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秋闱第三日,刘树强一家人得了余大人的命令,这一日既没有开浇头面铺也没有开烧烤铺,那三个被遗弃到烧烤铺后院侧门外的被拐男童已被哭天抢地的家人们接走,任是如此,还是将胡氏和虎子吓得不轻。
“唉……咋会这样呢?那恶徒居然就躲在离咱们铺子那么近的地方,想想真是后怕,幸亏咱们小娟儿和翔子馒头都往那小东巷去,不然出了啥事儿可让我怎么活?”胡氏抚着心口呆在院中的待客小圆桌旁碎碎念,刘娟儿俯在她身边不停地小声安慰,她瞧着比旁人冷静,其实心中也十分后怕。
“娘,你快别怕了,其实秋闱之前付清大哥手下的探子就发现那地儿不对头,但他们怕惊动了那个恶人,就和余大人商量了许久,所以衙门才下令让在乡试第一日让全县闭市啊!那天……那天晚上付清大哥没和爹娘说清楚么?”刘娟儿顿了顿,又捧着腮帮子露出一脸无害的笑容。
“哪里有说这些,无非就是怕我们大惊小怪坏了事儿,你付清大哥只说乌青和向家小少爷已经牵扯进去了,让咱们只呆在铺头里做买卖,旁的不论啥事儿也别声张……”胡氏楼住刘娟儿的小肩膀,一脸黯然地接口道“想到这儿我心里也挺过不去的,这好好的怎么又把向家牵扯进去了……”
“娘,你别想岔了!”虎子端着一盘洗好的小黄瓜走了过来,一边将盘子搁在圆桌上一边说“我都问过付清大哥了,他说无月长老让乌青去向家借猎犬的时候,余大人早就抽空亲自拜访过向老爷,所以才那么顺利就能把猎犬安置到叶府里!他们的结论是,叶府内院中肯定有藏小孩的地方,那地方人不好找,但狗却能找到!而且用了镇魂的由头,那姓叶的也没法子拒绝。”
“哥,是这么回事儿呀!”刘娟儿眨巴着大眼睛。微微撇嘴道“付清大哥咋啥也不和我说?我难道不是咱家人么?哼,就会跟你躲起来说!这么说他已经找到证据了?随时都能去叶家抓人么?”
“你呀,你咋这么多心思?”虎子递给刘娟儿一个嫩得能滴出水来的小黄瓜,皱着眉头沉声道“不和你说也是怕你被吓着么不是?你瞧见那三个男娃儿没?一个个都被吓得丢了半条命去,看着倒比红薯还迷糊的,唉,他们爹娘该多心疼啊?!再说,付清大哥瞒着你也就罢了,我总不会瞒着你,我知道你是个傻大胆!”
其实。虎子不知道的是。铁捕头曾对付清透露了一些刘娟儿的生世之谜。并特意嘱咐他这次办事别把刘娟儿扯进来,只让她的家人好好地将她护在身边就好!这事任凭刘家人想破脑袋也想不到,因为铁捕头也是在调查那拍花子的头目期间意外才得知刘娟儿的真实身世。
铁捕头四处布线,广招耳目。收集了许多零零碎碎的线索,不久后,他便查到那个满脸伤疤的头目上一次在紫阳县作恶便是自己师兄经的手,仿佛还听说刘娟儿就是那次从贼窝子里逃出去的。
铁捕头觉得其中有些古怪,便带着付清趁夜回了五林村一趟,在山洞里同刘高翔秘谈一夜,几人将自家所知的情况拼来拼去,这才拼出一个大概的真相来!
付清怜惜刘娟儿身世可怜,是以在交代刘家人一些嘱托的时候特意没有当着刘娟儿的面来说。他想的是,这么大点子的小女娃,还是让她懵懵懂懂地快乐生活就好!反正自己会加派人手暗中盯着刘家,保护他们一家人的安危。
因那个拍花子的头领恶徒闻风而逃,此时已是惊弓之鸟。未免他盯着刘家人使坏,付清便同余大人交代了一番,让余大人责令刘家在秋闱最后一日歇业。
这些事儿刘娟儿一概不知,但她隐隐能感到付清和铁捕头协同余大人暗中在走一盘很大的棋,自己在其中扮演的什么角色,她想得晚上睡不着觉也猜不出来,干脆暂且丢开去,只嚼着水嫩的小黄瓜默默不语。
虎子见她不太高兴的模样,便对胡氏丢了眼色,伸出手去摸着刘娟儿的小脑袋低声笑道:“今儿咱们又是一日得闲,娟儿,你跟哥去做五色喜饼好不?料都备齐了,咱今儿先做出来尝尝鲜,若是口感有啥不好也可以及时来改!”
“是哇?好呀好呀!”刘娟儿咽下嘴里的黄瓜,笑着点点头“但我呆会儿还要炒火锅底料呢!富味楼的掌柜不是一大早就过来要追订三份底料和三份汤料么?哥,你知道他们为啥突然要这么多么?”
刘树强不知何时来到胡氏身后,甩着胳膊上的布巾接口道:“娟儿,富味楼的东家要做东请外地来的学子品尝蜀味火锅呀!所以才突然要那么些,今儿咱们反正也不开买卖,干脆就多炒一些,让隔壁的善娘她们也过来一道吃火锅,你说咋样?反正辣椒是不愁的,富味楼的掌柜的早上送来了一大筐呢!”
听他这么一说,刘娟儿心里也觉得松快了些,忙抬着小脸点头笑道:“嗳!那就先炒料吧!爹,你来做汤料,哥,你先帮我磨辣椒粉,娘,我和你换着手来炒吧!恩……咱家的蔬菜和牛羊肉都够吗?我想把青苗姐姐和段老爹也请过来一起吃,反正铁叔都好久没现行了,青苗姐姐过来也不打紧吧!”
说着,她有凑到虎子身边调皮地笑道:“哥,等做好了料,咱们就做点喜饼,好让新娘子提前尝尝咱们的喜饼好吃不好吃!”
胡氏凑着听了一耳朵,噗嗤一笑,轻轻拍了一把刘娟儿的小脑门,捂着肚子笑道:“这鬼丫头!咋这么不懂规矩呢!新娘子咋能提前吃喜饼?!这不乱了套了么?快别带累你哥受埋怨!”
“娘,我觉得没啥,埋怨也埋怨不到我头上!反正啊,这五色喜饼算是我研制的独门点心,我就说是让段姑娘尝尝新点心也不成么?”虎子想到要做点心,心里就如腾起了一道火,咧嘴笑得合不拢口,不停地揉搓着双手。
见他这副模样,所有人都被逗笑了,刘树强憨憨地笑了一通。突然想起自己找胡氏有事,便伸出手在胡氏的肩膀上拍了一把,低声道:“他娘,咱也别急着动手炒料,这几日乱七八糟的,又是闭市,又是忙着开业,接过今儿县太爷又不让咱们开业,虽说是为了配合衙门破案吧,但我总觉得心里毛躁躁的。咱们还是先商量商量过后的事儿怎么安排吧!”
闻言。刘娟儿一脸认真地点点头。捧着小脸轻笑道:“爹说的对,我觉着吧,有些事儿还是都安排妥了,等临上手的时候才不显得慌乱!哥。我去换一壶茶来,咱们全家人好好商量商量吧!”
“哥去吧!顺便帮你把调料都准备好!”虎子冲她摆了摆手,转身就走,走到半途的上却被三只小黑猫抱着裤腿撒娇,他就手抱起三只小猫逗弄了一番,这才背着头走进了小厨房。
“他爹,孙二带着他媳妇儿子回西街办私事儿去了,隔壁院子就善娘和林妹子带着一屋子小娃儿,这会子也没个汉子在那边守着。不会出啥事儿吧?”胡氏抿了抿头发,突然想到这一遭,忙拉着刘树强问了这么一句。
刘树强笑着摆摆手,朝隔壁的方向抬了抬下巴:“没事儿!咱这院子,和隔壁院子。县太爷都派了人暗中盯着呢!”
“咦!爹,县太爷为啥要让人盯着咱们这边呀?难道……”刘娟儿想到什么,吓得用双手捂住嘴,含含糊糊地低声问“难道那个拍花子的恶人头领盯上咱们这边了?哎呀,这可咋办呀?爹,我害怕!隔壁有那么多小娃儿呢!”
“别怕别怕,娟儿,你要是不放心,我让你爹现在就给接过来!”胡氏忙将手抚在刘娟儿的背心上,扭头对刘树强抬了抬下巴。
“好!反正要过来吃火锅么不是?!”刘树强一拍大腿,对刘娟儿丢下一个安慰的眼神“我这就去叫过来!叫过来咱们就进屋去说话,有些事儿还是不好让外人听见了,娟儿,可不是爹多心啊,你别怪爹这么想!”
哦,原来是因为不想让外人知道自己家做买卖的计划,所以才没有及时接过来呀!刘娟儿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想着,这个爹倒是真的学精了很多,这也是被一波又一波作祟的小人们气怕的!
思及此,她忙伸出手拉住刘树强的衣角,眨巴着大眼睛轻声道:“别叫了,爹,也不在这一时,咱们还是商量完了以后再过去接人吧!是我没想那么多,这些事儿本来就应该咱们一家人私下说嘛,何必当着外人的面呢!”
闻言,刘树强和胡氏面面相觑,眼中都荡漾着深深的怜爱之情。
晌午,富味楼的运货马车刚刚使进南门口,守候多时的铁捕头便几步迎了上去,守门的衙役和兵丁见他如此郑重,便也没有多问什么,很快就将马车放行。
铁捕头同赶车的车夫打了声招呼,故意抬高嗓音说道:“今日富味楼的东家广结善缘,要请外地来的赶考学子们吃蜀味火锅,现如今正等着鲜料呢!余大人也十分重视此事,特让我来接应!”
说着,他在装满了货物的马车上找了个犄角旮旯的地方半蹲下身子,对赶车的车夫点了点头。
马车徐徐而起,因货物沉重,马儿走的并不快。
铁捕头趁车夫没注意,凑在一个装满了鲜蔬的竹筐上旁低声道:“你为何如此固执?此番凶险,你若是出了什么事,不怕惹得旁人伤心么?”
过了好半响,一个沉闷而微弱的声音才悠悠响起,某个人躲在竹筐里接口道:“来都来了,你就别多话了……我与那疤头有旧仇,他生性狡猾残忍,最恨的人就是我!唯有我出现,他才会现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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