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黛玉想到“俩俩”之前的反应,就有心再问。可身后传来脚步声,想来雪雁已经是伶俐的采了花回来了。果然,黛玉回头一望,只见雪雁已经捧了几枝浅黄色的花儿回来。
她只得暂且住了心思,笑道,“你们折了花,也只好拿去插瓶。现在想想,我竟没见你们串过花、斗过草的。”
雪雁只当她看着俩俩串花,动了几分心思,也笑道,“姑娘好没道理。你自个儿平日里也不怎么攀花折草的,我们都是跟着你的,上哪儿玩那个去?”
对一干丫鬟,黛玉说得最多的是雪雁,可最放纵的也是雪雁。是以雪雁说话也没多少避忌。
雪雁当黛玉一时心血来潮,就又看俩俩道,“姑娘可要找她串花给你看?”
黛玉稍愣了一下。
若这是个普通的丫鬟也就罢了,可俩俩原本是迎春啊!又想着悦梅烟竹,她心中暗叹一声,终究不愿真正的迎春被人呼来喝去。
在这贾家,帮人也是要有技巧的。
何况原本的迎春的性格,从来不适合争斗。
当下向雪雁摇了摇头,“你也不看她常日里辛苦。好不容易有点儿闲时候,哪还能找她的麻烦?”
这么说着,就又只当闲谈一般,问了俩俩一些事。如袁嬷嬷的家事等。
雪雁在一边听着,还当姑娘终于想起来要在贾家拉拢些下人了——朱鹭可是在私下里说过好几次‘园中也不能只靠着紫鹃家’了。
毕竟紫鹃的父母都在外面做事,并无权势。紫鹃的哥哥。贾家倒是不吩咐事做,却是总为黛玉在外奔走,虽实质算是黛玉的下人了,却总照顾不到内院来。
可听着听着。连雪雁也有些感慨起来,插口道,“我还不知,那袁嬷嬷竟是这样的苦命人。”
原来,这袁嬷嬷也是贾家的家生子,今年也才不过四十出头的年纪。
她的父母都是跟着主子们经历过靖难之役时的逃亡、避难的,因此倒是极得看重。只是逃亡也一样磨坏了他们的身子,袁嬷嬷不过**岁的时候,父母就相继去世了。
袁嬷嬷此后就跟着贾母。
贾母喜她忠厚老实,也算是看重她。可袁嬷嬷性子虽好。却不够灵透。因此做不了贾母身边倚重的大丫鬟或管事嬷嬷。等年纪到了。贾母为她选中了一个外管事,就在后街给了他们一套房子,将袁嬷嬷嫁了过去。
本来嫁个外管事。袁嬷嬷的日子也不会难过。谁知她先后生了一儿一女,竟都没养住,没上两年,连那外管事也一病死了。
周围难免就有些命硬、克夫克子的传言。
也亏得袁嬷嬷是个不信邪的人,反又从养生堂抱养了俩俩,立志要将俩俩养大。
可事实上,只她抱养姑娘而不是儿子,就看得出,她自己心里也有些信命了。她自己也和人说,“人家抱养儿子。是无子要养老的。我自有主家养老,抱个女儿解闷便罢。抱了儿子来,倒碍了别家无子的。”
本来贾家念着袁嬷嬷身世坎坷,是已经不要她做事了,仍旧每月给她月例,是要为她养老。
偏俩俩抱回来没有多久,就是一场大病,高烧数日不退,人眼看就要没了,为了治好俩俩,袁嬷嬷几乎花光了最后的积蓄。在俩俩好了以后,袁嬷嬷只得又求了人,重新进府中做事,好多拿些月钱。
只是她命硬传言已盛,就是贾母知道了,也不敢再让她回到身边,想着她往日里照看房中的花照看得不错,就派了她照管花木。
这样的一段经历,自然是听得还没见过多少世事的雪雁说“命苦”。
就是黛玉来说,也是挺命苦的。
尤其是她想起来,若非迎春还魂到那俩俩身上,连续高烧数日的原本的俩俩,能活得下去吗?只怕也难说得很。若俩俩也一病死了,只怕那袁嬷嬷命硬的命格就会被彻底认定了。
想要再进府来,也不可能。
倒是俩俩听了雪雁的话,反说道,“也无谓命苦不命苦。嬷嬷的年纪也不大,若说养老,也是无趣得很。反是这样有事做才好些。且这院子里的花木又都是无需年年换的,并不太费心力。且老太君照顾,也没人为难。”
俩俩说话有条有理,且有些文绉绉的,黛玉心中有底,心中感慨。
雪雁性子活泼,却也不觉得奇怪,反而奇怪道,“既然你是袁嬷嬷抱养的,怎么也只喊‘嬷嬷’?”
俩俩低了头,道,“嬷嬷让我喊‘嬷嬷’。”
黛玉更知,这是袁嬷嬷怕自己的命硬,连养女也克了,才这样安排。她正要说话,紫鹃却也捧着披风来了。还有些距离时,已经先开声道,“姑娘倒是好闲情。二姑娘可已经在房里等了些时候了。”
黛玉顿时觉着有点古怪。
她在这儿和真正的迎春说话,现在的迎春却找上门来。
“她近儿不是忙得很,怎么有空找过来?”黛玉顺口就问。
紫鹃叹道,“姑娘忘了。姑娘自己说过,要出些钱帮二姑娘开铺子的。”
黛玉那时不过是试探迎春的态度罢了,当真有些忘了。
——若是迎春、青玉、宝玉来自同样的地方,那试探迎春,也能猜到宝玉的一些念头。黛玉本能的知道这个。不过她确实是说了出资的话,黛玉也不打算反悔。
蹙蹙眉,黛玉由着紫鹃帮她系了披风,又向俩俩道,“闲时再来找你说话。”
紫鹃顿觉诧异。
在贾府,能得黛玉这般和颜悦色的丫鬟可不多。何况这和颜悦色是真正的和颜悦色,并不作假。
因紫鹃不曾掩饰。黛玉见了,就笑道,“紫鹃你难道不知道?如今外祖母这儿,想多找两个忠厚、用心的人也是难了。”
四下无人。她又信任这两个丫鬟,故此言语间也并没有多少避讳。
雪雁也就罢了,紫鹃闻言不由得苦笑。
跟了黛玉之后,原本单纯但有潜力的丫鬟在朱鹭的有意教导下也迅速成长起来。她此时自然已经知道,黛玉所言不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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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妹妹,我今儿可是打秋风来了。”
一见黛玉进门,迎春就站起来,笑脸相迎。这几日迎春都有着难以掩饰的担忧。但现在,她最多只剩下了一点点的无奈。剩下的都是兴奋。
黛玉就奇道,“我还当二姐姐选人还有些麻烦。”
迎春叹气道。“何尝不是!只是我话都放出去了。嫂子也说有些见地。若不能手脚快些。倒怕人抢了去。且嫂子也说,人手由她来找一部分。这家中的人事,嫂子可比我熟悉多了。”
黛玉听了。转念想了想,也就明白了情况。
迎春开胭脂铺子,用以吸引那些达官贵人家眷的,当然就是她那套“改变肌肤状况”的言论了。可贾家是没有秘密的,当时在场的也有些小丫鬟,若是论调传了出去,被人先用上的话……
这么说来,迎春倒是对商人逐利的性子看得透彻,对自己的言论的作用也挺自信。
当然,熙凤也证明了这些。
迎春的说法显然是……
“这么说来。是连凤辣子也准备出钱啦?”
迎春笑道,“就是这样。”
随即又叹了口气,“倒也免得母亲说我了。”
她现在是真不知道是否应该后悔。把准备好的相关于护肤的内容说出来大半,没有让几个姐妹起多少兴趣,倒是让邢夫人改变了不少看法,连熙凤也彻底改变了态度,看中了这个项目。趁机就要插上一脚。
迎春还是明白的,父母已经不可靠,要是连兄嫂也不可靠,对现在的女儿家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再说黛玉已经说过要出钱的话,要是不找她,贾母那里都说不过去。
有熙凤加入的话,三方分立总比两边玩平衡的好。
这样的结果,虽不完美,却也不错了。毕竟她的时间不多。
而黛玉看着迎春难以掩饰的眼神变化,心中却也有了几分计较。之前见到俩俩,确认了她的情况,对她来说也是有些措手不及的。
但现在想想看,这不是什么坏事?
云裳坊,作为寄居贾家的姑娘,孝期过后她也一样不好去。但如果多了个自己出钱的胭脂铺子……
黛玉一边引着迎春再次坐了,又吩咐了茶水,这才笑道,“二姐姐精细,想来要我这儿出多少钱,已经是准备好了。要是有单子,就先给朱鹭看看,我也不大懂那些。另外我倒想问问二姐姐,日后开铺子,想来要许多花木,二姐姐是怎么打算的?”
黛玉不自己看她列出来的成本单子,迎春并不奇怪。
但她后面的问题,令她稍有些诧异,“……我虽也想在城外买个花圃,但悦梅和烟竹两个去问了价,稍稍大些的地方,也至少要两三千的银子。现在哪里能拿出这笔钱来?就是嫂子手上也没有现银。故此先找了个方姓人家开的花圃,已经送了些花来,嫂子还会再找人去打听查看。若好了,就从他们那儿订花了。”
黛玉点了点头。
她心中有些计较,只是还不是说出来的时候。
迎春这番开胭脂铺子,她一开始不怎么在意,但现在看来,倒是给了她不少方便……
宝玉,宝玉,二姐姐会在这儿,想来也是你的功劳。我见了她,自然伸手。可你若也在此处,有了那么多机会,又是否能抓着机缘来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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