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爱情的眼睛揉不得一粒沙子
却必须承担山的重量
※※※※※
野帝黑终于又见到了碧莹儿。
如他所料,麻麻青把碧莹儿安顿在山谷最角落的那个凹处。
谷中现在到处是老弱病残蝇,老蝇还好,小蝇们一得安全,立刻翻飞笑闹起来,只有这个凹处很安静,不想见别蝇就可以不见,野帝黑当时就一直住在这里。
他只知道风舞云擅长喜新厌旧,却不知道这其实是蝇的本性,更不知道风舞云喜欢一个女蝇绝不会超过3天,碧莹儿当然也不例外。
他只知道碧莹儿一定很伤心,却不知道碧莹儿已经怀孕、无处可去、最后躲回到她的出生地——那间肉铺墙角的小洞里等死。
他只知道碧莹儿安全回来了,却不知道这安全是细阿坚用自己的命换来的:细阿坚一直偷偷跟着碧莹儿,碧莹儿钻进小洞,他却不敢进去,便伏在洞外守着,替碧莹儿寻食觅水。等麻麻青找到时,碧莹儿已经生产,细阿坚依然守在洞外,却被灭蝇剂毒得奄奄一息,最后被肉铺主人扫走。
但是。
看到碧莹儿,野帝黑依然目睹了一桩:死。
微弱光线下的碧莹儿,只不过时光用碧莹儿的暗影勉强刻的一幅赝品。
啤酒杯,碎了——酒,干了——水果糖的亮,昏了——绿,萎了——甜,涩了。
一瞬间的黑,不是过去和记忆的腐朽,而是另一个地老天荒世代的悲伤新刻度。
“你——好。”很久,野帝黑才轻声说出口。
又是那句熟透发霉的问候,却是久别重逢后掩饰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的唯一方法。
但是。
碧莹儿沉默,始终沉默,沉默如地层深处一粒发苦的琥珀。
幸好,麻麻青教会了野帝黑:当一个蝇没有了视线,你就做她的眼睛;当一个人没有了语言,你就充当她的记忆;当一个蝇没有了心,你就替她感动。
除了照顾碧莹儿,这个世界已经没有其他存在理由。
虽然山谷中蝇声嗡嗡、蝇影扰扰,野帝黑却看不到,也听不到。
所有麻麻青讲过的故事、笑话、废话,野帝黑都翻成男低音拙劣版本讲给碧莹儿听;所有麻麻青能寻来的美味,野帝黑都找来让碧莹儿尝;所有麻麻青做的怪样,野帝黑都反串给碧莹儿看……
当初,野帝黑从不笑不动不吃开始,所以现在碧莹儿也不笑不动不吃;当初,野帝黑渐渐开始吃开始笑开始动一动,所以现在碧莹儿也开始吃一点,但仍然不动更不笑。
“没关系”,想必当时麻麻青也是这样笑着对自己说。
于是野帝黑继续讲继续寻继续逗。
终于。
终于,碧莹儿愿意说话了,说的第一句话是:“这好象比较难吃。”
这——好象——比较——难——吃?
一共7个字,5个词,而且伴随着微微的皱眉(蝇眉?!)
野帝黑看到一道亮光,从九曲回肠漆黑世界的上空,以蛹裂时微微的痒/痒痒的凉/凉凉的亮/亮亮的爽,射下,射在碧莹儿的身上,一粒绿荧荧的流光沿着她黯淡的轮廓线滚动,滚动,滚动如万古第一滴泪,不为悲,不为欢,只为初初降生的莫名惊愕。
“星窗?是星窗!”野帝黑不由自主惊叹,他终于亲眼目睹了星窗。
当初,他曾经担心星窗上万一挡着玻璃怎么办?原来那不是玻璃,而是命运在心膜上凝的一层冰霜,只需要一口热气,它就会融化。
“什么?”碧莹儿再次开口。
“啊——没什么。不好吃?我马上再去找,对了,谷顶苔藓上的露水不错,我去捧一点来。”
“不用了,黑哥哥,我现在不饿。”碧莹儿幽幽叹了口气,就像深秋一阵小风在枯草凹里懒懒一旋。
“哦——哦——”野帝黑笑着答应,却几乎忍不住泪水,急忙抓来麻麻青的一段没头没尾的故事讲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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