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的英语水平,是那种有听没有懂的级别。所以初到美国那三个月,我成了楼迦的连体婴,烦得她成天想自杀。三个月后,我开始能用破烂的英文与老美进行一些日常交谈了,让楼迦大大的松了口气。及至第六个月,我终于能说的一口流利的美式英语,可谓进步神速。自呜得意的我便拉着楼迦找了一家中餐馆,狠狠的犒劳了自己一顿,不曾想乐极生悲,家乐被人拐走了。
我在美国是人生地不熟,楼迦虽常来开画展,但每次也都是来去匆匆,没什么有用的熟人。而迷尘的情报网在美国也是英雄无用武之地,楼迦动用法力寻找也是效果欠佳。因为当初会选择逃到这里,就是看中这里的繁华,利于隐藏气息,同时也能阻碍法力的施展。没想到,现在,这些有利条件却成了我们寻人的障碍。所以,当时,我们两个真成了求助无门的弱女子。报了警后,我们分头寻找,一心担忧家乐安危的我只顾找人,终于在第三天饿昏在一辆劳斯莱斯边。再度睁开眼,我看到了原本以为今生再也不可能见到的人——基尔。
哦,我怎么给忘了呢,美国可是基尔的老家耶,而纽约更是第查斯家族的老本营。在基尔的帮助下,第四天太阳西下时分,吃了迷药仍在昏睡中的家乐被送到我手中。我对基尔自然是千恩万谢,而基尔那家伙一点都不懂得施恩不望报的伟大情操。于是,在他大恩人的头衔下,我和楼迦住进了他的别墅。
有了第查斯家族的掩护,此后六个月的日子我们过得可是滋润得很,极尽享受,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基尔的咄咄逼人。唉!凭良心讲,基尔真的是个不错的男人,体贴、幽默、英俊,最重要的是对我一往情深。虽然从事的职业在一般人看来是违法犯罪,但就像他自己说的,道德是什么,不过是大多数人认可的一种标准而已。人活一辈子,短短数十年,为什么硬要强迫自己去迎合别人呢?只要活的自我,活的张扬,也就不枉此生了。其他人的看法,真的不是太重要。当然,我也不是说现在的道德标准是错误的,只不过,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想要的生活方式的权力,旁人也无权妄加评论。唉!如果不是认识伽勒在先,如果没有楼迦说的那些前尘往事,我想我一定能开开心心地接受基尔,也许还能和他成为一对人见人羡的神仙眷侣呢。可现在,我对伽勒似乎用光了所有的爱情,再也无法对基尔兴起半点爱的波澜。所以,面对他的深情,我实在是无法回应,只能采取逃避政策。可人都住在他的别墅里,正所谓,抬头不见低头见,既便是存心躲,一天也总会碰上一二次面的,那就是我一天中最难挨的时刻。除却这些,那六个月确实过得十分舒服愉快,舒服的我都忘了我们是在逃亡中,直到楼迦失踪的那天,我才猛然惊醒。
那天是圣诞节,那也是我第一次在美国过圣诞,所以非常兴奋,至于家乐,小孩子嘛,当然更是爱热闹,所以圣诞节那晚,我和家乐简直玩疯了,都没注意到楼迦是何时离开会场的。第二天,我和家乐一觉醒来,已是午餐时分,还没来得及吃饭,就接到楼迦失踪的消息。我当时一下子愣住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连忙联络迷蒙和无尘,结果他们也一无所知。基尔动用了第查斯家的力量翻遍了全美,没有丝毫楼迦的消息。我隐约觉得楼迦的失踪一定跟阿修罗有关。就在我收拾行装打算回国之际,我收到了楼迦的e-mAil,得知她平安无事,心中的一块大石总算落了地。再听说她和阿修罗在一起,我衷心希望她和阿修罗能尽释前嫌,破镜重圆。而后,我听从她的建议,留在了美国,这一呆又是二年。
二年中,发生了许多事,不变的是我依然没有爱上基尔。反而小家乐与基尔很是投缘,于是他成了家乐的干爹,这也使得我和家乐成了半个第查斯家人。经常参加第查斯家族的各种聚会,但是,对于他们盗卖文物的活动我可是半点没掺合,这是原则问题,含糊不得。总之,二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我每天忙忙碌碌的,过得很充实,充实的我想起伽勒的次数都是屈指可数,这让我一度以为自己已能坦然面对伽勒的“归天”。可是,二年后的一天,当我接到楼迦的电话,被告之伽勒三天后“归天”时,我的脑中顿时一片空白,再度清醒时,我已和家乐立在了拉萨机场。
办好出关手续,我边为家乐整理衣帽边问:“家乐,你想见爸爸吗?”“爸爸?dad?”三年的美式生活让家乐说的一口流利的英语,反倒是中文比较烂。“不是dad,是爸爸,家乐的亲生父亲。”dad是基尔,家乐一向是如此唤他的。“爸爸?好啊,家乐要见爸爸。”家乐绽出一朵无邪的笑容。也许,他并不是很了解爸爸和dad的区别,但无论如何,我都要让他们父子见上一面。我在心里如是说,不知是不是在为自己的行为找借口。牵着家乐走出机场,正欲抬手招计程车,一个熟悉的人影令我忍不住惊呼出声:“阿妈?!”
在阿妈的帮助下,我和家乐悄悄地潜进了罗卡布。来到阿妈家坐定后,方知是楼迦通知阿妈去接我的。这个楼迦,早料到我会在第一时间赶到。这二年来,这重色轻友的女人原来一直在罗卡布。阿妈和阿爸早从楼迦口中得知了家乐的存在,所以家乐一进屋,立刻被一堆礼物围住了,乐得他一口一个爷爷一口一个奶奶的,把我这个劳苦功高的老妈忘了个一干二净。唉,真是个小没良心呵。望着两位老人发自内心的对家乐的疼爱,我想无论我和伽勒这次的会面结果如何,至少满足了两位老人的盼孙之情,也算是不虚此行了。
次日,我将家乐托付给阿妈,跟着楼迦潜进了圣庙。
再一次看见端坐在佛台上的伽勒,我第一次听见了心碎了声音。他,已经不是伽勒了。灿若朝阳的金发,湛蓝的眼眸,精致而高贵的五官,那是帝释天,佛界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帝释天佛陀。
我的伽勒,不存在了。好奇怪,此时此刻,我的心里空空的,难受至极,可我却连一滴眼泪都流不出来。呵呵,真的好奇怪哟。
“迦,我爱的伽勒,爱我的伽勒没了,我的爱人不存在了。”出了圣庙,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如是说。“写意!”楼迦满脸担忧的望着我,一幅生怕我随时崩溃的模样。“别担心,我没事。”一手抚上心口,我竟轻易的绽放出笑容,“只是,这里空了,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了。为什么会这样,迦?”“写意,别这样。”楼迦握住我的双手,使力摇晃,“你清醒点,别忘了,你还有小家乐。”“小家乐?”我困惑地眨了眨眼,“不,没有,伽勒已经没有了。”“该死!”楼迦忍不住出口成脏,“我说的是小家乐,你的儿子!”“伽勒?家乐?”我低喃,“家乐!家乐在哪里?我的家乐呢?”我突然疯了似的冲向阿妈家,幸好楼迦眼明手快,一把拖住我,然后,一巴掌狠狠地甩了上来“啪!”
时间一下子静止了,良久良久,“好痛!”我一手抚上红肿的左颊委屈的道。“为什么打我?”“终于清醒了吗?”楼迦冷冷地注视着我。“迦……”我呐呐的说不出话来。楼迦叹了口气,“听着,伽勒不是没有了,只是觉醒成帝释天罢了。更何况他本来就是帝释天。但是,无论是伽勒还是帝释天,爱的都是你,所以你的爱人没有消失,别一副天塌地陷的模样了,可不可以?”“不!伽勒爱的是我,而帝释天爱的是飞天,不是我,不是飞起来的我。”我失控制地大吼。“够了!”楼迦吼的比我更大声,“我现在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万事俱备,你还是无法恢复法力,无法觉醒成飞天。因为,你害怕,你害怕回归天庭,回到无法开口言爱的佛界。你,已经没有对抗天庭的勇气了,我真是看错你了。”“楼迦!”我被楼迦的重话惊醒了。是这样吗?真的是这样吗?“明天,我、阿修罗,还有帝释天将一起返回天庭,地点就在正殿。不过我明天会在正殿设下结界,如果你还是眷恋着凡尘虚幻的幸福的话,现在的你是无法冲破结界的。今天就是你和我、和帝释天的永别之日。你好自为之吧。”语毕,楼迦的身影消失在空气中。我愣愣地站在人烟稀少的街道上,心底一片茫然。
夜晚,我哄睡了家乐,抱着破魔琴,独坐窗前,心绪翻滚着。白天楼迦的话似乎真的说中了我的心结,长久以来,我的心中一直藏着一种莫名的不安,这份不安,在遇到伽勒时曾明显地淡去。可当知伽勒的离去时,又像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是的,我是在害怕,害怕那未知的天庭,害怕对于我来说完全陌生的帝释天。是的,我并没有自己所表现出的那般无所畏惧,这是人类的本能,没有人是真的无所畏惧的。差别只在于他有没有勇气挑战害怕而已。现在,我所缺少的正是那份勇气。
“破魔呵,你在迟疑什么?”屋内忽然响起的声音令我惊跳起来,“谁?是谁?”目光扫及双脚悬空漂浮于窗前的人影时,我立刻没了声音,只能愣愣地望着对方:飞扬入鬓的剑眉,漆黑如墨的星眸,笔挺的鼻,鲜红赛血的薄唇。如此一张明明正义凛然的容颜,偏偏流转着万千的邪气,实在是很矛盾的组合。最后,我的目光停驻在来人眉间若隐若现的莲花印记上,一个名字由心底浮现:“圣魔王!”来人对于我的低语仅是一挑眉,继续道:“我所认识的轩辕破魔,当初为了灭天无泪可是不惜毁天灭地。而今,幸福垂手可得,你却在此犹豫不决,为什么?难道二千年的轮回真的把你的元神磨灭殆尽了不成?那独一无二的破魔真不不再存在于世间了?”很奇怪,来人莫明其妙的话非但没有引起我的半点反感,反而奇异的安抚了我骚动不安的心。“圣魔王,虽然你的话我不太懂,但是,我已不再犹豫了,我知道该怎么做了。”来人听了我的话,微微一笑,眉间的莲花印记立时鲜明无比,配上一扫邪气的五官,竟令我一时之间看傻了眼。“好!这才是我认识的破魔。顺便说一句,躺在那边装睡的笨和尚,明日若不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我可不保证你的神佛界会变成什么样!”留下这句类似于威胁的奇怪话语,来人如来时般隐去无踪。回过神的我转身看向床铺,床上只有睡的香甜的家乐,哪来什么和尚啊?这个圣魔王说话,不知该说是高深莫测呢还是莫明其妙。虽然他从头到尾都没有承认过自己是圣魔王,但我就是莫名的肯定,他就是圣魔王。而且,对于他,有我一种很久远的熟悉感。
第二天,我替家乐穿戴一新,牵着他的小手,坚定地走向圣庙。行至庙门,不待我开口,喇嘛们自动让开了路。及至圣殿,殿门外久违了的四大长老也仅是目光平和的看了我一眼,接着便默然侧身让路。当他们的目光触及家乐时,均露出了惊异的光芒。呵呵,吃惊也是正常反应嘛。
在殿门前立定,事实上也是无法再前进了。楼迦果然说到做到,她设下了结界。深吸一口气,我一手牵着家乐,一手结印,“破!”结界应声而散,殿门敞开,殿内三人同时回过头来。三人表情各异,阿修罗微皱眉头,楼迦是面露喜色,而帝释天依然是淡漠而神圣,唯有眼中一闪而逝的光芒稍稍泄露了他内心的激动。他,果然没变,还是跟随以往一样,自制的过头。我不禁笑了,昨晚心结解开后,前尘往事开始回到我脑中,虽然我还没有想起全部,但飞天时的事我已记起了七八成。
“来,家乐,这是楼迦阿姨,小时候可疼你了,你应该还有印象吧。”我拉着家乐依次介绍开了。“这位凶神恶煞的叔叔是楼迦阿姨的老公,人很坏,你就不用太尊敬他了。”啊,好可怕,阿修罗在瞪我了。呵,不理他!“最后,这们又帅又亲切(不过现在看来一点也不亲切就是了)的就是家乐的爸爸了。来,快叫爸爸!”
“帝释天,阿修罗,别来无恙。”岂料,我从家乐口中听到不是熟悉的童音,而是一个陌生的威严十足的声音。我讶然无比,连忙低头看向家乐,没错,外表没变,可那满身的金光是怎么回事?“佛祖?!”“师尊?!”耶?什么?什么!佛祖?师尊?那、他、他、他不就是释迦牟尼?我想此时就是火星撞击地球也不会让我如此吃惊,触电般地松开“家乐”的手,我冲到了楼迦他们那边,死死地看着我的“儿子”。
“佛祖,您、您怎么会转世为凡人?”难得,阿修罗也会结巴。“师尊,您怎么坠入轮回了?”连帝释天都失去了平素的波澜不兴。“此乃天意,天意我有此劫!”看着一个五岁的小孩说出如此老成的话,实在是有够怪异的。“师尊······”“家乐”抬起小手阻断了帝释天的话,“帝释天,尔去天界,打败天帝,接管天界去吧。”“可是,师尊······”“放心,佛界不会破灭,只是应劫罢了。”“佛祖?”“阿修罗,带上修罗族随帝释天去天界吧。”咦?咦?这是什么状况?到底出什么事了?
“破魔陛下,不,现在该叫你写意了。”啊?什么跟什么啊?“十万年前,我修行不够,无意中斩断了您与灭天无泪的情缘,而今终于可以弥补过错,请与帝释天共赴天界吧。”呃,这个释迦牟尼到底在说什么啊?我怎么一点也听不懂啊?“不过,现在您的修为还无法飞升天界。帝释天,就由你指导写意修行吧。我需再在此肉身沉睡五年,麻烦你们照顾了。五年后,我会接掌罗卡布的一切,你们可以放心回天界。”说完,家乐周身的金光隐去,恢复了正常。“爸爸,爸爸!”一头小火车冲向了尚在震惊中的帝释天,我好笑的看着他抱也不是不抱也不是。呵呵,啊,不对,现在不是笑的时候,谁来把这一团混乱理清啊?!
确定释迦牟尼的意识已完全沉睡,我把家乐托付给阿妈,而后与帝释天、阿修罗、楼迦团团坐,开始各抒己见,经过一番东拼西凑,我们得出的结论是:我不用和帝释天分开了,可以与他共赴天界。但我需要在他的指导下在人间修行五年。至于那位破魔与无泪,我们都不是很清楚。据我们所知,轩辕破魔是最后一任神帝(当时天庭的最高领袖),传说她法力之高,直逼千万年前的创世神。可惜,她却爱上了当时天庭的叛逆——灭天一族最后的传人灭天无泪。可想而知,那绝对是场惊天动地的苦恋。最后,破魔拼着自己魂飞魄散救回了无泪的魂魄。而破魔同父异母的兄长——神魔混血儿圣魔不忍自己的姐姐就此灰飞烟灭,动用了魔界的禁忌之咒——聚魂咒,救回了些许破魔的精魂,并将其封印于无泪的琴中,这就有了破魔琴。也许,当初的破魔和无泪爱的很真、很苦、也很凄美,也许我和帝释天跟他们有千丝万缕的联系,也许·····但是,不管怎么说,那都是太久远的事了,我们对此都已不复记忆了。现在,真实的是傅写意与伽勒,重要的是我们终于可以比翼双飞,一圆我们千年、甚至更长久的梦。所以,对于轩辕破魔与灭天无泪我们不想太过追究了。至少,现在不想去想了。未来,那就谁也说不准了,不是吗?
后来,王子与公主从此过着幸福的日子?唔,虽不中亦不远矣。以后的日子,每一天我都过的很幸福,很充实。美中不足的是,伽勒天天督促我加紧修行。唉,从来没有发现他这么罗嗦过。不过,这一切都是为了五年后我能与他共赴天界,想到这点,再不甘愿,我也只能撇撇嘴依言去修行啦。那时,为了不必要的麻烦,帝释天应我的要求恢复了伽勒的外貌。其实,我还是比较欣赏黑发黑眸的帅哥就是啦。对此,楼迦曾若有所思的对我说,传说灭天无泪就是黑发黑眸,也许你的潜意识中还是有点轩辕破魔的记忆吧。嗨,谁知道呢,也许吧。当时我对此真的不是很在意,没想到居然真被楼迦一语说中。不过,那是回到天界后的事了,在这就不多言啦。总之楼迦和阿修罗见我们的日子步入正规。小夫妻俩就先行回天庭去了,不时会捎来天庭的最新动态。至于楼迦当年百口莫辩的事,也在圣魔王的介入下顺利解决了。唉,这个圣魔王,老是神出鬼没的,行事更是高深莫测,真不明白他在这一连串事件中到底扮演好何种角色。这个问题,在我回到天界后不久,终于有了答案,不过,还是老话一句,那又是另一个故事了,佛曰,不可说。(奸笑)
五年后,一个云淡风清的日子,释迦牟尼的原神彻底觉醒,我和伽勒也算功德圆满。飞升前,我赠送给释迦牟尼一名哇哇大哭的小女娃,作为他折磨我的伽勒千年的回礼,谁让他一开始不干脆的成全我们,非要我们绕了好大一个圈才得以相守。嘿嘿,不管怎么说,那小女娃可是他有血缘关系的亲妹妹哟,交待他好生照顾后,我与伽勒便携手奔赴了天界,奔向那未知的战场。说实话,我还真舍不得我的小女儿呵。不过,伽勒说,小女娃将来会是基尔的妻。哇,听起来,真是让人乱期待一把的耶。有意思,二十年后,我一定要回人间看看这场好戏。
好啦,我和伽勒的故事就讲到这啦,确切的说,应该是到此告一段落。因为,在天界,还有一场硬仗正等着我们呢。唉,祈祷我们能平安收复天界吧。那就莎油那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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