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老大，你回来了？”一看见竹可，小树根就向他冲了过去。原来在院子里玩的孩子们全都围了过去，像麻雀一样地说个不停。
“大家先停一下，”竹可连忙叫道，“我有事需要你们去办。”
“安静安静。”小树根神气地指挥着，看起来，在竹可离开的这段时间里，他似乎己“成功篡位”。
“老大，有事你就吩咐，只要有我在，没有搞不定的事。”
“吹牛！”其他的小孩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道。
……
******
“兰姐姐不在家！”
“东门没有人看到过卡琳姐姐。”
“兰姐姐今天不用上学。”
“兰姐姐去了教堂！”
“北门有人看到过卡琳姐姐。”
......
******
来到了圣光女神大教堂门前的广场上，兰的内心才稍为宁静了些。
不知为什么，这几天她总觉得心绪不定。
难道是竹可大哥……不，不会的，他一定会平平安安的，卡琳姐姐他们也一定会平平安安的。
她叹了口气，向神殿走去。
“兰，好久不见！”在她的身后，传来一个少女的声音。
她转过身来，立即惊喜地叫道：“卡琳，你回来了？”
在她的面前，卡琳正微笑地看着她。
“刚回来！”卡琳轻声说道。
“太好了……那个……”
“你是想问竹可回来没有么？”
红着脸，兰点了点头。
“他还在城外，我先来这儿找我的老师说一些事情，现在还得回到他们那去，一些小事没处理完……你要和我一起去么？”卡琳说道。
“我可以么？”兰高兴地说。
“当然，快点吧，他们还在等我呢。”
两个女孩一起背对着女神大教堂走着。
“你们这次去雅奈尔，好玩吗？”兰有些憧憬地说。
“当然好玩，一路上我们遇到了好多有趣的事，见到了‘光之圣骑士’莫洛大叔，还交了一些水之精灵朋友，认识了一个妖精……”
两个女孩一边走一边聊着。
“最美丽的生物——是一条龙？”兰惊奇地问。
“是啊是啊，想不到吧？我们事先也是怎么也没想到啊，不过它真的很漂亮，但要说是世上最美丽的……好像过份了点。”
“要是我看到它，只怕都会吓晕过去呢。”
“不会的，它真的很有趣啊！”
“可是它……咦，竹可大哥！”
兰兴奋地对着出现在一个拐弯处的竹可大声叫着。
随着她的叫声，竹可也看到了她，立即急匆匆地向她跑来。
“兰，小心！”他的声音中带着说不出的惊慌。
“竹可大哥……”兰的整个身体充斥着开心，她想向竹可跑去，但是后心忽地一凉。
世界仿佛在这一刻停顿了。
尖叫声，路人的尖叫声……
灰色，周围的景像似乎在充填着灰色……
“兰！”竹可撕心的叫喊声传进她的耳内。
竹可……大哥……
……
竹可呆呆地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兰，以及提着细剑站在她身边的卡琳。
细剑上滴着血，一滴……一滴……
一个爱着自己的女孩，一个自己爱着的女孩。
这一切，会是一个幻像吗？不，不是！
边上的行人惊慌地跑着，尖叫着。
拔出月引之刃，他冲向了卡琳，剑尖指在了她的心口。然而她没有动，她只是微笑地看着自己，笑得好美。
马蹄声快速地接近着。
卡琳将小脸凑到竹可的耳边：“恋人啊，我是为了我们的爱才这么做的，你要记住哟！”
嘤咛的笑声中，她慢慢地退开，转过身子，向城外走去。
一队骑士挡在她的面前。
“她是……卡琳小姐！”其中一个骑士惊讶地叫道。
卡琳没有说话，只是向前走着。
“不管她是谁，拿下她！”为首的骑士说着。
可是还没等他们动作，卡琳已轻飘飘地在他们之间舞动着，剑花在她的手中如同穿飞的蝴蝶。
那些骑士在一瞬间失去了生命，跌在地上。
娇笑声中，卡琳飘上了半空，向城外飞去，只留下一动不动地站着的竹可，和一动不动地躺着的兰。
血，妖艳的血。
******
“你，你怎么能……你怎么能……”
“我为什么不能？”
“你……”
“你有没看到我们的恋人当时的那个表情？好有趣啊！你说，如果不是我们杀了兰，而是兰杀了我们，他又会是什么表情？”
“为什么你所想的就只是杀来杀去？”
“不是我所想的，是你所做的，卡琳，是你杀了兰。”
“不是我！”
“当然是你，你的内心有没有想过，如果兰死了，对你和竹可是不是会更好一些？有没想过，只要兰还在，说不定哪天我们的竹可会被她抢走？”
“我……没……有……”
“是么？”
“你……还想怎么样？”
“玩啊，你看现在有多好玩？我觉得我们的竹可还真……”
“不要再说‘我们的’，他不是你的！”
“他是我的，却不一定是你的了，卡琳，我就是你，但你却并不是我！真遗憾啊！”
“你……”
“你累了，醒去吧！”
消退，意识在慢慢地消退……
不，我不能就这样认输，我不能，露娜女神，帮帮我！老师，帮帮我……
意识，还在消退。
在回归虚无时，却留下了那么一丝。
******
玛纱主祭焦急地在房间内走来走去。
“玛纱！”一个人忽地出现在门口。
“找到她没有？”玛纱连忙向他问道。
那个人正是莫洛，她的丈夫。
莫洛走了进去，心情有些沉重地摇了摇头。
“他们一定是看错了，卡琳是个好孩子，她怎么可能会去杀兰，她怎么可能会乱杀人？”玛纱急得都快要哭了出来。
“别担心！”莫洛轻轻地将她搂在怀里，“我和你一样相信卡琳是个好孩子，事情的真相，我们总会弄明白的。”
这时，门口传来一个女神使徒怯生生的说话声：“玛纱主祭，有人找你！”
玛纱连忙站直身子，擦干眼泪：“什么人？”
“是卡琳使徒的朋友，叫伊波.古诺的那个，还有一个叫艾蜜儿的女孩，以及……一只好奇怪的小鸟。”
……
******
森林里，竹可不停地追寻着。
卡琳，或者说是齐尔莲似乎是想把他引到什么地方去。
她总是在自己的前边一会儿消失，一会儿出现对自己笑一笑。
就算追上了她，又能怎么样呢？他不知道，他唯一知道的是——找到卡琳！
渐渐的，他发现自己越来越靠近那个神殿。
难道她的目的是想再折回神殿去？
事实证明了他的这个猜想。
……
站在依莱的坟前，他沉默了许久，忽然间，他觉得自己的心里有了一丝愧疚。
当他偷袭密斯风尔的那一刻，他的本意无非也只是想救自己的伙伴。对于所谓的骑士精神，他唯一的感觉就是很可笑。可是，自己觉得可笑的东西，在依莱的心中，却是他毕生信奉的准则。
当自己将他从密斯风尔剑下救出时，他的生命，在他自己的心中也失去了任何的意义吧？也许，为了救卡琳而死去，对他来说只是一种解脱。
如果，如果卡琳最终离自己而去，自己的生命岂非也将没有任何的意义？
依莱，如果你在战神的天上神殿里还能看到我的话……请祝福我。
转过身，他向迷雾中走去。
******
卡琳——齐尔莲孤寂地站在暗黑神沙斯丁神像的面前。
“你来了？”她忽地一转身，就看见正悄悄潜向她的竹可。
竹可蓦地站住：“你把我引到这里，是为了什么？”他尽可能地不让内心起一丝的晃动。
“你说呢？”她慢慢地靠近竹可，伸出小手抚摸着他的脸，“这里，只有我们两人，只有我们两人……你说这是一件多美妙的事？”
“这里有三个人，”竹可淡淡地说，“多出来的，就是你，齐尔莲……把卡琳还给我。”
“我就是卡琳，卡琳就是我。”美好的娇躯轻轻贴在了竹可身上。
竹可猛地推开她，手一翻，月引之刃指在她的心口。
“你又想吓我了？”娇笑声中，卡琳——齐尔莲妩媚的眼睛扫了竹可一眼，却顿住了。
在竹可的眼中，她看到的是无边的静，静得像一塘死水。
“你，难道真的想杀了我？难道你对我的爱……”
“你要的到底是什么？”竹可漠然地打断她的话。
“你想知道？那我就告诉你吧，我厌了，换着一个又一个身体，爱着一个又一个人，经历着一个个不属于我自己的生活……我厌了！现在，我不想再换了，我将永远是卡琳，我将永远爱你。和我一起生活吧，恋人。”
“我只深爱着一个人，那就是卡琳，而她已经死了。”竹可冷冷地回答。
“我就是卡琳……”
“你不是！”没有一丝的犹豫。
“呵呵，我不是吗？如果我不是卡琳，那我又何必再爱你？”齐尔莲的手一挥，一道
黑芒闪过。
竹可在突如其来的撞击下跌退在地上，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月引之刃掉在地上。
“其实你又是何苦呢？爱我吧，就像你爱卡琳一样，我就是卡琳，我也将爱着你，就像你爱着我一样。”温柔的声音里夹着一丝肯求。
“你真的知道爱吗？”竹可虚弱地回答。
“……我当然……我当然知……我当……你想死，那就去死吧！”
冷然地，她的手指向竹可。
看着眼前这个美丽的女孩，竹可轻轻地喊了句：“卡琳……”
……
******
卡琳……卡琳……
卡……琳……
谁在呼唤我？好温暖，好开心……
黑暗中，卡琳那微弱的意识游荡着，忽地，在她的面前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的光缝。
意识流向光缝。
光缝里面，竟是一个美丽的天地。一个翠绿的森林里，卡琳看见一个可爱的小女孩奔跑着。
“大姐姐，你是来陪我玩吗？”小女孩冲着她甜甜地笑着。
“你是……？”
“我叫齐尔莲，大姐姐你呢？”
齐尔莲？
“小莲，小莲！”远处，一个女人在喊着。
“我妈妈在叫我呢，大姐姐，我没空和你一起玩了。”小女孩挥一挥手，向那个女人跑去。
“妈妈！”她一头撞进了妈妈的怀中。
“你这孩子，这么大了还这么不听话。”
妈妈？
碎去，周围的景像一瞬间碎去了，再次出现的，是一个小村子里。
“妈妈！”
还是那个小女孩，她正伏在一具尸体上哭喊着，旁边有一个男子正用力地想将她拉开。
在那具尸体的周围，还散落着许多的尸体。
“我们真的被女神遗弃了么？”一个老人在旁边心痛地说道。
“听说陛下已经让光之圣骑士带着军队来，想将我们全都杀了，以避免‘女神的诅咒’传到北方。”另一个男子无奈地回答。
二十年前的那场……瘟疫？
“为什么？”小女孩忽地抬起了头，“为什么露娜女神要诅咒我们？为什么露娜女神要夺去妈妈？”
她的小脸布满了泪痕。
景像再一次碎去。
这次出现的，却是一个和卡琳差不多大的少女，她正孤寂地站在一座坟前。
“妈妈，明天我就要出嫁了，你替我高兴吗？威尔一定会好好照顾我的，妈妈，女神并没有抛弃我们，光之圣骑士找到了解除瘟疫的办法……虽然，没能救得了你。”
“就在那里，就是她！”一个声音传来，她回头看去，却只见几个士兵冲了过来，把她按倒在地。
“你们放开我，你们要干么？”她惊慌地叫道。
“齐尔莲，你因为投身暗黑神而被捕，我们已经在你的床下搜到恶魔沙斯丁的神像和画有六芒星阵的手绢，明天，你就将被处以火刑。”
“我没有，我没有……”
“你想狡辨吗？我们还有人证，费尔公爵的千金莎美娜小姐的未婚夫威尔，已经向我们举报了你曾引诱他投身沙斯丁的事实。”
“莎美娜……的未婚夫……”
“当然是我的未婚夫，难道还是你的？”一个贵族小姐走到她的面前，“想和我抢男人，这就是你的下场……是吧，威尔？”
一个畏畏缩缩的年轻男子不敢吭声地待在她的身后。
看着那个男人，少女的眼中透着最深的失望。
“怎么样？哼，让我告诉你，现在就是圣光女神都救不了你，你等着被烧死吧。”贵族小姐冷笑着说。
少女没有说话，只是用冰冷的眼神看着那个贵族小姐，在她的目光注视下，那个贵族小姐竟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如果，如果圣光女神无法给予我公正与仁慈，那我就向暗黑神祈求他的垂怜，我将以暗黑神的名义诅咒你，让你的灵魂坠入魔域的深渊……那是你应得的下场。”少女的声音，带着极深的怨念飘荡在天空中，飘啊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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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尔莲，出来……
黑暗中，卡琳用她的意识强烈地呼唤着。
一个发着微光的少女身影出现在她的面前。
两个卡琳再一次在虚无中相对而立。
“哟，想不到你竟然自己醒了过来，看来我还是小看了你啊。”
“齐尔莲，将我的身体还给我，我让你的灵魂离开。”
“你在威胁我？”齐尔莲仿佛是听见了天底下最可笑的事，“在这样的处境下，你还以为你有本钱来威胁我？”
“现在的处境？那么，就让我告诉你，现在的处境已经不一样了。”
“哪里不一样！”
“我还是我……而你却并不是你……我已得到了你的记忆，然而你自己却封闭了它。”
卡琳的身后，那条细微的光缝忽地撕裂开来，无数的景像从里面窜出，森林、村子……不知多少的人，不知多少的事，不知多少的记忆。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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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
竹可怔怔地看着眼前的卡琳痛苦地尖叫着，她捧着自己的头，摇摇晃晃地跌倒在地。
“卡琳，你怎么了？”看着心上人痛苦的表情，他不再有心思去理会她是卡琳还是齐尔莲，连忙将她抱住。
卡琳的身体在颤抖着，面容一会儿平静安祥，一会儿痛苦万分。
这时，在她的身上有一个东西发出紫色的光芒，竹可讶异地翻出，却是那颗天龙之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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虚无……真的只是虚无么？
光与暗两种能量纠缠在一起，互不对让地斗争着。
露娜女神……沙斯丁神……
黑与白在不停地调合。
“不！”齐尔莲的意识越来越弱。
光与暗渐渐地融合在一起，化成了七彩的幻。
“齐尔莲，你的记忆从来就不曾丢失，只是你自己不敢去面对，”七彩的幻中，卡琳仿佛是自言自语地轻轻说道，“而现在，我已拥有你全部的记忆。我将代替你活在未来……而你将就此消失，因为你已失去了过去。没有过去的人，怎么可能有未来？”
“光与暗，终于在你的体内调合了么？”
在她的意识中，现出一个发着紫色光芒的巨大躯体——竟是那条紫晶龙。它的身上散发着一种仿佛是无法抗拒的威严。
“你是……？”
“中立之神——奇林斯潘。”紫晶龙回答道。
“中立之神？我从未听说过中立之神的存在。”卡琳不太相信地回答。
“数万年前，我和露娜一起到这个位面来玩，结果趁虚而入的沙斯丁偷偷封住时空之门，露娜在时空之门关闭的最后一刻发现并离开了，而我却留在了这里。”
“因此你就再也回不去了？”
“身处在这个位面的我无法给予我的信徒神力，也因此，对于世人来说，中立之神不再存在。小女孩，你是数万年来第一个在体内成功地调合了光与暗两种能量的人，如果你肯奉我的名，成为我的信徒，我就能够借由你的信仰回到神界。”
“可是，我是露娜女神的使徒，我不能背弃她。”
“在你的心里呼唤她，询问她，你会发现她不会反对你改为信仰我的，我想，这几万年没有我和她一起发疯，她应当也够无聊的了。”紫晶龙说道，“而且，你的那个叫艾蜜儿的朋友不是需要帮助吗？体内同时拥有光与暗两系能量的你，只要再借助我的神力，将可以轻易地解除她的痛苦，释放那些女孩的灵魂。”
卡琳默默地在内心深处呼唤着露娜女神，过了一会儿，她微笑地睁开眼：“露娜女神已经回答了我的询问，从现在起，我将奉您——中立之神奇林斯潘的名行事，成为您的使徒。”
……
******
天龙之泪忽地消失不见。
竹可不明白地看着这一切，接着，他看见怀中的卡琳安静了下来，轻轻地睁开了眼。
她的眼睛好明亮，好清澄。
“卡琳！”虽然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这确确实实是他的卡琳。
卡琳用双手勾住他的脖子，开心地笑了起来。
******
依莱的坟前，卡琳与竹可手牵着手站着。
“竹可，兰她……”
“卡琳，这不是你的错。”
“可是，必竟是我亲手杀了她。”
“卡琳！”轻轻地，竹可拭去她脸上的泪，“在天上花园的兰一定会祝福我们的，还有依莱……”
“真的么？”
“真的！”
……
两人一起走到山脚下，对面，玛纱、莫洛、古诺、还有艾蜜儿在快速地向他们走来。
看着他们，卡琳轻轻地笑了。
眼泪再一次地流了出来。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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