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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衣人听到夹谷琰这个名字不由得微微颤抖一下,不由得蹙眉,城主的名讳岂是一般人能够叫出,这孩子到底是受了何人挑唆指使,若是袁尚翊他到底存了什么心思,他唯有继续问下去才好,不由得柔声问道,“你这么个小姑娘找逍遥城城主做什么?”
“那个阴阳怪气的庄主说,他是我爹。我不大信,总要自己看了才分明。”尽欢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扬了扬下巴接话道,她一脸坦诚,这倒不是什么假装和谎言,于是她的下巴又扬了扬,看起来格外理直气壮。
黑衣人闻言不由得蹙眉,暗自揣度这么小的孩子自然也不会是什么细作间人,而且听孩子的语气也不像是无凭无据地扯谎,但她无端出现在这里定然是袁尚翊所下的圈套,可那么聪明的人此番安排到底是何用意,让这个孩子入城主府,那又能掀起什么风浪。与城主所交代的情况出入太大,他略略思量却依旧找不到理由,只能暂且将她带上先看看情况再做定夺,于是他指了指洞口,笑道,“这么说来,小姑娘你确实能和我同行一段,不若从这个洞口开始,如何?”
尽欢心中一喜,忙不迭地点了点头,毫不犹豫地说道,“管你去哪,逃出去总比被关在这里好些,先出去了才是正理。”
而洞口外的情状让奋力钻出洞的尽欢吃了一惊,洞外足有上百人严阵以待,铠甲和剑光在火光摇曳熠熠生辉。她可没见过这种阵仗,不会是来抓她的罢,她不过就是偷过李奶奶家的一只鸡给弟弟补身子,还撒谎让晓棠小姨下山了一趟免除了那日背书的惩罚,那些事情应该不至于如此罢。她担忧地咬了咬唇,故作平静地哼了一声,“这么大的阵仗给我这么个小姑娘似乎有些不妥当吧。”
而众人的目光却齐齐集在她身上,且不发一言。让她感觉越发不自在,她转了转眼睛,不自觉地往后退了退。
刚刚救出尽欢的黑衣人拉下面罩,顺着众人的目光在火光中看清了尽欢的容颜。不由得微微愣了愣,看来袁尚翊此招确实有出的必要,不由得心下一紧,低低地问道,“孩子,你叫什么名字?父母是谁?”
尽欢在此刻还未分敌我之前,自然不会说什么实话,往黑衣人身后躲了躲,顺溜地编话道,“我叫尽欢。是个孤儿,在街上要饭的时候见到了百花山庄的庄主,他就和我说与我父亲相熟,将我带到了百花山庄,给我吃喝。刚才说让我顺着那个石阶下去找,便会找到。”说完,想起来袁尚翊给自己的扇子,啪地一声打开,在黑衣人面前晃悠了两圈以做证明。
黑衣人看着这把有些年头的折扇,面色一凛,约莫猜到了袁尚翊知道了城主的计划顺势耍了一回。他微微叹息一声,望着这个容貌酷似城主的孩子有些为难。随即他似乎想到了一个可能性,无论是否与主母相关,她确实是一个可以让数年未能展颜的城主欢欣几分的理由,就算最后证明是假的,也好。他这样想着蹲了下来。对尽欢笑了笑,“在下舞文,禁卫军副统领,是夹谷家的家臣。”
尽欢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嘴巴却嘟起。摊开手道,“我不信,拿出证据来。”
舞文哑然失笑,这孩子学这些倒是挺快的,于是也不含糊,将镀金的腰牌递给尽欢,柔声道,“你识字的话应该能鉴定一下吧。”
尽欢摆弄一下腰牌,掂了掂,颔首道,“应该不是什么假的,正好,我们同路。”
舞文为这番小大人的模样笑着摇了摇头,对着军队挥了挥手,吩咐道,“先撤退,柳将军之事再做定夺。”
尽欢顺势点头,忙不迭地想到,反正母亲应该还会在这百花山庄作客一段,她刚好就趁此机会好好了解一下她想要知道的事情。
舞文招呼了后面的人牵来一辆马车,弯腰对尽欢解释说,“我们此来是为救人,既然没有救到我们想要的人,这辆马车就给你坐好了。”
尽欢毫不客气地蹦上了马车,懒洋洋地吩咐道,“记得吃饭知会我,我先去睡上一会儿。”顺手拉好帘子。
舞文捋了捋自己短短的胡子,一挥手,招呼大部队前进,随后用力看了马车一眼,此时一个小将从队伍中钻了出来,“副将,这孩子来路不明,就算肖似城主大人,也不能就这么带回啊。”
舞文闻言笑了笑,眸色幽深道,“你说的都对,这八成是袁尚翊设下的局。可是,我现下赌的是剩下那两成,无需多言,我心中自有计较,走吧。”
而百花山庄里,袁尚翊早就给纤绵安排好了住处,此番装饰都是他早早按照她的喜好布置的。天然的花圃,屋檐上精巧的竹风铃,随着风过,竹风铃轻摇,撞击,偶有几朵依稀的桃花顺风而来,绕着风铃飘荡一阵,缓缓落在地上。他只想要看到她稍稍惊喜的神色,哪怕只有一瞬。但他失望了,她只是若有所思地发着呆。
纤绵听不到这样动听的声音,于是越发沉浸在一些有关此处的记忆片段中无法自拔:那人缓缓将披风披在她身上,无月的夜也同样是花好月圆的气氛,那种暖是从身上传达到心里的。
凉风一吹,她恍惚回神,自顾自地缓步走出院子,看到那一处座落于曲水假山之上的小亭,似曾相识的琉璃瓦,似曾相识的红木柱,似曾相识的水晶珠帘。
她徐徐顺着小径向着那处小亭而去,纤细的玉指挑开水晶珠帘,发现这亭子的正中的石桌上摆放着一床伏羲琴,桐木冰纹,冰蚕丝,其上所雕琢的桐花也栩栩如生。她一眼看过去,心下便缓缓流过一股欣喜,她缓缓踱步过去,伸手拨弄了一下琴弦,感觉到风向地变动,抬眸一看,袁尚翊也撩开珠帘,斜斜地靠在红木柱上,对着纤绵笑了笑,试探性地问道,“妹妹听不到了,是否也忘记了如何弹琴呢?”
纤绵斜了他一眼,并没有回答那个问题,而是漫不经心地问道,“我的孩子呢?”
袁尚翊摸摸鼻子,看着还在晃动的珠帘,轻描淡写道,“我帮了一点小忙,顺势送她去了她该去的地方。”
纤绵看到他的话,手指不自觉地勾住了弦忽而一放,“铮——”地一声惊了袁尚翊一跳。她知道袁尚翊定是将尽欢当作大礼送给夹谷琰了,内心难免有些波澜,也不知眼下以冷血手腕著称的夹谷琰会如何处置袁尚翊送过去的孩子,就算夹谷琰能够容忍,那个心思深沉的柳菁菁是否会因为尽欢那张酷似夹谷琰的脸暗箭伤人,而这些想法她都不能表现出来,不然在以后的各种交涉中她便会处于被动,她要在此处牵制住他,等待时机去接孩子们,于是她故作闲适地缓缓坐下,似是不经意地提及,“柳菁菁早已不是当初的柳菁菁,不会为了个毛孩子和城主闹的。而且城主也早已不是当初的城主,不会为了家里的事情而耽误了国家大事。”
袁尚翊从柱子前站起,踱步到纤绵前面,弯腰直视纤绵的眼睛,眸中一片欢欣,道,“所以,我一早也没有打算让那个孩子闹出什么风浪,我的底牌一直都是你。”
纤绵毫不犹豫地伸手弹了他一下,冷峻着脸色推测道,“所以,你会放了柳常胜,并且会护送他一路平安到逍遥城,他自然会提及我的存在,加之尽欢的大驾光临,城主就算不动声色,也难免会乱了方寸。”其实,若是纤绵不来,袁尚翊说不定也不会对柳常胜动手,以东秦现下的情状还不至于和逍遥城撕破脸,她闭上眼睛,叹了一声,到底还是自己棋差一招,一时不察便入了他的局。
袁尚翊听到了纤绵的叹息声,安慰道,“你没有去争取本属于你的东西,但你不能阻止你的孩子去争取属于他们的东西。你应该知道,你的孩子已经足够聪明到可以为自己做决定了。再说,就算我推波助澜,终究还是孩子要有那份心才行。”
纤绵自然知道尽欢这个孩子确实是个有主意的,于是缓了缓心思,挑眉一笑,淡淡地指出,“你不过是想要看逍遥城因为后府大乱而错失机会的局势罢了,何必说得那么好听?”
袁尚翊拿出自己的折扇,啪地打开,含蓄一笑,饶有兴味地说道,“其实,妹妹还真错了,逍遥城的局势什么倒是还在其次,我最想看的是夹谷家大乱的样子。每次听到人们议论什么‘妻贤子孝,其乐融融’之类的话,我就十分地不痛快,连带着妹妹的那份不甘更是不痛快。如今有了现成的爆竹,自然要去点火听响,砰砰地多喜庆。”
纤绵斜了他一眼,起身,撩起珠帘,不再想看袁尚翊接下去要说的话,淡淡地说道,“你不过是作茧自缚,到时候别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袁尚翊摸了摸鼻子,笑嘻嘻地过去,问道,“妹妹,可是担心我?”
纤绵并没有看到他的话,只是暗叹,此番波澜注定不能避免了,只愿尽欢能够得到老天庇佑,毫发无伤到她有能力去接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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