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 > 玄幻奇幻 > 九天云散 > 第六章 智影

?    大漠之上,黄沙滚滚,两辆马车在商道之间奔驰,一前一后,扬起一道道沙尘。只见两排白杨生长于商道旁,连绵不绝。白杨后用草绳织就一张大网,网住风沙,大风一起,却只卷起少许沙尘。

    杨如风叹道:“如此风景,到也奇观!”

    那掌柜得杨如风一路护持,虽然车马颠簸,倒也不显疲惫,笑道:“这新商道自完工以来,对百姓却是大功一件。”

    杨如风笑道:“哦?倒是谁有这么大本事!”

    那掌柜笑道:“便是那位晖若城主了!”

    杨如风惊道:“赵问天!”

    那掌柜只是笑笑,拿起羊皮囊,碰一下将囊塞打开,喝了一口酒,又笑道:“在这西域中,便数他最胸中最有丘壑。”说完,打开窗帘,遥指远方,说道:“杨兄弟,你看这黄沙万里,不见一滴水源,可百丈之下,却有暗流。赵问天以他经天纬地之才,推算出暗流所在,召集能人工匠,打了一千多口坎儿井,再修筑水渠,引水灌溉农田,那千百亩农田,便成了晖若城周边一道亮丽的风景。”

    杨如风本想再问,却见他全身大汗淋漓,衣衫湿透,料想他脚伤复发,便不再详问,登时叫住三女停车,两车靠边躲在白杨树下歇息乘凉。

    此时已到午时,烈日炎炎,但见一沟清水在路旁沟渠流过,夏心妍与萍儿早下了车,脱了鞋袜,挽起裙角,竞相戏起水来。

    杨如风又缓缓道:“不知掌柜有何打算?”

    掌柜摇头苦笑,又喝了口酒,静思一会,说道:“此去晖若城不远,那有我一个店。”

    话刚说完,便听远处有人哈哈大笑道:“商宫尘,十年不见,可过得好?”

    只见那掌柜脸色惨白,惊凝不已,如遇上不可思议之事。

    夏心妍与萍儿皆跑了回来,杨如风也已下车,怀目四周,竟然无人。

    那掌柜也笑道:“没想到堂堂天魔圣教‘白虎令使’监兵,见个人也是畏首畏尾,怕了这几个小孩子。”

    那人被他一激,竟然从上飘然而下,立在沙间,距车有五丈,一身白衣,竟也俊俏风流。

    那掌柜笑道:“‘四象令使’,各有所好,‘青龙令使’孟章好武,‘玄武令使’执名好酒,‘朱雀令使’凌光好书画,唯独你‘白虎令使’监兵好风流。”

    监兵哈哈笑道:“不愧是天魔圣教‘十影’长老中的‘智影’商宫尘,一隐十年,无踪无影。”

    商宫尘叹道:“商某机关算尽,却也难逃一劫。”

    监兵哈哈大笑道:“商宫尘,当年你叛出圣教,监某责任重大,替你担当了所有教规惩罚,你不感谢也罢了,难道却没有丝毫的怜悯之心?对我你不念旧情也罢了,你那一众旧部下对你忠心耿耿,你却忍心他们受那万魔蚀心之痛,也无动于衷?敢情你已变得铁石心肠,也罢,只要你回去向教主认个错,教主不但不罚你,还会重用你。”

    商景宫脸色一沉,忽而笑道:“商某如今不但修为尽失,而且废人一个,于圣教毫无用处,怕只怕,许多人要杀我而后快!”

    监兵笑道:“修为尽失,智计却还在,教主看上的,是你的智计,而不是你的修为。”

    商宫尘笑道:“‘白虎令使’有所不知,商某此次回去,即便教主宽恕,一则无颜面对教主知遇之恩,二则无颜面对一干出生入死的兄弟!”

    监兵冷笑一声,喊道:“不将你带回去,无法向教主交待,这便跟我走吧!”便向马车掠来。(全文字小说更新最快)

    杨如风登时祭起‘散云’剑,剑锋凌厉,剑气纵横,迎面击去,监兵只是冷笑,忽地掷出‘白虎令’,铛的一声,剑令相交,监兵不动,杨如风却倒退三丈,胸中气闷,哇一声喷出一口鲜血。但见那‘白虎令’长一尺五寸,上大下小,上尖下平,中间刻有一白虎,通体黝黑,一见便是不凡之物。

    监兵长啸一声,再度袭来,杨如风知他修为深湛,不敢硬对,只得展开“归墟九步”身法,先出一剑‘情非得已’,剑若离手,似断似续,剑锋一转,再变一剑“情不自禁”,剑气如虹,如奔流江水,滔滔不绝。巧妙剑法,配上这绝世身法,剑气荡出,出其不意地划在监兵身上,监兵有护体罡气,竟毫发无伤,却皱眉道:“你是‘千古归冥’轩辕奇的传人?”

    杨如风剑法惊奇,步法流转虚无,答道:“正是!”

    监兵‘白虎令’黑光大盛,猛地一压,喝道道:“好家伙!”

    杨如风‘归墟九步’已成,伤敌不足,自保却有余,此时他“天合离情决”已至八重,内息自然运转,真气则用之不竭。“还情七式”却第一次使用,颇为不熟,好几次被监兵瞧出破绽,却得绝世身法“归墟九步”化解。

    监兵几招攻不下一个后生小辈,乍觉脸上无光,颇为气恼,但灵机一动,计上心头,便攻心道:“小子,不知你听你师父说过没有?”

    杨如风问道:“我师父说什么?”

    监兵嘿然一笑,‘白虎令’探敌虚实,待杨如风一说话,又占上风,朗然笑道:“二十年前,你师父轩辕奇突袭圣教西山总坛,却遇了埋伏,遭十几名高手围攻,从西山总坛一直打到东海海滨,若不是得人相助,早已丧命。”

    杨如风道:“确有此事。”

    监兵又笑道:“那你可知道,出此计谋的人,却又是谁?”

    杨如风道:“事已过去,又与我有何相干?”

    监兵笑道:“可相干得紧,出此计谋的,却是你要护的人,天魔圣教‘十影’长老中‘智影’商宫尘。”

    此言一出,杨如风如遭雷击,步法微乱,监兵料得虚实,一令击出,恰中杨如风心口,杨如风倒退五步,以剑柱地,再喷出一口鲜血。监兵步步进逼,杨如风手持三尺‘散云’剑还击,两人又战在一起,不出五招,杨如风又倒地,又一口鲜血喷出,复又趴起还击,如此反复,杨如风已受伤过重,却在苦苦支持。监兵笑声不绝,似将杨如风当作了玩物一般,每一招皆不足致命,但每一招皆让杨如风重伤不已。

    商宫尘在旁却瞧得明白,朗声道:“商某罪孽深重,不值得杨兄弟为我丧命。”

    杨如风哑声道:“商大哥乐善好施,是个大好人,谁想要伤害你,需从我身上踏过!”

    商宫尘无法,欲以自尽,才能平息干戈,却听监兵闷哼一声,左肩沁出血来,飘退三丈,冷冷道:“好个‘飞檐神针’,敢情‘飞檐山庄’庄主夫人在此,幸会幸会!”

    此时夏心妍急忙跑去,将杨如风扶了起来。

    一女子声音从车内传来,笑道:“若我和这位少年联手,‘白虎令使’当有几分胜算呢?”

    监兵淡然道:“‘飞檐神针’例无虚发,若以远攻,配上这少年近攻,当立于不败之地。但庄夫人不妨想想,若监某使出‘白虎啸嗷’,夫人自忖能抵得住否?”

    女子久久不答,似在沉思。

    监兵又哈哈大笑道:“夫人,不妨听听监某一言。”

    那女子道:“‘白虎令使’请说。”

    监兵四目环视,两眼放光,笑道:“商宫尘监某不带走了,监某只想带走少主便可!”

    夏心妍脱口道:“我才不要回去!”

    众人皆露出惊异之色,只听监兵哈哈笑道:“少主,你在外已经顽皮了一年多,该与卑职回去了,教主可想你得紧。”

    原来夏心妍一看到监兵到来,怕监兵抓自己回去,慌忙躲进车内,直至杨如风受伤,才肯出来。

    夏心妍却扁嘴道:“我才不要回去!”

    商景宫才恍然道:“十年不见,原来少主都这么大了!”

    夏心妍却伤心道:“商叔叔,都怪我不好,是我把监兵叔叔引来的。商叔叔你想呀,那西山总坛冷冷清清,爹爹不是处理教务,便是在练功,连个和我说话的人都没有,那些下人吧,个个战战兢兢,大气都不敢出,生怕得罪了我,我捉弄他们吧,他们也不生气,只是一味的陪笑,捉弄久了,也索然无趣。没人陪我说话聊天,没人陪我玩,我寂寞无聊死了,爹爹又不让我出来,有一天,我趁爹爹不注意,便偷偷溜出来了,不出来还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可真好玩呢!可没过几天,监兵叔叔寻到我了,便劝我回去,说什么外面人心邪恶,若知道我是圣教的少主,更有危险,但无论他怎么说,我就是不回去,监兵叔叔便强行捉我回去,我无法,只好权且答应,而后小小使了计,又跑脱了,这一跑,便是一年,其中也有好几被捉住,却没想到监兵叔叔这么好骗,使了小计,又令我逃脱了,但后来监兵叔叔吃一线长一智,竟变得聪明,不那么好骗了,他追我追得紧了,我无处可躲,才想到若躲到商叔叔客栈里,以商叔叔的计谋,监兵叔叔定然寻不到.”一时语塞,竟说不下去。

    商宫尘却淡然道:“没想到逢遭突变,人算不如天算,监兵能寻到我,也算巧合,不怪少主。但少主又是怎样寻到我的?”

    夏心妍欣然道:“我听闻半年前晖若城主赵问天亏损一百万两银子,此间智计能胜过他的,寥寥无几,大有可能是商叔叔的手笔,我暗中查访,才寻到此间。我四五岁时,商叔叔便教我读书识字,教我智慧,十年一恍而过,心儿当真想叔叔了!”说完,竟留下了泪。

    商宫尘回首十年前往事,默而不语。

    监兵冷道:“商宫尘,只有你才教出这么古灵精怪的少主,害监某吃了不少苦头!庄夫人,天气炎热,你敢紧劝少主跟我回去,大伙好找个地方喝茶解暑去。”

    夏心妍忽道:“监兵叔叔,我跟你回去便是,你不要再为难商叔叔。”说罢,便转身对杨如风道:“风哥哥,我要走了,你有空便到西山总坛来看我。”说完转身而去,眼角似流下了几颗泪珠。

    杨如风看着监兵与夏心妍御宝驰空而起,须臾之间,已去远了,心中霎时起伏难平,竟有些不舍,与夏心妍所处时日不多,却把她当成了挚友。忽觉右手有异,抬手一看,手镯青光微吐,一明一暗,似传来阵阵忧伤,直触心房。杨如风叹道:“这‘灵犀双镯’果然物如其名,竟能感觉她心生忧伤。”想她这一去,必受管束,不得自由,不由一阵黯然。

    那女子忽道:“商宫尘,真的是你?”言语之中,若有深仇大恨。

    商宫尘道:“正是商某,多谢庄夫人解救之恩。”

    那女子哼道:“商宫尘,你可记得冯一卓吗?”

    商宫尘闻言,脸色发白,不再言语。

    那女子冷笑道:“怎么?不记得了?他万剑穿心的样子,我可一辈子忘不了!”

    商宫尘淡然道:“不错,令师弟是商某设计害死的。”

    那女子凄然一笑道:“想那老天真是不公,怎可让你多活十几年!商老贼,受死罢!”飞针发出,如芒飞梭,杨如风蓦地钻进车内,挡在商宫尘身前,三针恰好没入胸口“俞府”、“神藏”、“灵墟”三穴,三穴被封,杨如风则动弹不得,所幸他体内真气自行运转,不久穴道便已冲开,只觉三穴微微麻痒。

    那女子飞身而出,打开车帘,却见杨如风挡在商宫尘身前,怒道:“小子,叫你多管闲事!”手中多了三枚金针,蓄势待发,心想这小子中了三枚“飞檐神针”却也无事,当真怪了,要想这“飞檐神针”刺入经脉,随经脉游走,专破真气。

    却听杨如风哈哈笑道:“庄夫人连一位手无缚鸡之力的瘸腿人也不放过么?”

    那女子冷哼一声道:“别看他修为尽失,但他狡猾多端,比狐狸还会算计,稍不注意,便落入他的圈套,半年前。晖若城主从中原购来一批丝绸,卖入西域,却被他算计,亏损一百万两银子。早上他宁断去一腿,迷惑于我,我便想,商宫尘何等精明,怎会被那些强盗断去一腿,让我误以为他不是商宫尘。没想到,竟着了他的道,若不是‘白虎令使’认出了他,岂不是让他逃脱?”

    杨如风却道:“如今的商宫尘,已不是原来的商宫尘,原来的商宫尘玩弄阴谋,作恶多端,如今的商宫尘却专与商道,得来钱才施与穷苦百姓,乃是难得一见的好人。你如今所杀的,不过是一位体恤百姓,懂得百姓疾苦的好人而已。若冯一卓冯大侠泉下有知,也不会让你这么做的。”

    那女子微微颤抖,拈着金针的手缓缓下垂,显然已被说动,只听她微微泣声道:“一卓在世时,年轻气盛,时时为民着想,生平最恨贪官污吏,许多贪官污吏,江洋大道,虽远万里,却也皆毙于他剑下,若他知道我杀了一个为民着想,体恤百姓的人,岂不恨我入骨?百年之后,我又有何面目见他?但不为他报仇,怎解我心头之恨!”说罢,竟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萍儿拉着她安慰道:“夫人,你又哭了,这十几年来,不知道你哭了多少次,竟一次比一次厉害,一次比一次伤心。”

    商宫尘叹道:“商某自知罪孽深重,当自尽以谢!”说完,欲撞向车墙。

    杨如风却拉住了他,劝道:“商大哥,百姓多疾苦,你不能就此而去。”

    商宫尘醒然道:“对了,商某罪孽深重,死不足惜,但商某的罪孽,唯有在世上多救一人,多助一人,才能尝还。”

    杨如风灵机一动,对那女子道:“夫人,小弟倒有一法子,不知夫人可愿否?”

    那女子忍住哭泣,轻声道:“请说。”

    杨如风道:“让商大哥去‘飞檐山庄’披麻戴孝,为冯一卓大侠守陵三年,日夜跪在冯大侠陵前忏悔,夫人以为如何?”

    那女子想想,披麻戴孝,守陵三年,如此一来,岂不便宜了他,复又想想,他双腿已断其一,日夜跪在陵前忏悔,岂不比杀了他更为痛苦?当下便点了点头道:“如此甚好。”

    商宫尘点了点头,说道:“就依杨兄弟说言。”

    日当中空,黄沙腾出阵阵热气,滚烫无比。萍儿与那女子共乘一车,杨如风与商宫尘共尘一车,复向西行,朝“飞檐山庄”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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