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二天,侍女并没有来请。而他要为仙子画像的愿望愈加强烈,心中也越发焦急与郁闷。他根本见不到仙子的容颜,怎样画呢?他试着在画纸上描绘,但是脑中却一片空白,根本无从下笔。
晚上,他正对着画纸发呆,侍女端着晚餐进来,他却恍然未觉。
“公子是要画仙子吗?”侍女小心地问道。
清疏回过头来,“你怎么知道?”
“世上还有什么能令公子欲画不得,只能空坐画纸前呢?”侍女柔柔地笑着说。
清疏叹了口气,“是啊。”
侍女神情犹豫,走到门口,又转过身来说:“公子知道吗,玉朗生前曾留下一幅未完成的画作?”
“什么?”清疏跳了起来。
侍女边退边说道:“清疏公子可不要告诉别人这是我说的。”
清疏心中燃起希望,玉朗死前所绘的画,是仙子的画像吗?他再也忍不住,悄悄地来到三楼。
他推开那间房门,屋中光线昏暗,红玉娘仍然呆呆地坐在床前。
清疏轻轻咳了一声,“对不起,我又来了。”
“你是谁?”红玉娘没有回头,语气冷漠。
“我昨天来拜访过的,记得吗?”清疏来到床边,看到黑暗中,玉朗那诡异的满足笑容,他不禁从心底里升起一股寒气。
红玉娘道:“玉朗不能起来……”
“是的,我知道。”清疏挠挠头,“我听说,玉朗先生最后曾画过一幅画……不知是否能让在下看看。”
红玉娘眼睛直勾勾地望着玉朗尸体,好半天不说话。
清疏又瞥了一眼玉朗那奇异神情,忽然想到自己所具有的特殊的能力。他认真地注视着玉朗的脸,恍然间,玉朗脸庞闪过虚幻的光影,脸上那早已凝结多年的一层层的思绪、悲愁、欢乐逐渐融化开,深藏的秘密逐渐显现出来……
清疏怔怔地瞪着眼,喃喃说道:“玉朗的心确实完全被仙子所迷……神魂颠倒,他不会再爱其她的女人。”
红玉娘转过头,神情冰冷异常,“是那个女人叫你来羞辱我的吗?”
清疏目光恍惚,“然而,这却不是他选择自杀的原因!”
红玉娘身子颤抖。
在隔壁房间的黑暗中,一个轻柔的白衣身影也在颤抖。旁边,身形雄武的禹广瞪着青冷的眼眸,关切地轻声问道:“仙子……”
白衣身影轻轻摇动雾一般的云袖。禹广低头退下,重又隐没在黑暗中。
墙壁另一边,清疏继续说道:“真正使他无法逃避的,是他……背弃了当初山盟海誓的爱人。”
“什么?”红玉娘的叹息似是从灵魂深处飘浮上来的一缕微光。
清疏目光深沉,“是的,红玉娘,玉朗深深地痴迷、爱恋着薇云仙子,但他将仙子看作是女神,不允许自己有亵渎仙子的想法;同时,他有负于你,更使他良心不安,他觉得自己是个见异思迁的罪人,无论是圣洁的仙子面前,而是面对你,他都无法抬头。他一生追求完美的人生,他不能原谅自己的污点,他看不到自己的出路在哪里,于是,他只能选择那条路……”
红玉娘目中闪现泪光,“是这样吗,玉郎……”
床上玉朗的身体忽然变化,饱满圆润的肌肤迅速干瘪,颜色变得黑灰。
清疏与红玉娘骇然地瞪着。
短短刹那间,玉朗的身体就完全朽坏,肌体化为阵阵黑尘散去,只剩下一具洁净白骨卧在衣中。
“怎么回事?”清疏惊问道。
红玉娘悲伤地说道:“我才知道……原来玉郎的魂魄始终凝聚在体内,并未离去。今日,他的心被公子说中,终于毫无挂碍地离去,于是身体在瞬间便枯朽。”
清疏呆呆站立,那具晶莹洁净的白骨触目惊心。
红玉娘道:“玉郎最后的画,在那柜子中。”
清疏连忙道:“谢谢。”
他走到墙边,打开柜门,看到一卷画纸摆在底层。他手颤抖着拿起来,身后却传来不详的声音。他转身看去,红玉娘已仰倒在玉朗骸骨边上,胸口插着一把短刀。
清疏连忙奔过去。
红玉娘眼睛望着天花板,“玉郎……原来你始终没有离开我……”她缓缓闭上眼睛。
清疏呆呆地站了许久,为红玉娘的痴情而感动,也为这一对恋人的结局而伤怀。许久,他才走出屋去,将门关紧。
隔壁,白衣身影长久地静立着,浓重的黑暗涌上来,淹没了她的身形。
禹广关切地望向黑暗中的幽幽白衣身影。
“你去吧。”轻柔空灵的声音说道。
“可是仙子,您……”
“我没事的。”白衣身影幽幽叹道,“这么多年,我都不是这样过来的吗?”
禹广犹豫了一下,低头施了一礼,退出房间。
白衣身影呆呆伫立在黑暗中,良久,声音颤抖地自语道:“玉郎,这是真的吗?”
清疏回到自己的房间,在灯下展开玉朗的画作。画纸质地极佳,多年来仍白净如新,上面绘着一个身影,是由炭墨勾绘成的草图。
清疏一眼看出,这必是仙子画像的草图。只是这简单的几笔墨线,却如黑夜中闪亮星辰连成的生动的形象,仙子真实的极至美丽的面容呼之欲出。
他完全惊呆了。此刻,他这才真正理解玉朗为什么会选择自尽。是的,那样美丽、圣洁的容颜,只会让尘世凡人自惭形秽。
清疏呆呆地注视着画,心中思绪翻滚,无法平静。
翌日早晨,侍女前来,请他去见仙子。清疏什么也没说,心中忐忑不安,跟在侍女身后。他们刚刚走出走廊,就看到底层大堂中一片混乱,许多人站在窗户边向外张望,惊恐喊道:“天啊,是魔漳军,他们怎么会攻到这里?”
清疏望向窗外,密密麻麻的锋利矛尖刺破浓雾,黑压压的大军正围困在外。
清疏大惊失色。
有人看到侍女,立刻喊道:“仙子在哪里?我们该怎么办?”
侍女淡淡地微笑着,道:“大家不必担心。禹广已出宫,正与漳魔军谈判。”
“那有什么用,他们要的是仙子!”
又有人说:“我们大家要相信仙子。仙子是得道之士,必能杀退魔君。”
“不好说啊,那千聿魔君的魔功也很厉害。否则那些道术仙门怎么就无法阻止千聿做恶呢?”
众人惊恐不安地议论着。
侍女回过身来,说:“清疏公子,您是要跟众人在这里等着谈判结果,还是去见仙子?”
清疏下了决心,“我去见仙子。”
“请跟我来。”
他们来到顶层圆厅内,白纱轻垂,空气中仍然飘散着淡淡的香气,风铃声轻悠逸响,如往常一样,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今天外面有些乱,公子担心了。”薇云仙子的语声仍然轻幽淡雅。
清疏心情渐渐平缓下来,他安然坐下,“有仙子在,在下不怕。”
仙子似乎在嫣然微笑,虽然并没有笑声发出。
清疏问:“仙子在笑什么?”
“难道公子能看到我的脸吗?”
“看不到,只是感觉。”
薇云仙子道:“我笑是因为我想起小的时候,一次师父带我去灵界收鬼。我当时也是这么说的,‘反正有师父在,我不怕。’可是,第一个厉鬼出现在我面前时,我就扑到师父怀里,哭闹着要回家呢。结果回到家中一看,师父的胸前都被我的泪浸湿了。”
清疏想象着仙子小时候该是多么可爱的小囡囡。
薇云仙子轻轻叹道:“唉,其实我小的时候,很不懂事,非常调皮。比如师父告诉我,他练功时要绝对安静,我却故意在他面前大喊大叫,几乎令师父走火入魔。为这事我的父亲还狠狠地揍了我一顿。”
“天啊。”清疏摇头道,“怎么忍心?”
仙子说:“我的师父为了安慰我,去林中采了许多我喜欢吃的红桨果。我早上推开门,那些果子堆得比我还高。那年夏天,我吃了个够。然而后来,却再也不想吃了。”仙子忽地沉默下来,良久,叹了一声,“世间的感情,大概也如是而已吧。”
清疏忽然一愣,心想仙子怎么忽然感叹什么“世间的感情”?
薇云仙子幽然叹道:“公子知道吗?其实……其实我很喜欢玉郎。”
清疏差点向后倒下,他声音颤抖:“仙子……”
“你很惊奇吗?”薇云仙子道,“为什么我已成道,还会有世间的情爱?唉,这也正是我当初留恋世间的孽缘吧?我很喜欢玉郎的诗文与画。我便邀请他……和红玉娘来到仙云宫。我曾隔着纱幕见他几面,他是那样一个神采奕奕的男人,眼睛明亮与炽烈,仿佛能燃尽这纱幕。我被他深深地吸引,不能自拔。他数次请求见到我的真实容颜。其实我也忍不住那种诱惑,我真想永远沉醉在他的目光中,让他的每一首诗都是赞美我的,每一幅画都是他爱意的体现。我努力抑制自己的感情,但是没有用。终于我忍不住在他面前揭去面纱……但最终,却酿成悲剧。”
清疏陷入深深的震撼,然而震惊过后,他又为仙子悲哀,原来仙子并不像外人想的那样处于无忧乐境之中,也有悲伤与无奈的时刻。虽然道术修至绝顶,却仍不免命运的嘲弄,相爱的人不能相见,长久的生命却只能永恒地悲伤。
窗外传入魔军呐喊的声音。
清疏不安地看看窗外,下定决心说道:“仙子,我想给您画一幅画像。”
仙子沉默着,厅中静寂。
清疏不安地等候着仙子的回复。
仙子终于淡淡地说,“可是我不会让公子看到我的真容。”
清疏说,“我仍然想画。”
“那就求之不得。”仙子道,命令侍天们准备好纸笔颜料。
清疏坐在画纸前,却又犹豫,他感到对仙子似乎仍没有真正的了解。
“不如我为公子献上一首琴曲如何?”仙子道。
清疏说:“可以吗?那太好了。”
仙子的身影坐在纱后的琴案边上,纤指微动,轻盈的琴乐飘扬飞出纱幕。琴曲清雅迷人,有着一丝淡淡的幽伤。
清疏觉得琴音有如清润的风佛过身体,他听得浑身清凉,不但不再为仙子的悲伤而感怀,反而心底里所有的不开心尽皆抛去,只剩下空灵一片的心境。
清疏忽然心有感悟,透过这琴意,他似乎真的了解仙子。
仙子空有美丽容颜,却不能与心爱人长相厮守,甚至这一生中只能见一面。这是多么残酷与悲伤的事情!然而仙子的琴音却如此雅致旷远,仙子虽有情意,但心并没有被情意所束缚;虽也有哀伤,却本性高洁如莲花出污泥而不被哀伤所染。
清疏的心猛地被触动,他直视遮住仙子的白纱幕,恍然间,这数天来仙子的言谈、所奏之音乐,关于仙子的一切传说,玉朗所画的简约形像,闪电般全部涌入他的脑中。他的目光仿佛穿越那层白纱,穿越茫茫虚空,瞬间仙子以无与伦与的鲜明、美丽的形像出现在眼前。
清疏激情无法抑制,迅速地拿起笔,在画纸上涂上透明的色彩。
禹广走入,单膝跪倒:“仙子,我已见过千聿魔君,他答应午夜之前不会发起攻击,此前会任由其他人离宫而不加伤害。”
“很好。”薇云仙子轻声说,琴音不断。
禹广又施一礼,站到纱幕前。
时间逐渐流转,天色变幻。清疏忘记了时空,只想将所有的感触倾注在画笔上,仙子的容貌,那精美的魂魄随着他的落笔逐渐显现在画纸上。
深夜,他终于抛下画笔,望着自己的画,热泪盈眶,他毫不怀疑,至心相信,画上的就是仙子本人。
“禹广,将画拿来我看。”仙子轻轻地道。
禹广来到画前,立刻目瞪口呆,又缓缓转过头,惊奇地瞪着清疏,然后才将画端至纱幕前。他挑开纱幕,走到另一面,纱幕重又落下。
清疏更加自信,禹广见惯仙子的模样,此时的表情已证明他所绘画像的逼真传神。他已不再执着于看到纱幕后面的仙子真容,坐在椅上按摩自己发酸的臂膀,这才发现,天色已黑。
纱幕另一边,禹广始终低着头,将画放置在仙子前,他只看到仙子裙子一角。尽管他从小见惯仙子的模样,但是出于敬重,他很少直视薇云仙子。他闻到浓重的檀香木的味道,微微转头,看到在厅堂的后半部,整齐地摆放着一堆檀香木。这是他在两年前,就遵仙子的命令准备好的,可是他至今不知那有什么用处。
薇云仙子缓缓走到画前。禹广听到仙子呼吸加快,显然仙子也为清疏惊人的画艺而折服。
仙子轻声道:“禹广,你已有多少年没见过我的容颜?”
禹广低着头,恭敬道:“已有三十年了。”
“是啊,三十年。在人世间来说,很长,但是仙家来说,却只是短短的一瞬。”薇云仙子道,“禹广,你抬起头来。”
禹广犹豫了一会儿,缓缓抬头,他立刻极度骇然地瞪大了眼睛。
薇云仙子背对着他而立,那垂至腰间的银白的长发赫然映入禹广眼中。
“怎么?”禹广喉咙似乎被割断,他几乎说不出话来。
薇云仙子始终没有转过头来,轻叹道:“是的,我已老了。”
“不!”禹广绝望。
薇云仙子语气有些淡漠,“也许是因我留恋世间,仙术渐渐退失;也许是玉朗的死使我心伤透。我渐渐衰老,容颜不再。最近这十年来,我再也无法掩盖衰老的迹象。这就是我召清疏来的原因。”仙子伸出手抚摸着画框,手掌上的皮肤已布满细细的皱纹,“他的‘灵之眼’能将我的灵魂摄入永恒不变的明丽画像中,我又将拥有美丽容颜。只要这幅画还存在,我的形象,我的精神,将永存在这画中!”
禹广低下头,声音颤抖,“仙子……”
薇云仙子的身体轻轻摇晃,声音渐渐微弱:“在我身死之后,你将我的身体焚灭……不要让别人看到我的脸……你也不要看……保护好我的画像……”
薇云仙子扶着画框,缓缓瘫倒,声音平静却越来越弱,“这是我的宿命,拥有绝世的容颜,却只能永恒孤独……师父,我做得对吗……”仙子瘫软倒在地上,不再动弹。
禹广悲痛欲绝,他转过脸,抱起仙子的身体放到早已准备好的檀木堆上。
纱幕另一面,清疏只是隐隐听到禹广与仙子在交谈,却听不清楚。忽然身后一声巨响,大门飞了起来。
清疏骇得跳转身,看到一群奇形怪状的人闯进来。
这群人身披重甲,面目、肢体残缺畸形,皮肤黑漆粗如石砾,目光凶暴,手中刀剑闪烁着寒光。
走在正中的一人,身躯高大,身披黑色的甲胄,黑色的披风似一团乌云在身后飘扬,他脸色铁青,面容狰狞,圆眼鼓突,目光阴森而恐怖,犹如地狱中跳出的魔王。
这人狞笑道:“薇云仙子,我信守诺言,已放宫中人离开仙宫。不过,他们在离开印明山时,仍会被我的军队杀掉。哈哈,这不算是毁弃诺言吧!现在,该你跪倒在我的脚下,乞求饶命。”他也不看挡在他面前的清疏,猛地挥臂。清疏眼前闪过一片黑气,身形向后腾起,重重地摔到角落。
随着这人的挥臂,整个厅内卷起凛冽的气息,纱幕向上飘起。
纱幕后,清疏所绘的薇云仙子的画像展露出来。
顿时,涌入的漳魔军全部呆若木鸡,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画,如同失了魂魄。
清疏倒在地上,挣扎着起身,却见到卷起的纱幕后,禹广正在举着火炬,点燃白檀香木。在木堆上,一角洁白的羽纱衣裙垂下。
难道是仙子?清疏急了,他想跑过去阻止,但身体中阴寒气息涌上胸中,他又跌倒,眼睁睁地看着火焰升腾起来,白纱衣裙转瞬间熔成灰烬。
厅中弥漫开来浓烈的檀香味道,火光冲天。
他转过头,看到千聿魔君与下属,仍然站在门口,呆呆地望着他所作的仙子画像。
禹广来到画像旁边,几名侍女跪在他的脚下。
禹广表情肃穆,目光悲痛,沉声说道:“你们快离开这里。这是仙子的遗愿。”
侍女们悲哭着,从门口离开。经过魔军的时候,他们仍然呆呆站立。
禹广向火堆跪下,拜了三拜,然后站起,瞪着清疏,复杂的神色一闪而逝,似乎是责怪、嗔恨,接着又转为宽宥与释然。
他走到清疏身边,叹了口气道:“我不能留你在这里。”
他抓起清疏,另一只手挟着巨大的画框,忽然腾身而起,由窗户跃出。
画作突然移动,使得千聿魔君等人顿时惊醒,他们吼叫着,追向禹广。
禹广跃到宫外,立刻又腾身而起,由围绕的魔军头顶飞掠而过,逃入深山。
清疏被禹广抓着腰带,身体剧烈震颤着飞奔,十分难受,耳边风声呼呼作响。他想起刚才的情景,大声问道:“仙子已故去了吗?你要焚去仙子的身体?”
前方出现一处狭窄的山口,禹广奔过去,吼道:“难道你还不知道?仙子早已仙去,就在你作画的时刻。”
他忽觉头顶有异,急速旋身,两名魔漳武士由头顶掠过,落在他前方。
禹广不得已停下,身后千聿魔君带着属下追至。禹广将清疏和画放下,吼道:“不要乱动。”他转身冲去,与千聿魔君杀在一起。
禹广与千聿魔君的身影高速飞旋着,道道锐利的煞气随着尘烟激射而出,刺痛肌肤。
清疏忍受不住,向后爬去。忽然有人抓住他的肩膀,将他拖入密林,迅速逃走。清疏只看到两边树木飞掠向后,左右两个人挟持着他,默不作声。
他们逃出很远,那两人才停住,清疏被摔到地上。
他痛苦不堪地揉着后腰,抬头望去,立即露出惊喜的笑容:“离南兄,是你。”
离南拔出腰间的长剑,目露仇恨的目光,“妖人受死!”
清疏惊得向后爬去,“离南,怎么你一见到我,就像见了仇人似的?”
“你还在装模作样?你为什么要害婷荷?”
“婷荷?”清疏不解地问,“她怎么了?”
离南更加愤怒,举起剑,吼道:“你有胆做,却没胆承认。”
莆嘉拦住离南,“清疏,你用摄灵之术,将你的老师伯维,以及婷荷小姐的灵魂摄入画中,致使他们暴死。你还是认罪吧。”
清疏惊呆了,大声问道:“不可能,难道婷荷的画像被毁?”
离南愤恨喝道:“清疏,婷荷的画像就在这里,你自己看看吧!”他从背上解开木盒,从里面拿出画卷展开。
在稀落的星光下,画上形象依稀可见。清疏脑子突然一片空白,他又看到了那个令他魂牵梦绕的身影,婷荷就坐在半山腰间,若有所思地望向远方。
“婷荷!”清疏伸出手去,完全惊呆,他还以为只要保护好画像就不会有事!他颤声道:“是我害了你!”
数道黑影由黑暗中突然飞出,离南被击得飞起,画像落地。莆嘉向后疾速退去。
数个不成样的奇异影子围在清疏身边,当中一个瘦长的身影,半边脸蒙着一块半月形的黑色铁罩,铁罩一角之下隐隐显出森森骷髅白骨,而另一边脸却光滑饱满,厉声喝道:“什么人敢在这里捣乱?”
莆嘉与离南从地上爬起。离南还想扑过来夺画,莆嘉却拉住离南,惊骇地望着那半脸怪人,低声道:“泽蒙!”
离南也吃了一惊,泽蒙是魔君手下有名的凶狠残暴的魔将。
半脸怪人声音尖刺冷笑:“还不束手就擒?”
莆嘉却忽然一扬手,身前的空间仿佛飘摇起来。
泽蒙大怒,向前扑出,闯入那片动荡的光影,然而他的身影也动摇起来,仿佛融化在水中的一片倒影。停滞了有数个弹指的时间,他才穿出去,眼前却只是黑黝黝的一片密林,不见莆嘉与离南的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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