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 > 都市言情 > 苦根 > 一

?    山无水不秀,水无山不雄,山水山水,山是骨,水是肉,山性阳,水性阴,山水融为体,才有灵气。

    灵固这个地方注定雄,秀不能两全了。灵固依村有条小河,河水清洌,游鱼碧草宛若盆景,但细如涓流,村里人祖宗八辈子没见过山是什么样儿,敞荡荡八百里平川,别说是山,就连个土陵子都难找到,小河从南方远道流至村头右折成个半弧,象条柔臂揽着村庄。有人说河与村有缘份。把个本应粗犷的北方小村圈得象江南水乡,灵固风水被河水浸透了“秀气”,村里的女人出落得分外水灵,说话轻飘飘的,或许是阴气太重,甚至连男人也都操口娘娘腔,为邻村人所不齿。有人说是喝了河水的缘故,因为小河有个很女性的名子,——“处子河”,可处子河也源于绵延数百里的太行山。从山上流下,自然应融有山的粗犷与奔放,也许是路太遥远了,流到这里已是强弩之末,山的精血都已不堪旅途的疲惫而沉淀在泥沙砾石之下,到了这儿只剩下静静的河水,打个哈欠都轻轻的——象她的名子。

    灵固是个只有二百口的小村,如烟的柳荫下几排错落的青瓦屋,象憩在柳荫间的寒鸟,从村东喊上嗓子,声音会直窜过村子,跑到村外庄稼地里。

    处子河两岸素有“两岸不同音”的雅传,村民间从口音到风俗都差别甚大,从地理上灵固本属河东县,而可悲的是灵固却划给了风俗、语音迥然相异的河西县,村东骨肉相接、阡陌交通的地方却成了自己的邻县。也不知哪朝哪代,河东、河西两县县令对奕游戏时灵固成了棋盘上的赌注,河东县令很“慷慨”地输了,却将村人抛进了如此尴尬的境地。灵固人不愿归属河西,也被河西县当做后娘养的,两岸孩子从小就隔着河掷石子斗仗。灵固人感情上和河东近,可河东邻村的地垄沟硬生生地尺尺往这边侵。灵固人窝囊得象风箱里的老鼠。可就在这个人神共弃的地方,祖上却留下了三件宝:秀才刘仁轩家的书;中医邱弘的房中术;村南奶奶庙里的送子观音。

    刘仁轩世代书香门第、祖上出两门举人,家里藏书汗牛塞屋。只是到了刘仁轩这代,去省城赶考时,巡抚已改成督军,大清国的黄龙旗换成大民国的青天白日旗了。取消科举改兴新学,刘仁轩背了肚子的经书却没了用武之地,只在城里当了几年私塾先生,颇不得意。老中医邱弘虽没有起死回生的本事,却有人送外号“邱华佗”,而传得更神的是他的房中能使僵蛇复起、枯木开花,虽老中医对后者矢口否认,但六十出头的老中医在第二任老婆死后,又继娶了才三十出头,几乎可以当他孙女的第三任,却是人人皆知的事。越隐密的人们传得就越邪乎,邱弘鹤发童颜,面如重枣使他的房中术几乎成人人皆知的秘密。至于奶奶庙,虽已不知建于何朝何代,但庙门前修缮的功德碑就有六、七面。庙不大,却颇有灵气,据说尤其对无后者有求必应,院里松柏翠竹,芳草如茵,松柏枝头都缀满了红绒绳,那都是香客进香时系的。只是主持的老和尚死后,近来萧条了不少,香客亦大不如前,但仍不失为方圆大名庙,缝年过节大殿前那铁铸的香炉鼎隔几天就能铲出几簸箕灰来。有外地人羡慕:“村名好哇!灵固灵固,把灵气都固定这儿了。也有人不屑,“这是黄鼠狼的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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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仁轩的二姨太竹青径直向村南的奶奶庙走去。

    太阳妨妇似地喷着怒气,已好长时间滴雨未落了,也许有个月了吧,黄土路上的车辙沟里的细土直荡起来,竹青挑着土薄的高坎子小心地走,浮土还是粘满了她的素纱裙。两年前,她就是顺这条路进村的,身上也是这身衣裳,那是在翠春楼时买的,当时时兴得很。以后就脱下来放在了箱里,她知道乡下不比城里,她不想太招眼了,压在箱子底下,只有个人时拿出来看看。今早还是秀才鼓励她:“穿上它吧,已忘你原来那样子了”。

    当时翠春楼有那么多姑娘,可秀才眼就选中了她。

    昨晚,当秀才绷着身子喘息在她身上时,她突然感到些异样,秀才呆直的目光透出溺死者的绝望,瘦长的指甲刺进女人肌肤,女人纤手感到秀才的脊梁上渗出了层冰冷的汗珠,虽然女人表情上努力渲染着秀才的战绩,可、秀才脸上仍然透出掩饰不住的惶惑和惊恐。

    竹青提前将衣服浆好了,又用玟玫瑰香熏过,这香嗅起来很有点象秀才那柄绢扇的气味。秀才喜欢那扇子,不管是三九寒天,还是五黄六月,从没有离过身。可现在,那裙子上下只剩下土腥气了。

    奶奶庙座落在村南临堤的片空地上,庙门前,便是刘仁轩的三十亩水浇地,麦苗长得油油绿绿,个赤着膀子的汉子正在田间锄草,竹青认出是禹庭柏,便垂下了头,加快了步伐,匆匆走过去。竹青刚踏实进秀才家门时,就看见院子里个胡子拉碴的壮汉虎虎地盯着她看,女人羞红地垂下头,那有力的目光象两只胳膊要把女人拥进眼里。竹青折回屋子时,心怦怦地跳动着,总想起着壮汉那奇怪的笑容,那渊般的眼睛里,竹青分明看见了自己冰冷的影子。夜里,竹青似乎不经意的提起壮汉,秀才说他叫禹庭柏,是这里的长工,粗重活尽可支使他干,可竹青平时听见壮汉和秀才说话里时,管秀才叫“叔”。

    寺门口,个三十来岁的和尚见秀才的女人来上香,赶紧迎过去——小村里没有几个不认得竹青的。和尚替女人接了供品篮子,将女人领进了佛堂。

    莲花台上,观音微笑俯视着善男信女。

    和尚将果品供上。女人跪在蒲团上,葡伏下身子,将额角轻轻触及地面。和尚紧盯着女人臀间毕露的曲线。竹青取出香来就烛火引燃,捧着香又恭敬地上下做了三个揖,然后小心插进了香炉。

    香柱火苗很旺,香头象花瓣似地层层绽开,象朵红艳的牡丹,映得观音的脸也熠熠生动起来,和尚连声夸“好”,女人的唇角也露出浅浅的笑容。

    “香显吉兆”。和尚轻轻提示,“选子吧!”

    竹青从观音旁边个竹筐子里选出个泥娃娃,胯下翘着小**。便从怀里掏出根红绒绳,系在泥娃娃腰上,轻轻地放回莲花台边,扭头见和尚未将这切尽收眼底,脸上不禁有些羞红,又跪回到蒲团,默默地许了愿,把两张钞投进莲花台前的木器厂箱里。

    烧香完毕,和尚收了竹青的供品,将竹青让到厢房里,端上两盘水果:盘是油红的桔子,放久了桔皮已有些干皴;另盘是几个苹果,却是红艳艳地诱人——都是别的香客上的供品。竹青拿个桔子,漫不经心的剥了。外面又有别的香客进来,和尚忙着去接待,竹青便起身告辞。因不愿再撞见庭柏,便让和尚打后门,抄小路回去了。

    时近中午,天地间蒸笼似地燥闷,满地片白花花的阳光晃得人眼黑黑地胀疼,知了撕心裂肺地叫着,汗水流进禹庭柏眼睛里蛰得难受。庭柏用手抹把汗,满嘴唇都是咸咸的滋味,庭柏告诫自己坚持锄完最后垄。他把最后簇麦苗下的杂草轻轻拨起,又往根边培培土,站起身来,放眼望下碧绿的田垄,麦苗比地邻长得都分外壮实。

    “娘的,都是喝老子的汗啊!”自言自语着转身向观音庙走。

    寺里林木葱郁,比田里凉爽了许多,因是地邻,和尚早已和庭柏极熟,知道庭柏又是来歇响,便把他让进厢房,用大瓷碗给庭柏倒了碗茶水。

    “见了没?你二婶刚才进香来了,还给你系了小弟弟,秀才也真是的,都那把年纪了,还硬娶个掐包水的俏女人,看得我都有点眼馋,也不知将来便宜了哪个死鬼”

    说话时,和尚头上早已挨了巴掌,庭柏骂道:“你这秃驴真是驴性难改,满嘴喷粪,你也替你娘这样操心吧?”,说着,自个坐下,和尚早已习惯了挨打,揉着头跳到边去。

    庭柏见几案上放着的桔子和苹果,便顺手从盘中掂了个最大个的苹果,用衣襟擦了,脆脆地咬上口。

    “吃吧,那是你婶子的嘴巴子,甜啊!”和尚早已摸透了庭柏的“痛痒”,又加上嘴。

    半晌锄地时,庭柏已远远地认出竹青的背影,眼见着她钻进了庙门,庭柏突然觉得执锄头的手臂无力地软了下去,浑身象被抽得没了丝力气。

    前年刚开春时,当刘仁轩带着这个“尤物”踏进那深宅大院时,望着这个比灵固女人还水灵的女人,庭柏还以为是秀才叔给他找的媳妇,大嘴忍不住咧得跟老人裤腰似地,直到秀才猫着腰钻进竹青屋里,再也不出来时,他才意会到自己犯了个多么愚蠢的错误。

    夜里,东厢房里那特殊的声音穿过院子挤过门隙,透过两层捂着的被子直钻进庭柏的耳朵,黑暗中,庭柏狠命挤压着身下的枕头,右手攥紧被角,浑身汗淋淋,将仇恨和兽性起释放出来。恍惚中,他觉得是在**女人温热的身体,扼着秀才细长的脖子……。

    当秀才喘着气,“儿子、儿子”地呓语时,庭柏正恶狠狠地骂着:“老子………”

    和尚眉飞色舞地说着竹青的荦话,却骤然发现庭柏目光直直地盯在殿柱上不知在想什么,和尚没了兴头,停了嘴。往常这时候庭柏常和他句比着句地说。

    “咋了,今个被人骟了?咋恁没兴头”和尚用手在庭柏眼前晃晃。

    “把你娘领来试试”庭柏站起来,笑着粗粗地骂道。

    和尚以为庭柏又要动手,忙护了秃头。庭柏却步出门直奔大殿。和尚不解,赶紧跟了去。庭柏已走至莲花台前,抓住了系红绒绳的泥娃娃,和尚拦不及,眼睁睁看着随庭柏五指的错动,泥娃娃早已碎成齑粉,撒落到莲花台下。和尚看看碎土,又看看庭柏的脸,目瞪口呆。

    禹庭柏顺着堤坡的绿茵来到处子河边,河面上几个孩子在戏水,禹庭柏褪了衣服走过去,“通”地声跳进水里,溅得水花四射,孩子们阵惊叫。这处子河水,男人们洗澡确实嫌挤了些。

    河水轻柔得很,庭柏舒展开身体,孩子们在水里泥鳅似地钻来钻去,看着别人的孩子,禹庭柏心里腾起股妒忌意,忽觉得腋下痒痒,顺势挟,腋下便挟住个滑滑的身体,孩子咯咯笑着求饶。

    “喊我声爹,我便放了你”

    “爹——”孩子挣不脱,只好投降,男人得意的松了手

    “庭柏捏我小**哩!”小孩子笑着告诉身边的大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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