? 若是单听元容的话,却是有些叫人觉得好笑的。
一个软萌的童音说着这等威胁人的话,岂非是违和的很?
但是被匕首架在脖子上的冯娘子却笑不出来,她能感觉到颈间被划破的地方那火辣辣的疼。
所以她晓得这看起来年幼的、懵懂无知的小女娃,却是个能下辣手的煞星!
不管她有什么样的打算,却是不敢在脖子上还架着匕首的时候耍花样的,当即便道:“好好,我听你的!”
此时外头又传来车夫的问询声,并不见几分惊慌,大约他也是觉得车中除了冯娘子只有一个年幼的小娘子,全都是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主儿,能出的什么意外?问询两声也不过是尽尽心而已。
见主家没有回话,车夫也不以为意,心中却是暗道许那老虔婆不知道又想到了什么才会尖叫的罢?
却不意听见车中传出一把急促还带着点儿颤抖的声音道:“停车!停车!”
“冯娘子可是有什么吩咐?”车夫闻言停了车,还道是这主家是想一出又一出,便又道:“冯娘子,可是不打算回春风楼了?”
春风楼?莫非就是这人想要带自己去的地方?元容闻言当即眉毛一挑,行,我记住了!
然后便一推冯娘子的后背道:“快点,叫他滚远些!”手上的匕首又往她的皮肤上贴紧了一些,那冰凉的触感让冯娘子再也不敢耽搁,忙叫道:“你快离远些!”
车夫不明所以,但还是遵照命令离开了去,直到有丈许之外了,才又道:“冯娘子,如此可行了?”
元容听着声音已经有些距离。便抽回了匕首,使劲往冯娘子背后一推,冯娘子已经是有了些年纪的人了。身体并不那么灵活,这一推就叫她直挺挺的往车门口撞了过去。然后便卷着扯帘子掉到了车辕上。
“啊啊!救命!”冯娘子终于害怕的失声叫了出来。
元容紧跟在后,眼看远处的车夫见状就要过来,便当机立断,一把将趴在车辕上的冯娘子给掀了下车,拾起马鞭就朝马儿屁股上狠狠一抽:“驾!”
马车受惊当即就狂奔了起来,将冯娘子的惨叫声甩在了身后,还伴随着那车夫抓贼的喊声。但元容却未料到这一鞭子就叫马儿有些发狂起来,而她却是拉不住缰绳了!元容顾不得别的,只紧紧的抓着马车壁,生怕被马车甩了出去。
而等到马儿拐过一个弯。朝着人群冲去的时候,元容却不能默不吭声了,只好叫喊起来:“让开快让开,马儿冲过来啦!”
实际上,如果元容能再大一些。她就敢跳车了,可是如今这身子却不是她从前的摔摔打打长大的那一个,跳车必然会让她受伤,两害相权取其轻!而马儿这般横冲直撞之下,必有人看不过去会出手的!
果不其然。当即就有一个汉子大喝一声,举着屠刀从人群中冲了出来,照着马儿腿上就是一刀!然后那马当即就跪了。
马车带着巨大的冲力翻了起来,元容情急之下只能抓起车中原本铺着的毯子往身上一卷,随后便整个人被甩了出去,噗通一声摔在地上,还滚了几个圈儿。
“痛!”元容不由得呻吟了一声,第一反应却是抬手去摸头,发现脑袋没被撞伤便立即送了口气,挣扎着爬了起来,回头一看,围观的人群都有些愣着,似乎是对车中忽然甩出来一个小娘子感到有些惊讶。
而元容却是趁机将身上的毯子一甩,爬起来就往人群中钻去,然后三拐两拐的,就不见了人影,而此时那围观人群才喧嚷起来:“车中居然没有人了?那这一烂摊子谁来赔?对了小娘子呢?”小娘子早就已经跑了。
元容将小小的身子埋进了一处旮旯里,才抹了把汗,暗道我要不是怕被抓着赔钱,还用跑的这么着急?其实要不是怕累赘,她还是想要带着那毯子的,毕竟她现在可是流浪在外,身无分文,如今天已经凉了,她这一身在外过夜,还不知道会不会冻着。
“亏得先前在那宅子里还吃了些杂粮饭,不然如今怕不被冻死,也要饿死了!”元容不由得感叹一声道。
可是她总不能就这样什么都不做,等着别人来找,说不定到时候别人找到的只是一具尸体了!当即便瞅了瞅外面,见没有人注意到这边了,才扭着身子从旮旯里出来跑远了。
而此时,那人群中却有人认出了马车的来历:“诶,这不是春风楼里冯娘子的车吗?”
作为本地一个颇为风云的人物,冯娘子的车还是有不少人认识的大,围观众人当即就嚷嚷起来:“哎呀,那方才跑掉的小娘子,不会是她从哪儿拐来的良家罢?”
不管是已经灭亡的前朝还是新立的今朝,都是禁止逼良为娼的,若有敢犯者,一旦发现就要徒三年,流一千里,更有甚者,则可能杀头,比如像元容这等身份者,一旦被发现,这冯娘子下场必然凄惨。
但通常情况下,这种事情是属于民不举官不究的,所以大家也没有觉得这事多么不能置信,也并不关注那个跑了个小娘子如何,而是嚷嚷着要叫身为马车主人的冯娘子赔偿损失。
冯娘子自己也觉得有些冤枉,她不就是买了个小娘子么,结果却倒了大霉!方才一瘸一拐的回到春风楼,就看见一群人正围在门前,看见她人回来,便呼啦啦的涌了过来。
别看冯娘子素日威风的很,但惹起民愤的事情她是不敢的,当即只好认倒霉赔了银子,哪知道才坐下喘了口气,一口热茶还没咽下去呢,就听见外头吵嚷起来,还夹杂着女子的尖叫哭声
“怎么了,这是怎么了?”冯娘子气急败坏的被小丫鬟扶着出了门,就见一群杀气腾腾的官兵杵在那里,当即就吓得腿一软,忙道:“哎哟,这是何故,这是何故哇,我冯娘子可是奉公守法的良民啊!”
接着就见一相貌堂堂的青年走了进来,看见冯娘子便是眼睛一眯,大马金刀的往正中首位一坐,便道:“本官奉命而来,有话问你,须得如实回答!”
冯娘子以为是元容的事发了,登时便呼天抢地起来:“官人,老奴真是什么都不知道啊,老奴只是买了个小娘子回来教养,别的可是什么都没干呐……”
“小娘子?”那人闻言眉头一皱,相较萧承训失踪的秘而不宣,元容的失踪知道的人却是很不少,难道崔家小娘子竟是沦落至此不成?当即便急道:“小娘子人在哪儿?你是从哪儿买的人?”
冯娘子见此人着急的反应,当即便心里一沉,心里不由得暗骂起那个卖人的大汉来,面上却只哭天抹泪道:“官人明鉴,那小娘子她真的不再此处啊,老奴并未买到人——啊!”
做了这一行多年,冯娘子又何尝不知道逼良为娼的罪名?何况她又想到那大汉曾经说过元容出身富贵之家,这个罪名一旦落到头上,那是不死也得脱层皮啊,索性那小娘子此刻不知道跑去了哪儿,她便是耍赖了又有谁知晓?
哪知道话还未说完,便感觉头顶一凉,竟是那青年忽然出刀,快如闪电般削掉了冯娘子的发髻,吓得冯娘子登时尖叫一声,却是再也不敢胡说八道了。
“老实交代,不然你这春风楼,就别想再开下去了!”青年沉声道。
冯娘子缩了缩脖子,她知道青年不是说着玩笑,而是红果果的威胁,若是她不能叫对方满意,怕是这人真的能扒了她的皮!当即便战战兢兢的道:“官人饶命,老奴都交代、都交代!”
而此时,这一队人马入城的消息已经传了开来,卖了元容拿了银子此时正在酒肆喝酒的大汉不由得心下一沉,暗自庆幸自己没去春风楼,不然此刻不是自投罗网?当即便揣着银子赶紧回大宅报告去了。
“郎君呢,我有要事禀报!”大汉回了宅子便直奔正堂,却不意人去楼空,竟是一个人影都不见,当即便抓了路过的婢子问道。
那婢子被吓得一哆嗦,然后才结结巴巴的道:“郎、郎君跟那位贵客去后院了!”
这宅子原是那位年轻郎君送予他们的地方,后院还关了好些美貌婢子,连那两个新来的也在那里,大汉脑筋一转,便寻思道:莫非那两位竟是去风流快活了?这会子去打扰怕是要吃排头!
急的大汉原地转了两圈,忽而想起一个人来,便又道:“军师在哪儿,快带我去见他!”这样重大的消息,想来军师也不会置之不理,而由军师去打扰郎君和贵客,吃排头也没他的份了!
然而当那军师听见大汉的话之后,却是瞪着眼踢了大汉一脚,气急败坏道:“你这个混账、白痴、猪脑子!这种消息也敢耽搁,长了那个脑子到底是用来干嘛的,里头都是一包草吗!”当即便急匆匆的往后院报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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