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众人都对新娘突然晕倒莫名其妙,继尔都围了过来围着周天笑问周小清究竟何事甚为关心,又突然听到雪噬魂大喝“有刺客”更是满头雾水,但见他已追了出去也就不再多问。南宫月犹豫了一下,心里已知事必有蹊跷,但武林中武功高强之辈全在堡内,即便真有刺客也足以应付得来,便安心等雪噬魂回来。他瞧了瞧抱在周天笑怀中的周小清,走近问道:“周兄,清儿还好吗?”
周天笑抹了把眼睛,道:“师叔,她还好。魂儿出去追刺客了?”
南宫月道:“不错,不知清儿怎样了。周兄,你先带她回房歇息去罢。”
周天笑抬起头来问道:“师叔,婚礼还没完……”
南宫月摆摆手道:“清儿这个样子我也很担心,择日再说罢,等她一会儿醒了你带她去歇息。”
周天笑心头一阵感激,他激动得不知说什么才好,又怕让南宫月看出来,不敢多说连忙坐在周小清身后右掌抵在她灵台穴缓缓输入真气助她醒来。南宫月又道:“诸位朋友,弊堡内略有不周,怠慢之处还望见谅,来,宴席开了,大家别客气。”
雪噬魂追在堡外,前面十几丈远处模糊不清的四条黑色人影放慢了脚步,越来越慢,最后便信步走着。一条红色身影自他们中间穿了过去,一人叫道:“他去做什么去?快追!”四条人影又再追了上去。
雪噬魂跑在前面,身后堡内的鼓乐声依然清晰可闻,他心头疼痛加剧,只觉得有着难以形容的悲伤填满了他整个胸膺,几乎将他身体充塞得裂了开来,终于他再也按捺不住,猛然仰头对天一声长啸,凄若猿啼,惊起一片寒鸦,啸声激得小河里的水泛起片片波纹。
他身后四人紧追上来,四只手同时拉住他,叫道:“噬魂,噬魂!你别这样……”
雪噬魂脚下一绊,踉跄向前摔去,扑通一声跌倒在地,四人连忙过去拉他起来,雪噬魂单膝跪在地上,口中怒吼不已,双拳尽出连连打在地上,将地面打出半尺深的一坑,打了几下他双手已有鲜血流出,他置之不理,挥拳再打,心头的伤痛远远胜于手上的痛。
那四人正是韩冰、王震、阳冲和无情,四人议计了一个晚上,韩冰想出了这个“逃婚”之计,但他仍担心得很,生怕雪噬魂沉不住气将事情弄糟,却不曾想雪噬魂竟会伤心至此。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能拉住了雪噬魂陪着他坐在地上,不停地拍着他的肩膀以减轻他的痛苦。
过有好半晌,雪噬魂方才缓缓移至一条水渠旁,掬起一捧水泼在脸上,双手捂住脸长长呼出一口气,沉吟不语。
韩冰见状对那三人点了点头,轻声说道:“他没事,过一会儿就好了。”那三人也在雪噬魂身边坐了下来安慰着他。
过了良久,雪噬魂抬起头来凝望着夜空里的月亮,轻声道:“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谢谢你们……”
韩冰微微一笑,道:“委屈你了,我们回去罢。”
雪噬魂摇摇头道:“你们先走罢,我想再多待一会儿。好美的夜色……”
韩冰道:“婚礼是无法再继续了,咱们走罢,师父还挂念着呢。”
雪噬魂一听到师父挂念,便点头道:“好,我们这就走。”说罢起身先行,可走得甚慢,几乎是一步一步蹭着移动。韩冰摇摇头,双手推了他走道:“你不用担心再碰到周姑娘了,这会儿想必师父已让她回去了。”
雪噬魂黯然道:“你知道么?在我们对拜的时候,她晕倒了。我清清楚楚地看见她哭了,你都知道么……”
韩冰道:“周姑娘晕倒了?唉,看来她确是不愿嫁给你了……等以后你和她相处长久了,她自然会了解你……”
雪噬魂追出堡时跑得极快,回去时又极慢,等到他又看见了堡的正门,已经是深更半夜了。雪噬魂在门口踌躇不前,他迟疑道:“我再等一会儿再进去?”
韩冰一把抓了他衣领向堡里拉,道:“等什么啊,进去就是了。”
雪噬魂磨蹭一会儿,突然觉得不大对劲,他道:“怎么里面这么安静了?”
韩冰一听,诺大的堡内确是一点声音都没有,他亦道:“对啊,怎么……”
突然前面一个白影闪过,王震叫道:“有人!”数人展开轻功奔了进去,一至厅门口数人都是“啊”的一声,只见大厅里的各大掌门人都已伏倒在桌子上一动不动,酒水洒得满地都是,诺大的厅内一片死寂,事发突然,雪噬魂竟一时之间不知所措,只听得韩冰等人的呼吸声清晰入耳,不禁毛骨悚然。
雪噬魂向厅内看了看,一眼便看见了倒在周天笑怀里的周小清,他连忙抢上前,一把推开周天笑扶起周小清,周天笑一声不吭地倒在了地上,雪噬魂皱了皱眉,叫道:“韩冰,看看周伯伯怎么样了!”自己却伸手探在周小清脉门上,只觉得无甚异样,便起身找了几个软垫排在地上,刚欲把周小清抱到软垫上,手伸出一半便止住了,心想道:“我不能抱她罢,男女授受不亲。”但转念想道:“她本来应该是我妻子的,抱一下又有甚要紧?”想到此处觉得好像抱她起来是理所当然似的,便伸手将她抱到软垫上躺好,见她一身簇新的红嫁衣,心头又是一阵痛。
安置好了周小清,他才去探查周天笑脉象,查不出有何异样,眼光一扫看见他身旁一个正咕咕向外流着酒的酒坛,他心念一动,拿起酒坛闻了闻,闻不出有甚特别,又伸舌小心舔了舔,辨了好久,突然失声叫道:“**散!”
韩冰大吃一惊,问道:“什么?你说什么?真有刺客?”
阳冲突然小声喝道:“有人来!”数人立刻起身隐在角落、布帘后面。
一个白影连闪数闪,闪至周天笑身边,雪噬魂见他低头探查了周天笑片刻,又转向周小清,雪噬魂心头一震,怕他伤害周小清,跳出身喝道:“什么人?”
那人一回头,却是断水流。雪噬魂一见他,不由鼻中冷哼了一声,随即便觉得不妥,刚要开口,断水流先一步问道:“这里出什么事了?她和我爹怎么了?”
雪噬魂眉头轻轻皱了皱,他道:“我刚回来不知道。”
断水流怒喝一声,跳起身抓住他胸前衣物叫道:“你不是要娶她吗!怎地让她晕了过去!”
雪噬魂心头火起,也依样一把抓住他喝道:“我的大婚你不是也没来!还来问我?”
断水流立时语塞,放开了他又抢回到周小清身边抱起她便向内厅走去,雪噬魂喝道:“她是我妻子,不许碰她!”
断水流头也不回地叫道:“你连未婚妻都保护不了,不用你管!”
雪噬魂双肩一晃,即刻挡在他面前叫道:“把她放下!”
断水流怒道:“让开!”右腿飞出直踢向雪噬魂,周小清的嫁衣垂落挡住了他下盘,雪噬魂不知他暗中踢了一脚,冷不防左膝一阵剧痛,他单膝跪了下去。韩冰急忙跳过来拉住断水流叫道:“他没娶她!婚礼还没……”
断水流一愣,急忙问道:“什么?没娶?”
韩冰连着点头,道:“没娶没娶,我们昨天想了个办法,没娶成……”他怕断水流情急之下连他也踢上一脚,故而一口气把话说完。
断水流转首怒视着雪噬魂问道:“你不娶她,是否觉得她配不上你雪城主?”
雪噬魂一股憋了许久的怒火终因他这一问而爆发了出来,大喝道:“住口!”一掌向他胸前攻去,断水流抱着个人行动多有不便,又怕自己躲开雪噬魂误打了周小清,只得咬牙硬受,砰的一声,只觉胸口气血翻腾不已。韩冰连忙劝解道:“一腿一掌两人扯平了,先别吵,断兄,你赶紧把周姑娘送去卧房。噬魂,你跟我四处看看这儿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雪噬魂虽满心不愿意,但他挂念着周小清,也只得让断水流将她暂时送走。断水流刚行了两步,突然跃了回来,轻声道:“有人!”数人又再次躲到角落里。
厅后面传来几个人的脚步声,只听一人笑道:“这么多人一下便成了这模样,掌门人也不过如此,还是敌不了咱们兄弟几个。”
另一人亦笑道:“这次手到擒来,实是轻易已极,他们也会有今天?”
第三人道:“那南宫月平时不可一世,今天可有得他受的了。”
雪噬魂心里一震,暗道:“我竟然忘了先找师父,实是不该,实是不该!”心下暗暗着恼,唯眼前敌暗我明,他只好忍住静观其变。
第四人道:“下一个……哦,是峨眉的见……慈这老尼姑,他奶奶的,这几个人掉了帽子就不好认了。”
第一人笑道:“咱们先把他们抬走再说。”另三人应了一声,各自扛走了一人。
直到他们脚步声已听不见,雪噬魂才轻轻探出头,看厅里的人仍是一个都没有醒,望了王震一眼,王震以眼神示意,数人小心走出,雪噬魂悄声问道:“现在怎么办?”
韩冰道:“有人趁着大喜之日在酒里下迷药,趁机掳了他们。”
王震道:“再把他们抓起来,也许是要挟他们做什么事。敌暗我明,我们冒然行动太危险了!”
阳冲道:“他们是究竟是谁?为什么要抓这些掌门人?”
断水流道:“管不了那么多,我们先救走这些掌门人再说如何?”
雪噬魂道:“对,最要紧的是先救掌门,师父武功高强,一点迷药应该迷不倒他。可是谁在酒里下毒竟不被发现?”
韩冰摇摇头道:“先别管那么多,这么多人我们现在抬不出去几个,先给他们找解药再说。我们去把各自的兵刃拿来,断兄你先把周姑娘送到个安全的地方。”
断水流点点头,提步欲行,雪噬魂忙叫道:“我去,堡里我比你熟。”
断水流道:“好,你要小心!”小心将周小清交给他。此时大难当头,也不再顾忌什么了,端的是兄弟一条心齐得很。
雪噬魂对韩冰道:“我的刀你帮我拿来,一会儿还在这里见。”
韩冰道:“我晓得,你要小心,见机行事!”雪噬魂点点头去了。
王震道:“我们不要分头行动,万一碰上硬敌胜算会大一些,只要小心便不会被发现。”数人吸口真气,内息顺畅,走起路来悄无声息。
雪噬魂将周小清抱至一个极隐秘的地窖,这个地窖只存放了几个麻袋,连南宫月都没怎么来过,师兄弟几人儿时玩捉迷藏就经常藏在这里,他觉得这里很安全,便把周小清放在麻袋上,地上阴冷潮湿,雪噬魂又解下披风盖在周小清身上,刚欲起身离开,周小清嘤咛一声悠悠转醒,一睁眼便是漆黑一团,她立刻坐了起来,雪噬魂连忙按住她压低道:“别动,你在这儿别出声,他们不会发现你。”
周小清害怕道:“你……你是谁啊?谁不会发现我?出什么事了?我爹和我哥在哪里?”
雪噬魂听她不知道自己是谁,才知原来自己心里实在害怕,声音已有些发颤,捂住她嘴小声道:“我是雪噬魂,出了意外。你乖乖在这里别动就最安全。你哥没事,我去救你爹出来。”他知道能让这么多武林一流高手中计之人绝非一般的对手,但为让周小清安心,他只轻描淡写地说“出了意外”而已,只是自己心里亦很害怕,说话也打颤了,只是强作镇静罢了。
周小清刚刚醒来再加上太过紧张,竟听不出来雪噬魂的声音,她道:“我要去救我爹。”
雪噬魂劝了她几句,却劝她不动,担心即便是自己强把她留在这儿她势必也会偷偷溜出去,倒不如一起来得安全,便道:“好,你跟着我。别出声。”说着便去捉她的手。
周小清惊道:“你干什么?雪……雪大哥……”
雪噬魂道:“你别乱跑,跟紧我。”周小清点了点头,把右手伸了出去,雪噬魂左手碰到周小清的柔荑,心头有着说不出的感受,犹豫一下,便又隔了衣袖握住了她手臂,以防直接碰到她肌肤,随即想到自己新衣闪闪发光,又披上了披风紧紧裹住自己。周小清在走廊里昏暗烛火下,看见雪噬魂身上的红衣服,一低头见自己也是穿了嫁衣,这才想起自己本是要成亲的,随后又想起原来是和雪噬魂成亲,不由大窘,立时便羞红了脸,连耳朵都觉得热了,脚下亦放慢了步子。还好走廊烛火甚暗,黑暗中瞧不清楚她才安心些。
雪噬魂正拖着她行,觉她慢了便说道:“跟紧了,堡里有高手,很危险。”出了走廊左首的路通向卧房,右首通向大厅,猛听见几个人的说话声,他连忙拉周小清躲进一间卧房小心掩上了门,周小清于眼前的危险一无所知,亦没有运起内功,那两人说话声便没有听见,见他突然拖了自己进了间卧房不由大惊,慌忙挣开手,却一下撞在门上。雪噬魂心头一震,暗道一声“不好”,果然门外那两个人说话声传来,一人道:“你听那边什么声音?”
另一人道:“没听见,你听见什么?”
先一人道:“去看看,终使者交代要留神。”那人应了一声,二人一同走近。
雪噬魂心想:“终使者?好像听过这个名字。”听得外面二人走近,知已无处可躲,横下心来深深运了一口真气,运全部内力于右掌上准备一击。他知道必须一击便成,否则这两人便会引来其他人,想到这里心里忐忑不安,周小清听不到他呼吸声,知事态严重,也摒住了呼吸一声不发。
那两人推门进来,雪噬魂悄无声息地一式“猛虎下山”,那二人连一声都没来得及出便断气了,雪噬魂把他们拖入屋内藏在床下,又拉了周小清走出去。周小清知自己误会了他,心生歉意,虽还不明白为何他如此小心谨慎,也不再拗着他随他一同小心行入厅内。
几乎与此同时,王震等人也携了兵刃走入,周小清一见断水流,高兴之下差点一声喊了出来,亏她适才涉险才把这声音忍了下去,只面露喜色摆了摆手。断水流也吃了一惊,小心行了过来问道:“你醒了?没事罢?”
周小清摇摇头,小声问道:“出什么事了?”
断水流道:“以后再说,跟我在一起。”把莫邪剑和朱雀弓交给她,自己则拿了青龙剑,又怕为人夺走,扯了一条红绸把剑绑在手上,周小清亦将弓系在身上,无情则早已找了一把铁锁,将玄武轮的铁链锁在自己右手上。韩冰把刀和乾坤幕缝制的袍子交给雪噬魂。
王震问雪噬魂道:“知道他们把掌门送去哪里么?”
雪噬魂摇摇头道:“不知道,我听见他们说好像有个什么姓终的。”
断水流一惊,脱口而出道:“终不丧?”
雪噬魂恍然大悟,道:“原来是终不丧。”过得片刻,突然间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惧涌上了心头,脸亦微微变色。周小清一下子便明白了雪噬魂为何如此谨慎,霎时一张俏脸变得惨白。再看那几人,除了无情也都是脸色微变,数人脑子里都转着一个念头:“若真是他,怎么办?”
众人一时张目结舌,一句话也说不出,片刻后雪噬魂道:“我们加起来也打不过他一个,不能硬拼的。”他这句话说出口,实是不知该说什么好,眼见几个兄弟都已骇成这样,心里更加担心。
韩冰突然说道:“九魔,九魔一定被放出来了。”断水流紧接道:“还有裘笑痴。”
二人说这两句话声音亦在发颤。短短的两句话,天底下却再没有比这两句话更令人肝胆俱寒的了,雪噬魂脊背上一阵阵发凉,只觉得连头发也一根根地直竖起来,韩冰等人脸上都已有冷汗流了下来。虽他们习武已多年,且相信四兄弟一齐联手也不会轻易输给九魔中任何一人,但突然之间面临此大劫谁也不能泰然处之,况且还算上黑道第一高手裘笑痴。几声轻微的铁器碰撞之声清晰入耳,此刻的他们有如惊弓之鸟,任何异动他们都听得真真切切,询声找去,却见原来是无情的握着铁链的手亦在微微颤抖,铁链叮叮轻响。无情似乎没注意到自己在颤抖,见数人都忘着他,亦低头看去,见自己右手正抖个不停,慌忙以左手用力抓住,两只手一起颤,铁链声响却更大。
雪噬魂望了王震一眼,小声问道:“怎么办?下一步该做什么?”
王震想了想道:“最要紧的是先救走这些掌门人再去找师父,可是他们会被关在哪里?”
韩冰道:“他们中了毒,我们必须先给他们找到解药,那样就算是和九魔打起来也会多些胜算。”
雪噬魂道:“解药一定在九魔身上,我们怎么找?”
众人静默片刻,断水流突然道:“去找华晨,他应该能解得了。”
雪噬魂眼睛一亮,道:“对,回城里去找他。带一点儿酒给他,他就能配出解药。”
王震点点头道:“好,就这么办,我们先回去……”
周小清急道:“可是我爹和祖师叔……”
雪噬魂道:“你放心,如果裘笑痴要杀他们,就不会用迷药了,一时片刻不会有事。”
断水流道:“你缘何那么肯定他们不会有危险?”
王震道:“这些师父平时教了我们。事不宜迟,我们现在走。”
雪噬魂道:“走我的秘道罢,那是最快的了。”数人商议定,便一步步小心翼翼地蹭了出去,自厅门口至秘道入口有老远一段距离,堡内杀手正多,且个个都是武功高强之辈,若要不为人发现绝非易事,雪噬魂只觉得此生从未走过那么长的一段路,待走到了秘道入口,他已是两腿发软手心出汗,深深吸了口气定神,小心摸至木板边上,摒住了呼吸抬起木板,数人忙不迭地走进秘道,雪噬魂抬袖擦掉额头的汗珠,却见那几人也都是大汗淋漓面色苍白。雪噬魂又再缓缓地将木板关好,这才松了一口气。
雪噬魂关掉秘道内机关,也不敢再点亮墙上的油灯,好在秘道来去笔直,即便是伸手不见五指也并不难走。数人各自展开轻功,一路发足狂奔沿秘道跑了回去。跑了不久,雪噬魂觉得地面逐渐向上倾斜,知已到了东虎城,便放慢脚步,又再小心翼翼地向前行,行了不久便又是一扇木门,数人将木门推开便到了东虎城雪府的地窖中。
雪噬魂推开屋门小心听了听,见外面没有一点动静,知道九魔并未寻到这里来,便径自领着那几人找向药膳房。数人一进屋便都愣住了,只见华晨已把满屋子的药材全部从柜子里取了出来摊在地上,自己则在药材堆里爬来爬去,时不时地用手撮起一些粉末放在鼻下仔细嗅着,桌子上则放了数十粒黑色药丸和十几枚殷红如血的药丸。
雪噬魂一见不禁暗自好笑,但情形紧急容不得他多问,走上前去叫道:“华兄,麻烦你帮我解一下这种迷药。”将手中的酒坛放在桌上。
华晨抬头一看道:“你们终于回来了,雪兄,堡里的药材不够,恐怕解不了那些剧毒。”
雪噬魂一惊,道:“这只是些迷药啊。”
华晨这才看见桌上的酒坛,起身闻了闻酒,道:“这种迷药很易解,我身上就带着解药呢。”从怀中取出一个紫色瓷瓶交给雪噬魂。
雪噬魂摇了摇,听声音里面至多十来粒,他道:“你还有没有?仅这些不够。”
华晨道:“没有了,你也可以自己研配,很容易的。”
雪噬魂道:“需要多久才能制得出来?”
华晨道:“至少得三个时辰。”
王震道:“来不及了,也只能这样了,噬魂,咱们先去治武功最好的掌门。”
雪噬魂点点头,走到门外叫一个仆人道:“你去我房里把堡的详图拿来。”
不多时仆人转回,韩冰已收拾好了一张桌子,雪噬魂将图铺在桌上,数人围了过来。阳冲指着图里的一间屋子道:“这是堡里最大的一间屋子,他们会不会把人放在这里?”
韩冰道:“我看未必,那么多人聚在一处未免太过显眼,那间屋子也容不下这些人,他们也许会把人分散了。”
王震道:“有理,他们所重视的应是一些一流的高手,那些武功差一些的人他们便不那么放在心上。”
雪噬魂接道:“所以他们可能把那些掌门聚在一处,至于他们的师兄弟可能在另一处。”
无情道:“掌门人算起来不过十来个,这样几乎哪一间屋子里都有可能,如果那样我们只能自己找了。”
断水流道:“找到之后便把解药先给他们,也差不多够分了,然后再找别人。”
华晨听他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说得热闹,手头又研配不出解药,便凑过去问道:“你们在说什么呢?”
雪噬魂道:“师父和各大门派掌门人被人暗算了,我们要去救他们。”
华晨“哦”了一声,似乎显得对此事不大关心,他道:“雪兄,请恕在下无能为力。”
雪噬魂道:“华兄不必在意,华兄,在下有一事相告。此地不宜久留,那些杀手恐怕很快就会找到这里来,你还是早些走罢,免得连累了你。”
华晨睁大了眼睛,连连摇头道:“可是那些解药我还没有……”
雪噬魂摇摇头道:“日后再做不迟,现在你留在这里太过危险了。”
华晨转过身看着桌上那两种药丸,又望着地上一堆堆的药材,神情颇为不舍,断水流道:“华兄,你若不嫌弃,不妨带着药材去寒舍慢慢研配,寒舍在开封万顺丝绸庄,你到那里打听很容易找,你告诉他们是我让你去的,”说着他从取下腰间的一块玉佩道:“你把这个给他们,他们就会好好招待你。”
华晨低头沉思片刻,接过玉佩点点头道:“好,我去。你放心我不会连累你们的。”
雪噬魂微笑道:“这次要麻烦你跟着东奔西跑,是连累你了。”华晨微笑摇摇头,转身去收拾桌上的两种药丸和地上的一些药材。
雪噬魂见桌上的两种药丸一黑一红,问道:“华兄,那是什么药?”
华晨道:“那是那些杀手所服下的丹丸,这味药方实是希奇,我需得留一付。”
雪噬魂道:“是服了之后可以功力大增,而且不知疼痛的那两种毒么?”
华晨道:“不错,我只能配出这两种留着,你这里少了一味药,我配不出摄魂丹的药丸,也配不出解药。”
雪噬魂心念一动,他道:“华兄,那两种药丸的配方你已经记下了罢?”
华晨自怀中取出两张纸,道:“不错,我都写下来了。”
雪噬魂道:“好,把那两种药丸送给我罢。”
此言一出,数人都是一惊,韩冰问道:“你要它做什么?”
雪噬魂不答,也不问华晨是否应允,取了张油纸将两种药丸小心裹了起来揣入怀中,道:“华兄,雪府后院有马棚,那里有匹枣红色的千里马,你快走罢。”
华晨见他神色凝重,知事态紧急,虽不清楚原委但他不愿再多说,便道:“好,我先走。你们何时能回去?”
断水流道:“只要我们一出去就去找你,你别到处乱跑就好,免得我们届时寻你不到。”
华晨道:“好,我就在你家里等你,你们要多保重!”说完头也不回地出了屋门,过了一会儿,雪噬魂听见窗外两人说话之声,又闻听马蹄之声,渐渐的听不到了,知他已走远,便转身道:“我们走罢。”说完便带头先行。
韩冰走在他身后,见他的背影突然心里生出一股不祥之预感,他紧走两步抓住雪噬魂问道:“你要那两味药做什么?”
雪噬魂不答,脚下加劲,抢先走到秘道门口打开木门走了进去,韩冰怔了片刻,摇了摇头,也走了进去。周小清见韩冰王震阳冲和无情四人都是神色严峻,不知究竟何事,不由得望向断水流,断水流亦摇了摇头,右手拉住了周小清左手,二人走入秘道。
众人奔得多时便又回到了天下第一堡门口,刚走出秘道惊觉路上来往的人突然多了起来,而且个个脚步匆匆,还夹有几人的喝呼之声。数人小心隐在草丛里静观其变。
韩冰抬头看看天,见东方已微微发白,心下隐隐不安,若天一亮非被发现不可,但连掌门人被关在哪里都无从知晓,不由暗暗担心。
不多时,一人高声呼道:“顾坛主有令,四队人马各自去四城搜查,务必留活口,快去!”
一片应声此起彼伏,听声音不下百余人。雪噬魂心中一凛,暗道:“来了这么多人,该如何是好?”
耳听得陆陆续续的数十人走过,脚步声亦渐渐轻不可闻,又过盏茶时分,雪噬魂小声道:“他们都走了,我们也走。”说罢抢先行出走向堡内大厅。韩冰放心不下,紧随其后。
厅内原来躺倒的五六百人现下已只剩下数十人,雪噬魂见他们睡得很沉,知他们武功不甚高强,对韩冰道:“看来那些掌门人已都被抬走了,这些是不甚紧要的人。”
韩冰点头道:“去找找。裘笑痴对堡内情况不熟,找离此最近的房间把握较大。”数人又连成一串向后厅摸去。没走出几步,又听有人前来,忙躲到角落里藏好。
只听一人道:“看看人数够了没有,是不是都抓住了。”
一人走出去数着剩下的数十人,一会儿道:“禀终使者,江湖里的人数没错。”
雪噬魂暗自吃惊,忖道:“江湖里门派众多,前来的人不知有多少,他竟能料得一人都不差,确是个厉害的人物。”念及此处不由望向周小清,见她左手正拉在断水流手中,心中一酸。
终不丧道:“裘爷把他们安排在哪里了?”
一人应道:“裘爷有命,把他们暂时安排在后花园里,派了廿名弟兄看守。”
终不丧道:“那四个人都在了没有?”
又一人应道:“那四人都不在。”
终不丧冷哼道:“白虎和朱雀大喜的日子,竟然一个都没找到?多带人手再去搜,要小心那四人,他们若联手可没那么好对付。尤其是那姓无的小子,他手里拿着玄武。”
雪噬魂闻他所言知是寻找自己和周小清等四人,又听他说对无情尤为重视,想必是为了顾见愁所说的玄武轮中的惊天的秘密,心中更加不安,紧了紧握刀的手,竟拿捏不住,低头一看方知手心已被汗湿透,连忙蹭了蹭手又再紧紧握住刀柄。
终不丧顿了顿,又道:“那些老家伙可醒了?”
一人道:“裘大爷给他们解了穴,现在醒了,只是还运不起真气。”
终不丧道:“好,我去看看。你们再去找,找到了去书房告我。”七、八人“是”的一声便招呼手下寻人去了,终不丧也走向后厅。
雪噬魂忖道:“难怪那些掌门武功一流却昏睡不醒,原来是被点了穴,如此说来,也许解了他们的穴就能醒过来,十几颗解药给师父他们服就行了……看来师父他们被关在书房里了,可是终不丧要去,我们对付不了他,怎么办?”想到此处便以眼神示意韩冰,见韩冰也是一筹莫展,又望了望周小清,见她一脸的无助的神情,左手使劲握住断水流的手,心里酸涩难当,想了一下,拉过韩冰道:“师父他们在书房里,你想办法去救他们,我去后花园找剩下那些人,兵分两路他们就会分散人手。”将怀里的解药取出交给他。
韩冰道:“你一个人去?太危险了。”
雪噬魂道:“放心我不会有事,只要解了穴他们就能跑,那里的秘道通向北雀城,我带他们从那里走再转去东虎城就行。”
韩冰放下心道:“好,那条路应该不会有太多人把守,你一个人能行。一进了秘道就安全了。”
雪噬魂又望了周小清一眼,似乎是在想着些什么,过了一会儿,他轻声问无情道:“你会关我秘道内的机关吗?”
无情点点头道:“会,怎么?”
雪噬魂道:“没什么,你们去救师父,师父在书房里,终不丧也在那儿,你们得先引开他才行。我去了。”起身向外面先行出数步,韩冰却越想越不对劲,但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摇摇脑袋,似乎是要忘掉自己的疑虑,他对王震道:“我们走罢,弄不好要和他们交手,小心些便是了。”
韩冰向后厅走去,却突然间听见身后传来一阵异动,连忙扭头看去,却见雪噬魂正背对着他止步不前,低着头做着什么,韩冰愣了一下,登时胸口热血直向上涌,沉喝道:“噬魂!”抢先扑了上去,无情也随他一同扑了上去,二人一把拉住雪噬魂肩膀将他身子转了过来,只见他手中拿着一张油纸,口中塞得满满的不知何物嚼个不停。
韩冰和无情二人同时伸手捏住雪噬魂的下巴,喝道:“吐出来!快吐出来!”王震和阳冲二人全身一震,随即也扑了上去,断水流微微一怔还不知何事,周小清失声叫道:“雪大哥,你吃药干什么!?”断水流突然明白过来,一张脸霎时变得惨白。
雪噬魂用力拉开韩冰和无情的手,再嚼得几嚼咽了下去。他微微一笑道:“谢谢你们。”
韩冰双手抓住他肩膀猛力摇晃,喝道:“为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王震和阳冲二人在他身后各出一掌运功逼毒,但心神大乱之下,手掌微微颤抖,真气运行不济,与雪噬魂是半分益处也无。
雪噬魂微微一笑,道:“我比乌龟还长寿呢,你忘了?哪会那么容易便死了。”
韩冰双眼已经湿润,他颤声道:“你这是……这是……何苦……华晨都解不了……”王震阳冲和无情三人也已是泪眼模糊,紧咬牙关才没落下泪来,运功催劲帮他逼出体内剧毒。
断水流已完全明白过来,他叫道:“我去引开他们,你们给他驱毒!”话未说完,眼前人影连晃雪噬魂已挡在他面前,微笑道:“断兄,你放心我不会有事的……”
周小清心里升起一阵悲痛,她悲声道:“雪……雪大哥,我对不起……你……”说完两行清泪顺颊滚落。她知雪噬魂是去找九魔拼命以有时间让韩冰等人救出南宫月,只觉得雪噬魂即便不是被九魔杀死,也会中毒身亡,又想起前段日子众人在一起相处的时光,想起自己不愿嫁与他,眼下却是与他见的最后一面,心下觉得万分的歉疚,更是说不出的悲痛。雪噬魂微笑摇了摇头,刚欲开口,耳闻厅外传来数人之声“厅里有人!抓住他们!”并伴嘈杂脚步声。雪噬魂又再凝视了周小清身上的嫁衣一眼,伸手指着韩冰道:“去救人!”
韩冰尚未来得及伸手拉住他,他已一个倒纵跃了出去,站在厅内风水石柱前哈哈大笑道:“我是东虎城城主雪噬魂,去叫终不丧来抓我啊!哈哈哈……”笑声中饱含了无限的凄然和无奈,一团红影轻盈美妙已极地飘飘然跃出了堡外。一人大叫道:“他跑了!我去通报终使者,你们快追!”一人跑去找终不丧报信,余下的数十人一声呼喝,一同追赶了出去。
韩冰强忍住欲夺眶而出的泪水,颤声道:“我……我们去……救师父……”说完起身先行,王震阳冲无情紧跟其后,断水流和周小清满怀的歉疚,二人紧了紧手中握着的兵刃。
厅内距书房尚有好一段远近,数人未走出几步,便迎面碰上了廿几名黑衣杀手,那些杀手一见他们有六人之多,且个个都面容冷酷,都吃了一惊,不由自主地便向后退去,张口欲说话,唇翕颤了几颤终究没能把话说出来。无情踏前几步,冷声道:“你们不是在找我?来啊。怎地怕成这样?”
站在前面的几人向后退去,身后的人却偏偏推着他们向前走,站得靠前的几人骇得直抖,被推得不住靠前,无情冷嗤一声,右手将玄武轮的铁链握住,运内力一抖,轮便嗡嗡地转了起来,将数人衣袂吹得向外飘摇不已。
一名杀手大喝一声,手中长剑刷的刺了过来,无情哈哈一笑不闪不避,右手轻轻一推一送,玄武轮猛然斜划而起,直击向那杀手双腿,那名杀手慌忙沉剑下封,叮的一声轻响长剑已被绞碎,轮受力一击立即改向直取那人胸口,那人万万没料到轮竟会突然改向,再防已是不及,哧的一声,那人已被玄武轮击中了胸口,啪的一声倒在地上,毙命不动。
无情冷冷一笑,再踏出两步,那些杀手见他一招便杀掉一人,皆尽肝胆俱寒,转身便跑。无情沉声喝道:“哪里走!”脚下加劲便追了上去,他叫道:“你们去救人,快去!”
韩冰叫道:“你自己小心!别留活口。”他话音甫落,已又有两人葬在无情轮下。
周小清道:“无大哥一人能对付了他们吗?”
韩冰道:“他不会有事,那几个人不够他杀的。”口中说着脚下不慢,急奔书房而去。距书房门口尚有三丈远,王震打了个手势让他们停住,运功细听,听得屋内没有动静,推门而入,里面却空无一人。
王震道:“不好,他们把人带去别处了,我们一起去找。”
数人转至楼梯口处,听见下面人声嘈杂,有数人内功不错的大声喊道:“那姓雪的往后花园去了,那里有要犯,派人去追他!”
韩冰道:“我们先去帮他,一路找人。”数人跃下楼梯,向后花园奔去,途中又遇到了几名杀手,立即毫不客气地施以狠招,一招一个皆送往了阴曹地府。韩冰杀得性起,双目充血面目狰狞可怖,口中低吼连连,数人知他是因雪噬魂之事而至此,体内油然而生的一股狂滔怒浪般的内力,见人便杀逢人便砍,周小清因自觉愧对雪噬魂,悲伤之下出手也毫不留情,一柄莫邪剑使得丝毫不逊于断水流的青龙剑,那些杀手抵挡他们不住,节节败退,几人所向披靡地冲向后花园,果然见得园子里黑压压的一群人,此时天已微亮,韩冰看出那些人正是被九魔擒去了的江湖中人,唯寻不见雪噬魂,知他已离开,便道:“给他们解穴。”抢先走出一个个地解穴。
五六百人解起穴来何等困难,给他们点穴之人都是内功精湛之人,点穴时运上了内家功力,虽下手不甚重,但韩冰解开十几人的穴后便已有些内力不继,兀自强撑着一个一个地点将下去。数人解开了百余人的穴之后便再也坚持不下去,被解了穴的人体内仍有**散之毒,不敢多加走动,连话都不敢多说,闭目运功驱毒。韩冰极为担心雪噬魂的安危,想尽快去帮他脱困,却又无能为力,眼见这五六百人,不是躺着不省人事的,便是盘膝运功一动不动的,一个也无法走得脱,自己劲力已衰,眼前强敌又不知有多少,师父亦不知下落,甚至连此事的缘由都一无所知,不由心下一片茫然,口中喃喃自语:“苍天保佑,千万不要让噬魂出什么事,苍天保佑……”
周小清见他茫然无措的样子,听他念着“苍天保佑”,心头愧意倍增,只觉是自己误了大事,若非是自己之故,至少都能知道是谁要害了这些人,她道:“韩大哥,我去找雪大哥,我去帮他。”断水流道:“我也去。”周小清点点头,满面饱含坚决之色。韩冰大声喝道:“不许去!”
周小清吃了一惊,问道:“韩大哥,你不想去帮雪大哥吗?”
韩冰紧咬牙关,说道:“谁都不许去帮他!”断水流急道:“韩兄……”
韩冰喝道:“够了!谁都不许去,先救他们!”说完又强忍着胸口内翻腾不已的血气依次解穴。周小清在一旁看得分明,韩冰解了几人的穴之后,眼中泪水已涌了出来,却使劲咬着嘴唇一个个地点下去,她颇能感受韩冰心中苦楚,神袖抹了抹眼眶中滚来滚去的泪花,也一个个地点下去。
雪噬魂跑出了厅外,奔纵片刻,体内血气运行加剧,他所服下的药物生效加快,他渐渐觉得全身有些发麻,似乎腿脚有些不听使唤,他大吃一惊,心道:“怎么会这样?怎地全身都麻了?”伸手在腿上狠捏一下,惊觉丝毫感觉不到疼痛,随即手中也感觉不到握着的刀,他连忙撕下披风一角把刀柄缠在手里,突然醒悟过来:“原来是药生效了,我已觉不到疼痛,那功力也该有所增加了罢。”
全身催劲,果然觉得体内真气延绵不绝运行甚是顺畅,他心头一喜:“果然不错,好,我就先拿你们试上一试。”当下站定不跑,回身望着赶来的杀手。那些杀手见他身上大红衣物伴着黑幕随风飘扬,晨曦下只觉他衣物红如鲜血,再加上他嘴角边荡漾的冷笑,突然便觉得说不出的诡异可怖,但势已如此也无法再退,一人挺剑喝道:“你若想活命就随我们走!”
雪噬魂运内力哈哈大笑,此刻他内力大增,笑声有如夜枭般阴森可怖,他道:“好,我随你们走!”话音未落他已运起“胧影分身”轻功,呼的一道人影晃过,拖出丈余红色残影,站在前面的两名杀手尚未来得及举剑,只见一道冷芒闪过,稀里糊涂地便身首分家。
雪噬魂自己亦吃了一惊,随即喝道:“来一个,死一个!”说罢腾身而起,向着杀手猛冲下去,那些杀手见他势不可挡,立刻人分三组,手拉手连成一串,仅站在最前的一人举剑迎上,三把剑划出三个半圆,向雪噬魂首级削去。
雪噬魂见他们三把剑同时迎上,皆向自己头颅攻来,心中微一犹豫,他虽与数人连成的剑阵交过手,知道硬拼不得,但眼下情形危机,无暇与这些杀手纠缠不休,况且自己内力已增了一倍又不知疼痛,即便中招也不会有大碍,在此电光石火的瞬间他脑子里已闪过了诸多念头,仅在此刻不容缓之际扬刀空中,他见那三柄剑方位恰好是“猛虎下山”中三刀砍出的地方,眼眸中精芒暴射,清啸一声佐以手阳明、太阳、少阳三脉真气一连三刀砍去,只听得“叮叮叮”三声轻响,三柄剑皆从中断为两截,刀势不歇,又砍下了三人的右臂。那三人“哇”的一声吐口鲜血,倒在地上连连打滚。剩下的那些人见三组剑阵都奈何他不得,哪有心思再战,转身便跑,雪噬魂三刀砍出,右臂内阳刚真气已衰,一股阴柔的真气随即涌了上来,他脚一落地,随即使出“猛虎回头”,又是三刀向那些人身后扫去,那些杀手未做防备,刚觉得身后一抹凉气袭至,便已死了。雪噬魂又再使出“虎据双峰”和“虎搏天鹰”两式刀法,剩下的不多人也在顷刻之间送掉了性命。雪噬魂哈哈一笑,又再向堡内奔去,适才经过一番搏斗,真气运行更加流畅无阻,奔跑时之觉耳边风声呼呼作响,两旁景物一扫而过,他从未奔纵得如此畅快淋漓,不禁大呼过瘾。想到师父和周小清等人,心下焦急,脚下再运功催劲,一道人影已拖出远超丈余。
雪噬魂提气狂奔,奔至后花园,一眼便看见了正在解穴的韩冰等人,他叫道:“你们看见师父了没有?”
韩冰听见他的声音,心中狂喜,连忙道:“噬魂你没事太好了,师父不在书房。”
周小清喜极唤道:“雪大哥!”断水流亦惊喜地看到雪噬魂平安无事,说道:“无情落了单,你快去帮他。”
雪噬魂点头道:“好,我去。”话音未落,人已跑入了堡内。断水流一怔,暗道:“身形好快。”
韩冰见雪噬魂无事,放下心来,精神大振,叫道:“我们解完了穴就去帮他,快!”数人眼前似乎升起了一丝希望,依次地点将下去。
雪噬魂跑入堡内,运功细听杀手动静,他知道无情和那些杀手斗得正酣,便向人声最为稠密的地方奔去,果然他在正厅里见到了无情,正和不下三十名杀手苦斗。无情站在通向后厅的门口处,一名杀手不断叫道:“快去禀告终使者,快去!”门口为无情所阻,当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杀手前仆后继地涌向门外以图禀告终不丧,却始终无法突破无情这一关。雪噬魂运内力喝道:“受死来!”声落人到,一把巨开大刀从杀手身后攻去,无情一见雪噬魂无事,心头大喜之下一股内力自胸内无名之境顿涌,眼前的杀手可算是倒足了大霉,明知终不丧就在堡内,苦于无法向他禀告,偏偏眼前身后都有强敌,形成夹击之势,雪噬魂无情二人不顾性命的攻击之下,三十几名杀手陆续地全见了阎王。
无情喘了口气,问道:“你还好罢?”
雪噬魂道:“我没事,师父在哪?”
无情还没来得及张口,厅外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吼:“臭小子!敢坏老夫大事!”一团淡黄色的身影倏忽飘了进来,如鬼似魅,一道银光闪过,一柄长剑眨眼间便指到无情胸前,无情吃了一惊,急吸口真气向后飘退,手中玄武轮疾挡在胸前,叮的一声轻响,剑尖已被玄武轮挡住,雪噬魂一刀挥出砍向来人腰间,那人身在半空,左手推出,一股刚猛的劲风袭向雪噬魂,雪噬魂只觉一股纯厚的内力扑面而来,自己刀势随即被吞掉,而自己身形去势亦缓,雪噬魂心头一震:“糟糕,是九魔!”那人长剑挽出三朵剑花,直取无情双目和咽喉,左手改指点向雪噬魂气海穴,雪噬魂左移一步再砍向他手,那人突然改向一指又戳中他曲池穴,雪噬魂右手一麻,刀掉从红布中滑落掉在地上。无情见那人剑尖颤抖着向自己眼睛刺来,连忙举轮去封,岂料那人这一招只是虚招,趁无情双目被挡之际,剑尖一沉疾刺他小腹,无情急忙以轮猛砸下去,轮重剑轻,玄武轮又是神兵利器,这一砸足可将剑砸断,那人动作却是快极,右手一吐一吞,剑尖已在无情小腹上开了个口子,鲜血直流不已,若非情急之下无情动作也是迅捷异常,这一剑定可刺穿了他小腹。待无情的轮砸下,那人剑势已转攻雪噬魂,左手直抓向玄武轮。
雪噬魂已看出来者正是终不丧,知他武功比九魔还要高强,自他进了厅至刀被打掉也不过是瞬间的事,雪噬魂取刀不及,心一横以右手代刀猛向终不丧右肩斩去,终不丧冷笑一声,长剑划出三个圆圈,组成一道屏障,封住掌势,随即涌了上去,罩向雪噬魂全身,一招之内既有守势又有攻势,雪噬魂右手急忙回抽,饶是他内力增了一倍,但终究不如终不丧般内力深厚,动作稍嫌过慢,只听见唰的一声,终不丧的长剑从雪噬魂右手臂上滑过,竟然没有伤到他。
雪噬魂吃了一惊,随即明白过来,原来身上所穿长袍是韩冰乾坤幕所制能避刀剑,心头一振勇气倍增,大喝一声一脚飞出踢向终不丧胸口,无情一见终不丧长剑已击中雪噬魂,只道他已受伤,大怒之下单以左掌和终不丧对掌,玄武轮在他身后绕了一个大圈向终不丧身后绞去。终不丧眼中冷芒暴射,突然单掌拍向地面,自己借势跃起避开一腿、一轮,探掌抓住一条红绸,单足踏在一盏灯上,雪噬魂借机取刀与无情并肩而立。
终不丧冷冷道:“你们功夫确是不错,难怪能坏我大事。”纳入一口真气,右手剑轻轻挥洒,使得有如扶风弱柳一般,剑身缓缓颤动,无情雪噬魂二人不知他此招为何,但料想必是一势凶悍绝伦的招式,不敢大意抢攻,凝神戒备。终不丧手中长剑在空中画出两个半圆,出招虽缓,但剑身竟然隐隐发出嗡嗡之声,无情皱了皱眉,他晓得对方内功深厚远非自己所能及,本来将剑挥出风声并非难事,但要使得如此之缓慢依然发出声响,就绝不是件易事了。片刻之后,他听到这嗡嗡之声已越来越大,又见距终不丧最近的悬挂着的红绸亦开始摆动,接着便是较远些的红绸也开始飘扬起来,再过得片刻,整个一个大厅之中的红绸竟全部飞舞了起来。无情暗道一声苦也,知对方剑气已经弥漫整个厅内,自己二人已被笼罩在一团剑气之中,无形中便等于自己已在对方剑势之下,此剑招一出更哪有他二人还手之力?虽然剑未及身,但剑气已然至此,要取自己性命简直易如反掌。雪噬魂与无情一起长大,自然知晓他心中所想,刀交左手,右手握住无情左手,运功催劲。无情立即感觉到一股炽热如火的真气顺着自己左臂源源不断地涌进来,知是雪噬魂以内力相助,二人心灵相通,无情知他打算做最后一搏,不禁心里一阵狂跳。
二人虽是一起长大,但却绝少真正联手共御外敌,此刻他感觉到二人的功力全凝聚在他一人身上,又想到雪噬魂服下那些剧毒丹丸的情形,顿时心中油然生出一股豪气,扭首向雪噬魂望去,只见雪噬魂也正微笑地望着他,二人头脑中同时闪过一个念头:“好兄弟能一起战死,再好没有了。”无情心头一阵大喜,嘴角边荡漾起了异样的微笑,暴喝一声以全身劲力将右手玄武轮甩出击向终不丧,玄武轮一出,立时厅内狂风大作,数十条红绸为狂风带动卷成了个巨大的红色旋涡,皆尽打着转随着玄武轮一同猛冲向终不丧。终不丧虽已知他二人必会暴起发难,却也没料到此招竟然凌厉至此,眼见一片红影,中间夹着一点银光,随即一股罡风扑面而来,他长啸一声,左手一松身在半空,手中剑一带一送,剑尖迎向银光的来势,只听得密如连珠的叮叮之声,剑尖已和玄武轮上的六片利刃相交,火星四渐,显然剑尖正被玄武轮不断地削去。
终不丧大吃一惊,他已算准自己摆出一式必杀的招式后二人会做最后一搏,也算准了对方一定会以可远攻的玄武轮攻他,他知自己手中所持的只是柄普通的长剑,任凭自己内力再强,也无法和玄武轮抗衡,便在剑身上贯注了七成的功力,打算不用剑触碰玄武轮便将它逼荡开去,再趁无情收回玄武轮攻回自己之前杀掉无情雪噬魂二人,但令他吃惊的却是自己的剑和玄武轮不但相触碰,在空中竟然互相顶住不动,无法将它逼开,终不丧不由大骇,心想:“难道他们比雪刃和无奈何功力还深厚?不,这不可能,这不可能!”眼见剑身越来越短,他再次深吸口气,将自己数十年的武功修为全部运到右手上来,但心里也忐忑不安,若这一击便成那也罢了,若是不成自己内力不继,只能任人宰割,亦是准备做最后一击。猛然间当的一声大响,无情只觉到一股凌厉无匹的内力自铁链传至,刹那间整条右手有如生生震碎一般剧痛无比,他连忙挣开雪噬魂的手以妨内力波至他身上,但事已太迟,二人口中同时狂喷一口鲜血,向后摔出十余丈远,随即一动不动。
终不丧抹掉额头上的冷汗,吐出一口长气骂道:“这两个小鬼竟这么厉害。呸!”他走过去拾起玄武轮,发现铁链正锁在无情右手上,骂了一句,走近举剑准备砍掉无情右手。突然之间震天一声大喝,雪噬魂一个鲤鱼打挺跳起身来,左手刀雷轰电闪地砍向终不丧首级,终不丧眼前一道冷芒闪过,知大事不妙急全力向后退避,他也不愧为武林高手,竟在这刻不容缓之际硬生生向后退出丈余,刀尖直自他面门前三分处滑过,终不丧已惊出了一身冷汗,口中骂道:“好小子!你诈死!”
雪噬魂目不转睛地盯着他,将刀交到右手,叫道:“无情,醒醒,快醒醒!”无情却是一动也不动。
终不丧哈哈大笑道:“你那兄弟已经死了,你是不是想去找他?”他嘴里这么说,心里亦是惊讶不已,雪噬魂明明受了极严重的内伤,竟尔还能做雷霆一击,终不丧不知道那些可增强功力的药丸雪噬魂已服了十几枚,亦是不知疼痛,是以内伤虽重,他只是感觉不到而已。但终不丧甚是自信,自己那拼命一击,就算是南宫月也不能轻描淡写地接下,虽眼见雪噬魂跳起再打,也知他五脏六腑必已受伤,决计活不了多久。
雪噬魂胸内气血翻搅如海,他虽觉不出疼痛,但他已知自己受的内伤极重,喉咙间一波一波的咸味涌来,忍不住又哇的一声吐了口血,终不丧见状放心笑道:“小子,就算老夫打你不死,你也会吐尽了鲜血而死,若你肯降于老夫,老夫倒可救你一命。”
雪噬魂微微一笑,又转身看了看无情,见他仍然一动不动,目光瞥至墙上一盏灯笼,又看见厅里摆的大酒坛,突然心生一计,便假装将身子晃了晃,一跤坐倒,手抚着胸口不断地咳,并将身子靠向墙边倚住。
终不丧以为他已经受不住自己的一击,提剑冷笑走近无情,但他目光仍凝在雪噬魂身上,以防自己再上当,雪噬魂靠着墙边缓缓站起,伸左手握住灯笼的铜柱,终不丧只道他是想站起身,亦没放在心上。雪噬魂瞟了一眼酒坛,突然大喝一声,右手刀当头砍向终不丧胸膛,终不丧已早有防备,举剑一封当的一声大响,雪噬魂右臂一阵酸麻,便在此时,他立刻将灯笼掷向酒坛,准备来个同归于尽。终不丧正感奇怪,不明他为何要掷出一盏灯笼,扭头一看,不由大喝一声“不好!”,以全身功力向堡外闯去,他知若是这百斤大酒坛里的酒全部烧起来,势必将自己炸成千百块碎片,仓惶之中来不及再斗,跃出堡外。
雪噬魂掷出灯笼便闭上了眼睛准备等死,岂料“哧”的一声,那灯笼落入酒坛竟被熄灭,雪噬魂听到那一声“哧”,也情不自禁地全身一颤,过了片刻却发觉自己安然无恙,小心翼翼睁开眼睛见终不丧已不在厅里,酒坛也没有起火,他壮起胆子趋前一看,才知道原来那坛酒恰好是专为少林和峨眉两派准备的米酒,几乎没有烈性,灯笼已为酒熄灭。雪噬魂背上冒出了一层冷汗,自言自语道:“多谢道风大师救得我一命,多谢道风大师……”他喘口气,拿过一个碗舀了碗酒,淋在无情脸上,无情闷哼一声转醒过来,一睁开眼以为强敌还在,便即跳起,稍微一动心口便剧痛无比,身子又再软倒,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流了下来,问道:“你没事么?终不丧呢?”
雪噬魂抹了一下口角的血,摇头道:“我没事,那厮已让我吓跑了。”
无情虽不明白何为“吓跑”,但心口剧痛几乎说不出话来,他点点头便盘膝运功,稍倾内息稍为顺畅,心口之痛也好了些许,他手撑着地站起身道:“找师父去。”
雪噬魂见他脸色苍白不住大口喘气,便道:“你先歇一下,我去找。”无情刚欲伸手拦他,雪噬魂已纵向后厅,无情见他红色的披风在门口转弯消失,又见厅里悬挂着的数十条红绸,突然间心中说不出的难受,好似这一眼便是他能望见自己好友的最后一眼一般,不由得眼中流下了热泪。当下强撑起身,找了根架灯的铜棍拄着身子一步一步地走出厅外。
雪噬魂已在堡内一层二层楼内转了一整圈,寻不到南宫月等人的踪迹,知师父定在三楼,便一路跑去,跑得几步惊觉自己口中鲜血不断涌出,他心中暗道:“我撑不了多久了,得告诉韩冰他们师父在三楼,我再去引开裘笑痴就行了。”想到这里在楼梯处的墙壁上以指蘸了自己的血在墙上写下“师父在三楼”的字样,以期韩冰等人能看得见,一路走来已将十四个楼梯口都写满,这才向三楼奔去。
雪噬魂上得三楼,随即深吸口气尽量放轻脚步,他知仅凭自己之力决无法救出师父等人,况且解药在韩冰手中,自己只须引走裘笑痴并拖得越久越好,那样师父便能解了毒战胜裘笑痴,此时他已将自己性命置之度外,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楼梯口处,他突然听见一人说话之声,并时常笑着,知在此时能笑得出来的必定是裘笑痴,便放慢脚步小心挨过去,走了几步便听到裘笑痴的说话声:“南宫月,你现在还得意得起来么?”
南宫月道:“你……你下毒害人……”他中了**散,虽自己内力深厚还可勉强撑住,但运气不畅说话亦是断断续续。
裘笑痴道:“我等了十五年,才等到了今天。哈哈,哈哈。不过你放心,我不会杀你的,南宫月。”
南宫月厉声道:“别婆婆妈妈的,有种就给我来个痛快!”
另一声音叫道:“说得好,你便先杀了我!”是江通海的声音。
裘笑痴喝道:“杀你又费我甚事?”随即便是啪的一声,想是他抽了江通海一个耳光,江通海不再言语,许是被他打晕了过去。
裘笑痴道:“南宫月,你知道我将如何待你么?”
南宫月冷笑数声道:“你无非是要杀我,再杀了他们,以一统武林。”
裘笑痴道:“非也,非也。他们若都死了,我统一武林又有何用,所以老夫绝不会杀你。”话音顿了一顿,突然喝道:“南宫月,跪下!”
南宫月大声道:“我岂能跪你……”一句话没说完,随即扑通一声,想是裘笑痴一脚将他踢得跪倒在地。
雪噬魂心中突地一跳,一声“师父!”险些叫了出来,连忙忍住,心下盘算如何方能引开裘笑痴。
他这边想办法想得快要发疯,裘笑痴却仍然不紧不慢地和南宫月说着些什么,雪噬魂听见他说话之声越来越大,心想:“他耐心将尽,快要对师父动武了,怎么办……”他脑子里一个念头尚未消失,突然喀嚓一声大响,雪噬魂还不知发生何事,随即感到一股刚猛无俦的劲力袭来,正击中他胸口,雪噬魂口中又再狂喷出一道血柱,身子悠悠飞起,过了片刻方才重重落地。
一个身材魁梧的老人自墙上的破洞走出,冷道:“你来送死?”这人正是裘笑痴,原来自雪噬魂在门外听他二人对话时已被他发现,便故意将说话声音提高掩住自己脚步声,依着雪噬魂吐息的声音辨准了他方位隔着墙壁猛然出掌,这一掌蓄力十足,雪噬魂虽有防备,却丝毫不济事,他身躯重重碰地,只觉全身一震,却感不到丝毫的疼痛,有些头晕眼花,依稀见眼前一个模糊人影走近,虽一掌被打得神智有些不清,但他知道来者是裘笑痴,知道自己已经找到了师父,只要再将裘笑痴引走,便可等韩冰数人救出师父,想到此处心头一振,拄刀缓缓站起身来。眼前景状有些模糊不清,他伸袖擦了擦眼睛,胳膊却软绵绵地,一点力气都没有。
裘笑痴在屋内已听出他内息不顺,知他已受了内伤,这一掌攻将过去他居然还能站得起来,自己也是大为惊奇,仍面不改色道:“雪城主,老夫候你多时了。”
这句话说的声音清晰得很,在雪噬魂听来却像是从天边传过来的一般那么遥远,轻飘飘地飘进耳朵。他眼前所见好像是在浓雾中皆有些发白,一片迷茫。朦胧中他突然见到了周小清在前面向着自己招手,她身上的红色新嫁衣醒目异常,连她脸上的迷人笑容都是那么的清晰可辨,雪噬魂低声唤道:“清儿,清儿……”身子一软咕咚一声扑倒在地。
裘笑痴淡淡一笑,走过去将他提了起来说道:“你真的是白虎的传人?”
雪噬魂感觉全身像是散了架一般,只得任由他提着,茫然答道:“还……还不是……”
裘笑痴皱了皱眉,暗道:“‘还不是’是什么意思,到底是不是。”随即喝道:“你到底是不是?”
雪噬魂听他声音厚浊模糊,好似沾了水汽一般,答道:“我还没拿到……白虎……刀……”
裘笑痴冷哼一声,运内功叫道:“终不丧,终不丧!”声音远远地传出,在堡内来回激荡。
雪噬魂无力道:“他……被我……杀了……”
裘笑痴大吃一惊,喝道:“小子,你说什么?杀了?”手上一松,将雪噬魂丢到地上。
雪噬魂跌坐在地上歇息了片刻,内息顺畅了些,站起身抬头答道:“不错,被我砍死了。”他在这当口也不知该如何才能让裘笑痴离开,只好信口胡说八道,盼着裘笑痴能快些出去找人。
裘笑痴冷道:“小子,你诈我。我杀了你!”说罢便扬手欲向他头部劈去。
雪噬魂道:“你给那些杀手服下的三种毒药,还记得有何效用么?”
裘笑痴又吃了一惊,心想:“这小子连用了几种毒药都知道。”口中说道:“老夫当然知道。”
雪噬魂笑了一声,道:“其中有两种药丸,一种是黑色,一种是红色,可以增强一倍功力,亦是能让人不知疼痛。我有四个师兄弟,每人都服了一丸……你该明白了罢。”他一见自己谎话已将裘笑痴镇住,索性便想到哪里说到那里,连四个师兄弟也都服了一丸。
裘笑痴心中忖道:“看来他果真知道,若是这样,终不丧可能确是死了。”他道:“死便死了,那又如何?”
雪噬魂冷道:“他是你的使者,他在阴间寻你不到,怎么为你传下使命?”
裘笑痴大怒,喝道:“好小子,老夫宰了你!”扬掌便劈,其势可切金碎石。雪噬魂一见掌力势不可当,当下毫不犹豫,右手挺刀砍向他腰肋。他虽是想要以自身一命换得裘笑痴一命,但他明白裘笑痴的武功高不可测,即便自己没有受伤也远不是他对手,不是想同归于尽便能做得到的,只是也别无他法。
裘笑痴见一刀袭来,一声狂笑,左手疾出,伸出食、中二指夹住刀身,右手也悬于空中不再劈落,倒似是想与雪噬魂相较内力。雪噬魂刀身为他所夹,运上全身功力却是进退不得,随即左手一拳打向裘笑痴左胸口,裘笑痴左手腕一转,丁的一声轻响,竟硬生生将他的巨开大刀从中折断,手再一扬以半截刀身抵住雪噬魂的拳,裘笑痴并不急于出招制倒他,倒想是想轻轻松松地戏耍他一番,雪噬魂心下暗暗着恼,他不知韩冰等人何时能寻来,若是等他们来了自己还没将裘笑痴引走,那麻烦可就大了。想到此处他突然破口骂道:“你姓裘姓得真好,再改名叫做求你爷爷我岂不更好!”说完向后掠去,意在引裘笑痴动怒追袭自己。
裘笑痴果然大怒,暴喝一声左手一甩将半截刀身甩向雪噬魂胸口,雪噬魂急忙举刀去封,但刀身来势实在太快,他未及举刀,那刀尖已嗤的一声扎透了乾坤幕钉在他胸口,没入约半寸深。雪噬魂拔下断刀也依样反掷回去,鲜血自创口喷涌而出,他无暇点穴止血再次向后跃出,裘笑痴大吼一声,伸掌疾抓住飞来的刀用力一握,继尔叮叮当当的一阵响,刀已被他握碎成无数小块。他口中叫道:“老夫杀了你!”转身进屋,啪啪啪几声封了十几人的穴道,又再追了出来,雪噬魂心头一喜,知计已成,剩下的就是能将他引开多远是多远,灵台倏然一亮,一转身便发足狂奔。此刻他已没了牵挂,一股求生的意念驱使之下他跑得甚快,裘笑痴先行进屋点穴,再出来时已和他拉出一段远近,加之堡内楼梯拐角太多,他也不若雪噬魂熟悉堡内格局,一时竟也追之不上。
韩冰等人解开了后花园内的人的穴道后便一路杀来,见到雪噬魂留在墙上的血字,心中一喜,他道:“噬魂看来没事,我们走!”数人小心翼翼地上到三楼,果然见到南宫月等各大门派掌门人和周天笑都在这里。断水流和周小清叫道:“爹!”,韩冰亦叫道:“师父!”一步抢上前去,从怀里取出解药,倾出一颗纳入南宫月口中,接着也给其他人各服了一丸,瓶子里居然还剩下了四五粒。南宫月身不能动,以眼神示意自己身上被封的穴,断水流会意,一指戳去,岂料指尖刚刚碰到穴道,一股强硬的内力反生出来,将他手指弹开,震得他胸口隐隐作痛,断水流皱了皱眉,说道:“你们帮帮我。”数人排成一队,后一人双手扶住前一人的后背以内力相助,断水流在最前,深吸了口气再次一指戳去,南宫月“啊”的一声穴道已被解开,他身一能动立即盘膝运功驱毒,断水流亦以同样的手法解了其他十几人的穴道,解开之后众人都不敢多加走动,皆运功驱毒。
韩冰等人将门关好,立在门外为众人护法,片刻之后听得楼下杀喊声阵阵传来,知必是雪噬魂与无情二人正与黑衣杀手厮杀,他不由心下暗暗焦急,来回在门口踱着步子。不一会儿,一个黑色身影缓缓走上楼来,那人正是无情,断水流连忙上前搀扶,问道:“你怎么样?”
无情摇头不语,小腹上的伤口不断有血渗出,口角亦不断流出鲜血。韩冰一见更是心急如焚,对断水流道:“这里交给你了。”说罢转身下楼。
断水流拉住他问道:“你去哪儿?”
韩冰道:“我去找噬魂,我不放心他。”
断水流道:“我有青龙剑我去!”他向屋内望了周天笑一眼,对周小清道:“你在这里跟他们一起别动!”周小清尚未来得及说话,断水流已飞奔出去。
周小清两行清泪不由自主地流了下来,王震道:“周姑娘你不必担心,他不会有事的。他的武功比噬魂高。”
周小清悲道:“可是,可是连我爹都打不过裘笑痴,我哥他怎能……”
韩冰听她关心的是断水流,绝口不提雪噬魂的安危,丝毫没把他放在心里,心中无名火起,双拳捏得咯咯直响,他一字一顿地道:“如果噬魂出了什么事,老子宰了所有害他的人!”他言下之意连断水流周小清和周天笑也是害了雪噬魂,若非是他们之故,雪噬魂就能拿到白虎刀,虽然还有危险,但总要比现在拿着一柄普通的巨开刀的处境要好一些。
王震听得明白,他道:“韩冰,你们四个在这里守着,我去找他们。”
韩冰望了王震一眼,点头道:“好,有我们在你不用担心师父。”王震点点头,自楼梯下去了。
约一柱香后,南宫月三成功力压制住体内剧毒,已无大碍,其他门派的掌门人依旧闭目运功,他道:“魂儿呢?快去找他,让他藏一下,裘笑痴不会放过他的。”
韩冰忙进屋道:“师父,断兄和王震去了,他应该没事。”
南宫月道:“其他的人你们都找到了没有?”
韩冰道:“是师父,他们在后花园里,我交代他们暂时不要动,等能行动了我们再带他们离开。”
南宫月道:“好,我去找魂儿,你们守在这里。”说着便起身。
韩冰急道:“师父不行,您的毒……”
南宫月摆摆手道:“魂儿危险,我去找……”说罢深吸一口气,顿时精神大振,身形一晃一道紫色人影飘将出去。韩冰觉得眼前似乎有了希望,说道:“我去把后花园那些人带走,等一下王震他们回来了就告诉他,我在噬魂那条秘道里。”
无情道:“你会关秘道里的机关吗?”
韩冰道:“我晓得,阳冲这里全靠你了!小心为上!”转身离去。
雪噬魂给裘笑痴追得正急,二人之间距离越缩越短,从四五丈缩短到了一二丈,雪噬魂心中暗道:“看来我是跑不了了,男子汉大丈夫,索性来个痛快的!”念及此处,猛然顿住身形,转身望着追来的裘笑痴,坦然而笑。
裘笑痴见他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倒也大为惊奇,他冷道:“你为何不跑了?”
雪噬魂微笑答道:“我跑不过你,不如被你一掌毙了,省得我累也累死了,你说是吗?”
裘笑痴冷笑道:“好,果然是南宫月的弟子,是条好汉,你不想为你父亲报仇了么?”
雪噬魂心中一凛,说道:“你若肯等我二十年,我再来杀你!”
裘笑痴走近他道:“你告诉我白虎刀的下落,我可饶你不死。”
雪噬魂长声大笑,道:“姓裘的,你的野心倒也不大,你为何不让我告诉你九龙剑的下落?”
裘笑痴道:“天下知道这个秘密的人,只有南宫月和周天笑二人,武尊武痴曾告诫过他们,绝不能把秘密泄露与他人得知,问你何用。”
雪噬魂心道:“原来周伯伯也知道九龙剑在哪里,裘笑痴为了知道这个秘密,不会对师父和周伯伯下毒手,可是那样断水流和周姑娘就会有危险。”他抬头答道:“那你又为何还想寻得白虎刀?”
裘笑痴道:“临死的人还那么多废话,老夫欲称雄天下,非得九龙剑不可!”
雪噬魂笑道:“凭你这身武功,即便赤手空拳也足以打遍天下,又何苦找剑?”
裘笑痴嘴边升起一丝笑意,他道:“你小子眼光倒不差,只要寻得九龙剑,我就可呼风唤雨,天下何愁,连皇帝老子都有的做!至于白虎刀,哼,老夫向来是喜好收集些神兵利器的。既然你不知道白虎的下落,留你已经无用。”话音一落,他已扬掌向雪噬魂头顶劈下,雪噬魂见他这一掌挟带锐啸,知自己命不久矣,心下竟莫名其妙地升起一股快感:“爹,孩儿来找您来了。”
便在此时,一条黑影无声无息地荡至裘笑痴脑后,裘笑痴冷笑一声,竟不回头,左手伸至脑后啪的一声将来物抓住,雪噬魂喜道:“王震,断兄!”裘笑痴右手改掌为拳,砰的一声击中雪噬魂胸口,将他打飞出去。
那条黑影正是王震的软鞭,鞭梢的钢锥被裘笑痴抓住,他尚未来得及变招,一股浑厚的内力自软鞭传至,王震右臂一阵酸麻,软鞭不由脱手,断水流一声长啸,青龙剑使“一字穿波”,一道长长的剑光有如流星飞坠般攻向裘笑痴背心,裘笑痴左手一抖,软鞭呼的飘起,正砸在青龙剑上,断水流的手和青龙剑以红绸缚住,整个人已被巨力打出,横向里跌了出去,落在五丈开外。软鞭去势不歇,鞭柄径向王震袭去,王震急忙左移避让,那软鞭突地在半空中打了个旋,紧紧缠在王震胸口上,勒得他一口气也透不过来。
裘笑痴这才转身,松手笑道:“南宫月的弟子仅此而已么?嗯,是青龙剑,还不错。”说着便走向断水流。
断水流只觉五脏六腑似乎都已被震得颠倒了过来,眼冒金星耳鸣不已,哇的一声吐了口血。裘笑痴在眨眼间各以一招击倒三人,极是得意,他走过去对断水流道:“把青龙剑给我。”
断水流以手撑地向后退去,眼睛死死盯着裘笑痴,恨声道:“就算我变鬼也绝不会放过你!呸!”
裘笑痴叹道:“是你自己找死,没办法。”抬起右腿便向断水流头颅踢去。
雪噬魂躺在地上想要挣扎起身,却周身使不出半分力道,突然大叫道:“师父!”
裘笑痴吃了一惊,回过头喝道:“南宫月!”一片紫色身形自门口冲了进来,来人正是寻声找来的南宫月。南宫月一掌拍出,势如雷轰电闪,裘笑痴喝道:“你解了毒!”转身和南宫月周旋在一处。
断水流心头一喜,站起身以青龙剑割断王震身上的软鞭,又走过去扶起雪噬魂。裘笑痴喝道:“等我收拾了他再找你们!”
南宫月面容冷酷,掌至中途微微一晃,一掌变成三掌,继而幻出九掌,向裘笑痴周身各大要穴罩去,掌式变幻莫测,裘笑痴喝道:“好!”当下也不退避,双拳迎上,自南宫月掌影中间穿了过去,直袭他心口,南宫月左掌一翻,砰砰两声响,二人拳掌相交,裘笑痴向后退出一步,南宫月退出了三步。
裘笑痴一见,喝道:“你的毒还没解!”心知南宫月体内毒性尚未除尽,功力已打了个折扣,已不再是自己对手,大喝一声,双掌铺天盖地攻来,南宫月眼眸精光暴射,一声清啸双臂一探,啪啪两声已将裘笑痴双手拿住。他虽内力受制,但在武功招式上仍胜过裘笑痴一筹,裘笑痴皱了皱眉,运劲翻转手臂,双手向南宫月脉门扣去,南宫月为压制毒性,内力差了对方些许,眼见裘笑痴的手指渐渐的离他脉门越来越近。
南宫月暗自焦急,倘若自己脉门为对方所制,即便是绝顶高手也只能任人宰割,当下右腿飞出,踢向裘笑痴足三里等穴,裘笑痴微微冷笑,突然摆出四平八马步避过一腿,手上一翻捏住南宫月脉门。
南宫月大吃一惊,拼着体内解药未及生效,运起十成功力相抗,却觉双手好似胶铸铁封一般丝毫动不得半分,随即全身筋肉竟尔僵硬有如铁石,几乎连动动手指也都困难无比,他突觉双手手臂各处穴道阵阵剧痛,一瞥之下只见手臂的穴道高高隆起,虽是隔着一层宽大的袖袍,穴道隆起之高已将袖子顶了起来,南宫月不由叫道:“摄元神功!”当下**波的声响,手臂隆起之处已被内力冲破,鲜血汩汩的流至他手上,随即为内力蒸发,形成一片血雾,顷刻间便将自己手臂包住,血雾又再缓缓移向裘笑痴,在裘笑痴双手处凝结成滴。
雪噬魂见南宫月脸上露出极大惊恐,知师父大难当头,大喝一声跳将过来举刀便砍,裘笑痴左脚向后踢出,雪噬魂不及防备,砰的中脚,身子平平飞起,裘笑痴放开南宫月,飞身追近,趁着雪噬魂身在半空中之时,又接连劈出三掌,掌掌都结实击中雪噬魂胸口,三掌击毕又飞出一脚,将他踢到堡外。
这三掌两脚来得好快,南宫月还来不及相救,雪噬魂已被踢了出去,裘笑痴既已放手,南宫月又能活动自如,他向王、断二人喝道:“你们快去帮他!”随即涌身扑上,不再顾及体内之毒,使出全部功力和裘笑痴一战。断水流叫道:“祖师叔你多加小心!”
断水流和王震跑到堡外,见雪噬魂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口角鲜血不断涌出,断水流试探他脉相,道:“他没事,我们抬走他。”
王震道:“送他去秘道,那里安全。”二人抬走雪噬魂,堡内裘笑痴倒也不慌不忙,兀自气定神闲地和南宫月过招。
王震和断水流抬了雪噬魂走入地道内,突然听得一片人声,王震吃了一惊:“他们寻到这里来了?”断水流立刻站起身迎向声音传来的方向,过不多时,却见韩冰气喘嘘嘘地跑来,身后来跌跌撞撞地跟着四百多人,断水流大喜,叫道:“韩兄!噬魂受伤了,快来!”
一声清亮的女子惊呼传来:“雪大哥!”又一声洪亮如钟的声音喊道:“师父!”却是柳玉芝和丈二听到雪噬魂受伤,关心之下便叫了出来,原来韩冰见解药还剩有几粒,分给了较为熟悉的柳玉芝,肖玲和丈二。
柳玉芝抢到雪噬魂身边,见他口角不断流出鲜血,一急之下呜呜地哭了出来:“雪大哥你醒醒啊!”拼命地晃动着他。
王震对韩冰道:“他们都在这儿了?”
韩冰道:“是,我是来关后半段路的机关的,师父呢?”
断水流道:“祖师叔拦住了裘笑痴,雪兄受了伤。”
韩冰道:“好,那些掌门人怎样了?”
王震道:“阳冲还没来,可能毒还没解,我去看看,你带他们离开。”说完便欲转身。
韩冰急忙拉住他道:“你怎么去?又来了好多杀手……我还看见终不丧了,你打得过他们么?”
断水流道:“那怎么办?不管他们了?”
韩冰道:“能救一个是一个,先把他们带走再说,如果那些掌门的毒解了,他们可以对付九魔的。”断水流想到周天笑等人已服了解药,且有无情,阳冲和周小清守在那里,应该不会有大碍。但他一想到周天笑和周小清,又实在放心不下,说道:“我没受伤我回去照应他们。”
韩冰望了一眼他口角挂着的血迹,犹豫一下,道:“好,你从前面转去北雀城的秘道,那里人少一些。”
断水流点头道:“好,雪兄就交给你们了……别让他再打了。”说罢飘身而去。
韩冰转身对柳玉芝道:“柳姑娘,你别担心,他不会有事的。我们把他抬走。”柳玉芝哽咽地点点头,拿起雪噬魂的断刀沿秘道随着众人去了。
断水流转了两个弯绕到堡的侧门,小心翼翼地摸向三楼,一路上竟没碰到杀手,他心中不断暗念着苍天保佑,总算是有惊无险地找到了周小清等人,周小清一见他惊呼一声:“哥,你受伤了?”
断水流摇摇头道:“不要紧的,爹怎么样了?”周小清满面的忧虑之色,不言自明。断水流皱了皱眉,推门而入,过了片刻,见周天笑已睁开了眼睛,均匀吐纳,再看其他掌门人,面色也恢复了些许,功力深厚的少林寺四大高手和武当派掌门空仁道长、丐帮帮主肖云龙和飞刀门门主柳千刃已能站起身来,断水流心中大喜,道:“诸位前辈,请随晚辈走,若是遇到九魔,合力定能有胜算!”时间紧迫,各掌门人无暇说句道谢的话,便和四人一起走,周小清扶着断水流和周天笑,阳冲扶着无情,余人则相互搀扶着走下堡内最为偏僻的楼梯,径向通往北雀城的秘道而去,因人数众多,途中遇上了几名寻声找来的杀手,均给断水流一剑一个无声无息地杀个干净。
众人刚走出堡外,突然耳闻一声尖锐的破空之声,一道火光陡然冲天而起,韩冰识得那是杀手所用的火筒,必是堡内杀手已向外面求援,他知过不多时前往四城的那些人就会回来,脚下加快,带领众人走向北雀城的秘道,突然一道人影迅若飞鸟般赶到,拦在众人面前,哈哈大笑。
断水流惊呼一声:“裘笑痴!”挺身站在周天笑前,周小清也跃了出来,和断水流并肩而立,周天笑也自人群中抢了出来,与他二人并做一排。
裘笑痴哈哈笑道:“你们这几个小鬼倒真有本事,能杀得了我这么多人,还救出他们来。”
他正说话间,又一个人影一晃便拦在断水流面前,正是随之赶来的南宫月,他叫道:“裘笑痴,今日是你我的私人恩怨,放他们走!”
周天笑叫道:“师叔!”南宫月手在身后摆了摆,示意他不要多言。周天笑听南宫月吐息之声,显然已是内力不继,不免大为担心。
裘笑痴却并不急于和南宫月交手,他道:“南宫月,你若识相,就告诉我九龙剑的下落。否则莫怪我无情了。”
南宫月“呸”了一声道:“你为求得一把剑,竟尔对全武林的人下手。莫说我不知道,即便是我知道也绝不告诉你!”
裘笑痴不愠不怒,负手身后,淡淡说道:“南宫月,你可知道你会有什么样的下场么?”
南宫月道:“你杀了我南宫某人,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裘笑痴轻轻笑道:“非也,非也。我不杀你,我若要杀你们又何苦把你们迷倒?”
南宫月暗自松了口气,他倒不是担心自己性命,只怕连累各大掌门人丧命于天下第一堡,那即便自己死了,天下第一堡在武林中也永无抬头之日了。
南宫月冷冷道:“那你到底要如何?”
裘笑痴道:“我要你说出九龙剑的下落!否则……哼哼……”
南宫月道:“除了师父没人见过九龙剑,你怎知道师父不是在诳骗我,许是根本便没有九龙剑!”
裘笑痴望了他一眼,点头说道:“好,我问别人去。周天笑,殷雷当初是如何告诫你的?”
周天笑全身一颤,情知不妙,南宫月担心裘笑痴突然暴起发难,向周天笑身边移了移,以便若事发突然还能出手缓上一缓,但这也仅是权宜之计,自己内力已不足平日五成,想要打败裘笑痴谈何容易。
周天笑想了想,道:“师父他老人家曾告诫在下,绝不可把九龙剑的秘密透漏与他人得知……九龙剑确是有的,但在下曾立下重誓……”
裘笑痴得意望着南宫月道:“你还有什么话说么?你是武尊的得意弟子,他会不把这个秘密告诉你?”
南宫月心念电转,倘若说自己不晓得,那恐怕周天笑一辈子都不会有好日子过,但若说知晓,只怕裘笑痴现下就要他找来给他,裘笑痴不得手岂不是全武林的人都得跟着遭殃?南宫月打定主意,说道:“好,我知道是知道,但你要放了他们走。”
周天笑急道:“师叔!”南宫月又摆了摆手。
裘笑痴放心笑道:“好,你既然知道我也不为难他们。你们可以走了。”说罢一伸手做了个请状。
南宫月不禁愕然,他确是没料到裘笑痴竟是说放便放,怔了一下,说道:“流儿,你们先走罢。”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裘笑痴,终归他还是不大相信裘笑痴。
断水流急道:“祖师叔你自己怎么办?”
南宫月道:“放心,他想找九龙剑,不会对我下手的。”
裘笑痴微笑道:“断公子,他说的没错。你们走罢。”断水流将信将疑,缓缓领着众人向通往北雀城的路上走去,既然裘笑痴已答应放人,就不必再走秘道了。
突然间裘笑痴喝道:“且慢!”此言一出众人都是一惊,刷刷两声剑出鞘的声音,断水流抽出了青龙剑,周小清也探出莫邪剑,两柄剑遥指裘笑痴胸口,无情也举起玄武轮虎视眈眈。裘笑痴见自己一言便令众人如此紧张,不由大为得意,同时也看见了玄武轮,他哈哈大笑道:“老夫忘了告诉你们一件事,道清大师,你是武林中人人敬仰的武林泰斗,你心下一定不明,为何你们会遭了老夫暗算,是不是?”
道清给他一语说中心事,各掌门人实则心里也一直对此不解,怎会刚擒了九魔便反被他们擒住,每人心里都怀有疑问。最是惴惴不安的就是南宫月,他虽然心怀坦荡,但毕竟九魔和裘笑痴终不丧都被关在天下第一堡,大婚当日使这些人遭了暗算,纵使南宫月有千万张口,他也无法说得清楚。
道清斟酌片刻,说道:“善哉,善哉。裘施主智取而不力敌,实令老衲心折。”他这么说一来是指明了是裘笑痴暗算的他们,他相信以天下第一堡堡主身分,决计不会做出这等令人不齿之事,二来也是为了消除各大掌门人心中疑虑,料想他们即便信不过南宫月,总会信得过武林泰斗的掌门人。
便在此时,一条人影飞奔而至,到得近前对裘笑痴耳语几句,裘笑痴面露喜色,说道:“终不丧还没死。好,你下去罢。”转首对无情说道:“小子,你手里的可是玄武?”
无情凝神屏气,不敢分心做答。断水流刚欲开口,周天笑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多言。裘笑痴点点头道:“玄武轮里藏有惊天的秘密,只要能解开此秘密,便可寻得九龙剑。周天笑,此事是真是假?”
周天笑依稀记得殷雷曾经说过,玄武盾中藏有秘密,但却记得他只提到过一次,至于解开此秘密是否能寻到九龙剑他也不晓得。他道:“师父说过玄武中确实有个秘密,但我不知道,连我师叔都不知道。”他一言表明此事与南宫月无关,却不敢说裘笑痴是否信得自己。
裘笑痴对南宫月道:“既然你已答应告诉我九龙剑的下落,这秘密于老夫也已无用,你们这便滚吧。”
道清大师道:“敢问终施主能否告诉贫僧,施主是如何逃得南宫堡主手下?”
裘笑痴想了想,道:“隔空打穴虽是雕虫小计,对狱卒可就没那么简单了,我点了他的死穴,他不敢不听从老夫,你们大办喜事之时,老夫便脱得牢笼,给酒中暗下了**散。你们之前便欲用此计设法引来剩下的四魔,老夫焉有不知之理,谅你大获全胜之余难免疏于防备。你们用终不丧找到了莫氏兄弟,倒是省却了老夫不少事。哼哼,南宫月,事已至此,你服不服?”
南宫月冷道:“若不是受制于毒性,你岂是我的对手!”
裘笑痴冷哼一声,不再理他,运内功叫道:“终不丧!”片刻之后,一淡黄色人影闪至,抱拳道:“裘爷!”
裘笑痴道:“你下令把守卫撤了,四城的兄弟们都召回来。”
终不丧抱拳道:“是,裘爷!”随即飞身而去。南宫月暗自吃惊,暗理说此时裘笑痴可谓是大获全胜,而令终不丧下令撤去守卫,终不丧毫无疑虑地便去撤掉守卫,显然是早有准备,南宫月更加摸不透裘笑痴究竟是如何打算的。但事已至此,只能走一步便看一步了。
南宫月对周天笑道:“周兄,你带他们先走罢。”
周天笑迟疑了片刻,点头道:“是,师叔。您自己要小心。”说完便和断水流周小清一起慢慢地向大路上移去。
脚步声响,韩冰扶着雪噬魂走近,原是雪噬魂在秘道中逐渐转醒,放心不下师父等人,执意要去找师父,韩冰劝他不动,便陪了他一同寻来。裘笑痴一见雪噬魂拿着断刀,仍目不转睛地瞪视着自己,赞道:“果然是条好汉,和你老子真像。”
雪噬魂怒极,身形甫动便觉全身一点力气都没有,只得忍了下来。突然一声大喝:“臭小子!”声落人道,却是顾见愁也来了,他两次欲杀雪噬魂却两次在他手下受伤,以他在江湖多年行走,却连着败在一个少年手下,这口气始终咽不下去,这次一见到他更是怒火倍增,一扬掌便向雪噬魂头上劈去,韩冰大惊之下拖了雪噬魂疾速后退,旁里斜刺进来一只手,在顾见愁掌上一按一拨,将来势化去,南宫月喝道:“裘笑痴,你已答应放人,怎还容他下手!”
裘笑痴淡淡一笑道:“老夫是答应了,他可没答应,老夫管不得他。”顾见愁见裘笑痴默许,信心倍增,大喝一声再飞左足踢向韩冰胸口,南宫月大怒,骂道:“无耻!”一指向顾见愁脑后玉枕穴点去,顾见愁若在平日,绝计不敢和南宫月交手,刻下有裘笑痴撑腰却毫无牵绊,与南宫月周旋在一处,二人过有数十招,顾见愁竟丝毫未呈现败象,数条人影连晃,又多了几人,莫言仁、莫言慈、水倒流、催命鬼、潘关和陈元飞六魔已都到齐,众人一见顾见愁和南宫月剧斗,一言不发地加入战局面。道清大师,柳千刃,肖云龙等人一见势头不对,大喝一声亦都各自出手。
韩冰断水流二人扶着雪噬魂向秘道口走去,见道清大师等人已落于下风,叫道:“大家快进秘道!大家进秘道里!”众人听得他呼喊,且战且退,顾见愁冷眼瞥到雪噬魂正欲进去,喝道:“想走?没那么容易!”双肩一晃便已拦在雪噬魂面前,右手有如金刚杵一般劲疾势猛地向雪噬魂胸口插去,周天笑一把抓住雪噬魂衣领向后抛出,适时地救得他一命,但这样一来雪噬魂已无法进入秘道。韩冰一眼瞧见树上拴着匹马,抓起雪噬魂将他扔到马背上,一把拉断缰绳在马臀上狠拍了一掌,马儿受惊长嘶发足狂奔,迅若飞鸟般沿大道而去。韩冰刚舒了口气,便觉身后劲风来袭,情急之下他反应敏捷异常,就地一滚便到了秘道边上闯了进去,道清等人也一个个地进了秘道,周天笑一见众人已安全,拼命攻出几掌逼退顾见愁,转身也进了秘道,陈元飞曾因钱世开而受伤,对周天笑记恨非常,哪里能容得他就此逃脱,怒喝一声:“哪里走!”直追下去。岂料他足刚踏入石阶上,嗖嗖之声连响,七八枚飞锥挟带锐啸迎面扑来,陈元飞一惊,一个倒纵跃将出去,秘道木门轰的一声落将下来,他再去抬却说什么也抬不动了,想必是从里面已锁上了。
裘笑痴道:“不追也罢,南宫月现已落入我们手里。”连点南宫月身前背后十二处要穴,一挥手道:“我们走!”众人跟着裘笑痴走入堡内。顾见愁恨恨地向着大路上望了一眼,却见那马尚未走得太远,一声长啸发足便追。
(https://www.tbxsvv.cc/html/37/37535/9532508.html)
1秒记住官术网网:www.tbxsw.com.tbxsvv.cc.tbxsvv.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