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听白奉先这么说,刘娟儿吓得险些将一口茶如数喷出,她咳嗽了几声,拍着自己的胸口连声问:“先生,你的意思不会是说……说那个……咳咳……姜先生才是用白草乌谋害我哥罪魁祸首?!”这推论太令人匪夷所思,刘娟儿从来没把姜先生当成个正常女子来看待,怪不得她被白奉先的一句话吓得险些摔了茶杯。
眼见刘树强和胡氏领着一大帮下人还未曾转回来,豆芽儿也去浴房帮刘娟儿准备洗澡水去了,外堂里连个奉茶的小丫鬟也不见。白奉先顾不得招眼,飞快地伸长胳膊替刘娟儿拍了拍背,压低嗓门调侃道:“小姐当真是能去杜撰话本子了,凡事都想得比旁人多!我何曾说过是姜先生亲自动手到孙家驴棚去给你哥塞草?她外貌衣着如此招眼,如何能行此苟且之事?我只是觉得那宋艾花对姜先生的态度过于亲密了点,小姐瞧着就不奇怪?”
“咳咳……奇……有啥奇怪的?咱村的小闺女大姑娘谁不当姜先生是本‘女则盛典’?且她长得好,又爱做男装打扮,打眼一瞧就比那女戏班子里反串的小生还俊俏,遭姑娘喜欢又有啥稀奇?”刘娟儿轻轻推开白奉先的手,就手搁下茶杯,皱着眉头瞟了眼洒满地面的茶水“怕是白先生多想了吧?宋艾花虽瞧着老实,但孙家那两位可不是老实的,没准是他们撺掇着……”
白奉先摆摆手打断她的话头,一脸淡然地接口道:“说起来也怪我,大虎同我说小姐去质问过武梅花了。我应当想到小姐对此事是眼里揉不得砂子的……这么说吧,我回来后反复琢磨,感觉孙家人不太可能做出拿白草乌谋害大虎逼他就范的事来!小姐别急,听我慢慢说道……”
刘娟儿原本将这事前前后后都想了个明白。此事听白奉先这么说,又觉得脑子里混沌一团。她急不可耐地想听白奉先的高见,却见几个小丫鬟胁从刘树强和胡氏走进了外堂,虎子跟在刘树强身后对刘娟儿招呼道:“走。咱们去厨房好好吃几口饭,刚刚谁也没吃上几口热乎的,都让咱奶给掀到地上去了!”
“嗳!白先生也一起吧!”刘娟儿眼中一闪,意有所指地对虎子笑道“不如咱们到哥的院子里去打边炉吧!我不是几日前才做了火锅底料?这会子入夜还有些冷呢!哥,你说好不?”语毕,她拼命眨眼,就怕虎子听不懂她的暗示。
虎子脚下一顿,还不曾开口接话,就见刘树强摆着手嚷嚷道:“你们爱咋闹咋闹。爹明儿还得早起呢!随便塞一口得了!”见刘树强一脸漠然。胡氏却是全然两种态度。她狠狠盯了刘娟儿一样,捂着口鼻轻声道:“这都入夜了,娟儿还是早些回你自己院子歇息吧!豆芽儿那边怕是也准备好热水了。你跑了一日风尘仆仆的,还不快去浴房?”
得。娘是时时刻刻都不放松,就怕我跟白奉先过于亲近,我的娘喂可不知道,若那弓箭算是定情物,咱都算是私定终身了……刘娟儿叹着气点了点头,悠悠一转身,路过白奉先身边时有意对他丢下一句“哥是最爱吃我拾掇的火锅,咱们今儿备的食材又新鲜,先生不好吃辛辣,我去厨房给你备一份白汤的锅底!”
这么提醒,他应该明白吧……刘娟儿顾不得多想,盯着胡氏严厉的目光疾步走了个没影。约莫三盏茶的功夫后,豆芽儿望风,刘娟儿换上一身轻便的家常小衫偷偷溜去了虎子的宅院。浴房中,一脸茫然的惊蛰坐在浴桶里发呆,扭头对谷雨低声问:“小姐干啥要咱们在她的浴房里洗澡?”谷雨摸了摸后脑扫,傻乎乎地接口道:“我哪儿知道,反正热水是现场的,洗就洗了呗!嘿嘿,我给你加点花瓣吧!往常咱都用不着这么多漂亮的干花瓣呢!”
夜风渐起,冷意顿升,正是打边炉的好光景!刘娟儿拢着双手笑嘻嘻地坐在虎子卧房内的案桌旁,此时笔墨纸砚和各种书册已经统统被归置到虎子的炕头上,案桌中央端放着一个铜质火锅炉,炉锅中被一道蜿蜒的筒皮隔成两半,一般噗嗤噗嗤滚着红汤,另一半咕噜噜滚着白汤,锅面整体呈八卦状,各种新鲜的蔬菜和片得薄薄的羊肉片在汤水中漂浮,浓香扑鼻,只令人食指大开。
“你们这是打的啥饥荒,有话快些说吧!娟儿,你可不能呆久了,你不怕撞到娘,也可怜可怜豆芽儿,这娃儿为了你都得呆在门外吹冷风了!”虎子将一筷子涮好的羊肉夹到刘娟儿面前的小盘中,板着脸低声道“越大越不成个样子!要我说有啥事儿也都搁到明儿再说,反正人都被闹走了么不是?”
“哎呀,我可忍不住!哥,今儿不说明白我可睡不着!”刘娟儿塞了一口羊肉,津津有味地边咬边说“那啥……哥,你快吃两口,我怕呆会子说开了你就啥都吃不下了!白先生,你也吃呀!羊肉温补,蔬菜新鲜,对你的身子都挺好的!”
原来兴致勃勃偷溜过来不止是为了说事,更要紧是为了吃呀……白奉先忍住满腹笑意,随意夹了一筷子萝卜丝,对虎子挑眉道:“不如大虎兄先坦白吧,你为何不肯说亲,为何事顾忌方五,也该对小姐讲明了!”
虎子正好从红汤里捞了个香菇到嘴里,闻言,险些被辣椒末给呛得半死,他狠狠拍着自己的胸口对白奉先怒道:“咳咳……明明是你们在弄鬼,咋就攀扯上我了?罢了罢了,早说晚说都是说……”他抬头瞧了眼刘娟儿,见这丫头正举着筷子两眼发光地看着他,还不曾开口,脸上已经忍不住荡起了两团红晕。
“哎呀,哥。你就快说吧!扭扭捏捏地做啥?”刘娟儿“啪”地一声将筷子拍在桌面上,抬着下巴威胁道“明白告诉你,我和白先生都觉得弄白草乌害你的那事儿还没完!你不是都答应告诉我了么?你不说,我也不让白先生说了!”
“就是……那啥……唉……我不也是为了不伤五子的心么!”虎子伸手揉了揉自己的额角。垂着眼皮开始斟词酌句“我早瞧出武梅花对我的心意,但她娘家是贱籍,我不是瞧不起她,但咋也不能娶她过门啊!咱家好不容易才在这石莲村立足。如今又有了名望……后来,娘说五子看上了武梅花,我这心里就犯了难……娟儿,我可不懂你们女娃儿的心思,但我觉着能嫁给五子也算是她的福气了!”
“哥,你说这话我可就听不懂了!娘不过去说和了一趟,梅花姐就答应五子哥的提亲了,她娘别提有多高兴呢!你若是怕她嫁过来以后心里还记挂着你,不是更应该早点儿说亲。好让她断了心思么?”刘娟儿蹙起眉头。一脸不解地看着虎子。却见白奉先轻轻拍了一下桌面,暗示她别急着打岔。
虎子无奈地撇撇嘴,把玩着筷子沉声道:“若是那么容易就好了……娟儿。不怕你笑话,我是为着五子着想。你说那武梅花明明见了我就脸红。她咋就能那么痛快地答应五子的提亲?总之我心里膈应得慌,后来她又要去古叔家学着打理药草田,我见机会难得,就私下让五牛帮我留意几分……”
“啊……你还布了后手呀?哥,我和梅花姐一向谈得来,你咋不让我去帮你留意留意?五牛哥懵里懵懂的,他懂啥女儿家的心思呀?”刘娟儿不满地伸手朝虎子肩上拍了一把,惹得白奉先轻笑连连。
“哪能让你参合这事儿!尽胡闹!你是我妹子,你有心帮咱家发展家业是正道,这些破事儿一不留神是要伤感情的!你在咱村也没几个说得上话的女娃儿,武梅花对你也挺好……总之,哥的事儿哪还用你插手?!”虎子不满地拨开刘娟儿的手,轻轻一哼,又举起筷子到红汤锅里捞羊肉片。
见虎子如此顾忌她的感受,刘娟儿一颗小心肝都软化了,她这两年多里为着闺范自己的言行举止,极少对虎子撒娇,此时却恨不得扑到他怀里去哭个响!白奉先旁观这对兄妹“眉目传情”,突然觉得胸口一闷,忍不住用胳膊肘捅了虎子一把“大虎兄,有话快说!莫非你还打算留小姐在此处过夜?”
“咳咳!恩……这么着,就是……五牛还真瞧见点儿不对劲的!说是武梅花时常背着人哭,有一回让方婶儿瞧见了,就问她有啥伤心事。然后她们两个女人进屋说话,五牛躲在窗台下面偷听……恩……说……说是……”虎子一张黑脸变得透红,不知是被热气冲撞还是有何话难以启齿。
白奉先看不下去了,干脆对听入神的刘娟儿接口道:“五牛听到武梅花对方家娘子说忘不了你哥,就是中意你哥,既然自己家生下贱,也不好辱没了你哥的门庭,这才一口答应嫁给方五,好歹以后能日日见着你哥!”
啪嗒!刘娟儿浑身一抖,不当心将自己的盘碟和竹筷都给划拉到地面上,她心中波涛澎湃,面对满桌好料突然没了半点食欲。好在案桌下扑了一层羊毛毯,因入夜天还凉,也不曾换季收起来,眼见雪白的毯面被辣椒油、豆油和香醋染得污七八糟,虎子心疼得直咧嘴。他们家的羊儿每年卖出去的都不多,攒下这些毛来请乌支县的高手编织成羊毛毯可费了些功夫!
“小姐,你别急,大虎兄为了不伤方五的心,也想不出说辞来让他退亲。是以这两年瞒着你们在后山开了个庄子,这山庄,大虎兄是打算专门负责收拾山间的野物和放养羊群,如果合适,也准备分批试样油田鼠。他是打算等一切都安排妥当再同你们说明,适时就让方五成亲后直接去管理山庄,也好将武梅花摘得远一些。他用心良苦,背着你们日日往山间跑,哪里有闲功夫去想说亲的事?”白奉先见刘娟儿眼圈都红了,知道她伤心又为难,急忙替虎子来了个竹筒倒豆子。
“山……山庄?!哥,你可真本事呀!背着我都能弄出个山庄来!”刘娟儿又惊又喜,还有点酸酸的醋意“哼!你对五子哥可真好,怕是亲兄弟也不过如此吧!可是……五子哥在咱家管人管得好好的,你突然就这么把他给摘出去……”
“我还能有啥办法?其实我也不是全全为了五子,打咱家的畜牧区落成后,我原本就有在山里头起个庄子的想法,这也算顺水推舟吧……”虎子假咳了两声,满心不自在地从炕头的一大叠书册里抽出一本黑面皮的递到刘娟儿眼前“我弄庄子,又不想让你们知道,所以这走账……嘿嘿……”
见虎子露出讨好的笑容,刘娟儿忍不住怒火上涌,横眉竖目地跳了起来,跺着脚嚷嚷道:“好啊!虎子哥!你背着我做黑账!!怪道我瞧我那头的账本有点儿不对劲!你……你……以后啥事儿都不许瞒着我!说好了咱们一起撑起家业的,我若是连个真账都瞧不见,心里哪儿还有底气呀!”
虎子被她嚷得头皮一炸,偏生又理亏,只得拼命对白奉先使眼色求他帮腔。白奉先无奈地叹了口气,抬脸对刘娟儿轻声安抚道:“大虎兄也是无奈,小姐不妨仔细想想,如若你哥不是为了迁就你同武梅花的交情,迁就他自己同方五的交情,迁就你父母同方五的感情,他何须背着你们一力安排?这两年你们刘家的家业本来就繁忙,大虎兄方能见缝插针地建起山庄,谈何容易?”
这倒也是……刘娟儿对这件事原本就是心疼多过埋怨,但仔细想想,她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若说白奉先不曾发觉,那是因为他全程都站在虎子的角度看问题,但刘娟儿敏锐地察觉武梅花的心思恐怕并非她哭诉的那么简单!况且,虎子哥也不是非得偷偷弄个山庄才能解决这档子事儿呀!
思及此,刘娟儿的眉头上拧成了一个“川”字,她若有所思地对虎子轻声问:“哥,我得要你一句实话!你说,你对梅花姐当真就一点儿意思也没有么?”
虎子的双腿在案桌下猛地一抖,一脸平静地接口道:“啥意思?真能有意思我还怕伤了五子的心?毕竟我也是他主子,若我有意思,哪怕弄来当个妾也成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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