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 > 都市言情 > 断剑 > 第三章

?    “怎么了,一直在笑。”瑶光在我身后问我。

    “我只是想到了刚才鎏苏的表情,他好象误会我了。”

    “王,现在的水可好。”

    在我的寝殿中修建了一个很大的池子,引入屋外的温泉水和凉水。池子周围用奇石堆成假山的形式,并且栽种了盆景,这样一上水,水雾缭绕,有一种仙境的幻觉。温泉的温度很高,不适合直接用。瑶光正在调节水的温度。

    我下手试了试,“好,就这样吧。”去掉了外衣,走入池中,坐在了边上。

    瑶光用木勺盛了水,轻轻浇到我的身上,“最近瘦了。”

    “是吗。你还记得我们这三年的事吗。”

    “有些记得,有些忘了。”

    “我还记得,三年前,我还没有被幽禁的时候,你就是我的侍童了。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记得我问你,为什么用瑶光这样的名字,用星宿的名字会遭天谴的,你说什么来着?”

    “臣非有不臣之心,唯羡星宿的风骨。”

    “我当时就想问你,你这话实在很奇怪,星宿有什么风骨可言。”

    “没有吗?我也不清楚,我是天决门的人,我的名字也是他们起的。”

    “你是孤儿?”

    “是。”

    “你知道自己的来历吗?”

    “不知道,我很小的时候就到了天决门,后来是随侍少主的七剑之一。”

    “你和慕容应该很熟。”

    “也不算,我只是他的手下。”

    “不只,我觉得,他对你有一种特殊的执着,他为了你可以冒死闯宫。”

    这次瑶光没有回答。

    我想了想,说,“你从明天开始不用做我的侍从了。”

    他没有说话,依然为我按摩,我明显感觉他的手劲大了。

    “瑶光。”轻唤他一声。

    “怎么了,王。”

    “我感到有些疼。”

    “王,我……”

    笑着握住了他的手,“我不是赶你走。我想你和慕容的关系很复杂,你不能这样逃避下去。既然早晚有一个了结,早了比晚了好。如果事情拖到无可收拾的地步,那也就什么也不用说了。你去找他,但是千万不要伤害了自己,看看事情是否有挽回的余地。可好?”

    他竟有些呆滞,“如果我和他的了结就是我的死期呢?”

    “那你一年后再死。”我转了身,背靠在水池的边缘,“希望不会是这样的结局,不然我会在你死之前剿灭天决门,这样要死很多的人,我虽然没有什么悲天悯人的心,可也不想多造杀孽。”

    我感觉我突然被抱住了,紧紧的,他的头在我的肩上。

    “别这样,你在我心中一直很冷淡的。”我调侃他。

    我不是一个天生残暴的人,但我也有想要保护人。我可以做到十几年的无欲无求,因为那时没有人威胁到我,和我想保护的,那时的我双手是干净的。

    如果三年前,问我什么是我想要的,我会说是轩,那时的他是我生命的全部。

    两年前,我会说没有,心死的人如同一具行尸走肉。

    现在,我想是轩辕王族残缺的荣耀,和瑶光。禁宫中的两年,看开了些,也想通了些,毕竟我是轩辕的王子,是天下的郑王,虽然我没有治世的才能,但是我有与生具来的责任,而瑶光则是我自己的选择。

    清晨的阳光真好,没有想到,我一觉已是次日清晨了,瑶光昨夜走了,我不想送他,我怕我舍不得他,毕竟这三年来,我们从没有分开。

    拿起茶壶,倒了杯茶。真的很不好喝,怎么办,我现在已经开始想他了。

    “王,”一个小太监过来禀告,“鎏苏大人来了。”

    “怎么这么早。”

    “鎏苏大人说,是瑶光大人在昨天晚上和他交接的,今天王的身边没有侍者,所以天一亮,他就来了。”

    “好,叫进来吧。”我将散乱的长发向后拢了拢,就让他们侍侯更衣了。

    他进来的时候,我的衣冠不整,我看见他看着我,后来,脸有些微微的红,神情带了些须的尴尬。待我穿好了衣服,坐在床上,有人为我梳头。

    “今天不出去,头发不用扎了。”

    “是。”那个小太监用了把玳瑁的梳子在梳顺我的头发。当梳子轻触头时,有一种麻麻的感觉,很舒服。

    我很喜欢让人给我梳头,这样可以缓解我的头疼。很多时候,一起床,头像被针刺的一样,钻心的疼,今天就有这样的先兆。

    “王,”他见了礼。“从今天起,臣随侍左右。”

    我闭着眼睛点了点头,没有说话。不久就听见耳边有人说,“王,梳顺了,还要继续梳吗。”

    “不用了。”我睁开眼睛,看见鎏苏依然在我的面前跪着。我挥手叫他们退下,问他,“鎏苏,你怎么不起来呀。”

    “王没有叫臣起。”

    哦,他不是瑶光,瑶光明白我的意思,他不明白。于是我笑着说,“在我的面前不必拘礼,君臣礼不可废,但是行过了,你就可以起来了。”

    “是。”

    看见他起来,一时到也无话。

    “那个,你坐吧,其实,在我这里到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对了,我说过要给你看剑的,但是也只能等到黄昏了,我现在也没有精神拿剑。一把好剑如果只是看,到也辜负了它。我现在看书,你是否也要一本。”

    我其实从来不和人分享书的,瑶光是唯一的例外。

    “是。”他答着,从我的书桌上取了一本书,在旁边坐下了。

    屋子里很静,我一看书,陷进了书中,渐渐的忘了外界,也忘了还有他。

    其实看书是假,我一直在想,瑶光此次前去,是否安全,他又可以和慕容有什么样的和解。

    这次的事情会否可以了结?

    不,慕容不是这样的人。

    那他们会否达成一个什么样的协议,出卖我?

    不,瑶光不是这样的人。

    “王,”是鎏苏。

    “什么事?”我从思路中清醒过来。

    “刚才轩王呈来了奏折。”

    “应该送太后那里呀。”

    “不是,是太后送来的。”

    哦,我接过明黄色的折子,翻开一看,当下,手松了。

    原来这是毓轩这几天心神不宁的原因。

    啪,我把它拍到了地上。

    “可恶。”叫了一声。

    鎏苏拿起折子,想仔细合好,无意看了一眼,“轩王请求您给长子世子称号。”

    “你说,他在南边打仗,那里来的世子。”

    “王,恐怕您误会了,这是轩王的儿子,是他在江南遇到的一个女子,这次战争胜利后,从金陵带回京,这个孩子是那个女子所出。”

    说什么我在他们出征这两年间都做了什么,我就奇怪,他怎会这样的无中生有,原来是心虚。

    鎏苏递过来小心合上的折子。

    “这次江南之行,轩王收获不小。”

    “轩王有苦衷的。”

    “是吗,这到奇怪了。”

    “他的苦,待您见了他就知道了。那个女子是扬州人,虽然不是什么官宦千斤,也是书香门第,身家清白。这次藩王叛乱,有乱军抢了她,正好让我们的人救了,当时四处战火,只好安置她在军中,虽然有违军法,但是,法也容情呀。当时时局混乱,我们救了她,如果在将她安置在外面她一样难以保全。”

    他停下来看看我,继续说。

    “轩王不是故意罔顾军纪,作乱军中的。”

    我沉吟了一下,品了品他的话,“然后呢。”

    “那女子对轩王很是钟情,可是轩王已经很明确的拒绝了她,但她不死心,一次,轩王中箭,发热昏迷不醒,后来在夜里又发冷,军医说如果止不住发冷,人也会抽搐而亡,于是那女子在夜间用身体给轩王取暖,后来,就听说女子有孕了。”

    “毓轩那伤很凶险吗?”

    说完这句话,我到愣住了,原来这样的情况下,我最在意的是他的病,不是他的背叛。一时之间竟然有些失神。

    “当时是,后来复原的也快,现在除了不可以再受如此重的伤,一般性命无忧。”

    我缓缓点了头,收拾一下心情。

    早知道他已经娶妻,那孩子是迟早会有的事情。原以为不在乎了,事到临头,却无法放开心怀。

    有些颓然,“这个孩子虽然是长子,但非嫡出,要立为世子也是不合祖制的。但念在其母救过轩王,那先封那女子为侧王妃,此子成为公子。”

    这已经是很宽厚了,一个非明媒正娶的女子的孩子,是不被承认的,至少我不会。

    鸿雁传书,离别两不孤。

    手中拿的是瑶光飞鸽送来的信,他亲手写的,“安好勿念速回”,短短的六个字真是使人欢心。

    “今天晚上是轩王公子的满月,听说他在府里摆酒,邀请文武百官。”是鎏苏在身边。

    “你不去吗?”我问他。

    “臣当值。”

    合上信,靠躺在椅子上,阳光照在脸上,暖暖的。

    “剑在那个桌子上,今天早上我放过去的。”我对鎏苏说。我已经答应了他,给他看这剑的,只是我的体力不支,不能用剑和他过招了。其实就算我的身体很好,他也未必真心敢和我比试。

    “王,臣决定不看了。”

    “哦?为什么?”

    “剑象征着王的荣耀,臣提出这样的要求本身就不应该了,可是臣的家族是铸剑师,可以遇到一把好剑是臣毕生的梦想。”

    “罗嗦。”我走到桌前,拿起那剑,送到鎏苏的面前。他迟疑了一下,我坚持,他终于接过了剑。

    “剑长三尺二,剑用薄铁铸成。因为在淬火的时候加进了一种特殊的东西,所以有时在剑身会发出七彩霞光,剑原名为七虹就是如此。原本在剑壳上用小篆刻了七虹这二字,可是在几十年前,因为此剑易名,所以七虹二字便被毁了,现在你仍然可以看到那里还有不平的伤痕。”

    “臣知道,它现在的名字是文御王亲自赐名,定鼎剑。”

    我笑了,不答。其实这剑有一个比定鼎更适合它的名字,那是它真实的名字,也是它的灵魂。

    他看完了,双手奉上剑。我拿起来,重新放到了桌子上。

    “瑶光大人的配剑瑶光剑是否是当年天下第一铸剑师蓝剑魂的配剑?”

    “是。”这件事情很麻烦,我不愿意多说。

    鎏苏给我端了杯热茶,我摆手,让他放在了桌子上。

    “其实这些都有人做的,你不必亲自动手。”我发现这几天,他几乎是寸步不离的在我的身边。“你是侍卫,不是侍从。”我很心疼他,堂堂一个上将军此时却像一个奴婢一样。

    “臣听说,原先瑶光大人也是这样的。”

    听他说到了瑶光,我淡然一笑,“你们是不同的。”

    是呀,完全不同的两个人,怎么可能在做同样的事情上有同样的感觉。

    明显感觉到他一愣,“我终究不如他,”他小声说了一句。

    我也愣住了,为什么这样想?

    这些年来,我学会了很多的东西,比如控制自己。我知道我可以宠信瑶光,因为他是我的私人,可是我不可以动鎏苏,如果我喜欢他,我只能单纯的欣赏他。一来他是社稷重臣,身为天子的我应该对这样的臣子尊重,二来,以鎏苏的家族地位一旦知道这样的不伦发生,势必会产生震动朝野的祸乱。当时单纯的热情在这样冰冷的事实面前已经消磨殆尽了,再加上对毓轩那种犹如缠丝般纷扰的感情,我已经没有多余的心力来应付这些。这些天来,我调他在身边,可仅仅也就是这样了。

    “鎏苏,多心了。”这样的话其实是不合适的,没有一个王会对自己的臣子说这样的话,因为是鎏苏,我破例了。

    许是听到了这样的话,他没有继续说一些舆矩的话,我有些放松,有些失望。和他相处总是在一种揣摩中,没有和瑶光在一起的坦诚。

    “王,大事不好了。”殿外一个小宫监慌慌张张跑了进来,跪在我的面前。此时的他依然喘着气。

    我没有说什么,等着他说。鎏苏端了一碗茶到小宫监的面前给他喝,他定了定神,马上说,“太后,太后不好了。”

    我猛然站了起来,“太后不是前几天很好吗?”

    “今天早上起来不是很好,到了现在已经不行了。”

    “叫太医了吗?”

    “叫了,芙后已经到了。”

    站在她的床前,厚重的锦被压着腐朽的人。

    “我和王有几句话要讲,你们下去吧。”

    周围的人安静的退了出去,太医想留,见太后摆了摆手,也躬身退出。

    芙后也就是我的母亲没有出去,太后看了她一眼,她也就出去了。

    厚重的门在我的身后慢慢关死了,发出沉闷的声音。

    她咳嗽着,想起身,我迟疑着,终究没有扶她,她自己坐了起来。

    “郑王,帮我到杯茶。”

    “是。”应了一声,走到桌子前,拿起茶壶到了一杯冷茶,送到她的面前。

    她接了过去。

    “郑王,坐。”此时的她竟然有了一些生气,但我很快意识到,这也许是她的回光返照了。从来没有意识到,握有强大权力的她也会有这样的一天,习惯了看她威武的坐在金殿之后那种嚣张,眼前的她竟然使我感到了有一丝的伤感。

    我依言坐到了旁边。

    周围只有她喝茶的声音,整个大殿阴沉沉的。

    “毓白今年也有十七了。”

    听到久违的名字,一时之间有些陌生。沉浸了一会,规矩答到,“是,过年十八岁了。”

    “真正成了大人了。”

    她递给我茶杯,我放在了桌子上。

    “知道现在我为什么单独叫你进来吗?”

    “孙儿不知。”

    呵呵,她阴森鬼气的笑了。“你怎么会知道呢,我原本也没有告诉你的。”

    颤抖的手从衣服的最深处拿出一个荷包,小巧精致。打开了它,从里面竟然抽出一个丝帕。“知道这是什么吗?”这时的她诡异而自豪,仿佛我就像一个卑贱的人等候她的裁决一样。她递到了我的面前。

    我没有接。

    “真的很沉的住气。你看,这是你父王的传位诏书。”她在我的面前打开了它,呈现在我的眼前。

    “王三子,毓轩,人品贵重,……后面的不用我念了吧,克承大统,呵,克承大统。”

    “意料之中。”我有些不屑,她们那些小把戏,我早清楚。

    “可你不知道后面的一句,即刻赐死王五子毓白。”

    “是吗,他终究还是不愿意放过我。”

    “想知道这是什么吗?”

    “因为,我不是他的儿子。”

    终于说出了沉在心中古老的秘密,有些残忍。猛然撕扯开久已愈合的伤口,登时血肉模糊,疼痛异常。

    “你已经知道了。”她很失望。一个她用心珍藏多年的隐秘,被我轻易得知,失望再所难免。“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一直怀疑的,我和兄弟们不像,父亲看我的眼神也不对。直到那天,毓轩告知父亲我们的关系的时候,他的举动更是非比寻常。没有杀了我,没有处罚毓轩,一般出了这样的丑闻父王会灭口的,不管其中牵涉的是否是他的儿子。他只是把我幽禁在禁宫中,这几年,吃穿用度却没有亏待我。这样我费了很多年,终于探知了这个秘密。”

    “很失望吧,你引以为傲的家族其实没有你的立足之地。”

    “虽然不是觞的儿子,到底我是轩辕的王子,我的父亲应该是觞的长兄,那个不被王室承认的王子。名义上觞是独子,那些叛乱的叔王们其实只是一些叔伯的孩子,可是你欺骗了全天下,凤仪朝的嫡后有儿子,那就是我的亲生父亲。这些话,不是你现在这样的情形,我永远不会说的。”

    “看来,我低估了你。”

    “是你高看了自己。民间已经对这些事情没有什么消息了,即使是当年在西域居住的鎏苏的族人也不是很清楚了。其实鬼蜮不是文御王时期的人,文御王死的时候他才几岁而已。他就是觞的长兄,觞唯一的兄弟,而他同时也是我的父亲。”

    吧的一声,她打了我一个耳光,我却没有丝毫的移动,一直是现在这样的姿势。

    “不要用那样的表情,和他一样,一样的冷傲,一样的不可一世。”她突然抓住我,“我恨他,我恨他。他毁了我对生活最初的美好幻想,他把我卷进这样一个深不可测的旋涡,然后他居然这样绝情的抛弃了我。你的样子和他简直太相象了,如果不是这样的原因,我会对你好一些的,我不会这样对待你的。”

    她疯了,一边叫喊着,一边撕撤着那个据说是觞的传位诏书。

    顷刻,已成碎片。

    “你口中的他,应该是文御。”

    “对,还有那个叫季舞的贱人。你和她一样,你的身体中更是流着她的血,是下贱叛逆的血。我恨他们,我恨他们。我才是王朝正统的新娘,我才是文御的王后,为什么,为什么,文御立了那个女人成为嫡后,为什么,他是如此漠视我。”

    我原本认为她是一个侧妃,禁宫中的岁月将她磨砺成一个强悍的太后,但是我渐渐的长大后,慢慢的明白了,她的一些习惯,尤其是不经意中流露的气质是一种罕见的雍容,昭示了她的出身必是豪门贵族。原来,她才是王朝给文御选定的正妻,可是,她没有王后的名分。

    这样一个原本美丽骄傲的女人在末路却是这样的错乱而潦倒。

    岁月呀,你真的很残忍。

    “为什么不说话?”她问我。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听后,颓然坐了回去。“毓白,这么多年了,你恨我吗?”

    “不。”

    “那你还真的很善良,这样你也肯原谅我。”

    “你毕竟没有做什么真的伤害我的事情,何况,负我最深的不是你。”

    “你没有在我的身上放过多的注意。”

    “为什么选我,为什么要我继位?”

    “这是,我的秘密。”她突然满足的笑了,样子居然有了一些安详。“从你出生到现在,我们从来没有好好的聊过,你的母亲也没有和你亲近过。这些年来,你过的很孤独。”

    “你什么意思。”我看着这个腐朽的妇人,总是觉得不会如此简单。

    “不要紧张,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只想和你聊聊家常。”

    “你不会死的,人老了,一些病总是很难受的,不过你没有那样脆弱。”

    “有些事情很难说的。”她笑了笑,不知怎样,她今天很爱笑。“谈谈你的母亲吧,你是怎样看她的。”

    “不知道。”

    “她为了你可以说付出了几乎一生的心血,你可真是很冷淡呀。”

    “我们虽然是母子可和陌生人一般无二,如果这是你想知道的,就只有这些了。”

    “你从来没有想过她为何这样对你吗?”

    “想过。各种原因想到了,我发现,真实的情况总是很让人难以接受。她应该是为了保护我才故意冷淡我的,可是有的时候我到宁愿她是真正的讨厌我才不理我,那样至少她没有现在这样的痛苦。”

    “原来真相你已经知道了,快晌午了吧,时间也差不多了。”

    “你想干什么?”我惊觉,她从来不是一个喜欢闲话聊天的女人,这样的本质是不会因为她是否病重而改变的。她今天同我说了这样许多,同时表现很平常很不一样,反常即妖。

    “没有什么,我只是为了你的前途为你做了一件你没有决心做的事情。到了现在我也可以告诉你,多年前我的仇恨是无法消除,可是两年前,我的亲生儿子死在我的面前,我突然发现,这样的生活是多么的荒唐。这几十年来,我们在这里生活,日子外表光鲜,真实的滋味也只有我们自己体会。你从一个小小的婴儿长到现在这样的郑王,期间的苦,也只有你自己明白。”她说的竟然有了呜咽。我听的也有了感动。

    “孩子,你的性格很像你的祖父,在本身的毁灭的歇斯底里中带着难得的冷静,这一点无论是毓靖还是毓轩都无法做到。你说毓轩负你最深,可是同时你根本无法做到完全的毁灭来回应他的负心,其实是你一直在冷淡毓轩。”

    说到了我心的最深处,这些是我从来没有想到过的。

    “你到底想说什么?”如果不是对她的了解,我会为了这样的话而动容的,并且真心认为她会是一个很关心人的老祖母,可是她不是。她首先是是一个太后,一个王朝的真正的统治者,其次她的身份才是一个母亲,一个祖母,甚至一个复仇者。她不会作出有损王朝的事情,不论这样的事情是她多么想做的。我不一样,我会作出这样的事情的,只是现在没有机会。

    “一会你就知道了。还是有事情是超出了你的掌控。”她笑着闭上了眼睛,我发现,她的脸突然老了很多,她的笑容竟然有些得意。

    “太后,太后。”我试着唤醒她。

    她没有动,我上前摇了摇她,她还是没有动。“太医,太医。”我高声呼唤外面的太医。

    太医慌慌张张的跑进来。他在太后床前,仔细看了看她,然后对我说,“太后晏驾了。”

    “什么?”

    “是中毒,她喝的冷茶中有毒。”

    啪,登时我扫落了桌子上的茶。

    太医跪在我的面前只有发抖,这样的事情他完全无法处理。说出去是死罪,因为,毒死太后的茶,是我给太后的。

    气氛如死一般的沉重。

    “王,大事不好了。”一个小宫监几乎是滚进来的。“王,门外是轩王,他捧着一把剑跪在殿外,他的身后好象是一具死尸,鎏苏大人也在。”

    “死尸,剑,怎么回事。”听到这些,我的手脚冰凉,顿时有了不祥的预感,跑着冲向了了大殿的大门。

    繁重古老的实木雕花大门在我的面前打开,我看见了毓轩,跪在大殿的台阶上,手中捧着一把剑。

    闪着冰蓝色的光亮的宝石,是瑶光剑。

    那剑是凤仪朝的名将蓝剑魂的配剑,一直藏在深宫中,因为剑的名字和瑶光是一样的,所以我把剑给了瑶光。瑶光接过剑的时候曾经说过,剑在人在,所以从那时起,瑶光剑不离身。

    今天,剑在毓轩的手中。

    我饶过毓轩,走到那个盖着白步的人的身边,颤抖的手掀开了布,露出了那人的脸。

    登时,我闭上了双眼,眼前一片模糊。

    是泪。

    身体想断了线的木偶,瘫在了瑶光的身边。

    我强迫自己张开眼睛看着他。

    他静静的躺在那里,脸是雪白雪白的,那样的白,很圣洁,很虚幻。

    他解脱了,死亡可以从纷乱而荒唐的尘世中解脱,只是苦了我们这些依然在红尘中沉浮的俗人。

    “王,臣是奉了太后密旨,在瑶光回京途中,取其性命。”说话的是毓轩。

    “混蛋。”我从他的手中抽出了剑,向毓轩的咽喉刺去。

    “王,不要啊。”鎏苏在我的身后抱住了我。剑在毓轩喉咙处半寸的地方停了下来,我再也无法向前了。

    “鎏苏大人,放开王。我好歹也是先王的骨血,是天皇贵胄,是王的亲哥哥,我到要看看,我们几十年的骨肉之情竟然比不了一个男宠。”

    “王爷,你不要在火上浇油了。”

    “放开,放开。”我叫着,身体也在挣扎着。

    毓轩站了起来,主动走到了我的面前,他把剑尖顶到了他的胸口,“用力,只有在用力一些,你就可以达到目的了。”

    “王爷,你疯了。”

    “不,我没有疯。”

    “你真的要陷王于弑兄的不仁不义中吗?”

    “那也是他的选择。”

    “你……”

    顿时,我的头脑清醒了,我看了周围,才明白,我的剑是伤不了他的。他应该穿有铠甲,并且,周围那么多的人全是他的亲信死士,我这一剑一刺下去,我的违抗太后懿旨,轼兄,这样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罪名就作实了。

    我抽回了剑,颓然的扔了出去。

    “你们究竟要做什么?”

    我想起方才太后死前的神秘笑容。我知道她和我的母亲有约定,助我登上王位,她们可以垂帘。如今呢,她知道自己生命到了尽头,她知道王朝的未来不能给我,所以她要亲手把我拉下来。可是瑶光呢,杀了他,难道只是因为要报复我的父亲,或者是我的祖母?

    为什么他们是如此的疯狂?

    走到瑶光的面前,抱起他。

    “王,您抱不动的,让我们动手吧。”鎏苏拦在我的面前。

    “走开。”我这样说着,可事实上我的体力确实已经到了极限了,我一侧歪。

    他要上前扶我,却在我的眼神中停下了脚步。

    “你们不要碰他。”我说了一句。

    手中的重量压的我难以喘气,脚步有些虚浮,可心中的重量比这些更加沉重。

    太后到最后竟然这样对待我,看来不论当时她让我即位的原因是什么,现在她已经选定了毓轩了。她给了毓轩一个外臣所谓的清君侧的好机会,除掉了在他们心中“以色侍君”的瑶光,并且她要我给她倒茶,作实了我弑杀太后的恶名。但是觞传位的那信不能昭示天下,因为那里也有她的罪。

    毓白,事到如今,你已经是一个多余的人。

    太后历经三代,拥有无上的尊荣。她的葬礼同历代君主的一样隆重。

    厚重的丧服盖不住人们的流言,我甚至可以感觉到人们在偷偷的打量我,议论我。

    但是,这些和我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第二次进太庙,上一次是我登基的时候,这次是送太后的牌位进灵堂。

    当我把手中的灵牌交给主祭司的时候,我赫然发现,那个当时迎接我到这里来继位的副祭司已经成为了主祭司。那个很老的老祭司已经不在人间了。短短的三年,不但朝廷,就连太庙也已经物事人非了。

    像当年他捧给我王冠和朝服一样他郑重的接过牌位,恭敬的放在了文御王的旁边。

    我仰头看了看,传说中的嫡后没有出现在太庙,文御王的身边一直是空位。

    那才是我真正的祖母,我不知道她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甚至没有看见过任何证据证实她曾经存在过。

    王朝不承认她。

    但是文御王承认她,这也许是她真正想要的。

    正在胡乱想着,眼见主祭司正在看着我,方正英俊的脸上露出一些关注。

    “王,请行大礼。”

    他在提醒我接下来的动作,我这才意识到,我走神了。我忙按照他的指示完成了古老而烦琐的礼节。当这一切完成的时候,我走出大殿,天已经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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