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 > 武侠仙侠 > 江湖,一场不归的梦 > 引子 一个忘记了泪水的女人

?    他到底还是变卦了。

    其实你早就知道他会变卦,只是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还是相信了他。

    现在,你并不觉得被骗,也不感到后悔,只想闭上眼,静静地想一想……

    他的手越来越紧,你渐渐感到气闷、昏眩、窒息,热泪不觉涌出眼眶,此时你才发觉:不知

    从何时起,你就一直忘记了泪水。

    一个忘记了泪水的女人。

    难道现在,真的就是你的最终结局,是你生命的最后一刻?

    难道真的应验了那句话:

    人,一旦走进江湖,便是开始了一场无涯的梦……

    为什么?

    为什么会这样?

    如果不是那天雪后晴日的温暖;

    如果不是你半娇半羞的迷人一笑;

    如果不是你秀美天成,知书识礼;

    如果不是你多情善感,温柔贤惠;

    如果不是白鹤昆……

    如果不是司马长空……

    如果不是过千山……

    如果不是林隐……

    如果不是……

    曾经,你也是一个有梦的女孩。

    〈一〉江湖,一场不归的梦

    夕阳西下。

    你从夕阳下走来。

    晚霞如血,在天空流动,血色的天底下仿佛只有你一个人。

    你的眼睛朦胧而秀美,似乎隐约着一个江湖的梦……

    北风呼啸,天地痛哭。

    夕阳下,依稀可见你身材的修长;风沙中,隐约可辨你线条的优美。

    昏天、黑地、风沙、夕阳,此情此境,气质高华的你绝对给人一种非凡的美感,也许这种感

    觉应该称做:

    冷艳。

    腰间悬着青布长囊,细长白皙的手紧握着外露的剑柄。似乎握着的是你生命的全部。

    你就这样缓缓走着,如天上缓缓流动的云。

    你从哪里来,何故在这里,又将何处去?

    你不愿回答这个问题,或者说根本没有想过。

    有些事,一句话可以释然;

    有些事,一把剑可以化解;

    而还有些事,却只能用一生一世来证实。

    天色黯然,远出暮色里露出一点屋宇的轮廓,你知道,那里是一座关帝庙,是这无边的荒野

    里唯一一点人为的景观。

    你向着那个方向走去。

    庙宇破落。

    门窗残坏。

    你推开门。地面、供桌、香炉、关羽、周仓都盖了一层厚厚的灰尘。四下里满是蛛网,一只

    蜘蛛正在关羽的长须上忙碌,修补着刚被风撕破的网。

    门声惊起梁上一只乌鸦,它‘哇--‘的一声,从破露的房顶冲出,盘旋几圈,飞走了。

    做为这里的主人,显然不欢迎你这位不速之客的到来。

    你静静地站着,看着关帝身上残裂脱落的泥漆,看着周仓将要倾倒的身体,还有关平,还有

    赤兔,还有青龙偃月刀……

    一年了,一切如故,只是更衰老一些。

    随着时光流逝,衰老本身就是宇宙间最公平也最残酷的法则。

    何须感叹!

    你走了进去,没有任何表情。

    也许在你看来,不是走进天堂,也不是走进地狱。

    你在关平脚下的石阶上慢慢坐下,侧身面对着庄严肃穆的关帝神像。你的眼睛秀美而锋利,

    分明看见了关帝那黑白分明的眸子里闪烁着一把冰冷的剑!

    你为什么来这里,而且是孤身一人,冒着严寒,冒着风沙。

    是怀念往事,还是等待未来?

    若是怀念,为何不见你因为伤怀而长嘘短叹?

    若是等待,为何不见你因为急切而翘首以盼,左顾又望?

    难道你来这里就是为了看一眼这樽残破的关帝,欣赏一下这孤寂的荒凉?

    夜色终于笼罩了大地。

    无月、无星、无灯,只有混沌不辨的漆黑。

    你静静地坐在那里,黑暗中只有你明澈的眸子在闪光。

    寂静如同死亡,死亡一般的黑夜里突然传来一阵悠扬的箫弦乐声。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这乐声分明就是绝望人幻想中的仙乐,来自天堂,没有人能不为之而

    动容。而你,也许是早有所料,仅仅是握剑的手微微紧了一下,朦胧的眼色中忽然闪过一丝奇

    怪的情韵。

    是伤感,还是兴奋?

    难道这乐声是专门为你而来?

    箫声渐近,随着箫声而来的还有琴瑟声、锣鼓声、马鸣声、车轮声、欢笑声、娇真声、歌唱

    声……

    所有声音都越来越近,向你所在的这做破庙而来,在门外停了下了来。

    门外响起了一更的梆子声。

    忽然,四个身材极高的黑衣大汉闪了进来,各举火把,分列屋子四角,就那么笔直的、毫无

    表情的站着,分明四樽天然灯架。顿时驱散了黑暗,室内充满了光明。

    同时,十个身披红绸的皂衣家仆跟随而进,拿着扫帚、抹布、水桶等各式打扫工具,开始清

    理这个房间。

    与那四个人一样,他们似乎根本没有在意你的存在。

    他们的动作轻巧而纯熟,片刻间,庙宇已焕然一新。除了你所坐着的三尺方圆的角落外,室

    内绝对称得上一尘不染。

    紧接着,十个家仆迅速闪出,转进来八个青衣丫鬟。有的搬桌椅有的捧锦萝,有的提花篮,

    有的端着金杯玉盘……,庙内顿时换了个天地:七彩绸缎拉成的顶棚、猩红的地毯、精美的壁

    画、别致的屏风、高贵的红木桌椅,桌子上满是美酒佳肴、鲜花水果,十几个高角灯笼挂了起

    来,庙内瞬间富丽堂皇、洞然如昼。

    然后,八个青衣丫鬟退出,一排衣着讲究的乐师进来,拿着各色乐器,在屏风后面吹拉弹奏

    ;一行彩装美女和着乐声,飘然而至,翩然起舞。

    一切一切都好象没有注意到你的存在,在他们看来,你似乎与这里的一块石头、一樽石像无

    异。

    你依旧这样一动不动地坐着,漠然望着关羽神像。近在咫尺,有似乎远在另一个世界

    门外响起二更的梆子声。

    ‘桃花谢了春红,

    太匆匆,

    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

    这时,一个衣着华丽的年轻人,在四个丰姿卓约的美女搀扶下,一步三晃,晃了进来。

    白鹤昆这样怀抱美女,同时也被美女怀抱,边歌边舞。

    ‘胭脂泪,

    留人醉,

    几时重,

    自是人生常恨水常东。……‘

    他推开美人,捏枝玫瑰,饮一口酒,就这样似哭似笑、亦痴亦狂、半醒半醉地放歌,好不得

    意。

    他年少,他英俊,他豁达,他富有,他飞扬,他美女如云,他英名盖世。

    一切年轻人所渴求的,他全有。

    一切年轻人所厌烦的,他是否也能避过?

    ‘……

    人生得意须尽欢,

    莫使金樽空对月。

    天生我才比有用,

    千金散去还复来。

    ……

    钟鼓馔玉不足贵,

    但愿长醉不复醒。

    ……‘

    他也许是真的醉了,不知是因为美酒,还是因为美女。

    突然,门外三更梆响。

    乐声、歌声、笑声……一切声音嘎然而止,所有人都停了下来,一切目光全都惊慌失措地望

    着那个白衣少年白鹤昆。

    此时,白鹤昆也似突然换了一个人。

    酒意全醒,醉意顿无。

    脸上只有清醒人才会有的忧伤。捏在手中的酒杯,也许是因为用力而微微发抖。

    ‘走!‘,他一挥手,咬着牙说出这个字。

    室内顿时乱做一团,所有人,仆人、丫鬟、歌女、乐师,包括四个举火把的大个子,都争着

    抢夺东西,向外跑。

    瞬间,车马离去,也带走一切欢笑、一切快乐、一切喧闹,甚至包括一切生机。

    能拿走的东西都拿走了,连壁画也撕了下来。除了灰尘需要岁月的沉淀外,室内基本上又恢

    复了原样只是多了些狼籍。

    一支翻倒的蜡烛还在地上忽明忽暗。

    庙内只剩下两个人。

    一个站着,一个坐着。

    一个金杯在手,一个剑柄在握。

    杀气渐浓渐紧。

    ‘你依然不喝酒?‘白鹤昆终于打破僵局,他的第一句话是向你问酒。

    你人依旧盯着关公的凤目,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这刚才所发生的一切。

    微微摇头,算是回答。

    他笑道:‘不喝酒是否能真的永远保持清醒?‘

    你冷冷道:‘喝酒又真的能糊涂么?‘

    白鹤昆的脸上微露一丝痛苦。他成日挥尽家资,呼酒买醉,可是他真的醉过吗?醉过几回?

    ‘晴,这么多年来,我是怎么对你的,你难道还不明白!‘白鹤昆说。

    这句话使你俏脸微热,随即脸一冷,坚决地说:‘这么多年来,我是怎么对你的,你更应该明

    白!‘

    他眼色黯然,杯中酒一饮而尽,甩开酒杯,又仰天长笑,笑声中眼里分明噙着泪水,说道:

    ‘那么动手杀我吧!这一年来我努力享尽人间风流,没浪费过一寸时光,还有何恨!‘

    原来,他迎着风沙、冒着严寒来到这里的真正目的竟是送死!

    原来,他之所以金杯满饮,拥妓而歌,只不过是为了享尽临终前最后一丝时光。

    这样的死,究竟是重于泰山,还是轻于鸿毛?

    你目光如电,将他从头到脚缓缓审视了一边,一个字一个字郑重地说:‘你还是不肯说出那个

    秘密?‘

    白鹤昆无语,望着窗外,漆黑的夜,呼啸的风。

    ‘想不到昔日我眼中的英雄每如今竟是如此懦夫!‘你无奈叹息,霍然而起,说,‘其实你不说

    我也知道,当年你被迫加入的那个组织叫青龙会,只是想不到你现在竟然无怨无悔地为他们卖

    命!‘

    白鹤昆闻言,眼睛里闪出一丝极端恐怖的神色,从右腕一直延续到脖颈的那道伤疤又在隐隐

    做痛,只不过在衣服里,你看不到。他永远也不会忘记,那刀锋如冷风一般刮过的时刻!他永

    远也不敢想象,伤他的那个人竟是那个组织中一个极为末流的小头目!

    ‘江湖,一场不归的梦。一旦进来,除去一死,永远无法逃离。‘他摇头叹道,‘我确实后悔,

    但后悔的不是当年贪生怕死加入青龙会,而是最初年少无知走入江湖。晴,我不能让你重倒我

    的覆辙。‘

    对他的话,你当然是嗤之以鼻。你没理睬他,只是握剑的手更紧,凝视着门外的风雪,那风

    雪迷茫的暗处,朦胧着一个冷艳而刚强的梦,一个雨季少女的梦,有阴柔,有明快,也有浅笑

    ,也有羞涩……

    更重要的是你与别的女人不同,你要靠自己的能力来实现自己的梦。你一直渴望从他这里迈

    开第一步,一举剿了青龙会。

    ‘你知道近年来在江湖上兴风作浪,人人闻之丧胆的色魔吴天吗,连青城石道长,点苍伍掌门

    尚且无法保全家中女……‘白鹤昆叹息,继续说道,‘那是龙头老大的独子,其实龙头的本事他

    连十分之一都没学到,根本算算不上会里人物,尚且如此。而今,听说武林至宝《江南剑行录

    》又重现江湖,龙头有言在外,谁能借此书给他一阅,便可做青龙会第二把交椅,相信武林中

    必将再起一场血战。没有人能推翻那个组织,它太强大了!‘

    ‘住口!‘你一声轻叱,说道,‘拔出你的剑来!‘

    白鹤昆凄然笑道:‘三年前,那场惨败后,我就已不再用剑了。‘

    你说:‘为了挽救自己的性命也不肯?‘

    白鹤昆点头。

    ‘那么,看剑!‘

    话音未到,剑气已刺破了呼啸的北风。

    话音未停,已是剑芒如雨。

    话音刚歇,清冷的剑锋已逼在了脖子上,入肤半毫,渗出一丝血来。

    剑,当然是你的青衿宝剑;脖子,还是白鹤昆的脖子。

    一切同于一年前。

    他根本没有动,苦笑道:‘你的剑术比一年前又大有进展,我即使用剑,只怕也远远不是你的

    对手。‘

    你却突然收剑入鞘,说道:‘你可以走了,我再给你一年时间,一年后再见。‘

    白鹤昆道:‘这一次你还不杀我?‘

    ‘不,你早已死,这条命只不过是我借给你的,让你好好反省一年。‘你冷笑着,准备离去。

    白鹤昆脸色灰死,你知道他下面还有一句最常说的话,‘望你好自为之‘,但这一次他竟然没

    有说。

    你一只脚已跨出了门外,这时冷冰冰地说:‘希望你能记住一句话!‘

    白鹤昆问:‘什么话?‘

    ‘浩然天地,正气长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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