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皇上将旨意下了,心里也觉得轻松许多,想了想又特地钦点了一位三品督察院右副督御史亲自带着圣旨去征借粮,这样该万无一失了吧,皇上松了一口气。
原本重重的心思被放下了,皇上顿时觉得身子轻松不少,想到了多日不见的秦谖,和她肚子里孕育着的,自己的孩子,脸上不由的带了一丝笑意,起身带着长乐未央往云台殿去了。
秦谖这几日觉得身子似乎好了许多,心情本来就不错,看到皇上来了,忙迎了过去,请了安后道:“皇上可是有许多天没来了,最近很忙么?”
皇上看到秦谖,神色温柔许多,拉着秦谖坐下:“是出了些事情,华北大旱了,那边一直动荡不安,百姓也受苦了,今日才想了个法子解决,也顺便来看看你。”
秦谖听说大旱,心里也不是滋味,手不自觉的抚上肚子,忍不住关心道:“不知道皇上想了什么法子解决?这一旱不知是要旱多久,可别影响了秋收了。”
看着秦谖一脸担忧的样子,皇上不忍心说实话,轻声安慰道:“旱不了几天了,朕问过了钦天监,几十日过后,旱龙必会脱困。”
“那就好。”秦谖缓了口气,带了几分笑道:“那皇上是想到了什么锦囊妙计?”
皇上想起卢宜安说的解决办法,心情也十分好,又想安抚下秦谖,便三言两语给秦谖讲了了,“朕方才已经下了圣旨,假以时日,危局可解矣。”
秦谖却听得满头大汗,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失声叫道:“皇上,不可!”
皇上对秦谖的反应十分奇怪,有些不悦,正要开口指责什么。但看见秦谖脸色都白了,又有些心疼:“你怎么了,有了身子还这么大反应,也不爱惜爱惜。朕刚才说的是好事啊。”
“皇上。快下令去把旨意追回来啊,否则,华北必乱。”秦谖急得声音都变了。
看皇上目光狐疑,秦谖只得说道:“皇上,这个计策听起来是十分可行,可实际上提出来的人其心可诛,分明是想祸害朝廷。皇上有没有想过,万一数以万计的灾民辛苦卖命挖了井却没有粮会怎么办?那一定会是暴动啊,民心生变,只怕会出来无数陈胜吴广之辈与朝廷作对。”
皇上被秦谖说的心一跳。还是强笑着:“你真是过虑了,朕专门派了督察院右副督御史拿着朕的圣旨前去向当地商贾巨富征借粮食,他们岂敢不从?只要有了粮食,灾民就能得到安抚不是?还是朕今天多嘴了,不该给你讲这些朝堂上的事情。你别记挂这么多了,好好养身子才是要紧事。”
“皇上以为有了京官拿了圣旨他们就会把自己的粮食拿出来?那些商人个个狡猾无比,尤其官商勾结,沆瀣一气,一个御史哪里知道当地什么情况,只会被蒙骗罢了,哪里能征借的到粮食?若是无粮。民必反矣。”秦谖急道。
“就算是皇上答应他们秋收后还给他们,他们也必是不愿,他们所图的是眼前的暴利,大旱之年粮食斗金啊,囤积居奇才能谋得暴利,秋收后的粮食又是寻常价格罢了。他们哪里会肯?”
皇上听了,脸色慢慢灰败下去,还是强撑起精神,“他们当真敢?那可是朕的圣旨!”
秦谖看皇上神情沮丧,心里一苦。反握着皇上的手,“或许真的是臣妾失言了,臣妾妇道人家,终究鼠目寸光,不如先看消息吧。”话是这样说,不过是暂时安慰皇上,方才自己语气兴许是急了一些,看到豆大的汗珠在皇上的额上冒了出来,秦谖心里有些后悔自己的急躁,一方面心里想着华北之事,一颗心也始终急迫不安。
“你若是鼠目寸光,怕就难有一个明白人了。”半晌,皇上终于吐出了这句话,随即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亏我还以为终于有了一个好办法,却不想差点害苦了华北百姓,也差点害苦了朕。”说完起身就要往养心殿去。
“皇上。”秦谖忙拉住了,“皇上现在过去下令追回,还是于事无补,其实这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只要利用得当,只是臣妾担心的是另一个问题。”
“嗯?你担心什么?”皇上带着以前从未有过的目光看着秦谖,这次还多亏他,不然,后果实在不堪设想。
“臣妾在想,这个主意一定不是皇上自己拿的吧?恕臣妾直言,这个进言者若非是死读书的大儒不可托付大事,要不就是用心叵测明知不可为还向皇上建议,分明有鬼。如果是第二种情况,臣妾实在担心。”
皇上一愣,想到卢宜安那微微肥胖的身子,摇了摇头:“还是给他的机会太少了,让他空有一番学识却难有作为,说起来,还是朕亏待了他。”皇上想起上次因为他一句“后星尚稳”而迁怒于他,“你不是擅观天象么,那么明天就给朕交了手里的事情,滚去做钦天监吧。”当年的气话还历历在目,皇上在心底叹了口气。
也正因如此,让他少了了锻炼的机会,虽然能想出良策却不能结合实际,若非秦谖一语点醒梦中人,只怕华北形势要危险了。
秦谖见皇上摇头,知道皇上并不怀疑那个给他献策的人,只得把这个想法先放下,用自己的帕子替皇上将额角的汗都慢慢擦净了,又吩咐如花去打一盆水来,想给皇上擦擦脸。
皇上心急如焚,却又不忍心拒绝,虽然还站在那里,脚步却迈了出去,要走不走的,颇为着急。
秦谖看在眼里,将温软的手递了过去,捏紧皇上,带着皇上重新坐下,“臣妾知道皇上心里着急,臣妾何尝不急,如果不嫌弃臣妾愚笨,臣妾也读过几本史书经略,没准能给皇上出些有价值的主意呢。”秦谖本也想赶紧说清楚和皇上解决这件事情,却生怕如刚才那样说的急了,让皇上心里更急,只能稳住性子慢慢来,想也不差这一时半会。
如花将水打来,秦谖把帕子拧干了给皇上仔细擦了脸,皇上一时觉得清爽许多,头脑也清明了。秦谖又将帕子放进盆里示意如镜如花她们先退下了。
秦谖温和的性子慢慢感染了皇上,皇上慢慢平复下心情,“你说得对,是朕急躁了,急也没用,就算追回来还得拿出主意来,可恨满朝文武遇事都推推拖拖,说不出一句像样的话来!”
秦谖一笑,忙掩了嘴,“这是天灾,哪有人敢随便给皇上拿主意的,若一个拿不好,就像这个一样,看起来完美无缺皆大欢喜,实际上有致命的漏洞在,毕竟事关华北百姓民生啊。”
“话虽如此,朕还是气不过,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朕真不知养他们做什么!”
一听到“兵”字,秦谖心里一动,顺着脑海里突然出现的灵光细细想了下去,倒没听到皇上后来的话。
皇上看秦谖表情发愣,似乎在想事情,以为自己发火吓到了秦谖,心里愧疚,亲自给秦谖端了一杯茶:“是朕最近性子越发沉稳不住了,没吓到你吧?“
“皇上,臣妾有办法了。”
皇上一听,忙将茶搁在一边了,抑制不住有些激动的问道:“什么办法,你快说。”他已经忘了眼前的人不过是后宫里一个小小的贵人,她的父亲也不过是詹事府的,此时秦谖说的每句话,皇上都会认真听着,毕竟,事情很急迫了,一分也耽误不得。
“皇上不用急着去追回旨意了,就让御史大人先去悬赏挖井吧,毕竟,这天大旱下去终究不行。”秦谖顿了顿,看皇上有些犹豫的神情,又笑着安抚道:“粮食也先让他去征借,那些富户们不愿意出大头,总会拿出些小的意思意思,毕竟皇上的圣旨是在那里,靠着那些,那边短时间内出不了什么事情。只是,若要让这些富户真正拿出粮食,皇上需要再派一个人过去。”
皇上听了,忍不住问道:“是谁?”
“皇上需要派过去的,是一个将军。”
“将军?难道你是说让将军去带兵抢粮?不,这万万不可,那些富户都是在当地有一定根基和威望的,伤一动百,尤其这样一来,朝廷的颜面会大受损伤,毕竟他们又没有犯什么事。算起来都是这个国家的良民。”皇上以为秦谖说的主意是这个,有些失望的反驳着。
“派将军去当然不是去抢粮的,而是,追捕流寇。臣妾心想,华北大旱,灾民流落迁徙的不少,上山落草为寇的也一定多。皇上便以此借口命人带兵过去,明面上是为了稳定当地治安,实际上是借口行事,若那些富户肯出粮最好,若是不肯,便借着搜寻在逃的流寇之名将那些富户的家都搜查一番,这样一来,各家各户有多少粮食不都清楚明白了么,他再也瞒不过去。到时候再次拿着圣旨征粮,若有人再不愿,就是抗旨了,抄家都不为过!这样一来一定有足够的粮食应付这次悬赏。”秦谖一口气将自己所想说给了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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