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你们啷个也不跟我们商量一下,”章勉很不满地说,“就悄悄摸摸地去离了呢!”
“我觉得这样更好些,”我解释说,“不然,大家一来劝,虽然暂时把矛盾按下去了,但问题还是没有得到根本解决,那不等于是延缓痛苦啊?”
章勉不以为然地说:“啥子事情硬是痛苦得不得了嘛,有那么严重吗?”
章勉自以为是我已经多次领教,我不想和章勉继续争论下去。
“我希望大家今天不要来分析原因,”我再一次提醒说,“不要来进行调解,因为现在这些都没有多大意义了。”
章勉说:“确实是这样,已经到这一步了,我们调解又有什么作用呢!”
“我说也是!”陈雨莲插话道,“明光也是,你啷个不先和我们商量一下呢?”
我说:“如果先告诉你们,恐怕这婚就离不成了----”
“哎,你硬是非要使这个家庭破裂了才安逸吗?”陈雨莲带着责怪的口气对我说。当然这种责怪完全不是做出来给章勉看的,我知道这也是陈雨莲的真实思想。
我说:“从某种意义上说,解体可能是唯一正确的选择。精神不痛苦了,人都要多活几年呢!”
“是哎,”陈雨莲感叹地摇了摇头,“我们现在是完全拿你们没有办法了!”
“你们也不要把这件事看得有多严重,现在社会上夫妻离婚又不希奇。”我反倒劝起大家来。“虽然离婚有它消极的一面,但也有它积极的作用。有时夫妻矛盾只有用离婚的办法才能彻底解决,这对夫妻双方都有好处。”
章勉说:“我也看到过不少离婚的家庭,就是有点草率呢!”
我辩解说:“对有的人可能是草率,但对我们绝对不是!”
“那不一定!”
“事实终究会证明的!”
“章迪前几天还和我说起你想去值机的事,起因是不是为这个嘛?”章勉诘问。
我回答:“也可以这样说,但问题的实质绝对不是在这件事情上。”
“他想去值机我开始是有点想不通哎----”这个时候章迪忍不住插言说,“想不通也是可以理解的哎!但后来我已经想通了,他总以为我还在为这件事生气,一直不理我!”
“你莫在那里撒谎了,你骗得了别人骗不了我!”我大声地反驳说。“啥子你想通了?你都想得通吗!我太了解你了,就是想通,最多管得了三、五天!只要一个小小事情的刺激,或者听别人挑拨几句,又会旧病复发!”
“陈明光,你总是爱将自己的意志强加于人,”章勉不以为然地说,“你啷个晓得章迪没有想通呢?关键是有时侯章迪想找你沟通,你不愿意哎!”
“俗话说心又灵犀一点通!”我有点情绪激动地说,“我们夫妻这么多年,她心里在想什么我了解得一清二楚。如果她想通了就不会在语言上那样恶毒,也不会对稻稻那样凶狠----当然,这也要归功于有些人的遵遵教导!我就有点不明白,在一起说点什么不好,非要说三道四,非要挑拨离间----本是一家人,相煎何太急?”
“哎----陈明光,”章勉终于听不下去了,“你这话是啥子意思嘛,有话就明说,不要那样遮遮掩掩的!”
“既然你有这样的气魄,如果我不把话挑明,我也显得不够光明正大。”我觉得现在再也没有必要给章勉留什么面子了,“我刚才说的其实就是你,难道我还冤枉了你吗?”
“那你就错了!”章勉犟着脖子说,“就拿你值机这件事来说,开始章迪确实是想不通。我就劝她说,他想去值机就让他去值机吧,反正你阻拦也没有作用,我还是叫章迪想开一点。你问章迪,我是不是这样说的嘛----”
“算了,”我打断章勉的话,“你们是怎么说我的你们自己最清楚。另外,你说我不愿意和章迪说话,你问章迪,刚结婚那几年我爱不爱说话?晚上睡觉的时候,我们经常躺着摆龙门阵,一摆就是一两个小时两三个小时。后来,特别是这几年我确实不爱说话了,因为是她变了,我们已经没有一点共同语言了。在这种情况下,我们还有什么话好说的呢?”
章勉说:“造成双方的隔阂,也不能全怪章迪一个人身哪!”
我坚持说:“即使不是她一个人的责任,她也应该负主要责任!”
章勉说:“即使章迪有一些想法,但她的出发点还不是为了这个家庭。她说说你,你也应该理解啥!”
“章迪是为了这个家庭,但我的那些想法难道不是为了这个家庭吗?”虽然我对争吵感到厌倦了,但这可能是和章勉最后一次对阵了,所以我觉得还是应该充分表述一下自己的想法。“关键是我能理解她,但她不能理解我哎!要说理解,我对章迪的理解远远超过她对我的理解。确实,我们的想法有很大的不同。比如,在获得财富和金钱这个问题上,章迪认为应该通过勤俭持家的办法来使家庭稳步发展,而我的想法是想通过投资去赚钱。我为什么想去做生意赚钱呢,还不是为了稻稻、为了章迪、为了这个家庭吗?她不是想要耳环、项链、戒指、摩托车、房子吗,我满足她就是。我真的希望她在父母面前、在同事熟人面前、在同学朋友面前、在姐妹们面前有面子,希望别人说她过得好,找的老公真不错,这辈子很享福,我甚至希望她在外面去吹嘘和夸耀……这里包括了多少我对章迪的理解啊,但反过来,章迪理不理解呢?根本不理解!”
陈雨莲说:“既然大家的想法是一致的,就不应该存在大的冲突。夫妻之间有不同看法是很正常的事情,我看哪个家庭都免不了会闹矛盾,但不能动不动就离婚啥!”
“日妈他一直说我不准他去做生意,不准他把钱拿去买股票哎!”章迪听到我说到做生意,到现在还抑制不住不满。“日妈他现在正在看炒股方面的书,你以为看了书就成炒股专家了?想得简单!”
“哎,你说话注意点呢!”陈雨莲见章迪连续说了几次“日妈”,实在是忍不住了。“说就好好说,不要带脏字!”
“没有办法,”我对陈雨莲摆摆手,“她已经这样骂惯了----”
“日妈一天都在那里做发财的美梦!”章迪完全不顾陈雨莲的提醒,继续尽情地发泄。“可以这样说,如果我不找你,老子这一辈子不会过得这样窝囊!日妈我这一辈子是吃过啥子好的吗,穿过啥子好的吗,用过啥子好的吗?老子不比别人少长了一个眼睛、少生一只胳膊,凭什么我要比别人过得差?老子没有得到幸福,老子这一辈子都恨呢!老子不相信你不要我了就没有人要了,老子随便找一个都不比你差!老子现在是把你看穿了----离!离!离!早离早解脱!”说到最后,章迪简直是歇斯底里地在喊叫了。
“哎,章迪,你嘴巴干净一点呢!”陈雨莲再次提醒章迪注意用词,“我就算比较能容忍的了,但也实在听不下去了哎!”
“日妈老子是恶哎,”章迪好象没有听到陈雨莲的话,“日妈各自去找那善良的哎!日妈老子敢说,再善良的人遇到你都善良不起来!日妈世界上再没有比你更自私自利的了!日妈你各自说哎,你到底为家庭做了啥子贡献嘛!日妈别人找钱是不声不响地找,哪象你一天到晚只晓得干叫唤,这算啥子本事嘛!日妈一会儿想做这样,一会儿又想做那样,你不把那点钱拿去败完了心里就不舒服哎!日妈那些教授炒股都栽了,你那点本事我还不知道吗,你玩得过他们哪?日妈一说就是我不信任他,我凭哪点要信任你呢?”
章迪情绪很激动,完全不把陈雨莲放在眼里。但是,平时,章迪对陈雨莲还是很尊重的呢!我突然觉得,所谓尊重其实也是相当虚伪的,一旦反目,尊重马上就演变成蔑视了。
“哎,你这一席话确实反映了你的本质,也可以看出我们之间矛盾冲突的症结所在了。”我适时地对章迪予以揭露。“表面上看,我们之间的矛盾是一个钱的问题,实质上它反映的是一个如何对待钱的问题,是一个对人信任不信任、理解不理解的问题。我承认在做生意方面缺乏经验,但事情并不象你想象的那样我就必输无疑。说到做生意,我还没有正儿八经地做过一回呢,你怎么知道我就不行呢?我是不是做生意的那块料,绝对不是哪个人说了算的!既不是高大进说了算!也不是你章勉说了算!更不是你章迪说了算!”
“说事不说人,不要把话扯远了!”陈雨莲提醒我说,“我觉得别人说的也并不是没有一点道理。你以为股票是那么好炒的啊,刘光辉炒股就是亏了的,炒股的风险大得很!”
陈雨莲说的刘光辉是我高中时的同学,学习成绩很好,是全年级前10名的皎皎者。因为当时刘光辉的母亲和我的母亲同在一个单位,有一段时间我们的关系还相当不错。我们那一届高中毕业生中一共有1000多人参加高考,但考上大学的仅仅只有8个人,其中就有刘光辉。在那个特殊的年代,考大学简直就是成仙!这样一来,刘光辉自然成了全校甚至整个县城的名人。现在刘光辉的弟弟和陈雨莲是一个单位的,所以,陈雨莲对刘光辉的情况了解得多一点。据说,刘光辉读完大学后又读了研究生,现在在北京一家大型建筑公司当工程师----很明显,刘光辉头上的光环在陈雨莲心里还没有消失,她对他还有点迷信和崇拜呢!
但刘光辉考上大学就能够说样样比我行吗,我不服!比如炒股,谁又敢说我就不如他呢?
不得不承认,我现在对股票方面的专业知识掌握得还不是很多。但我相信自己身上有比这更有价值的东西,那就是我的“综合素质”,这种“综合素质”就可以帮助我抓住股票市场里最本质的东西的。
“就是哎。”章勉看着我说,沿着陈雨莲的话题引申开去。“前年我还在成都读书的时候,那个时候你和章迪还没有多少钱,你东借西凑弄来1000块钱,不问青红皂白地就寄给我让我给你买股票。我想,当时你可能是看到报纸上、电视上说炒股很赚钱,于是也想到那里面去捞点油水,但事情绝对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那里面的风险大得很!这说明你做什么事还是相当冲动的哎!你以为那1000块钱就那么容易来吗?如果拿去炒折了,章迪怎么想得通呢?”
“你们不是相信刘光辉吗,”我也有点激动了,“好吧,就是炒股这件事,我一定要用事实来证明我比刘光辉行----”
“对,要拿事实来说话!”章勉又开始冷嘲热讽起来。“自己说行那是没有用的,要别人说行那才是叫行!
“其实,我这个人其他优点没有,最大的优点就是贵有自知之明。”我不管章勉的态度,自己说自己的道理。“我知道,我这个人有很多弱点,也可以说不行吧。我之所以有时侯要坚决地声称自己行,主要是因为我被有些人贬低得太没有道理了。即使这样,我还是很少在外人面前说自己行的话,大部分时间还是在小家庭内部这么说说。我想,作为夫妻,不管是丈夫或者妻子,心里都不应该小看对方----克林顿行哪,你去找他吧!说得不要脸点,行也是你的,不行也是你的,你再嫌弃也没有用。说得有骨气一点,你看不起我,你想攀高枝,把话说明就行了,我给你自由!如果既要做夫妻,又看不起对方,这就没有意思了!”
“日妈说过去说过来就是那几个钱在作怪!”章勉这时突然也变得有点激动起来。“是哎,我们一家人都想钱,爸爸妈妈想钱,我们几姊妹也想钱,因为我们从小是在穷窝窝里长大的,是苦水泡大的,所以,我们穷怕了----”说着说着章勉的眼圈就红了,声音也哽噎了。“不象有的人从小不愁吃不愁穿,所以也没有养成爱惜钱财的习惯,不把钱当回事!穷人的孩子是知道钱的重要性哎----”
“你也莫这样说,”陈雨莲及时制止了章勉的忆苦思甜。“我们小时候的家庭经济状况都差不多,都是双职工带四个孩子。你说你们小时候家庭贫穷,我们小时候也是受过苦的。你可能还不知道,我们也曾经一天只吃两顿饭呢!啥子穷人富人,说这些话就没有意思了啥!”
陈雨莲的话很奏效,章勉把话头压住不再往下说了。看来,陈雨莲在章勉心里还是有威信的,以前和现在没有多大变化。其实,陈雨莲在我们大家庭中并不是最会说话大的,年龄也并不比大家大多少,她之所以说话有一定的分量,主要还是源于她的家庭实力和社会地位。陈雨莲在银行工作,我姐哥是税务干部,在魏家和章家这两个大家庭中,陈雨莲的家庭都是数一数二的----章勉就信实这个。
“章迪也够可以了!”这个时候,母亲终于插上了话。“你一个大男人,什么事情让着她点不就行了吗。动不动就赌气,不说话,你这种德性要改!”
“是哎,他就是这个德性,动不动就得罪了,不和你说话,硬是要你去给他赔礼道歉。”章迪又来劲了。“日妈凭啥子要我来将就你,你为什么不可以来将就我呢?你又不是啥子大官!”
不得不承认,在我和章迪刚结婚的那两三年时间里,章迪确实对我很“将就”,比如,因为一件什么事情,我耍脾气不理她,到最后章迪必定先软下来----那是一种让人一想起就非常温暖的感觉,我永远也不会忘记。当然,现在那种感觉早就没有了。没有了就没有了吧,我也觉得没有什么想不通的,毕竟那种关系确实有点不平等,应该有所改变。但变也不能乱变。如果变得互相平等,这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但是,现在我们的关系实际上是有一种不平等变成了另外一种不平等,以前我是地主,章迪是农民,现在我变成农民,章迪又变成地主----只有我自己知道,由贵变贱,这是一种什么感受。
“你啷个胳膊肘往外拐呢,我和她现在已经离婚了,你要明白这点呢!”听到母亲批评我,我心里很不满。
“我不是胳膊肘往外拐,”母亲解释说,“有些问题该说清楚的还是要说清楚!”
“你要说清楚?”我很不以为然,“你觉得有那个能力来说清楚这些问题吗?”
陈雨莲说:“如果你们彼此性格不合,那为什么又一起生活了七八年呢?如果没有感情,怎么能够维持这么长的时间呢?”
“对这个问题应该分两段来看,”。我不得不进行一下解释。“第一个阶段,就是我们刚结婚那两三年。那个时候,社会变革刚刚开始不久,我和别人的差距还不象这么大。相比起来,我的家庭,我的知识水平似乎还占着一定的优势,它可以对我今后的前途产生相当有利的影响。章迪对此是比较满意的,所以,她就把自己的某些恶性的性格暂时掩盖了起来。虽然我们之间有冲突,但她从‘大局’出发,事事都让着我,甚至可以说她很温柔善良。在这种情况下,真正的冲突一直没有发生。但后来,实践证明我的那些所谓的优势根本和社会流行的那一套格格不入,它对我的前途可以说没有任何帮助,我落伍了,个人价值一点一点地下降。现在,我可以说是被别人看穿了,她对我已经完全失望,失望到完全不需要再把自己什么掩盖起来;她就是故意要让它充分暴露出来,大胆地让她的性格和我的性格发生激烈的冲撞----她好象是要把以前“受的气”全捞回去呢----”
真的,我经常在心里想,也许对于大多数人来说,妻子能够做到一般的温柔善良就行了。但对于我,这样的温柔善良是远远不够的,因为我太不满现状,太爱冒险,太希望出人头地了,我命中注定要和挫折和失败相伴,因此,我需要的温柔善良必定是“真正意义”上的。很明显,一直沐浴在丈夫事业有成的阳光雨露下所表现出的满足和体贴不是真正的温柔善良,它就象温室里的花朵一样,虽然好看,却经受不住任何风雨的考验的。那么,“真正的温柔善良”是什么呢?很简单,就是“相濡以沫”。别看这寥寥的四个字,它就象镶嵌在悬崖绝壁上的一颗闪闪发光的宝石一样,眼虽能及,但心却很难触摸。但是,一旦触摸到它,就会获得最大的幸福。正因为它具有巨大的价值,所以,在摘宝的路上,必然有无数的艰难险阻需要克服。可惜的是,许多妻子往往还没有走到其中的十分之一的路程就烦躁不安、怨声载道,最后信心丧失了,所以,她们也只能和最大的幸福擦肩而过。
“我听不懂你这一套理论,”陈雨莲有点不耐烦地说,“但是你要知道,离婚总是不好的,对大人之间的感情是一种伤害,对孩子的感情也是一种伤害,而且会对孩子今后的成长产生很不利的影响,这些你考虑过没有?”
“离婚对孩子的不利影响是客观存在的,我考虑过这点。”我点点头。“但是,其一,家庭中,父亲之间的矛盾毕竟是主要矛盾,孩子的问题不过是次要矛盾。现在为了解决大人的主要矛盾,次要矛盾只好暂时忽略了。其二,对孩子这个问题也应该辩证地来看。离婚可能是孩子精神上一个永远的伤痛,但离婚也可能使孩子的教育出现新的希望。以前我们两个人在孩子的教育上互相牵制,这种情况你多少也有所了解,现在这种牵制解除了,对孩子的教育就更加顺当;这两者利弊相抵,应该是利大于弊!”
哎,你们的事难说!”陈雨莲感叹了一下,“但不管啷个说,我认为稻稻判给章迪可能要好一些。”
“并不一定。”我不同意陈雨莲的说法。“一是她不愿意,二是我也不愿意,在这个问题上我们的观点很一致----我总想不通,为什么由我抚养稻稻就不如别人呢!”说到这里,我又有点激动了。
“明光,我觉得你的那些教育方法可能真的有问题。”陈雨莲口气显得很诚恳。“对孩子的教育应该顺势而为,一心想把他培养成什么样什么样的人,那只是大人的一种良好愿望,孩子能不能成才,还是要看他本身的天赋。”
章迪也附和说:“你再说他也是不会承认的,他对孩子抱的希望大得很呢!”
“对这个问题,我觉得没有必要再争论,事实上也不可能争论出个什么结果。”对这个问题,我显得非常坦然。“我只是请你们记住一点,那就是从稻稻生下来开始,章迪对她的教育就没有一点信心。不错,我对稻稻一直是抱有很大希望的,但这有什么不对吗?”
“不要太自信了,”章迪不以为然地说,“这种话我已经听腻了!”
(请关注我的另一篇家教小说《人生一教》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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