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燕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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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已开封，其香凛冽。
蓝馨已尽饮三杯，她喝酒一向快，尤其是好酒。
苏幕云敬了少年一杯，少年一饮而尽。
看着那少年空空如也的酒杯，苏暮云笑了，他笑得很奇怪，就像是一个猎人看着自己的猎物轻轻落入自己的陷阱。
蓝馨忽然感觉有点头晕，她正奇怪，她酒量一向不错。
蓝馨抬起头，看着苏暮云虚晃的脸，那脸上的笑意让她心往下沉，却有一股寒气从脚底直往上冲。
她低下头，那已伏倒桌面的少年成为她眼中最后的影像。
苏暮云确实在笑，笑得还很得意。
他背后走出一个人，一个女人。
世上有很多种在女人，有令你望而生畏的，有令你如沐春风的，而这个女人你第一眼看到她就会想起一样东西，那便是床，很大很软的床。
她很美，有着精致的脸庞，长长的睫毛，尤其是那双明亮的眼睛，仿佛焕发着梦幻的光芒。
苏暮云看到她的时候笑得更得意，仿佛收到了上天最好的礼物。
女人也在笑，她笑得很甜很甜，仿佛融化在春风里的花蜜。
女人轻轻地靠向他，她眼里的迷雾浓的像三月的春愁般散不开。
苏暮云搂着她纤细的腰肢，然后他继续向下，那里很软很光滑。
他突然感到背脊一凉。
燕尾刺。
她惊诧地看着这个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的女人，她竟是传说中秦羽楼最宠幸的侍妾燕不语。
女人依旧在笑，只是苏暮云再也感觉不到那笑意里的柔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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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万里
他死了，眼里满是惊疑与恐惧。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也许他在背叛别人的那一刻就该想到终有一天也将会被别人背叛。
也许关于这一切他也早已想到，只是不曾预料一切来得那么快。
看着他那棱角分明的脸庞，她多少有点神伤。
其实他是个不错的男人，只是他不该认识蓝馨，不该莫名其妙的参与这件事，更不该对她起贪心。
所以他必须死。
想至此，她莞尔一笑，一个人要想开心，总要为自己时时刻刻找借口。
她回过头，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不知何时，她身后已多处一个人，一把剑。
人未动，而剑锋森寒。
她认识他。
他叫大毛，这是一个粗鄙的名字，这同样是一个粗鄙的人，他只是苏暮云府邸的三等家奴。
可就是这样一个人，一旦拿起了剑，眉宇间竟是王者的高贵。
他只有一只手，可她知晓有时候一只手远比两只手更可怕，因为人们总会用另一种方式弥补自身缺陷，而在他未出手之前你也永远不知晓他那种方式的辛辣与莫测。
她不该忽略这样一个人的。
“你是大毛”
“我是”
“你要替他报仇”
“一个出卖朋友的人本就该死，何必我为他报仇”
她又笑了，她笑起来真的很动人，她相信任何男人都会忍不住多看她一眼。
可惜她错了，他就仿佛瞎了一般，只是冷冷地看着如猫般伏在桌上的蓝馨。
“你喜欢她”
“我要杀他”
她张大了嘴巴，他居然也要杀蓝馨。
“看来想杀他的人着实不少“
“不多，只是恰好都在此”
看着他空空如也的袖筒，她忽然想起一个人。
据说三年前蓝馨大闹绛芸轩，竟为一卖笑商女生生斩去关东大侠程万里一条手臂。
“我想我知道你是谁”
“哦?”
“仇恨的力量竟是如此可怕?”
“这并不重要”
“你说得对，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今天一切都该结束了”
他已拔剑，独臂，却是惊人的快剑。
她依旧在笑，杀人并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有人代劳终归不错。
可她万万没想到，那刺向蓝馨的一剑瞬间变了方向，竟是如火石流星般刺向她。
这变化实在太快，快到她来不及感觉到伤痛。
那实在是要命的一剑，在她最想不到的时刻，从最不可思议的角度。
任何时候都不要太得意，不然上天会给你或大或小的教训。
这话是对的，她死了，这教训惨烈。
三年的卑贱生涯并未让他忘却手中的剑，他是关中大侠，他的剑依旧快准狠。
他回过头，发现两双黑夜中如此闪若辰星的眼睛。
“看来我本不该出手”
蓝馨尚未来得及说话，他已融入远方孤独的夜色中。
“他真是一个奇怪的人“
“却也是铮铮的大好男儿，三年前错杀中原镖局许总镖头而自断右臂，从此匿声江湖，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做了什么?”
“为何江湖盛传是你断其右臂”
“因为当时只有我在场”
“人言可畏，为何不做出解释?”
“值得解释的人不必解释，不值得解释的人何必解释”
“也许你是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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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羽楼
霜华满地，飞花如雨。
他白衣如雪，长立于花语中。
风吹起他的发丝，他满脸的柔和竟似月光的纯粹。
他就是秦羽楼，洛阳城内说一不二的秦羽楼。
洛阳城内七十六家赌坊，三十五家妓馆的老板。
当然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是翠羽楼楼主。
洛阳翠羽楼，这实在是一个可怕的名字。
江湖人都知道，无论谁收到一个印着翠羽的帖子，就已与死人无疑。
可也有例外，绝对的例外，唯一的例外，那便是凤歌，上天入地，独一无二的凤歌。
翠羽在凤符面前如同孩子的玩具般不值一哂，而他在凤歌面前也不过是个二流角色。
任何人在凤歌面前都是二流角色，可是他不同，他是秦羽楼，他不甘心。
不甘心教会了人很多东西，也教坏了人很多东西。
因为不甘心，人们学会上进，因为不甘心，人们学会妒忌，学会不顾一切向上爬，伤害他人，也迷失自己。
他要毁了凤歌，虽然他们曾是好朋友。
他知晓翠羽楼虽然强大可在凤庄面前是如此不堪，所以他需要帮手，一个敢于挑战凤庄的帮手。
可江湖上没有一个门派敢于叫板凤庄，绝没有。
自六年前月寒山一战，不可一世的不死龙王败于凤歌剑下，龙城势力崩塌后，再也没有。
可是他还是找到了，因为他是秦羽楼。
一切都如此顺利地进行。
而冥冥之中命运之神似乎不愿故事如此平静，所以蓝馨出现了，令所有人都头疼的蓝馨出现了。
她偷走了他一样东西，一样绝对不能让人知道的东西。
没有人知道这件东西，也绝没有人可以得到这样东西，可是它还是丢了。
她第一次觉得那整天无事可做，惹是生非的蓝馨真的很是令人头疼。
但蓝馨逃不出洛阳城，绝逃不出。
他相信纵是凤歌亲至洛阳城，此时也断难杀出。
蓝馨已是掌中之物，一切不过是时间问题。
他已派出骆寄梅追杀蓝馨。
他没有猜错，对付蓝馨，骆寄梅一人足矣。
可人生总有太多意外，能做和做到本就是两码事。
不过没关系，只要不出洛阳城，一切就尽在掌握中。
他知道在洛阳城蓝馨的朋友并不多，甚至很少。
想她那般骄纵的人，若非凤歌，只怕早已横尸数次了。
幸运的是她还有一个朋友，不过他相信朋友这个词有时候并不那么靠得住。
所以现在她应该已喝完自己人生的最后一杯酒了，他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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