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 > 玄幻奇幻 > 惊慌夜 > 第四章 塑料模特

?    1.

    当方梅从山中宾馆赶回她自已的家的时候,天刚刚黑下来没多久。

    在自已家楼底下的时候,一个白色的影子突然从她脚前一闪而过。

    那是一只四足动物,长长的身子,拖着一条几乎和身体一样粗的尾巴,平贴着地,从她的眼前很快地跑了过去。

    那只动物跑动的姿势好吓人,尾巴和身子拖在同一个水平线上,紧贴着地面,像一道一闪而过的白光。

    她的好奇心被勾起:既不像猫也不是鼠,那是一只什么东西?

    她决定跟过去看看。

    那只动物消失的地方是在墙角的一堆木头处。从她搬到这儿的时候那堆木头就一直在那里堆着,看来这只动物的窝一定就在那堆朽木中间。

    她十分小心地一根根拨开那堆木头,生怕惊跑了那只动物。

    木头全拨开了,居然还是没见那只动物。

    躲哪去了呢?她累得汗都出来了。

    她从包里掏出火机,打亮。

    借着亮光她发现,那堆木头是倚着墙根堆的,在墙根处,还有一块木板挡着。

    她把那块木板搬开,发现木板后面还有一个洞。

    看来那只形状奇怪的动物有可能是跑到这个洞里了。

    她把火机凑过去,想看清洞里的情形。

    突然,火机“扑”地被洞里往外涌的风吹灭了。

    她又重新打火。火机里好像没多少油了,怎么也打不着。

    她小心翼翼地把手伸进去试探了一下。这一下可让她吃惊不小。

    她不只是没摸到那只动物,连这个洞的四壁都碰不到。

    这个洞很大。

    她好奇地冲着洞口“哎”地喊了一声,似乎隐隐听到了回音。

    她想找个东西试着挖一下。

    当她站起身的时候,发现不远处站着一个人。

    是木白。

    木头的木,白吃的白。

    木白正仰着头出神地看着天。

    她走了过去:“你怎么来了?今天还没到收房租的日子吧?”

    木白用手向头顶的方向指了指:“你看。”

    “你说那个风筝?”

    “对。好奇怪的风筝。”

    她没答话,在一旁聚精会神地打量着木白。

    像!真像!

    她心里暗暗吃惊:就像她一开始想到的那样,那个鬼脸风筝上扭曲的五官拼凑起来看越看越像一个人,尤其是那只流着泪的鬼眼。

    而这个人就是木白。

    “我怎么觉得,”木白脸色很凝重,“那只风筝一直在瞪着我。它好像、在监视我们。”

    她一愣:“一只风筝怎么会监视人呢?你太疑神疑鬼了。”

    木白沉思着摇了摇头:“不对,我前天来找你的时候你不在,那天我也看见了这只风筝,那时候它也是这样的,而且脸始终冲着你家阳台。”

    方梅心里也一动:监视?

    一些零零碎碎的片断很快闪过她的脑海。

    监视?木白竟会这么想。

    她看了木白一眼。

    “木白,你这两天来找我,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事。”木白收回了目光,“我今天正好是从山上一路跟着你回来的。”

    “从山上?”

    木白的眼神起了一丝异样。

    “方梅,听我一句话,离利加远一点儿,最好再也别和她来往了。昨天她没杀得了你,一定很不甘心,我看,她还会再找机会下手的。”

    “你怎么知道这些事的?”她非常惊愕,“你昨天也跟着我们了?”

    “我昨天开车出去的时候看见你坐在她的车里,我心想你怎么和利回一起,出于好奇就开车一直跟了你们一段路,后来我发现她是带你上山,有点不放心,就一直跟着了。”

    “怎么,你也认识利加?”

    “是啊,认识很早了。不过我得提醒你,真得要离她远一点,那女人是个疯子!”木白的最后一句话带着浓浓的憎恨。

    “那、你知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杀我?”

    木白无奈地摇了摇头:“那只有等她自已说了。昨天晚上在小树林,要不是我在危急关头从后面拉开了她,你早就被她掐死了。你没看出她当时都跟疯了似的吗?”

    怪不得利加会在关键时刻松手,原来是木白救了她。

    “那束手电筒的光也是你打的吧?”

    “手电筒?没有,我昨天连火机都没有带。昨天把利加拉开以后我自已都分不清东南西北了,那儿那么黑,我又不敢大声喊你,怕她听出我的声音。后来我是走了好长时间才走出来的。然后我就一直在车里等着,早上就跟着你下了山。”

    那束指引她逃出来的手电筒的光不是木白打的,看来是另外有人在救她。

    不管怎么说,昨天还真多亏了木白。

    “方梅,利加知道你住在这儿吗?”

    “知道,她偷偷跟着我回来过一次。”

    她想了想又说:“我总觉得这件事出现的太突然了。三天前她刚认识我,三天后她就想杀我,事情发展得太快了。你说,会不会是有人指使她?”

    木白很严肃地的看着她,目光里也充满了担忧的神色。

    “反正,以后多加小心,有什么麻烦就给我打电话。噢对了,你家里,”木白犹豫了一下,“是不是还住着别人?”

    她立刻警惕起来:“没有,就我一个人住。”

    木白好像还有什么话想说,欲言又止。

    “你为什么那么问?”她盯着木白。

    “有两次我来找你,你并不在家,可是我却听到屋里有声音。”

    “什么声音?”她的右眼又不自觉地跳了两下。

    木白很谨慎地想了一会儿才说:“是……撞墙的声音。”

    她忍不住抬头往自已住的那间屋子瞟了一眼。

    “有的时候,我的朋友来家里玩,中间我出去办事儿,她们就在我家呆着。”

    “噢。”木白的眼睛看着地面,显然是不相信她说的话。

    “还有别的事吗?”她问。

    “要不,一起吃饭吧?”

    “也行,我请客,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木白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走吧。”

    然后木白就去拿车,她在后头跟着。

    木白的背影像个丝瓜秧子。可是那个鬼脸风筝的五官,越看越像他。

    奇怪。

    上了车,木白问:“咱们上哪儿?”

    她想了一下说:“去福太坊吃涮肉吧。知道那儿吗?”

    “知道。”木白说着转了方向盘。

    木白的车钥匙上绑着一个很别致的挂坠,是一个乳白色的月牙,连着一个星星。

    不过星星缺了两个角。

    很快,他们到了福太坊涮肉城。

    福太坊是个城里涮肉做得最好吃的地方。

    很多人都说这里不仅涮牛肉涮羊肉涮猪肉涮兔子肉,还涮人肉。

    因为他们的价格实在贵得吓人。既然宰了那么多人,不涮留着干嘛?

    而且,全城只此一家,绝无分店。

    方梅之所以要到这儿来吃涮肉,不是因为嘴馋,而是因为她想念杨光了。

    杨光以前就在这附近那家写字楼里上班。

    每个周末的时候杨光他们的公司就会在这里聚餐。

    最近她做梦的时候常常会梦见杨光,都是一些零碎的片断,乱七八糟的。

    杨光一定在地底下活得不安生,所以托梦给她。

    说不定杨光也想她了。杨光一定是死不瞑目。

    她正想着,就听见木白问她:“吃什么肉?”

    “随便吧,我不挑食。”

    “那吃牛肉吧?”

    “行。”

    然后木白就兴致盎然地一会儿点这个,一会儿又让服务员准备那个。

    她四下打量着,这里还是一点都没变样,连那些歪瓜咧枣的服务员都没有换。

    隔壁桌有一个卷头发的女孩子,腿很长。

    一进门,方梅就看见了这个女孩子。

    杨光的公司拍过一个形象宣传片,要请一个女孩子做模特。当时杨光抱回家一大堆照片,让她帮着挑一个,她一眼就挑中了这个女孩子。

    这个女孩子姓唐,叫唐娜。

    也许是天意弄人,居然又让她们相遇了。

    一股特别的酸楚滋味涌上她的心头。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女孩子的左手。

    那只手的无名指上戴着一个戒指,是一个银戒。

    戒指上的花纹好漂亮。

    可是毕竟是刻在戒指上的,戒指太小,所以看不太清楚。

    但那花纹真是眼熟得紧。

    “方梅,你怎么老盯着别人看?”木白把脸凑过来小声提醒她。

    吃的东西已经一样样陆续端上来了。

    她吃了几口,终于沉不住气了,起身走了过去。

    “小姐,能把那个戒指拿下来让我看看上面的花纹吗?”她了伸出手。

    唐娜用一种很反感的目光瞧着她,但还是把戒指脱下来递给了她。

    一接过戒指,她的心就完全沉了下去。

    这戒指上的花纹和杨光从她这儿拿走的那枚戒指上的花纹一模一样。那花纹是她自已设计的,里面隐藏着她的名字。

    这枚戒指在外头是买不到的。

    她打量着这枚戒指,又想起了在杨光死后自已孤身一人潜入他家的那个晚上。

    那晚她发现杨光的电脑上有很多封没有打开的邮件,每封邮件的内容都只有一行字:亲爱的,你想好咱们的新婚旅行去哪了没有?

    而这些邮件都是一个叫唐娜的人发过来的,每一封邮件还附着照片。

    她把那枚戒指还给那个女孩子,脸上没有了笑容。

    “你男朋友叫杨光吧?”她面无表情地问。

    “呀!你怎么知道是他?”唐娜相当吃惊。

    “告诉你吧,谁都知道,他是个混蛋!”

    然后她站起身,不理会唐娜,也不和木白打招呼,自顾自走出了饭店的大堂。

    一出门,她就找了个安静的角落一屁股坐了下来。

    夜晚的风很温柔,温柔的像很多温柔的东西,吹得她脑子乱。

    周洲,严青,包括她一向最信任的杨光,满世界的人都在背叛她。

    妈的杨光!你再活过来我非让你把那枚戒指吞下去不可!她恨恨地想。

    有一个人一直在她旁边站着。她瞟了一眼,是木白。

    “怎么了?”木白轻轻地问。

    “我一直认为他是天底下最老实最可靠的男人。他看中了我手上那个戒指的花纹,拿了去说要打一枚一模一样的和我戴情侣戒,原来是打了一枚一模一样的去讨好别的女了的,就是刚才和我说话那个女孩子,他们刚刚过完新婚。”

    然后她把脸埋在胳膊弯里哭了起来。

    她终于懂得,被人欺骗就是这种滋味。

    唐娜的出现,让她的心情沮丧到了极点。

    在四处走投无路的时候她想到了去找周洲。

    当方梅一走近周洲家那个院落,那种不祥的感觉又来了。

    她第一眼看见这房子的时候,心里就一阵阵发慌。

    从来她的第六感都是很灵的。

    这是她第二次来。

    不知道周洲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反正她只记得以前的周洲笑起来的样子像一只煮熟的包子。

    咣咣咣。

    她拍响了周洲家的铁门,惹得那条叫花花的大狗在院子里玩命地吠。

    周洲过来给她开了门。她一句话没说就挤了进去,周洲也没怎么说话。

    当她经过花花身边的时候,看了它一眼。只是不经意的一眼,花花立刻闭了嘴直往墙角里躲。

    这条狗好像很怕她。狗是有灵性的。

    周洲把她让进屋里。

    墙上那个大大的喜字到现在都还没的撕下来,已经褪了颜色。

    “青青呢?”她问。

    “出去了。”周洲说。

    她在沙发上坐下。

    “你今天怎么想起过来了?”周洲在她边上坐下。

    她想了好半天才说:“我一个朋友和亲人都没有,只好来找你了。”

    周洲干咳了一声。

    她能感觉到,他们之间已经疏远得太多太多了。

    然后他们就没话了。

    她一直坐着,他也不说话。

    他打开电视,屋里终于有了声音。

    以前可不是这样冷清,他们俩一见面就粘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看到什么说什么,一说一大串,叽叽呱呱的。

    她偷着看了周洲一眼。他变老了。

    “方梅,你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没有。不过我想知道,你到底是出于什么原因才和青青结的婚?”她冷冷地看着周洲。

    也许她永远都不知道杨光为什么要背叛她,因为杨光已经死了,死人是没有办法开口说话的。

    可是周洲还活着。

    她真得很着急地想知道,为什么他们都要欺骗她。

    而且,两个男人都一样,为什么他们离开的时候都不对她做任何的交待

    周洲用手支着下巴,一眨不眨地盯着电视,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很长时间,周洲才说:“因为我喜欢她,所以想和她结婚。”

    “放屁!”她骂了一句。

    “你们结婚那天在后头吵架说的那些话我全听见了,还装蒜!你是不是有什么把柄被她抓住了?或者,你是出于别的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她接着问。

    周洲没有理她。

    一股积压已久的愤怒噌地窜了上来,她站起身来就往外走。

    “周洲,你他妈是个混蛋!”她破口大骂。

    周洲伸出一只手拽住了她的衣:“你等我一下,我换件衣服,然后送你回家。”

    从一开始进门到现在,周洲一直都是这么平静,一丝笑容,一下眉头也没有皱,一点表情也没有,声音里也听不出任何情绪。

    他这是怎么了?她心里有些难受。以前周洲不是这样的。

    周洲的衣服刚脱到一半,突然神经质地顿住了,然后猛地跑到到窗口,推开窗户向外张望,

    她能感到刚才周洲的身上甚至还颤了一下。

    “怎么了?”她问。

    “你别动,我出去看看。”周洲的神色有些紧张。

    过了一会儿,周洲回来了,一进来就把门给反锁上了。

    “你刚才看见什么了没有?”周洲走过来问她。

    “没有啊,怎么了?”

    “没什么。可能是我眼花吧,我好像看见窗外有个人影闪了一下。”

    “……不会是小偷吧?”

    周洲略一想说:“不会的,花花连叫都没叫,再说院门也是插好的。可能真是我眼花了,最近一直太累了。”

    周洲边说边继续换衣服。

    有一张纸从那条裤子的兜里掉了出来。

    她顺手把那张纸捡起来,打开一看,上面写着:亲爱的周洲……

    她还没等看清下一句话,周洲就劈手把那张纸抢了过去,折好,重新闭回裤兜。

    能看得出来周洲很紧张那张纸。

    那张纸上的字迹并不是周洲的。从措辞上看,是个女人写的。

    一丝妒意掠上她的心头。

    就在这个时候,她猛地看见周洲的眼睛里有一个人的影子一闪而过。

    闪得好快,她只看清楚是个人影。但是那个人影从周洲眼里消失之前分明扭头看了她一眼。

    她呆住了。

    身后只是光秃秃的墙壁,墙上还贴着那个大红的喜字。

    “周洲,这个院子里除了你和青青之外,还有别人住吗?”她问。

    “没有啊,就我和青青。”

    她有些心慌了。

    刚才那个闪过去的人影是谁?

    怪不得自已一进这个院子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周洲,刚才……你是不是觉得院子里有人?”她问。

    “嗯,是觉得。不过我追出去的时候什么也没看见,而且院门也是锁好的,可能刚才真是我眼花了。怎么想起问这个了?”

    “没什么。”她看着窗台那朵淡紫色的泪花说到。

    这并不是周洲的心理作用,才院子里真得进来了人。

    杨光死的那个雨夜,这朵花也出现过,出现在她家的冰箱里,一个玻璃盒中。

    周洲一拉开门,就发现花花一动不动地站在门外,吓了他一跳。

    花花的眼睛却在盯着方梅看,眼里又带着那种难过的表情,似乎要流下眼泪来。

    她心里有种感觉,她身边出现的每一样东西都在不断地给她各种暗示,可是她却始终看不清楚那暗示到底是什么意思。

    只是经常有一种模糊的预感,一种不妙的预感。

    “花花怎么自已把链子给挣脱了?“周洲自言自语地说,然后拉着花花的链子把它带到墙角里重新锁好。

    花花一直直勾勾地盯着方梅。

    当方梅起家近它的时候,它又吓得直往墙角里躲。然后它突然对着周洲愤怒地吠个不停。

    “周洲,别送我了,万一让青青撞见了不好,她又不是不知道咱们俩以前的关系。我还是自已回去吧。”

    “你这就走了?没什么要对我说的了吗?”周洲的声音里充满了期待。

    她知道周洲想听什么,但她绝不会把那些话说出来。

    因为她不愿永远都是一个失败者。

    “周洲,以后咱们俩怎么办?”她问。

    “你说吧。”周洲也在系扣子。

    她想了想,也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

    “以后再说吧。”她说。

    “好。”

    周洲捧起她的脸,吻了吻她的额头。

    “周洲,我还是想知道,你到底是因为什么才和青青结的婚。你骗不过我,我知道,原因出在你身上,否则青青也不会说出那样的话。”

    周洲看着她,那表情,无奈极了。

    “你别瞎猜了,你猜不到的。这个原因既和名利无关也不是因为我有什么把柄在她手里。等时候到了我自然会告诉你。”

    “这个时候,要等多久啊?”她眼前又浮现了一种遥遥无期的茫茫然。

    “快了。”

    “快了?”她更茫茫然地看着周洲。

    周洲好像掌握了什么似的,口吻里有一种稳操胜券的绝对。

    “对了方梅,你家里那个男人是谁?是你男朋友吗?”

    “男人?”

    她一直都是一个人住,而且杨光都已经死了,哪来的什么男人?

    “什么时候的事?你看到的是一个什么样的男人?”

    “不久前的事了,反正就是我和青青结婚之后。有一次利加上我家打麻将,无意中说起你,她说你很古怪,一个人住在一个很偏僻的地方,连个邻居也没有。我当时听了以后有些放心不下,总想着去看看你,就向利加要了你的地址,第二天就去了。”

    “结果你就看见了那个男人?”

    “其实也没看清楚,仔细一想我也不能确定他是男是女,因为毕竟离得太远,而且,他只在窗口晃了那么一下就消失了。反正那个人挺瘦的,也挺白。”

    “你在我家窗口看见他的?”

    她十分吃惊。杨光在周洲结婚之前就死了,而周洲是在结婚之后看见的那个男人。

    不是杨光,会是谁?

    “我一看见他,就一惊,给我印象最深的是那张脸,惨白惨白的,白得吓人。当时他正在窗口扯一根风筝的线,我抬头的时候他也看见了我,于是他立刻关上了窗子,然后人就不见了。后来我还上去敲门……”

    “等等!等等!”她忙不叠地打断,“你说,他站在窗口扯一个风筝的线?”

    “对啊。”

    “是一个什么样的风筝?”

    “是一个挺难看的脸谱风筝。当时他都把那个风筝扯到跟前了,可是一看到我,他立刻就松手了。”

    她一下恍然大悟:怪不得那个风筝……原来果然是有人在暗中操控。

    得马上回家了!她想。那个风筝还在窗外飘荡,那个操控风筝的人也可能现在就在她家附近!

    此刻她突然记起了木白说的那句话。

    直到现在她还是惊异于木白当初竟会那样想。

    可是在楼底下的时候,方梅很奇怪今天竟然没有发现那个风筝的影子。

    难道风筝的线断了?

    她匆匆上楼,打开房门。

    房里没有开灯,暗得出奇。

    她先是打开冰箱,把刚才在周洲家窗台捡到的那朵花放在那个玻璃盒边上。

    这两朵花的前后出现,应该是有关联的,就像杨光的雨夜之死一样。

    她在窗口来来回回地踱着步,绞尽脑汁地思量着:周洲说的那个“苍白苍白的,瘦瘦的人”,可能是谁?

    难道是李含?

    可是,就算是冤魂不散,也不可能出现在大白天,而且是站在窗口边上。

    这绝不可能!

    啪啪。

    有声音!

    她耳根子一颤,猛地用手一把拉开窗帘。

    窗户上趴着一团硕大无比的黑影!几乎糊住了整个窗口。

    是风筝!

    她惊慌失措地拉开灯。真是那只鬼脸风筝。

    灯光下,那只流着泪的鬼眼竟好似闪动着幽幽的光泽。

    仿佛时光交错,她又看到了那条长长的走廊,那间黑洞洞的小屋……。

    “真是你吗?”她一时痴了,竟自言自语起来。

    啪啪。风筝又打在了窗户上。

    那风筝好像想进来。

    她回过神来,迟疑了一下,走过去拉开窗户,一把拽住了那个风筝。

    风筝里有东西?她一愣。

    就在她手上捏住的那个地方,鼓鼓的,硬硬的,纸里面包着东西。

    她用手试探了一下,然后慢慢抠开那层纸。

    ……。

    十五分钟以后,她穿上衣服出了门。

    她必须马上去找一趟朱鹏。

    2.

    “什么!杨光已经背着你结婚的?”朱鹏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哼!当初还是我挑中的那个女孩子去给杨光他们公司拍广告。”她伸了个懒腰,把手枕在头后面。

    真是的!人都死了还让你发现这么一桩事。”

    “这样也好,知道他对不起我,我们也算扯平了,省得我还在为他的死内疚。”

    “内疚?你为什么要内疚?”朱鹏疑惑地问她。

    方梅意识到说漏了嘴,赶紧遮掩:“我是说难过。”

    ““算了,别难过了,人都已经死了。”朱鹏安慰她。

    是啊,人都已经死了,还能怎么样呢,又不能鞭尸。

    她摇了摇头,看着自已的手,又想起了那个被杨光拿走的戒指。

    会不会唐娜手上现在戴的那个戒指正是她自已那枚,杨光直接把它送给了唐娜。

    “我今天就在那家福太坊涮肉城见到了唐娜,”她说着摸了摸手指,“说不定那姑娘还不知道杨光已经死了呢。”

    “还真没准儿,想想也怪可怜的。”

    “唉!”她也跟着叹了口气。是啊,谁不可怜呢,杨光最可恨,可他也死了,他也可怜呀。

    “朱鹏,还记得那个鬼脸风筝吗?”

    “什么鬼脸风筝?”

    “就是我来给你过生日那天,在你家窗外出现的那个鬼脸风筝。”

    朱鹏好像有了点印象。

    “朱鹏,说出来你可能不信,那个风筝居然一路跟着我回了家,而且它天天都出现在我家窗户外。那双眼睛,就那么瞪着我。”

    朱鹏听了她的话,表情果然很惊骇。

    “今天,我抓着了它。我发现风筝里有这个东西。”她说着摊开手掌。

    朱鹏拿起那样东西打量了半天。

    半晌,朱鹏嘴里吐出三个字:“监视器。”

    “监视器?”她一惊,“你肯定?”

    “肯定。你忘了,我表弟是在国家安全局工作的,这东西,我见过。你看,这就是红外线探头。”朱鹏说着拆开了那个东西的盖。

    这个结论和她先前猜测的基本一致。

    木白说的没错,这只风筝确实是在监视她!

    可是,是谁在背后操控这个风筝呢?

    对了,她想起来了,周洲说那个男人当时站在窗口扯风筝的线,看来他就是要取走里面的胶卷。

    “朱鹏,这里面还有胶卷吗?”

    “现在里面是空的,胶卷可能早就被取走了。”

    朱鹏正拿着一把刮刀在刮腿上的毛。

    朱鹏的腿毛可真粗,又长又硬。她有些吃惊,天,这哪是一双女人的腿!

    “方梅,怎么会有人监视你,而且用了这么一种高妙的办法。要知道,这种红外线监视器可不是那么容易弄到的。”

    “不知道。”她疲惫地靠在沙发上,心里乱糟糟的,“你说,会不会是‘他’回来了?”

    朱鹏抬头看了她一眼,目光中带着一种母性的怜爱:“都过去十年了,你怎奈还是放不开?他早已经死了,不会再出现了。再说,就算是……那什么,他怎奈可能弄个风筝去监视你?只有活人才会这么干。”

    她也认为朱鹏说的最后一句放百有道理的,可是……,她摇了一下头。

    “有些事我没跟你说起过,所以你也不了解。在给你过生日的那天晚上,我在地铁站里碰到了一个和他像极了的男人,我一开始以为那只是保龄球错觉,可是很快他下车了,央列车开动的时候他突然转过身对我笑了一下。我也不知道怎么形容他笑的样子,当时我一下子就确定,是他!后来,我接到了两个查不出任何通话记录的神秘电话。我敢肯定,这两个电话是他打来的,因为那些话只有他才会那么说。他说话的口气一点儿都没变,还和十年前一模一样。”

    朱鹏边听边很专心地刮着自已腿上的毛。

    “方梅,我觉得你应该换一个环城,换一个生活状态。你不能总守着那个秘密,都已经过去十年了,也许不会再也有提起它了,难道你打算一辈子这样苟且偷生?咱们一起来想个办法,一定能处理好的。你现在这样……坦白地说,我觉得你再这样下去就要精神分裂了。”

    “哼!精神分裂?你是说我有精神病?”她冷笑了一声,“就算我有精神病,也是让你们逼的!”

    也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听到朱鹏这句话以后,她一下子就觉得心里闷闷的,心烦意乱。

    “我也知道,你和你母亲一样有第三只眼,有时能看到那种东西,可是……哎哟!”朱鹏突然叫了一声,原来是不小心把腿给刮破了。

    血一下子从朱鹏腿上的伤口处往外涌,用一种很快的速度。

    好多的血。

    好浓的血。

    看着那些血,她脑子里轰轰作响。

    朱鹏好像对她说了句什么,可她一个字都没听清。

    她也分不清眼前出现的这一切是不是幻觉:

    她闻到这屋子里到处都是血的腥味,地板上有一股一股的血,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渗出来的,从屋子的各个角落迅速地向她涌过来,慢慢地爬上了她的双腿,一圈一圈地缠住她的身体,越缠越紧。她快不能呼吸了。

    然后她又看到她母亲满脸是血的样子。那些血从她母亲的脸庞上慢慢慢地向下滑。那些血发浓,凝亮凝亮的。

    好浓好浓的血,好惨好惨的叫声。

    她心里感到一阵阵发慌,有一种控制不住的**在蠢蠢欲动,身体里的血好像被烧开了一样。

    她拿起桌上的水杯咕噜咕噜猛灌了几口。

    右眼又开始乱颤。

    在一片混乱中,她听到了一个声音。

    那声音好耳熟,似乎就是她自已的声音。

    她脑子里像灌了铅似的,一步一步慢慢地挪到朱鹏身边,拿起朱鹏放在桌上的刮刀。

    这时,在她混乱的意识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半年前发生在公寓里的凶杀案,那个小男孩儿听到的声音,不是别人的,正是他自已的!

    没想到这么快,她也听到了自已的声音。他们都一样中邪了!

    她拿着刀的手不停地抖。

    此刻在她的眼里只看到满眼的鲜血,其它的,什么也看不到了。

    那个**越来越膨胀,就要把她的皮囊撑爆了。

    在她刚把刀子狠狠刺出的霎那,突然看见了她母亲满脸鲜血地向她走来。

    她刚想喊一声“妈妈”,她母亲的脸就变成了朱鹏的了,朱鹏的眼睛里充满了惊慌与愤怒。

    接着她什么都看不见了。

    一片漆黑。

    大晴天的夜晚,她好像听到了打雷的声音。

    一种离死不远的预感远远袭来。

    当方梅从朱鹏家的沙发上苏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凌晨一点了。

    那把刮刀掉在一边,而朱鹏安然无恙,正在一边熟睡。

    想起几个小时前的那一幕,她仍然心有余悸。

    她差点要杀死朱鹏。怎么就这么巧,偏偏就选中了朱鹏!

    她不知道一旦面对朱鹏的质问自已应做如何解释,于是趁着朱鹏还没醒,偷偷溜回了家。

    刚一进门,她就听到厨房的水龙头正在滴滴答答地往下滴水。水龙头早就坏了。

    她临走的时候在厨房的水龙头下面放了一个盆接水,听声音那个盆已经接满水了,该把水倒出来了。

    她走进厨房去倒水的时候,发现窗台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了一个很大很大的玻璃瓶,放在很显眼的位置。

    瓶里装满了红色的液体,像是番茄酱。

    可是她从不买什么番茄酱,也并没有把什么瓶子之类的东西放在窗口过。

    她拿起那个瓶子打量着。

    瓶盖是密封好的,拧不开。

    在瓶子里那堆红色的液体中间,还有两个圆圆的东西,大大的,形状很奇怪。

    她想找个东西把瓶盖撬开,一转身,碰着了碗柜,有一个巨大的东西从碗柜的顶上轰隆一下跳下来,差点扑倒她。

    她定睛一看,倒吸了一口气。

    掉下来的是一个人!一个死人,肚子上还插着一把刀。

    她立刻惊叫着把手里的瓶子向那个死人扔过去。

    瓶子像砸在棉花上一样发出了很闷的声音,然后掉在地上摔碎了。

    她这才发现那个人不是真的,而是一个塑料模特。

    她才稍稍平定了点,可是一看那个模特的脸,又惊叫了起来。

    她认得那张脸。杨光的情人,姓唐的那个,昨天晚上她还在福太坊涮肉城见过的。

    这时她闻到了满屋子里到处都飘荡着那种浓郁的腥味。血的腥味。

    原来刚才那个瓶子里装了满满一瓶子的红色液体是血。

    还有瓶子里装的那两个又大又圆的东西是什么,看起来像是两块肉。

    在她不在家的时候,屋里又进来了人!

    并且那个人还特意留下了这个塑料模特和那个装满血的瓶子。

    而且这个模特的脸居然被画成了那个姓唐的姑娘的样子。

    这肯定不是一个巧合。

    在塑料模特的手指头上缠着一张纸条,长长的。

    她壮着胆子走了过去,反正只是一个模特,又不会吃人。

    那张纸上写的是一个地址:长富街长富小区A8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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