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样的夜深,在城市另一端的魏家别墅里,魏婕和陈月梅也还没睡。
陈月梅一改先前在天台上那种爱女心切的样子,她眼里早就没有了慈爱和心疼,有的只是愤恨和焦急。
陈月梅惨白如纸的面上布满皱纹,她才五十出头,可现在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老了好几岁,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已经六十岁了……一是因为这些年没有魏榛的消息,二是因为最近她与雅伦失去了联系,整个人的精神状态越来越差,当然更加苍老了。
魏婕依靠在床边修着自己的脚趾甲,头都没抬,低低地冷笑一声:“干妈,你猴急什么啊,今天你的表现我很满意,尤其是你从天台掉在半空被翁岳天和梁宇琛抓着胳膊那一出,真是出乎我意料的精彩。看来你很爱雅伦,为了她,你什么都肯做……不过你怎么还是不明白呢,想要雅伦回到这个家,你唯一的出路就是……将你手上剩下的股份全都给我,我不喜欢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喜欢你持着股份凌驾在我之上,我要的,是绝对的权力。”
陈月梅闻言,气得差点晕过去,这个平日里看似斯文柔弱的女人,今天是彻底撕破脸皮了,愤怒地指着魏婕,厉声呵斥:“你无耻!当年我们就不该留着你!你当了总裁还不够,还想霸占魏家的所有,你怎么不去死!”没错,这才是陈月梅的心声,她今天在天台上的一切表现,都是因为事先魏婕策划好的,利用雅伦来威胁陈月梅。陈月梅不得不冒着生命危险去演戏。
一道银光闪过,魏婕手里的指甲刀准确无误地击中陈月梅的额头,手法之准,令人难以置信。
陈月梅吃痛地捂着额头,怒不可遏地盯着魏婕,恨不得在她身上戳出几个骷髅来!可是陈月梅不敢上前动手,雅伦在魏婕手里,她做什么都是以卵击石!
下一秒,魏婕的身影已经神速地来到陈月梅跟前,揪着她的衣领,狠厉的眼神直直刺向她,汹涌的杀气弥漫在空气里,陈月梅惊恐之下,连大气都不敢出。
“老太婆,别让我再听到你刚才说的话,你搞清楚,魏家的财富是怎么得来的,那原本就是属于我文家,而你们,只不过是文家的狗!别以为这些年过得自在就忘本了,记住,你们魏家永远都是文家的狗,我才是你们的主人,别对我大喊大叫,留着你,不过是做做样子给外人看,不然的话,我早就让你去见阎王了!”
陈月梅又惊又怒,魏婕太猖狂也太可怕了,听她的口气,她连杀人都敢,那雅伦岂不是凶多吉少?
陈月梅只能将所有的愤怒和惊骇都吞进肚子里,不敢再说半句话惹怒魏婕,只得低声下气地说:“我好多天都没有雅伦的消息了,你说过只要我肯帮你演戏,你就会让我见到雅伦……你……你让我见见雅伦,我保证不再说让你生气的话了……魏婕……”
魏婕阴恻恻地笑了,轻蔑地瞥了一眼陈月梅,放开她的衣领,冷冷地转身……
“明天我会让你和雅伦见一面,但仅仅是一面而已,你要想和雅伦母女团聚,就乖乖地将手里剩下的股份交出来。我只给你几天的时间,元旦节那天我就会和翁岳天结婚,那些股份,就当是你献给主人的礼物。我可没那么多耐心等你,在我和结婚那天,就是你最后的期限,如果还是不肯交出,你就等着给你唯一的女儿收尸吧。我要睡觉了,你出去,别来烦我。”魏婕说着就钻进了被窝,无视陈月梅的存在。
陈月梅气得直哆嗦,转身关上门出去了,冲回自己房间就是一阵嚎啕大哭……魏婕就是魏家养的一只凶兽,从五年前的圣诞夜开始,魏榛生死未卜,魏婕将陈月梅哄得晕头转向,一时放松了警惕,稀里糊涂就让她坐上了总裁的位置,没想到这几年魏婕的羽翼渐渐丰满,野心也不再掩饰了。陈月梅尝到了什么是养虎为患,因果循环,报应不爽,此刻的情形有点像当年魏榛用卑鄙的手段得到文家的财产那样……
魏婕哪里是想睡觉,她兴奋得睡不着。在翁岳天今天送她和陈月梅回家之后,魏婕迫不接待地敲定了结婚的时期,虽然仓促,但是她这回是彻底等不及了,小元宝的存在让她不得不改变策略,她装不了淡定,她只知道要不惜一切代价将成为翁岳天的妻子,要让文菁死心!就算明知道今天的做法会让翁岳天心里不爽,但她始终认为翁岳天对她是有感情的,大不了以后结婚了多哄哄他,对他好点,事事依着他,把他当皇帝一样供着总行了吧……
魏婕的电话响了,这么晚了,会是谁?来电是个陌生的号码,魏婕心里咯噔一下……
“上头在问你找到那张唱片里的女人了吗?”这句话后边是一串怪异的发音,那是文菁与远藤接头的暗号。
魏婕眼里涌起明显的厌恶,迅速回答:“我正在想办法,请上头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能把人找出来的。”
“废物!我老实告诉你,如果你找不出那个女人,就算你得到了宝库为组织找到了神器,组长一样不会给你全部的解药。你想要活命的话,最好是别让组长等太久,你这颗棋子已经让组长很失望了。”
“是。你转告组长,我会想尽一切办法找到那个女人。”魏婕刚说完,远藤就在一声冷笑之后挂断了电话,他和魏婕通电话都是不会超过一分钟的时间,电话卡每次都换新的,不会重复使用同个号码。
魏婕愤愤地将电话扔在床上,她对于能否找到唱片里的女人,其实并没有多大把握,但她必须要装作胸有成竹的样子,她是真的会使出所有的手段来寻找那个女人,她怎么可能乖乖地坐以待毙,等着毒素发作而死吗,不……绝不!魏婕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这一次是拿命在赌,她就赌自己命不该绝。
第二天,翁家别墅。
简约而不失大气的客厅里,迎来了两个客人。她们是第一次来翁家这栋别墅。一直以来,翁震都是魏婕最不愿意面对的人。或许是因为她骨子里天生就流着邪恶的血液,与翁震这军人出生铸就的一身正气截然相反,使得她隐约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忌讳。可是现在是关系到她和翁岳天的婚事,她必须走这一趟。
经过一夜的休息,陈月梅略微恢复一点气色,特意装扮了一下,依旧是那个富态端庄的豪门阔太太。
魏婕坐在翁岳天身边,暗忖翁震今天的脸色似乎有那么一点不明朗,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开心。翁震纵然人老了,但身上散发出来的那股凛然气势却是连许多年轻人都比不上,自然就会给人一种压迫感。
魏婕心里暗惊,表面态度温和恭敬,优雅如常,一双美目望着翁震,将带来的礼物拿出来,恭敬地送上:“翁爷爷,这是一棵长白山人参,小小心意,还望您笑纳。祝您老当益壮,健康长寿。”
陈月梅笑容可掬,连连点头:“是是是,魏婕说的是,翁老爷子真不愧曾经是首长大人,瞧这身子骨还是这么硬朗,老当益壮,老当益壮啊!”
来翁家该送点什么为好,这确实很伤脑筋,其实那只是一个形式,翁家在物质上不缺什么,魏婕送的长白山人参对于老年人来说也是补身体的佳品。
“你们有心了。”翁震朝佣人递个眼色,袁嫂马上前来将人参接过。翁震淡淡的目光扫向翁岳天,然后停在魏婕身上,无波无澜,却是犀利得让人不敢逼视:“你们都将婚事订下了,今天只不过是在通知我一声而已,我的意见已经不重要了。”
“……”
翁震还真是够直接,客套话都懒得说。他尤其讨厌说的就是虚假的客套话。
翁震虽然看着魏婕,但是他的话实际上是针对翁岳天的。
陈月梅和魏婕脸上同时一僵,被翁震给呛到了,尴尬又恼怒,但谁都不会表现出来。
魏婕连忙赔笑,亲切得活像是翁震的亲孙女一样:“翁爷爷,其实上一次在医院的时候,岳天已经有提过说他有结婚的打算,只不过我们前段时间都很忙,所以没订下日子……听说1月4号那天是黄道吉日,2013年1月4日,寓意一生一世,全世界都会有很多情侣选在那天结婚的。虽然是有点仓促,但是不要紧,我可以在最短的时间里就办好婚礼所需要的一切。”
翁震那张不满皱纹的脸上,眸光炯炯,深沉难测,如果翁震不知道小元宝的存在,他此刻定会高兴得合不拢嘴,但此刻,他满脑子都是小元宝可爱的脸蛋,稚嫩的声音……前天晚上在这里为小元宝庆祝生日,翁震如何看不出那孩子已经再开始接受翁岳天,接受翁家,当时他真的以为自己的孙子会把文菁娶回来,他没有整理好自己的心情,这几天还正在犹豫到底要不要同意文菁进门,现在到好,魏婕突然登门造访,就跟在向翁家提亲下聘一样。翁震有些措手不及,一下子混乱了……一旦翁岳天和魏婕结婚,就意味着失去文菁,当然也就失去了小元宝的心。孩子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再踏进翁家一步……
翁震一想到这里就感到无比沉重,如同千斤大石压在身,心脏的位置在隐隐作痛。
翁岳天一副淡然的样子,让人难以揣测他的想法,翁震不禁有点窝火地站起身来:“你们决定就行了。我身体稍有不适,岳天陪你们聊聊。”
翁震面带愠色上楼去了,留下魏婕和陈月梅面面相觑……翁震的待客之道还真是……
翁岳天和魏婕将要结婚的消息如同长了翅膀一样不胫而走,迅速成为了本市最为热闹的话题。
文菁这几天已经把家里的网线拔了,闭路电视线也拔了,报纸杂志更是不会出现。她不想小元宝知道这件事情。她可以受伤,但宝宝不能被伤害。在宝宝开始接受了翁岳天的时候,如果遭受到这样的打击,宝宝的心灵会受到多大的创伤?文菁只想想就觉得毛骨悚然……她不知道如何跟宝宝解释那天在翁家,他跟爹地勾过手指的事结果是不能实现的,因为爹地马上要成为别人的丈夫……
文菁心疼小元宝,想要尽一切所能来保护。在宝宝面前,她不敢哭,不敢流露出悲伤,她只能暗暗抹泪,只能在宝宝睡着之后才躲到角落里偷偷哭泣。伤痛,她已经习惯了,可宝宝那么小,他如何承受得起?
乾廷是赞成文菁这么做的,他也认为该对小元宝隐瞒,但是同时他也明白……瞒不了多久的……
三天的时间,宝宝按捺不住了,小孩子的心是很敏感脆弱得,何况是小元宝这种聪明伶俐的小孩呢。今晚洗完澡之后,小元宝坐在床上愣是不肯睡觉,文菁和乾廷轮流为他讲故事也没用。
小元宝气呼呼地鼓着腮,又圆又大的眸子瞪着,脆生生地质问:“妈咪,都三天了,网线和闭路电视怎么都还没有修好?妈咪和干爹是不是有重要的事瞒着宝宝?哼!”小家伙一撇头,一副:“宝宝很生气,后果很严重”的架势。
文菁和乾廷对望一眼,颇感无奈,这也是两人预料中的事情,迟早是要被宝宝发现异常的。
文菁眼睛一红,心疼地抱着小元宝,轻轻贴着在宝宝嫩嫩的脸蛋,她心里难受得要命!
乾廷没有做声,是否要告诉小元宝,应该由文菁来决定。种好今熟。
文菁强忍着满心的酸痛,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没有那么沉重,轻柔地说:“宝宝啊……不是你想的那样,我们没什么事……”
“哼哼,妈咪和干爹是骗子!”聪明的小元宝已经发现网线和闭路线都是被人刻意拔掉,弄断的。
文菁呼吸一窒,撕心裂肺的痛在身体里肆虐,她知道今天是瞒不下去了……
文菁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决然的目光里蕴含着痛苦,慢慢地,艰难地说:“宝宝,是妈咪不好,这件事,你早晚会知道的。你爹地他……他1月4号就要跟魏婕结婚了。”说出这句话,文菁已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心力交瘁,天知道她需要多大的勇气才能当着宝宝的面讲出来。
小元宝浑身一个激灵,如炸毛的小兽一样哆嗦了一下,圆乎乎的眼睛里全是惊恐和愤怒!
“宝宝,今天魏婕送来了请柬,妈咪决定明天要去爹地的婚礼,你跟干爹在家里,要听话,知道吗?”文菁止不住哽咽,硬是把泪水都憋了回去吞进肚子里。她一定会出现在婚礼现场,送去一份惊天动地的大礼!
“不!宝宝不要在家里待着,宝宝也要跟妈咪一起去!”小元宝清脆里充满了坚定,他和文菁一样的,不到黄河不死心。
在短短几天的时间里婚礼的一切事宜都已经办好,可见魏婕的办事速度有多效率,当然了,这是她渴望已久的婚礼,是她做梦都想要的场面,她早就在脑子里演练过无数遍,如今操办起来竟是格外地得心应手。:
陈月梅累得像个骡子一样转个不停,忙里忙外,自从前几天见过一次雅伦之后,陈月梅对魏婕的恨意就更加上升了一个高度……陈月梅一辈子都忘不了自己再见到雅伦时的极度震撼和心痛,这几天做梦都会见到雅伦凄凄惨惨地哭着喊着要回家……陈月梅经过了一番思想斗争,最后不得不向魏婕妥协,尽管知道在交出全部的股份之后,魏家将彻底失去“启汉”,也就是说,魏家将不再是豪门大户,会失去财富,失去地位,魏榛留下来的一切,到陈月梅和魏雅伦手里就是剩下一些房产和银行存款。这对于普通人来说已经是巨大的收获了,可是对于魏家来说,就是从云端掉进了深渊。
这些年来,习惯了过着富足安逸的生活,习惯了高高在上的感觉,现在要彻底放弃,彻底退出上流社会的圈子,谁能会愿意?谁会甘心?在陈月梅的心里,时常都会忘记魏家的财富是源自于文家,是魏榛当年靠着卑鄙的手段得来的。她死死捏巴着剩下那一部分股权不肯交出来,是想为雅伦留着的,可现在……魏婕控制了雅伦,使得陈月梅被逼无奈,当然是亲生女儿的命更重要,她就算是一万个不愿意也只能将股份交出来了。
魏婕骨子里是一个异常高傲的女人,她想要得到魏家在“启汉”全部的股份,并非是她真的有那么缺钱,她是想要全面实际地掌控“启汉”,只有那样她才会感到自己是真的将文家的东西拿回来了。她一向自诩为文家的公主,“启汉”就应该要被公主牢牢执掌在手心……
1月3号这天晚上,魏婕难以入睡,她太兴奋,身体里活像是充满了跳跃得细胞,让她的心情忍不住在飞扬,狂喜。明天就要成为翁岳天的新娘了,爱了他九年,终于能和他结成夫妻,修成正果,虽然过程里存在着不少坎坷,虽然她是耍了手段才换来如今的结果,但是,只要能和他结婚,其他的事,魏婕都不在乎了。不管自己还能活多久,她也无暇去顾及假设她婚后很快就毒发身亡了翁岳天会不会痛苦,会不会伤心欲绝,她都管不了那么多了,她的心理早就扭曲,她不会发觉自己是怎样的自私。
陈月梅站在魏婕门口好半晌了,脸色铁青,又恨又怒,却还是敲了敲魏婕的门……为了雅伦,陈月梅没有其他的选择。
陈月梅手里紧紧攥着一份文件袋子,就像是握着命根子一样,比割肉还难受百倍。
“这是股份授权书,我已经签好字了。”陈月梅艰难地挤出这句话,望向魏婕的目光里充满了怨毒和恨意。
魏婕坐在床上没动,姣美精致的面孔上露出胜利者的微笑,傲然而不屑的眼神,得意至极,她很喜欢这种感觉,她很享受将别人捏在手心里肆意玩虐的快感。
魏婕伸出手,发现陈月梅捏文件捏得很紧。魏婕冷笑一声,稍微一使力就把文件袋扯过来……
陈月梅面色惨白,眼见着大势已去,魏家将要沦落了,她受到极大的刺激,跌坐在沙发上急促地喘气,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魏婕:“你要的东西已经全到手了,你什么时候才会放雅伦?”
魏婕闻言,眼皮都没抬一下,她在看着手里的文件,确认是货真价实之后,慢悠悠地抬眸瞥了陈月梅一眼,嗤笑说:“干妈,你也是几十岁的人了,这么沉不住气,明天就是我的婚礼,我和你还需要在人前扮演母慈子孝的戏码,完事之后,你自然会见到雅伦。”
陈月梅真想冲上来掐死这个女人!
“魏婕,你明天婚礼之后必须让我见到雅伦,否则我就……我就……去告发你!”陈月梅怒不可遏地低吼,她担心雅伦,她也恨死了魏婕。
魏婕一记眼刀横过来,阴毒中带着几分讥笑:“老太婆,你能去告发我什么?”
“你……你绑架了雅伦!”
魏婕阴恻恻地笑起来,陈月梅的威胁对魏婕根本丝毫威慑力都没有。
“你有证据吗?信不信我可以有许多种方法让警察找不到雅伦,实在把我惹毛了,警察都帮不了你!”
“你……魏婕,你不是人!当年魏榛真是瞎了眼才会收你做干女儿!你不得好死!”陈月梅撕裂般的吼声格外惨烈。
“呵呵……你说得对,你们魏家的人就是瞎了狗眼,以为我会任由你们摆布吗?以为我会甘心寄人篱下吗?从我第一天跟魏榛合谋开始,我就在等着这一天,我要拿回本该是属于我的一切!”
陈月梅惊骇万状,颤颤巍巍地指着魏婕:“你……你早就居心不良……”
“没错,认魏榛当干爹不过是权宜之计,为了达到目的,我没什么不可以忍的。”魏婕此刻在陈月梅面前算是非常坦白了,毫不避忌。撕破脸之后,她无需再装下去。当年她与魏榛合谋害死文启华的时候才不过十七岁,那时的她知道自己斗不过魏榛,假意与他合谋,先将文启华解决了,再进入魏家,意图将来有一天能够将“启汉”拿回来。魏婕十七岁就有如此深的心机,并且有着超强的忍耐力,今天终于被她等到了,这期间,时隔十二年。这个女人的城府和谋略,实在太可怕。
这晚,翁岳天和两个好兄弟约一块儿,一同去了酒吧,明天就是他结束单身的日子,怎么说也要出来放松一下。
梁宇琛,陶勋,还有贾静茹也来了。
梁宇琛潇洒帅气,陶勋温文儒雅,两人中间坐着一个俏丽动人的美女,这画面也挺养眼的,不过就是贾静茹的表情有些僵硬,似乎心情不是很美丽。
“喂,我说静茹啊,你又不是男人,你跟着来干嘛呢,翁少明天结婚,今晚应该咱几个爷们儿一起happy一下,你一女人在……我们多不方便啊……”梁宇琛说着还朝陶勋挤眉弄眼的,好像真的有什么限制级节目在等着一样。
贾静茹没好气地在梁宇琛胸前捶了一把,扁扁嘴说:“你们平时不都是把我当男人吗,怎么现在就改口了?我就是想观摩一下,男人结婚前一天晚上都是要怎么happy的。”
陶勋不禁莞尔一笑,梁宇琛在情场上就是个纸老虎,他是警司,身份特殊,并且他那个人很自律,怎么可能会真的去什么地方寻欢作乐。
“翁少来啦!”梁宇琛欢叫一声,拍着翁岳天的肩膀坐下。
“大哥……”贾静茹这一声喊得软软的,圆圆的脸蛋上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
翁岳天绝美无双的脸庞浮现出温和的笑意,给自己倒上一杯酒,醇厚的嗓音在空气里漾开……“大家都开心点儿,干杯!”
“……”
其余三人不禁面面相觑,随即赶紧地欢呼,碰杯……大家互相之间都有种默契,今晚不要提不开心的事,既然是出来放松心情的,就尽情玩乐,享受这一刻的轻松自在,至于明天会发生什么,暂时……忘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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翁岳天与魏婕的婚事是近几天各大媒体上十分显眼的新闻,本市最具价值的钻石级单身汉,“美男榜”上长期居第一位的翁少爷要结婚了!无数仰慕翁岳天的女同胞们都不禁芳心尽碎……
婚礼现场并不是人们想象中的特别奢华隆重。翁震是军人出身,素来不喜过于铺张浪费,翁岳天更是主张低调。魏婕只能尽量简单化了。
此刻,魏婕正在化妆间里做着准备,翁岳天站在她身后,静静看着镜子里那个美艳不可方物的新娘子。
魏婕兴奋极了,连眼睛都带着笑,只是在看着自己那隆起的肚子时,她就会特别不舒服。魏婕扭头望着翁岳天,眉宇间露出几分忧色:“岳天,我的肚子……就像怀孕几个月一样,会影响婚纱的效果。”。
翁岳天轻勾着薄唇,淡然道:“不要紧。”
“岳天,你不介意吗……真好……”魏婕依偎在他怀里,笑得一脸满足。
宁静的空气里,蓦地传来一个悦耳至极的声音……“魏婕,我应你的邀请来了。”是文菁。
文菁手牵着小元宝,身边站着乾廷,三人的出现,打破了化妆师里的和谐。小元宝圆乎乎的眸子瞪着翁岳天,气鼓鼓的粉腮,显示出宝宝很生气。翁岳天漂亮的凤眸猛地一缩,面色陡然变得很黑。
“我有一份礼物要送给你们。”文菁的目光落在魏婕身上。过里宜婚。
魏婕眉眼一挑,讥笑道:“礼物?你两手空空,哪来的礼物?”
文菁强忍着心痛的感觉,视线与翁岳天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只见她微仰起下巴,语出惊人:“你知不知道,你即将要和她结婚的女人,就是害死我父亲的凶手。”这句话会带来怎样的震撼,可那就是文菁要的效果,第一次在魏婕眼里看见了“恐惧”,在魏婕毫无防备的时候杀个措手不及,炸得她魂飞魄散!
文菁的话犹如一颗炸弹轰然爆开,在魏婕猝不及防的时候扔了出来。毫无征兆,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魏婕整个人像见了鬼一样地从椅子上跳起来,如果不是因为有翁岳天在场,她现在一定会不顾一切地冲上来要文菁的命!
“你胡说!”魏婕惊恐的眼神转向翁岳天,死死拽住他的胳膊,强压下心头的巨震,魏婕来不及多想,哭丧着脸望着翁岳天:“她是故意的,她想诬陷我!岳天,你不要相信她的话……我怎么可能会害死自己的父亲呢……父亲他是自杀的……和我没关系……岳天……文菁她一定是嫉恨我要跟你结婚了,所以她才编出这样的谎言,你千万不能相信她,岳天……岳天……”魏婕哽咽着喉咙,委屈得紧,实际上心里早就将文菁给千刀万剐了……
翁岳天那张完美无缺的俊脸上,阴沉骇人的目光恐怖万分,褐色的眸子里涌翻卷无边无际的风暴,高大挺拔的身影僵硬着一动不动地站在距离文菁几步之遥。
天知道文菁是花了多大的力气多大的勇气才能说出刚才那番话,凭借着一股冲劲儿,她的确做到了……送上一份“大礼”,真够大的。
文菁怒视着魏婕,清冷的眸光里充满了激愤:“嫉恨?魏婕,你无耻的程度真是无人能及,颠倒是非的能力堪称一绝,只可惜,假的永远成不了真的,你根本就不是父亲的亲生女儿,你跟魏榛狼狈为奸逼死了父亲,这是事实,是你无法改变的事实,你再会狡辩也没有用,就算法律暂时不能制裁你,可你这些年来都不会做噩梦吗?你有没有梦见过父亲找你索命?”
魏婕心里一慌,一股凉意从脚背直窜到脊梁骨,想不到文菁知道的事情那么多!文菁的话句句戳中了魏婕的软肋,她想起文启华死前的眼神……他死不瞑目。文菁说对了,魏婕这些年没少做噩梦。
魏婕心里巨浪滔天,疯狂席卷的恐惧和恨意化成两把利剑一样直刺向文菁,“你少在这里含血喷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你不过是想让我出丑,破坏我和岳天的感情,告诉你,别痴心妄想了,今天的婚礼已经是定局,你做什么都没用!”
文菁心里一痛,勇敢地迎上魏婕的目光,毫不示弱地回道:“魏婕,你心里其实很怕,很慌,对吗?你曾经问过我,为什么会躲了你那么多年,现在你该知道原因了,就是因为我清楚你是个狠毒的恶魔,所以我才要躲着你。当年父亲遭遇毒手那天,我就在墙壁的夹层里,亲眼目睹了你和魏榛用枪逼着父亲写下假遗嘱,然后逼他吞枪自杀!魏婕,你怎么能那么狠的?那个时候你猜十七岁,在文家像公主一样的待遇,你为什么要勾结外人来害父亲?不就是因为父亲知道了你不是他亲生的,打算要将所有财产都留给我,所以你才会勾结外人痛下杀手,你……连禽兽都不如!”文菁说到最后已经有点控制不住了,心情激动,情绪翻涌,这是她十二年来第一次正面与魏婕交锋,但她说的每一句话都会让她的心痛更甚!
魏婕惊骇到了极点,做梦都想不到,她印象中胆小软弱的文菁竟能将这些秘密藏在心里多年,直到现在才爆发出来,好比是密密麻麻地机关枪射向她,让她无处可躲,唯有咬死不认账!
“文菁,想不到你为了破坏我和岳天的感情,你什么事都干得出来啊!你说我不是父亲的亲生女儿,有什么证据?你可以怀疑我,我也可以怀疑你到底是不是父亲亲生的!你说我和魏榛勾结,说你亲眼看见……呵呵……你凭什么要大家相信你的片面之词?说来说去,你都是在胡说八道!这里不欢迎你们,你再污蔑我,我会告你毁谤!”
“……”
见过无耻的,没见过这么极品无耻的!
乾廷真想拧魏婕的脖子,不过他现在必须要沉得住气,他今天来得目的是保护文菁和小元宝,他时刻留意着周围的动静,当然了,最需要警惕的就是魏婕,以防她狗急跳墙,乾廷的一只手掌始终扣着,掌心里有一团黑乎乎的东西……他的作风就是如此,有时候连手动都懒得,只要魏婕敢对文菁不利,乾廷不介意送上一颗子弹做礼物。
文菁在来之前也预料到魏婕会百般狡辩,她做好了心理准备,可是她也料不到魏婕居然会反咬一口,说怀疑她究竟是不是文启华亲生的?!文菁有点头晕,胃里一阵翻腾,压下那股恶心的感觉……文菁纵然气得想吐血,但她这一次看重的不是魏婕是不是会承认,她是想要知道翁岳天会怎么做。
就在文菁和魏婕互相僵持不下之时,一个小小的身影冲向翁岳天,一把抱住他精壮的大腿,气呼呼的小脸仰起来,大声质问:“你说话啊,你快说话啊!你现在知道她是坏女人,你还会跟她结婚吗!”
宝宝清脆稚嫩的声音,让所有人都惊呆了,虽然宝宝很小,但是谁都不能无视他的存在,这粉嫩可爱的小人儿今天格外执拗,不讲礼貌了,也不管大人说话他能不能插嘴了,他就是急,急得发慌,他只想马上知道自己的爹地会怎么决定!
文菁心痛难抑,她能撑到现在有多么不容易,如果不是有一股信念在支撑着她,她不会出现在这里,眼看着宝宝一声声地质问,翁岳天还没回答呢,文菁的眼泪已经湿了眼睛……宝宝很少这样焦急过,那说明他心里有了翁岳天的存在,可是……文菁只能祈祷翁岳天别伤宝宝的心。
魏婕那张美得令人惊叹的容颜,极力隐忍着怨毒的神情,她真是恨透了文菁母子,天真可爱的小元宝在魏婕眼里简直就是魔星!恨得牙痒也只能憋着,魏婕哪里敢当着翁岳天的面表现出对小元宝的恨意呢。
“你怎么不说话?你快说话啊!”小元宝急了,一个劲地拽着翁岳天的裤腿,脖子都快僵了还等不到他一句话肯定的话。
文菁,魏婕,乾廷,小元宝,八只眼睛齐刷刷地望着翁岳天,每个人都在等待他的答案,气氛异常诡异而紧张,原本宽敞的空间骤然变得空气稀薄,比缺氧还难受……好像全世界都停顿了,只等那个男人开口……
翁岳天垂着头,他此时此刻多想抱抱小元宝,多想像前几次那样亲亲宝宝的小脸蛋……仿佛有无数的钢针在他身上扎着,心脏的位置如撕裂一样疼痛,好像有人在啃噬着他的心,他的血肉,他不知道自己是怎样能忍住不去抱宝宝的,他只感到自己的灵魂在一点一点剥离……
“宝宝……”翁岳天好半晌才从干涩的喉咙里挤出声音来,一颗心碎成了粉……“宝宝,你妈咪说的话,我都听见了。宝宝……跟你妈咪回家去吧,我的婚礼……会照常举行。”
化妆室里顿时鸦雀无声,继而响起了魏婕欣喜若狂的声音……“岳天,我就知道你不会相信她的鬼话!”魏婕抱着翁岳天又哭又笑,妆都花了……
蓦地,一声嘹亮的恸哭爆发开来,小元宝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两只小手不停捶打着翁岳天的腿……“你是骗子!大骗子!呜呜呜……大骗子!我不要你跟坏人结婚!哇哇哇……你不准跟坏人结婚啊……哇!”宝宝的哭喊声,生生地撕碎了文菁的心,宝宝每一滴伤心的泪水都是文菁难以承受的剧痛!
文菁蹲下身子,抱着小元宝,锥心彻骨的痛,将她狠狠击中,心口处犹如万钧巨石在碾压,无情地把她最后一点希望也破灭。勇气就是气球,一旦被戳破就难以再聚。文菁如坠冰窖一样浑身冰凉,一次一次地承受过失去的痛苦,这一次,不但是她失去了心爱的男人,小元宝也失去了对爹地仅有的好感,不仅文菁伤了,小元宝更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伤害。这一次……死得真彻底!起颗开炸。
“哇哇哇……妈咪……我不要他跟坏人结婚……妈咪……呜呜呜……哇哇哇……”小元宝哭得惊天动地,脸红脖子粗,小孩子的心很脆弱,经不起这种伤。小元宝在翁岳天送他生日礼物时就悄悄打开了心门,只是孩子懵懂,羞涩,不知道而已。现在突然知道翁岳天要跟魏婕那个坏女人结婚,小元宝炸毛了,情绪以最直接的方式表达出来哭闹。他太伤心了,前几天他生日的时候爹地还说过以后会教他弹钢琴的,原来爹地是骗子!
翁岳天面如死灰,头痛和心痛同时袭来,整个人如同在受着凌迟之苦,宝宝看似霸道而幼稚的语言,让翁岳天痛并快乐着,那说明宝宝终于表现出对他的在意了,他终于知道宝宝心里有了他的位置,可是这一切是否来得太迟……翁岳天看到了文菁眼里那越来越深的绝望……
“砰!”一个重击打在翁岳天的胸膛,伴随着魏婕的惊呼,第二拳已经捶在翁岳天背上!
翁岳天一声闷哼,强压着体内一阵血气翻涌,高大的身躯依靠在墙壁上……
乾廷无视魏婕的惊呼,他的心都被文菁和小元宝哭碎了,他忍无可忍之下对翁岳天动手,他要为文菁母子出这口恶气!
“你tm被灌了什么汤?我今天就帮你清醒清醒!”乾廷暴呵一声,第三拳又抡起来了。!
魏婕猛地挡在翁岳天面前,怒气汹汹地冲着乾廷吼:“我不准你伤害岳天!你要为文菁出气就打我好了!”
“打你?”乾廷阴冷的目光如带着倒刺的刀戳向魏婕:“我没有虐畜的习惯。”
“……”
虐畜……这种话恐怕也只有乾廷能当着大家的面说得这么轻松自然,可把魏婕给气得差点憋死。
“你……你敢骂我是畜生?”魏婕挡在翁岳天身前,拳头握得紧紧的,要不是因为她某些东西不能暴露出来,她此刻一定会跟乾廷拼个你死我活!
“呵呵,你自己都说你是畜生了,那就……滚开!”乾廷狠厉的声音在空气里爆开,炸响在魏婕耳边,竟然让她激灵灵打了一个寒颤。
翁岳天苦笑着说:“魏婕,你让开。”
乾廷眸光一狠,心脏的位置抽了抽。
魏婕眼泪汪汪地望着翁岳天,心痛地唤着他的名字……“岳天……别这样,不是你的错……我们相爱是我们两个人的事,他们来婚礼现场捣乱,难道就任由他们胡来吗?你不欠谁什么啊,为什么要让他打?”
乾廷见不得魏婕那副恶心的嘴脸,一把推开她,再一次抡起拳头挥向翁岳天!
“乾廷……不要……”文菁死死拉着乾廷的衣袖,这一拳终究还是没有打下去。
乾廷钢牙紧咬,胸口那一股奔腾的怒火无处发泄,猛地一拳头打在了墙壁上!
文菁满含着泪花的大眼睛里带着企求的味道,颤颤巍巍地说:“算了……我们不是专门来闹事的……”
“呸!还敢说你们不是来闹事的?你说的话已经对我构成了毁谤,污蔑!”魏婕张牙舞爪地对文菁大吼大叫。
小元宝紧紧依偎在文菁腿边,小小的身子瑟瑟发抖,哭得红肿的双眼一瞬不瞬地盯着翁岳天……
文菁脸色惨白如纸,如万蚁噬心般的痛苦在狠狠折磨着她,浑身的力气都从毛孔里流失出去,连呼吸都变得艰难,失神的目光望着翁岳天,毫无血色的樱唇里轻飘飘地吐出颤抖的字句:“我今天来……是抱着最后一点希望,我想让你看清魏婕的真面目,让你知道即将娶回家的是个什么样丧心病狂的女人。希望你不要被她的虚伪所迷惑,重新回到我和宝宝身边。这是我最后给你得机会,也是给我自己一个机会……可是你……呵呵……你不信我,你信她?你也以为我是故意耍手段,污蔑她?你以为我是为了破坏你们的感情才说那么些话的吗?还是你根本就不在乎她的过去,不在乎她有没有害过人?你对她真宽容,看来你很在乎魏婕的命,你怕她再闹自杀吗?”文菁颤颤巍巍地站起来,眼里死寂一片,毫无生机,这一次,她彻底断了念想。
翁岳天没有说话,紧抿着薄唇,眉宇间全是一片冷峻,深沉。他的沉默无异于就是最好的答案。魏婕暗地里已经在笑了,文菁的心却连最后一丝生机都断绝……在她和魏婕都没有其他证人证据的情况下,翁岳天选择相信谁,那就是说明他心里谁更重要!
文菁将魏婕的罪行说出来,是因为如今再无隐瞒的必要,小元宝的存在已曝光,那天在天台也已与魏婕撕破了脸皮,既然这样,不如把事情挑明来说,这样反而可以让魏婕难以再暗地里动手脚。只是这结果,实在太过残忍……
“呵呵……呵呵呵呵……”文菁忽地低声笑起来,哽咽的喉咙,声音干哑,笑声从到高,凄惨得令人心悸。
化妆室里的气氛僵硬到了极点,混杂着几分惨烈的意味,蓦地钻进来一个人……是陈月梅。
“魏婕,发生了什么事?你的妆怎么花了?”陈月梅焦急地走过去挽着魏婕,实际上她心里可爽得紧,傻子都能看出来这场面是有什么异常了。
魏婕冷眼一横,向陈月梅递个眼色……陈月梅立刻懂了她的意思。
“你们是来观礼的吗?如果是的话请外边坐,新娘子要补妆了!”陈月梅的视线落在文菁身上,作势就要去拉文菁。
“滚开!”乾廷一瞪陈月梅,她那只伸向文菁的手顿时停住了,被乾廷的气势给吓的浑身哆嗦,只能为难地望向魏婕。
魏婕心里暗骂一声“废物”!其实她又何尝不是有点忌惮乾廷呢。
“你们用不着担心,我们会走的。”文菁凝视着翁岳天,话却是对魏婕说的。
他眼神里的那种情绪是痛苦吗?文菁的身子轻轻晃了晃,她不禁在暗暗嘲笑自己,都这种时候了,到了黄河心也该死了,怎么还要去幻想呢?他此刻是快乐还是痛苦,清醒还是糊涂,都与她无关。
魏婕挽着翁岳天的胳膊,心疼地问他有没有被乾廷伤着,两人亲昵的样子,从视觉上来讲,俊男靓女格外养眼,只不过,在场的人没有一个愿意再看下去……。
“我们去另外一间化妆室吧,婚礼很快就要开始了。”魏婕如小鸟依人一样依偎在翁岳天身边,她脸上在笑,看向文菁的目光里露出挑衅和得意。
翁岳天俊脸苍白,血色尽褪,他刚才被乾廷捶了两拳,没有还手,不是因为他懦弱,也许他只是在用这样的方式表达着什么……其实即使他想还手也有些力不从心,头痛一发作就会抽干他全身的力气。
翁岳天任由魏婕挽着,或许可以说是搀扶着,拖着沉重的步子缓慢地走向化妆室外边。无翁伴岳。
一阵的静默之后,翁岳天和魏婕的身影已经到了走廊尽头……
深重的无力感,大势已去……就算当面揭穿了魏婕还是于事无补!文菁呆若木鸡地凝望着翁岳天和魏婕的背影,男人的步伐仿佛是一步一步走出了她的生命……
文菁瘫软了,世界失去了鲜艳的颜色,摇摇欲坠的身子终于还是顺着墙壁渐渐往下滑去……
“文菁!”乾廷低沉的呼唤里充满了焦急与心疼。
两个大人一时没留意宝宝的动静,只见一个红色的小身影如离弦的箭一样奔了出去……
“爹地……爹地不要走……爹地回来啊……呜呜呜……不要跟坏女人走啊……爹地不要宝宝了吗?爹地……”小元宝哭着喊着跑向走廊的尽头,幼小的心灵想要抓住什么,他不知道怎么做才可以留住爹地,他只有使出浑身地力气哭喊。在今天之前,他能感觉出爹地是爱他的,为什么爹地现在却不肯抱他一下亲他一下?不……不想失去爹地的爱!
翁岳天如遭雷击般呆立当场,痛得快要爆开的脑子里嗡嗡作响,竭力抑制着疼痛和激动的情绪,高大的身影有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战栗。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做梦都在盼着有一天小元宝能叫他“爹地”,现在,就是这一刻,他终于实现了自己的愿望……可是为什么,他却连一个笑容都挤不出来。
宝宝的哭声,一声声的哭诉,可怜巴巴地祈求,他清澈的大眼睛里满是恐惧,他害怕失去爹地,害怕爹地会跟坏女人结婚,他想要用尽自己的全力来改变一点什么……
“岳天……”魏婕紧紧皱着眉头,担忧地看着翁岳天,她生怕他会动摇,她心里恨不得能一脚把小元宝踢开!
文菁和乾廷赶过来,企图将小元宝拉开,可是这一次,小家伙不乖了,耍横一样拽着翁岳天的裤子不放,不管妈咪和干爹怎么拉都不肯松开。
孩子的身体太过娇嫩,大人拉他不敢太用力,这角落里充斥着孩子的哭声,魏婕实在是受不了,小元宝哭起来就是一个开闸的水龙头,闹得她心烦至极,火冒三丈。
“你们真是好手段,指示一个孩子来闹!”魏婕冷笑,低头瞪着小元宝。
文菁闻言,嚯地站起来,愤愤地低吼:“孩子舍不得爹地难道有错吗?不允许真情流露吗?你不是人,当然不会明白人的感情!”
“你……别以为我不敢动你!”魏婕被激怒了,冲着旁边喊了一声,几个穿着黑衣服的男人窜了出来。
“给我把他们赶走!”魏婕气极之下忘记了“他们”也包括小元宝。保镖们可不会疼惜孩子,死拖硬拽地拉小元宝的胳膊,这么小的孩子哪里经得起这样的疼痛,顿时哭声更大了……哭声,吼声混杂在一起,场面一时间面临着失控。
翁岳天再也无法保持淡定,抬腿就朝一个保镖身上踢去,乾廷袖子里的枪滑落在掌心,极度的愤怒之下,他才不管这里能不能开枪……
这乱作一团的当口,蓦地,一个威严而带着愠怒的声音霍然响起:“谁敢动孩子,找死!”没等乾廷出手,有人比他更快了一步……魏婕身边赫然出现一个高贵冷艳的中年美妇,随着她出现的三个彪形大汉几下就将魏婕喊来的保镖制住。小元宝被这个中年美妇抱在怀里,出奇的,他没有挣扎,因为他看见这个女人的眼睛竟然和他一样是褐色的……
这个中年女人的出现,让局面陡然一下子变得诡异万分,大人的目光齐刷刷投在她身上,空气里只剩下小元宝吸鼻涕的声音。
“兰姨……”文菁心里惊骇,兰姨怎么来了?上次见到兰姨的时候,由于是在车子里光线不太明亮,文菁没留意兰姨的眼睛,可现在她抱着小元宝,这么一看,她和小元宝都是一模一样的褐色瞳孔,翁岳天也站在兰姨身边,他也是褐色瞳孔……他的眼型和脸型都跟兰姨十分相似……
“你是谁?你说谁找死呢?!”魏婕冲着兰姨吼,虽然她也有点摄于兰姨的气势,但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的颜面遭到挑衅,肯定不会示弱的。
兰姨正眼都没瞧上魏婕一下,只是目不转睛地看着翁岳天。
“你应该告诉她,在我面前,她什么都不是,所以,最好老实一点。”兰姨说话的神态和那种张狂的气势,与翁岳天如出一辙,她明显是在说魏婕,但是她的眼神不屑去看魏婕。
魏婕气得想杀人,邪恶和愤怒的因子在她身体里咆哮,这样被人蔑视,令她颜面尽失,但眼下的情形,傻子都看出来这中年女人是跟翁岳天认识的,魏婕在不清楚两人的关系之前,不敢冒然发作。
翁岳天此刻的神情十分怪异,痛苦,愤怒,震惊……各种复杂的情绪在他身体里交缠,冲击着他的意志。乾缤兰与文菁居然是认识的!这个认知令他又惊又怒,乾缤兰连文菁都见过了,却偏偏就是要躲到现在才出现在他的婚礼!
兰姨的保镖和魏婕的保镖早就识相地闪到一边,各自警惕。
僵硬而诡异的气氛,被翁岳天一阵低低的笑声打破了……是在笑,却让人感到无比凄凉,那种笑,比哭还揪心。
“你来做什么?这里不欢迎你。”翁岳天淡然的两句话,已经耗尽了他仅剩的一点力气。
兰姨没有因为翁岳天的冷漠而意外,仿佛这都在她意料之中。
“你结婚,我来看看就走。”兰姨也不多说,那双饱经沧桑的眼睛里,微微有一丝波澜,语气却是跟翁岳天一样的冷。
这两人的对话,将旁边的人懵住了,这究竟是什么关系?好像互相之间有很深的间隙,但又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奇异联系。其他人都不好插嘴,文菁默默地注视着翁岳天,她想不到兰姨竟是和翁岳天认识的。
小元宝被兰姨抱着,好奇地望着她,再望望旁边的翁岳天……
“妈咪……”小元宝嘴一撇,向文菁张开双臂,兰姨放开了小元宝。
文菁脸色很不好,小腹隐隐作痛,但还是将宝宝接过来,心疼地抱着宝宝,朝兰姨投去感激的目光。
“如果不是我结婚的话,你不会来,对吗?呵呵……现在你已经见过我,你可以离开了。”翁岳天清冷的声音透着一丝轻颤,苍白的俊脸毫无血色,不知是气的还是因他此刻正在被头痛所折磨着。
翁岳天这是在赶人,隐约的火药味,让人倒抽一口凉气,不禁越发好奇了。
兰姨微微一笑,并不生气,视线落在魏婕身上,多了几分狠厉。魏婕感到一股威压,眼前这个妇人绝不止是一个有钱的贵妇而已,她身上所散发出来的凌厉气势,让魏婕不舒服,兰姨那双眼睛就好像能洞悉一切,魏婕在她的注视下很不自在。
“你叫魏婕,你的生母是郭美凤,文启华的原配。只可惜,文启华并不爱她,而是爱着一个无缘成为他妻子的苦命女人阿芸。魏婕,你应该知道我在说什么。你记住,不管你和翁岳天将来会是什么关系,他的孩子,小元宝,不是你可以动的,如果你敢暗中对孩子不利,我会将你的丑事都公开。”兰姨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魏婕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今天是她的婚礼,却先有文菁的“揭发”,后有这女人的威胁,这女人知道的事情显然不比文菁!怎么会冒出来这么一个人!
魏婕当然能听懂,可就是懂了也不能承认。魏婕下意识地挽着翁岳天,急切地想要寻找一点安全感,眼睛盯着兰姨,硬着头皮说:“你和文菁是一伙的吗?你们凭什么这么对我?先是污蔑我,现在还把我父母牵扯进来!我没什么丑事怕被你们说的,岳天的孩子我当然会爱护,不需要谁来提醒我!”只有魏婕自己才知道说出这些话有多心虚,她根本不清楚眼前的女人知道多少关于她的事,但她听懂了暗示……
“不会就最好。”兰姨说完就不再看魏婕,也不再看翁岳天,只是站在文菁身边,瞄了一眼乾廷。
乾廷一直没说话,他是第一次见到兰姨,可是为什么他会有种很怪异的感觉……这个女人不简单,气场十分强悍,就好像这些人在她眼里只不过是小孩子在玩闹而已……
翁岳天和魏婕转身才走出几步,小元宝又哭出了声……
“妈咪……爹地不要我们了……呜呜呜……爹地是骗子……呜呜呜……妈咪……”小元宝委屈极了,声音已经哭哑,小身子软软地靠在文菁怀里,哭声显然低了很多,他已经哭得没了力气。
文菁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孩子,怔怔地望着翁岳天和魏婕离去的身影,这一次,再也没什么可以阻止他的脚步。
痛,从里到外都在痛,痛到麻痹了的那一秒,仿佛灵魂都离体而去……泪水顺着腮边滑落,母子俩抱着哭成一团。这是婚礼吗?一点喜庆的意味都没有的,有的只是无边无际的凄凉,悲惨!文菁失去了心爱的男人,宝宝失去了父亲,唯一能笑得出来的人恐怕只有魏婕。即使如此艰难,即使明知道不被人祝福,魏婕依然不顾一切地要这个婚礼。
无数地片段疯狂涌进文菁的脑海,难以抑制的情绪在喷薄而出,嘶哑的声音在抽噎,绝望地低喃:“翁岳天……这就是你说的结果吗?你让我等的就是亲眼看见你和魏婕结婚……呵呵……真好笑,我还天真的相信了你的话,你说会将我和孩子接回翁家,原来不过都是骗人的……”
小元宝抱着文菁的脖子,边哭边说:“妈咪……我们以后都不理他了,妈咪不哭,宝宝会一直陪着妈咪……”
“宝宝……”孩子越是贴心,她越是心疼。
这些话都传进了翁岳天和魏婕的耳朵里,魏婕以为翁岳天会心软回头,他却只是脚下不停地往前走,好像急着逃离这些人。
“岳天,你怎么了?你……”魏婕惊恐地盯着翁岳天的鼻子。
“不要停,继续走,我们去休息室。”翁岳天捂着鼻子,声音闷闷的,指缝里浸透出鲜红的血迹。
“……”
这一去,他和文菁母子之间隔着的就是两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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婚礼现场,首先引入眼帘的事一大片绿色的草坪,一座螺旋式的楼梯装扮得光彩夺目,栏杆上布满了粉红色的玫瑰花,楼梯口的花架上装点着雪白的百合花。一对新人一会儿就会从楼梯上走下来,前来婚礼的宾客们都在翘首以盼着翁岳天和魏婕的出现。心出然现。
翁家的人平时都很低调,但今天这样的日子,都纷纷从京城里赶过来,翁震更是首次在公开场合里穿礼服,以前他都是穿着挂满了勋章的军服。翁岳天的三姑六婶们今天都来得齐,远在军中的叔叔伯伯和他的几位堂兄也都来了,他们平时各自不同的部队里,每年在家的日子屈指可数,今天如果不是因为翁岳天结婚他们都不会同时出现。
翁家的人穿得不如魏家人华丽,但气质上却是胜过许多,不愧是军人世家,一个个出来都精神抖擞,尤其是男人们,英姿飒爽,一身正气,整个婚礼现场仿佛被注入了新鲜的正能量。
翁岳天身穿黑色礼服,与魏婕那一身白色闪亮的婚纱形成鲜明的对比,两人挽着手从楼梯上一步一步走进人们的视线……
新娘很惊艳,精致而饱满的五官经过化妆师的巧手之后,越发显得妩媚动人,细细的鼻梁挺直精巧,丰润的红唇妖艳xing感,抹胸式的婚纱将她火爆的身材巧妙地体现出来,成熟女人妖娆的曲线足以让许多男士侧目,让女人无不艳羡。真难想象,这是一个二十九岁的,女人,她的光彩丝毫都不输给那些正值青春的妙龄少女。
俊美如天神般的新郎,尊贵优雅,浑身上下都彰显出两个字完美。他的外貌和气质无可挑剔,如果非要吹毛求疵,那就是他脸上淡然的神情和新娘那种幸福满足的表情有点不搭……他太冷静了,冷静得根本就不像是他在参加自己的婚礼……乾廷扶着文菁站在角落里,小元宝拉着文菁的手,他很伤心,可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眼看着爹地娶那个坏女人。文菁很像继续撑下去,但是她实在是力不从心了,胃里翻腾的感觉一阵阵袭来,小腹的疼痛让她冷汗直冒,她的脸色越来越惨淡,最后不得不瘫软在乾廷怀里……
一对新人从楼梯上一步一步走下来,美得那么不真实,仿佛身后笼罩着梦幻般的光环。
这确实是难得的视觉享受,俊男靓女,谁不爱看呢,活动着的美景,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耳朵里充斥着宾客们道贺祝福的声音,眼前是一张张笑脸,当中要数魏家的人笑得最是灿烂了。魏家的亲戚来得不多,一个个穿得都很贵气,反正能显示出这个人很有钱的东西就一个劲儿的往身上堆,打不搭配不要紧,关键是要让人知道他们很有钱,很富有。这些人里不乏“启汉”的股东,都是魏榛得到“启汉”之后他们才跟着发迹的……如今,亲眼看着魏婕跟本市的商会主席结婚,他们哪能不开心呢,就像看见了前边铺了一条金光大道。景上得步。
这一对令人艳羡的璧人,唯一有那么一点美中不足的就是魏婕的腹部……先前在化妆室里,魏婕为了美观,是在婚纱里边穿了塑形内衣,超强的压缩功能使将她隆起的腹部紧紧裹着,看上去并不明显,但是她现在已经把塑形内衣给脱了,如此一来,不明白的人当然会以为她怀孕好几个月……她就是要不遗余力地刺激文菁,把文菁打击到万劫不复,魏婕才会舒服一点。今天文菁的出现等于是在向她宣战,两人终于结束了这段时间以来的相互间的伪装,以后再也不必那样了,魏婕想到这一点就感觉畅快。她的得意盖过了她的担忧,看来翁岳天还是很在乎她的命……魏婕面带笑容,心里早就笑开了花,让她骄傲的是,自己与翁岳天那么多年的感情总算是没有白费,就算文菁有个儿子又怎样,不还是斗不过吗?
魏婕认为翁岳天就该对文菁母子绝情一点,她只想独占这一个男人,别说是文菁了,即便是翁岳天的儿子,魏婕也不愿意那小孩在他心里占有太多的位置!此时此刻,文菁和那个孩子一定在看着吧……呵呵,看见她的肚子了吗?魏婕这个疯狂的女人很会自我催眠,她就好像真是怀孕了那么开心。
尽管这些人挡在了文菁前边,但是对于某个男人来说,他的目光随时都能捕捉到她的身影。
翁岳天居高临下,流光溢彩的凤眸看似不经意地扫过角落……文菁依偎在乾廷怀里,如小鸟依人般惹人怜爱。翁岳天搭在扶手上的手指骤然收紧,俊脸上一僵,很快别开视线,表情又恢复了那一份淡然。
文菁浑身无力,视线落在魏婕的肚子上,心痛得快要死去……伤痛是没有极限的吗?为什么一次比一次伤得重?那个身穿黑色礼服的男人,前几天还曾与她同床共枕,在浴室里温柔缠绵……他的一声声低语还萦绕在耳边,他的温柔,宠溺,难道都是假的吗?他的心可以分成两份,一份是给魏婕,一份是给她?魏婕怀孕了,翁岳天在跟魏婕上床的时候也是那么热情如火吗?或许,连缠绵的姿势都是一样的……文菁想到这里,恶心的感觉更加强烈!
她只能依靠乾廷的支撑才让自己不至于倒下去,精神上巨大的打击加上身体不适,她有个预感,再不快点离开这里的话,她肯定要当众出丑了……
“乾……乾廷,我们走吧。”文菁好不容易挤出这几个字,胃里已经翻江倒海……
乾廷搂着文菁转身往外边走,小元宝乖乖地跟着,只不过这小家伙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爹地和坏女人站在楼梯上,坏女人怀孕了吗?爹地以后会跟坏女人有一个宝宝?爹地会把所有的爱都给那个宝宝了……爹地就不会再记起小元宝……
小元宝幼小的心灵受到了难以估量的创伤,第一次感受到什么是被人遗弃的滋味,他可以想象得出爹地将来会有多么疼爱那个坏女人生的宝宝……
翁岳天只是往这边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他脑子里忽然生出一个念头……文菁和乾廷真亲昵,被乾廷抱在怀里,两个人真像是情侣……
另一个偏僻的角落里,乾缤兰冷眼旁观这一切,这里只有她一个人,她的冷静,与这热闹的婚礼显得格格不入。她的眼神不再是平静无波,而是透出了一抹罕见的慈爱和欣慰。翁岳天跟哪个女人结婚,其实乾缤兰并不太在意,她只是因为翁岳天太出色,太耀眼,所以感到一丝从未有过的自豪……如果他不是翁家的孩子该多好,她一定会像其他的母亲那样对待他,只可惜……他是翁家的孩子,这是铁一样的事实。
乾缤兰的目光里交织着爱与恨,她很少流露自己的情绪,但今天这样特殊的时刻,她允许自己放松一下。
“乾缤兰……是你?”一个苍老但不失力度的声音在乾缤兰身后响起……是翁震。此刻他那双凌厉的眼眸里尽是惊愕之色。
乾缤兰在回过头来看见翁震,她并不惊讶,反而是一副冷冰冰的样子,眼神里甚至透着几分不屑和恨意。
翁震目光如炬,乾缤兰的态度,就跟她当年离开翁家时一样,二十多年了,世事变迁,不变的是她对翁家的不满。
“你见过岳天了?”翁震紧紧盯着乾缤兰,
“没错,我见过他了。”
翁震黝黑的脸部皮肤泛起一阵暗红,压抑着激动的情绪,沉声道:“你为什么要出现?你已经走了二十多年,这些年,我为了不伤害岳天,苦苦隐瞒着你离开的真相,他一直都以为你是因为国栋的死而记恨我,所以才会走,没有你在他身边,他仍然过得很好,你根本就不该出现!”
乾缤兰冷哼一声,毫不示弱地怒视着翁震:“我不需要你替我隐瞒,我也不稀罕翁家的人。你大可以告诉他,我离开翁家是因为要去追随我心爱的男人,你更应该告诉他,当年我被逼嫁进翁家的时候有多么不情愿,我从来就没有爱过他的父亲翁国栋!”
“你住口!”翁震一声低呵,拽着乾缤兰往后边走,他不想惊动宾客。
乾缤兰嗤笑一声:“呵呵,你还是那么爱面子,怕我被那些人看见,丢你的脸吗?虚伪!你向翁岳天隐瞒的事,不是怕伤害他,你是在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掩盖,你难道敢让他知道,我是被逼跟他父亲洞房的,说难听一点,他就是我被自己丈夫强jian怀上的孩子”
翁震两眼圆瞪,气得发抖,乾缤兰的话,虽然不全对,但还是戳中了翁震的软肋。
“乾缤兰,你还是不是人?他是你儿子,你居然这么说!”
“我说的是事实。就算他是我儿子,可是我就是不想看见他,所以才会离开。你这些年就没反省过自己吗?当年你为了自己的儿子,硬逼着我嫁进翁家,你明知道我喜欢的人是文启华,你还要强取豪夺,你和土匪有什么区别?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乾缤兰也被勾起了真火,她一直视翁震如仇人,嫁进翁家那天起就存在的恨意,到现在整整三十二年,让她如何还能保持淡定。
能这样毫无顾忌地跟翁震说话,乾缤兰绝对是第一个。
翁震喘着粗气,真恨自己这日渐衰老的身体,如果在几年前,他也不会一激动就胸口犯疼。
翁震痛苦地拧眉,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指着乾缤兰:“你……你……你滚,你不配当岳天的母亲……不准你以后再出现……你滚……”
乾缤兰褐色的眼眸里闪过一道痛惜之色,自己真的不配当岳天的母亲吗?似乎,是的。所以她才会悄悄地站在远处看,不敢让翁家的亲戚看见她。
“老爷子!”亚森的声音蓦地响起,一道清俊的身影出现,赶紧地扶着翁震。
亚森警惕地看着乾缤兰,他不知道这是翁岳天的母亲,他只知道这个女人把翁震气得不轻。
乾缤兰望了一眼翁岳天举行婚礼的那个方向,眼底蕴含着痛苦,从包包里拿出一个盒子,交到亚森手里,不咸不淡地说:“这是我送给你少爷的结婚礼物,请你务必交到他手上。”
乾缤兰说完就不再停留,径直走向那扇后门……
乾缤兰一出门就看见了文菁蹲在路边……文菁只是干呕,除了点点酸水,什么都吐不出来。乾缤兰停下脚步看了看,眸光里掠过丝丝异样。
“兰……兰姨……”文菁艰难地从喉咙里发出声音,强忍着眩晕的感觉,她有很多话要问兰姨,可是她现在连说话都感到十分吃力。
乾缤兰洞穿了她的心思,淡淡地笑笑:“我是翁岳天的母亲,也就是小元宝的奶奶。你现在需要休息,有什么事就去萧夺那里找我。”
文菁呆若木鸡,惊骇不已,乾缤兰的身影已经闪进了路边的房车……
乾廷也被震到了,但他只在乎文菁。拦腰抱起她,小元宝也呆呆的跟着上车,小家伙在想,原来那是自己的奶奶,难怪眼睛的颜色都一样……
回到住所之后,文菁躺在床上,小元宝也软绵绵地依偎在她身边,这一大一小的神情如出一辙,同样的皱着眉头,同样的双眼无神。乾廷一个头两个大,忍了又忍,最后还是没憋住,终于是问了一个他认为十分严重的问题:“文菁,你上一次列假来时什么时候?”
乾廷的话让文菁有些尴尬,下意识地看看小元宝……
小元宝并不知道什么是列假,只是茫然地望望妈咪,再望望干爹。
文菁懂乾廷的意思,无非就是意在提醒她是不是怀孕了。
文菁摸着自己的肚子,先前还有点疼,现在躺在床上就好多了。
“那个……我……我一直有在吃避孕药的,今天可能是有点凉着胃,我现在没事了……”文菁的声音细若蚊蝇,苍白的面容有那么一丝泛红。
乾廷僵硬的俊脸上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心里却是痛得要命……文菁一直都有在吃避孕药,那就是说她时常跟翁岳天发生关系了。虽然这是乾廷最不愿意去想的问题,但偏偏又控制不住……
文菁的回答,很老实,却也等于是给了乾廷一闷棍。有些事情是明明摆在那里,虽然知道实情,但不挑明也许会好受点,一旦撕开来说,就会难以承受。
乾廷也不是圣人,心里火烧火燎的,再也淡定不下去,闷闷不乐地走出卧室,一个人不知道去哪里独自郁闷去了……
文菁抱着宝宝,母子俩缩在被子里,互相依偎着,都没说话,宝宝今天哭得太多,情绪太过激动,现在心情格外沉重,身体也疲乏,没过多久就撑不住,眼皮直往下耷拉……即使宝宝睡着了,小手还是紧紧抓着妈咪的衣服,身子窝在妈咪怀里,粉红的小嘴儿一嘟一嘟的,发出含糊的梦呓……爹地……擎天柱……钢琴……坏女人……
文菁听见这些字眼,心痛得快要死掉,很想痛快哭一场,可又不想惊动宝宝,只能强忍着伤痛,死死咬住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汹涌的泪水湿了枕头,怎么都流不完……除了哭,除了伤心痛苦,还能做什么?她最大的弱点就是学不会像魏婕那样不择手段!这是她的弱点也是她的优点,但其结果,为什么会是魏婕跟翁岳天结婚了?她却只能抱着宝宝,母子俩互相安慰着对方受伤的心……
魏婕是一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她的xing格有点像人格分裂,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她是一个心理不健康,甚至是变态的人。十七岁的时候,没有任何人教导她,她都可以为了得到文启华的财产而与魏榛合谋将其害死,她可以拜魏榛为干爹,可以隐忍多年,直到魏榛出事之后几年,直到她婚礼的前一晚,她才真正地将“启汉”从魏家夺过来。这样一个心思缜密,歹毒,并且忍耐力超强的女人,无论是在事业还是爱情上,都不可能循规蹈矩,老老实实。她二十岁时雨翁岳天谈恋爱,那时她表现出来的是温柔贤惠,单纯善良,但自从她在太阳国遇难后被人救起,虽然大难不死,却让她陷入了可怕的地域,四年,足够让一个人将自己隐藏在心中的邪恶尽情释放出来,再也回不了头。
魏婕骨子里是一个崇尚邪恶的人,每一次通过卑鄙的手段达到目的之后,她就会有一种畸形的成就感,这种成就感是无法通过光明磊落的作风来实现的。她光鲜亮丽的外表下,实则有一颗黑暗腐朽的心做为她邪恶的温床。
文菁静静地凝望着天花板,眼泪一波一波地从腮边滑落,她脑子里播放着那些片段,甜得腻人,苦得心碎……但不管是苦是甜,都不重要了,都是过去式,不会与翁岳天再有制造那些回忆的机会。
文菁是不会允许自己当小三的,既然他结婚了,她会说服自己彻底死心……这个过程会痛不欲生,生不如死,会比以往经历的痛苦更甚百倍,但她别无选择,事到如今,她走到了死胡同,再也无法前进一步……
脑子里乱七八糟,任由心在淌血,每过去一分钟都是剧痛的煎熬,却也能让她的神经在不断分裂,重组……今后,是不是该换一种活法了?为什么会伤得这么深,全都是因为她对爱情还有憧憬,爱情在她心里占据的份量太重!这么傻的自己,是否该醒一醒了?
文菁沉浸在无边无际的深渊里,有人在敲卧室的门她都不知道。
蓓蓓心急火燎地站在门口,敲了几下不见文菁来开门,她慌了,管不了那么多,她担心,必须现在要见到文菁和宝宝!
蓓蓓拧开门,见文菁呆呆地躺在床上仰面朝天,宝宝显然睡着了,窝在妈咪怀里吸着手指,那可爱又脆弱的模样让人心疼不已。
“文菁……文菁……”蓓蓓轻轻呼唤着。
文菁听见熟悉的声音,怔怔地扭头一看……这一看不打紧,结结实实吓了一跳!
眼前这人……的脸……青一块紫一块,肿得像馒头,突然出现在卧室里,简直是在挑战文菁的心脏。
“蓓……蓓蓓?”文菁心疼万分,难以置信,这是周蓓蓓吗?可声音明明就是。
文菁赶紧下床,蓓蓓急忙拉着文菁去了其他房间。
一离开这卧室,文菁的情绪再也控制不住,抱着蓓蓓放声大哭,这声音立刻就惊动了站在楼梯口的乾廷……他忍了又忍还是没进来,文菁压抑得太久了,这样狠狠地大哭一场或许她会好过一点。
蓓蓓在上楼之前已经问清楚了乾廷,今天他们去婚礼的经过,原本蓓蓓也是打算要一起的,可她这副形象实在是不便观瞻,所以她愣是忍着没去,在乾帮里老实待着等,结果等来的是让她火冒三丈的消息,蓓蓓哪里还能坐得住……
文菁和蓓蓓都各自向对方倾诉,文菁讲了魏婕和翁岳天的婚礼,蓓蓓讲了那天她遇到禽兽姑父的事,两女抱头痛哭,狠狠地发泄着内心的悲伤和痛苦……
“呜呜呜……男人真不是东西!”蓓蓓义愤填膺的声音传出来,乾廷和飞刀站在门口互相对望一眼,没说话,就是眼角有点犯抽。
“不是东西……呜呜呜……太可恶了……”文菁也在嘤嘤哭诉。
“文菁,你以后一定会遇到更好的男人爱你的……呜呜呜……还有宝宝……给宝宝找个好爸爸,别再理那个负心汉了……”
“……”
飞刀无不同情地望着乾廷,里边那两个女人说的话好矛盾……刚才不还说男人没好东西吗?。
乾廷原本万分郁结的心情稍微有一点好转了,周蓓蓓果然是很适合当他的盟友啊,虽然她的话是在安慰文菁,但乾廷觉得这些话也许对他有帮助,真希望文菁能快点从阴影中走出来,看见他这个超级极/品又体贴的男人还守在她身边呢!
文菁边哭边伸手摸摸蓓蓓的脸,真惨啊,蓓蓓的娃娃脸又萌又可爱,被打成这个样子,那个禽兽应该受到更加重的惩罚!
文菁能想象到蓓蓓当时有多痛苦,被人一下子扇几十个耳光,那该有多痛?
“蓓蓓……要是当时我在场的话,我一定帮你多踢禽兽几脚!下次要是你摆摊的时候再看见那个禽兽,一定要记得打电话给我或者找乾廷帮忙,你不能自己一个人……那天要不是乾廷在,你……你可怎么办啊蓓蓓……”文菁抱着蓓蓓,心痛地安慰她,蓓蓓被文菁的话逗乐了,哭得一塌糊涂的脸上露出开心的笑容:“文菁……你真是我的好姐妹!”
“……”
两人的哭声刚刚渐弱了那么一点,只听见门的飞刀声音悠长地吆喝一声“文菁小姐的另一个好姐妹,于晓冉小姐……驾到……”
于晓冉和蓓蓓都来过这里,今天发生这么大的事,于晓冉刚从外地回来,虽然很累,但还是匆匆赶来,她不看看文菁和宝宝是不会放心的。
于是乎,房间里又加入了一个女人,不一会儿,哭声更大了……于晓冉本就是个心软的人,听了蓓蓓和文菁遭遇到的事,她既气愤又心疼,有些自责平时工作太忙,少了对两个好姐妹的关心。
所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于晓冉也有不开心的事,正好今天三姐妹聚在一起,一股脑儿都将肚子里的苦水倒出来……
“什么?说你没女人味儿?不够温柔体贴?呸!他瞎了狗眼吧!于姐,你男朋友也忒不理解你了,你是心理医生,自己开诊所赚钱,当然会比较忙,他工作轻松,不想着替你分担一点压力,还成天抱怨那么多,真不是个东西!”蓓蓓替于晓冉感到不值,仰天大呼:好男人在哪里?难道都死光了吗!
“呜呜呜……于姐,你这么优秀的女人也会遇到渣男,太气人了……”文菁靠在于晓冉肩上,不停地抽噎。
于晓冉也是悲从中来,为蓓蓓,为文菁,也为她自己。
乾廷和飞刀萌生退意,三个女人的哭声,他们招架不住……
“于姐,文菁,咱们最近不顺心的事都挺多……心情好烦啊,我们需要轻松一下,今天晚上,我们去夜店喝酒,怎么样?”蓓蓓还在抽噎着,红通通的眸子望着文菁和于晓冉。
“好,我赞成!”于晓冉第一个举手。这个成熟的女人心思细密,一眼就看出来蓓蓓的目的……今晚是翁岳天的洞房之夜,总不能让文菁闷在家里伤神吧,最好的办法就是陪着她,大家一起找个节目,分散她的注意力。
文菁可怜巴巴地眨眨眼睛,弱弱地问:“我没去过夜店,很好玩吗?”
蓓蓓破涕为笑,讪讪地说:“去见识见识吧,你简直就是稀有动物,连夜店都没去过……”其实蓓蓓也只是好几年前去过一次,那时的周家还是上流社会的豪门大户。
“对啊,文菁,我们一起去放松一下吧……我只跟男朋友去过两次,还没有跟女xing朋友去过,咱们又不是去找一夜情的,只是去感受一下气氛,你不用怕。”
“夜店里的消费会很贵吧。”文菁心想啊,自己得带多少钱才够。实际上哪里会轮得到她花钱呢。
“哈哈,不用钱!”蓓蓓情急之下脱口而出:“放心,乾廷会搞定的,乾帮是黑……”
“……”
正打算下楼的乾廷和飞刀一听,顿时傻眼了……
乾廷猛地从门背后窜出来,一把捂住蓓蓓的嘴巴,冲着文菁一个劲地傻笑:“蓓蓓的意思是说我会帮你们买单的,你们尽管玩,尽管吃喝,我全包了!”
“唔唔唔……唔唔……”蓓蓓只能点头,她刚才差点说漏嘴,她知道乾帮名下有一间夜店是在本市挺出名的,所以才会说“乾廷会搞定”,后边那句“乾帮是黑老大”还没来得及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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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夜,在城市的另一端,某新房里……
翁岳天将那一杯殷红的酒饮下,神色自若地看了看魏婕,她眼里的痴迷,他能感觉,只是他脑子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文菁那张娇俏迷人的小脸,不知道她现在在做什么呢……
在婚礼上,魏婕已经喝了不少,而翁岳天的酒大部分都是由梁宇琛和陶勋帮忙挡驾,所以他直到现在还能保持着清醒。
魏婕喝了不少,醉意渐浓,精致的面孔染上云霞,更加美艳,迷离的醉眼勾魂摄魄,温暖如春的卧室里,
“亲爱的……今天我好开心啊……老公……我终于跟你成了夫妻了,我等这一天等了……好久好久……”魏婕惹火的身躯随即贴了上来,醉眼迷离,尽显娇态。不断磨蹭着他,她就不信男人能稳得住,今天她可是做足了功夫。
婚房里,床上用品全部是崭新的,欧式古典大床,四根高高的床柱撑起红色的轻纱,朦胧的灯光如梦如幻,浪漫的情调,很能勾起人心里的柔情。
“魏婕,你醉了,休息吧。”翁岳天淡然地放下杯子,将魏婕扶到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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