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如雪的白发,如夜的黑衣,如月的宝刀。
天涯刀客胡不归。
他就站在无痕身后。
胡不归看着公子裳,眼里的诧异明显。
“你是公子裳?”
“我是”
“你没有死”
“你觉得呢?”
“阴之阿也不该死”
“他该死,因为他喜欢我,喜欢一个人总是要有代价的,感情本就是一把利器,就像当年我父亲会死在你手中”
“你让我杀他,只因为他喜欢你”
“不,我让你杀他是因为他是你最喜欢的人的儿子,你杀了你最爱的人,你还杀了她的儿子,而把你养大的残梦也因你而死”
“为什么”
“因为我就是要让你痛苦,痛苦一辈子”
“为什么不直接杀我”
“活着是我对你的惩罚”
“残梦也不是阴之阿所杀?”
“他?以他的武功恐怕连残梦十步之内都难以靠近”
“那她是怎么死的?”
“我杀的”公子裳笑的冷酷。
“你真的是陌雨?你这是为什么?”
“我当然是陌雨,陌上风的女儿。我就是要让你尝尽失去亲人的痛苦,我就是让你生不如死”
“你恨我杀我就好了,何必要杀残梦,毕竟她也把你养大”
“残梦?她也该死,当年玉箫剑客死后她就该死,她若死了,你便也会死,你死了,父亲大人便不会死,我也不会变成孤儿”
“只因为这你便杀了她,也杀了一心爱你的阴之阿?”
“我说过都是因为你,因为你他们才会死”
胡不归的白发在风中飘飞。
杀气弥漫。
万花飘零。
他的刀将出鞘。
而他身旁的无痕已手握剑柄,那血红流苏恍若盛开的蔷薇。
沉默。
令人窒息的沉默。
杀气仿佛连空气都已冻结。
花在胡不归眼前飘过,他已准备拔刀。
风吹起无痕的白衣,落花流水间他的血红流苏已染红天边晚霞。
杀气毕露。
剑已出窍,焉能不饮血而还。
血慢慢溢出。
无痕的白衣依旧如雪。
胡不归的黑衣依旧如夜。(全文字小说更新最快)
胡不归刀未出鞘。
无痕的剑尚在手中。
公子裳的脸色已苍白如纸。
她回头看着就在她身后的燕踏雪,看着她的血从他的波神慢慢滴落。
鲜红的血。
碧绿的剑。
“是你?”
“是我”
“为什么?”
“你真的以为我不知道就是你杀了小林?”
“你知道?”
“我当然知道,你当时那冷酷决绝的眼睛我至死都不会忘记”
公子裳已拔剑。
她的父亲是闻名天下的冷艳刀,而她用的却是剑,令燕山十骑闻风丧胆的一剑。
这只是一把普通的剑,可到了公子裳手里,却仿佛有了神奇的魔力。
她还没死。
她的剑已出鞘。
她的剑依旧诡秘迅捷。
燕踏雪还没来得及眨眼,剑已到了他的咽喉。
只要半分,燕踏雪将血溅于此。
燕踏雪未动。
公子裳亦未动。
“我要杀你易如反掌”
“我知道,六年前我就知道”
“可我不杀你”
燕踏雪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公子裳那依旧清澈的双眼。
“因为我喜欢你,从见到你的那一刻起,我所做的一切都只不过是为了靠近你”
“包括杀小林?”
公子裳没有理会他。
“你一定不记得了,第一次见你是在那个美丽而宁谧的午后,你和胡不归一起拜访父亲大人,那时你是意气飞扬的红缨公子,而我只是一个稚气未褪的黄毛丫头,你当然不记得了。只是从那一刻起,我就认定此生便再也不会喜欢他人。只是造化弄人,后来父亲为胡不归所杀,一切都从此改变了”
“你怎么成了公子裳?”
“我怎么成了公子裳?自从父亲死后,我就寄居在残梦哪里,但我从未忘记父亲大人的死,也从未忘记我要报仇。也许是冥冥之中有神庇佑,我居然遇见了他”
“他是谁?”
“他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说他是父亲的朋友,他会为我报仇”
“于是你就成了公子裳”
“于是我就成了公子裳,成了情人巷独一无二的公子裳。也许是幸运,就在那一晚我见到了你,见到了不复当年意气飞扬的你,只是你眼里的倔强与纯粹依旧燃烧”
“你为什么杀小林?”
“我不想杀他,可我总不能被他所杀”
“可你还是杀了他”
“是啊,原因不重要,重要的是结果。那晚看着你的伤心欲绝,看着你的撕心裂肺,我心疼的无言以对却无能为力。情人巷有情人巷的规矩,你不杀人我只能看着你成为绿姬,看着你的画眉霓裳,看着你的舞姿翩跹”
公子裳看着燕踏雪,眼里的柔情似水。
燕踏雪看着公子裳的流出的血液,泪流成河
“我知道我要死了”
“我会陪你一起死在这情人巷,一起死在这相思树下,也许正如你所说,相思树下的等待也是人生惬事”
波神蓦然之间已刺入燕踏雪的胸膛。
公子裳看着燕踏雪逐渐变红的绿衣,忽然笑了,一如初见他的那个午后。
燕踏雪看着公子裳的笑意,也笑了,这是他六年来第一次笑,那笑竟如孩子般无邪纯粹。
绚烂的花雨中,相思成冢。
公子裳回过头,看着一脸错愕的胡不归。
“我终归不能看到你死,你将终老于情人巷”
公子裳慢慢地走到无痕面前,道:“你也永远不会再见到那个女人”
公子裳看着无痕紧握剑柄的手,笑的讥诮:“你难道要杀一个将死之人。”
公子裳已倒下,她轻抚着燕踏雪那恍若熟睡的脸庞,泪水已湿了眼眶。
她轻靠在他的肩上。
她轻轻的入睡。
花落在他们安静的脸庞,他们的嘴角笑意安详。
那该是一个多么美丽的梦,让他们这样永不愿醒来。
夕阳将整个情人巷燃烧的哗哗作响,人们听不到悲伤地歌唱,只看到无数的泪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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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裳死了”胡不归道。
“她死了”
“凤歌也死了”
无痕看着远方凄艳的晚霞,已忘却言语。
一个时代结束了。
一个时代又将开始。
“外面一定风云波谲,风起云涌,那肯定是一个令人热血沸腾的江湖,可惜我们出不去了”
“也许”
“也许?”
“也许还有希望”
“情人度,也许可以找他”
“不用找”
“为何?”
“他已经死了”
“已经死了?”
“是的,已经死了,陌雨就是公子裳,陌雨就是情人度”
“你怎么知道”
“无论多高明的易容术都不会改变两眼之间的距离”
“难道没有别人知道情人巷的路?”
“有”
“谁”
“让陌雨成为公子裳的人”
“他是谁?”
“他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已不在情人巷”
“你怎么知道”
“你觉得公子裳为什么要我杀凤歌?”
“也许不是她要杀,而是那个让陌雨成为公子裳的人”
“一个要置凤歌于死地的人你觉得会是谁?”
“公子满和凤翔”
“无论是谁,他们此刻都不会再呆在情人巷,因为一个时代已经结束,他们的时代已经来临”
“是啊。江山如画,一时多少豪杰。江山的角逐已经展开,他怎会逗留于情人巷”
无痕抬头望了一眼相思树,那里花开正艳。
他仿佛又看到了那恍若江南杨柳依依的一笑。
他一定要出去,他还记得临别时对依依的承诺。
他从未让她失望。
他怎能让她失望。
“我要出去”
“你知道出路?”
“不知道,可是我要出去,我知道有一双眼睛在守望我的归期,因为有她的守望,就算在漫长的黑夜,就算要赤脚走完满是荆棘的路途,我也不会迟疑地向前走”
他已走出那漫天花雨。
他已走进那漫天的晚霞。
胡不归看着他孤独的身影与远方的落日长天融为一体,心胸澎湃。
有希望终归是好的。
他相信他一定能出去,因为他是无痕,因为他还有一双眼睛在守候。
血染红了整个情人巷。
无痕已消失于远方的天地。
只要有希望,只要骄傲还在,还有什么不能面对。
胡不归已走下奈何桥。
那如血的白发在血红的天空下燃烧。
无双宝刀还在手中。
他还活着。
他要走出情人巷。
这已经足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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