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 > 都市言情 > 旧隧道 > 第二十节

?    这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空气清新、气温舒适,偶尔还会吹来一阵凉爽的风。

    林震在四名保镖的陪同下,坐着轿车离开住所。和往常一样,他要到“铁幕”旗下的各大赌场、歌舞厅、酒吧等地点巡视。为了保证安全,每天的行车路线和巡视各地点的次序都会有所不同,每天从住所出发的时间也是随机而定。林震向来都是一个比较谨慎的人,他从来都不会事先制定好巡视路线交待给保镖,而是上车之后才会告诉他们去哪里。

    今天,林震一行人首先来到了一间位于东城区的地下赌场。

    虽然只是早上九点,但赌场内已经热闹非凡了。这间全东城区最大的地下赌场,是无数赌徒日夜痴心沉醉的‘不归乐园’。这里提供的不仅仅是赌博,还有妓女、休息房和供应简单饮食的服务柜台。毒贩、人贩子、皮条客、大大小小的贪官污吏,都是这里的常客。还有那些自身并非很富有的赌瘾成性的“赌鬼”们,他们一进到这里就会全然忘记自己贫寒的生活,抛弃家庭、抛弃健康、抛弃理智,用辛勤劳动和艰苦工作赚来的血汗钱在赌桌上挥洒,烂赌过后就是赊借,再赌、再借。

    穷途末路从来都是用金钱和白骨铺成的。

    林震在办公室里查看了账簿,又召见赌场主管询问相关情况。一切正常,林震带队离开。

    上车后,林震对坐在司机位置上的韦京说:“到西宁街的餐厅看看。”

    “是。”韦京用士兵接受指令的口吻答应道,随即准备开动轿车。忽然他停下来一脸诧异地看了看坐在旁座的一名保镖,疑惑地问,“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

    那名保镖一直在不自然地扭动身子,他有点尴尬地说:“我想,我需要上一下厕所。肚子实在太难受了。”

    韦京生厌地皱起了眉头,随即用征求同意的目光望向坐在后座的林震。

    “去吧!快去快回。”林震有点无奈地批准道。

    “欸!”那保镖赶紧跳下车,匆匆跑进赌场里。

    轿车停在了赌场门前等待,时间一秒一秒地流逝着。两分钟过后,车上的人已经越来越不耐烦了。

    “韦京,你进去叫那个笨蛋快点!”林震生气地说。

    韦京立刻下车,也匆匆地跑进了赌场里。

    过了大约二十秒钟,一对年迈的夫妇乞丐从街口处拐入,朝着停泊在赌场门口的林震的座驾走来。

    这对老夫妇各穿着一件破旧的大衣,丈夫一头苍苍白发,面容消瘦,妻子手持一只瓷碗,表情麻木,俩人相互挨着肩,一步一步地缓缓走来。他(她)们在车窗旁停下,老妇人用手敲了敲车门,又敲了敲车窗,然后双手捧着瓷碗向车内的人熟练而有节奏地上下颤动着。

    “唉!”林震厌烦地叹了一口气,对身边一名保镖道:“下去,给她点零钱,打发她走。”

    坐在林震身边的一名保镖随即下车。他用鄙夷的目光瞟了这对年迈的老夫妇乞丐一眼,满脸神傲的表情,伸手进西装衣袋里掏找零钱。此时的车门是半开着的,老夫妇俩一同看见了端坐在车内的林震的脸。

    白发老人向他的妻子点了点头,随即解开他身上穿的那件旧大衣的钮扣,老妇人忽然松开手中一直捧着的瓷碗,任它摔到地上破碎。

    与清脆的碗碎声一同响起的是沉重的枪声,白发老人从解开的大衣里抽出一支短管猎枪,迅速轰倒那位满脸神傲气势的保镖先生,随即又朝车内连轰四枪。

    赌场里有三名打手闻声冲出门口,但他们都还没来得及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老妇人就用从她的大衣里抽出的一把大口径猎枪将他们轰了回去。

    离开前,白发老人往车里扔了一件埔兰人最为熟悉的东西——塞着白色酒精布条的“甜酒瓶燃烧弹”。

    随着最后一声枪响,林震所乘坐的这部轿车在一次不大不小的爆炸中猛烈地燃烧了起来。

    整个刺杀行动持续了不到三分钟,那对年迈的老夫妇乞丐在街角处一起扔掉了手中的枪,重新合上他(她)们的旧大衣,继续相互挨着肩,一步一步缓慢地向前走、、、、、、

    程飞的死一直都让陈冲耿耿耿于怀,他和程飞是莫逆之交。然而,程飞死后其妻儿并没有得到应有的照顾,那个一向受人尊敬的组织首领林震竟公然违背自己的诺言,这种愚蠢的背信弃义使陈冲对其产生了极大的不满和怨恨。

    “他是一个不值得追随的首领。他根本就没有资格领导‘铁幕’。一个没有信用的人最终只能成为失败者,这是必然的结局。林震有野心、有胆识、有深谋远虑的智慧,但不管他的战略思维多么的令人佩服,过分的贪婪和缺乏诚信都会使他逐渐地失去尊敬与威严。真正的英雄战士是不会为一个不守信用的君王卖命的。我要铲除他!”陈冲经常这样深沉地考虑着,“这不是背叛,而是复仇。为我真正的挚友向一个虚伪的、可恶的魔鬼复仇!”

    之后的整整十年时间里,陈冲都在精心策划、细心安排,谨小慎微地一步一点地为刺杀行动铺路。但事情一直没有取得太大的进展,陈冲则用他惊人的耐性在等待着最佳时机的到来。他故意让地下黑枪市场的武器交易泛滥,以此削弱“铁幕”的绝对统治力,继而动摇林震对埔兰‘黑帮王国’的控制。虽然后来林震发现了问题,但并没有引起他对自己心腹大将的怀疑,这让陈冲逃过一劫。

    成功秘密收买林震的保镖纵队长韦京,是陈冲在计划中所取得的最大突破口。当时陈冲兴奋又激动地对自己的得力助手马云说:“那个魔王的末日到了!该死的,他的死期终于到了!”

    陈冲把刺杀行动安排得很周全。他心里非常清楚,如果要取得彻底的胜利,就不仅要灭掉林震,而且还必须灭掉他身边所有主力干将、所有可能为他复仇的人,包括两名新武官和林震的儿子林锋。至于军师张凡,陈冲暂时不将他列入刺杀名单,他会在刺杀林震成功之后与张凡谈判,说服他“弃暗投明”。

    第一步刺杀林震的行动如陈冲设想的那样顺利,韦京的暗中配合使行动非常成功。林震极其难看地死在了车里,这位曾经在埔兰叱咤风云的黑帮首领最终竟然毁灭在自己最信任的人手上。

    与此同时,第二步刺杀行动也在进行着。两名杀手在中城区一间酒吧里干净利落地干掉了一名新武官;六名蒙面枪手攻入西宁街一间歌舞厅,在一个房间内找到了另一名新武官,他当时正光着屁股骑在一名脱衣舞女郎的身上。他的脑门很快被大口径手枪狠狠地轰开了一个洞。

    陈冲的副将马云亲自率队,将军师张凡绑架到“铁幕监狱”,没有对他施刑,而是由陈冲面对面地与其在大刑室里进行谈判。

    “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你疯了吗?!”张凡瞪大着眼睛对陈冲问。

    “我就直接了当地长话短说吧!我干掉了林震,就在你被带来这里的路上,他死了。”陈冲不紧不慢地说,他的眼睛一直望着张凡,眼神里凝聚着一种异乎寻常的镇定,仿佛一切已尽在其掌控之中。

    “你真的疯了。”张凡不停地愕然地摇着头,“你最好马上告诉我这不是真的。”

    “不,这是真的。”

    “难道你不知道这将意味着什么吗?你也会死的。”

    “不,我想我不会死。而且我希望,你也不用死。”

    “这就是你将我抓来这里的原因?你杀死了我们的首领,背叛了组织,而现在还想要我归顺你,让我以军师的名义公开支持你。我说得对吗?”

    “完全正确。”

    “那么,你认为——我真的会同意?!”

    “是的,我认为你一定会同意。”

    “哈哈哈、、、、、、”张凡摇着头,带着充满鄙视的语气笑了起来。

    “我想先讲明一点,并不是我背叛了组织,而是那个所谓的首领背叛了他的部下对他的信任与忠诚,他的所作所为是我们‘铁幕’的耻辱,这一点其实你也和我一样清楚,只不过你缺乏推翻他的勇气和能力,而现在我做到了。”

    “见你的鬼去吧!我、、、、、、”

    “在你决定和我翻脸之前,或许你应该先考虑一下你的儿子。”

    陈冲的一句话令张凡立刻停止了言语。

    “我记得凯文八岁那年曾得过一场大病,那一次你和你的夫人紧张到连续三天三夜不合眼,一直呆在医院守在孩子身旁。我想,你们是非常爱这个孩子的,而且——他是你唯一的儿子。”

    “陈冲!你要是敢动我儿子一根头发,我非、、、、、、”

    “或许你还应该考虑一下你的夫人。”陈冲再次微笑地打断张凡的话道,“你们结婚已经将近三十年了吧。难得有这样一位能与自己厮守终生的人,我相信你决不希望看到任何不幸的灾难降临到她的身上,对吗?”

    “你这个狗娘养的!”张凡双手狠拍了一下桌面,激愤地对陈冲大声怒吼道。

    “你现在的家庭非常幸福,张凡。如果这一刻你决定站到我这一边,我向你保证,这分珍贵的幸福一定会非常顺利、非常平安地一直延续下去。但是——”陈冲顿了顿,继续道,“倘若这一刻你作出了一个错误的选择,那么,我就只能对你说——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林震在东城区赌场门口遇刺前半小时,林锋正在中城区一间餐厅的办公室里查看营业账簿。这是林震为了减少儿子经常组织街头抢劫这样的蠢事而安排给他的工作。这间餐厅还有西城区的一间地下赌场,现在都由林锋掌管。林震已不再奢望儿子能上大学了,他开始让林锋逐步从自己手里接过铁幕黑帮的业务。

    虽然林锋读书成绩不怎么样,但在管理业务方面却很有一手。他让凯文当自己的军师,而关挺则负责餐厅和赌场的保卫工作,并且把手下所有的得力干将全部调配到合适的岗位上去。比起林震的能力和才干,林锋是有过之而无不及,逐渐长大的他性格也愈发稳重成熟,他办事更严谨,处理问题更细致,考虑事情也更周全、更长远、更具智慧,而最为重要的是,他重视诚信,决策果断,在部下心里有着强大的的威信。

    这一天早晨,林锋如常来到餐厅工作。他万万没有想到,一场可怕的风暴已在此刻的宁静中悄然刮起。

    凯文突然敲门进入办公室,递给林锋一封匿名信:“这是刚才在外面的一个保镖交给我的,说是一个小男孩跑到餐厅门口递给他的,信封上写的是你的名字。”

    林锋看了看信封上用红色笔迹写的“林锋收”三个大字,心头顿时升起一种不祥的预感,信封里好像还包夹着一根圆柱形的物体。他冷静地撕开信封口,取出里面的信件,一根布满血斑的断指忽然随着信件掉了出来,落在林锋面前的办公桌上。

    “这、这是、、、、、、”林锋顿时两眼通红,他认出了那是依琪的手指。

    凯文也惊呆了,虽然他不知道那是谁的断指,但他明显地意识到一场不幸的灾难已经降临。

    “铃——铃——铃、、、、、、”办公室的电话忽然响起。

    林锋接听电话,边听边皱起眉头。“你确定吗?”林锋对电话那头的人问。

    得到了来电者肯定的答复后,林锋稳稳地挂上电话,抬起头,认真而深沉地望着凯文。

    (约五分钟后)

    林锋独自走出餐厅,驱车前往匿名信中要求他独自前往的地点。

    与此同时,一辆停靠在街边的黑色轿车也开动了,保持着较远的距离跟在林锋的车子后面,车上坐的是埔兰警局东城区分局的一位便衣警探和一位高级警长。

    林锋的车开入美环路时突然加速,以飞快的速度抛离后面的车辆,两位警官见状也将车子提速。

    “他发现我们了。”探员对身旁的警长说。

    “没关系,跟着他就是了。”警长镇定自若地说。

    林锋的车了在路口急速拐弯,此时两位警官所乘的黑色轿车距离路口处还有一百来米。

    “坐稳。”黑色轿车临近路口准备拐弯时,探员大声提醒警长道。也就在这一刻,一辆满载钢管的大货车从路口的另一侧突然驶出,恰好急停在路口处挡住,警官的黑色轿车刹车不及撞了个正着。

    随着一声巨响,黑色轿车的车头与大货车的车身都不同程度地损毁,现场弥漫阵阵白烟。

    关挺和凯文从大货车的驾驶室跳下,分别走到黑色轿车的车身两侧,将昏迷在车里的警长和探员拖出,一直拖到前来接应的一辆灰色吉普车上。

    两杯冰水分别泼到两位警官的脸上,俩人在骤冷的刺激下逐渐从昏迷中苏醒过来,当他们睁开眼睛时,看到的竟是一间贴满旧报纸的封闭的房间和一大群站在他们面前的年青人,而站在中间最前面的就是他们刚才还在跟踪的林锋。

    “依琪在哪?”林锋见两人醒来,开口第一句就问。

    “谁?”警长皱起眉头看着林锋。

    “我料到你们不肯说。但请仔细地看看这里,警官先生。看看这个房间,再看看我们。你们会发现这个房间的墙壁和地板上都有许多‘会说话’的痕迹,而站在你们面前的这一群年青人——什么都敢做。”

    “你们不会愚蠢到杀警察吧!”那名探员忍不住插话道。紧接着一声枪响,凯文用警长的手枪在探员的右边大腿上开了一个深深的血洞。

    “啊!、、、、、、”探员痛苦地一阵喊叫。

    “你、你疯了!这一枪会让你坐十年牢,小子!”警长火怒地对凯文喊道。

    “枪是你的,枪上也只有你的指纹,警长。”凯文说着向警长晃了晃戴着手套的双手。

    “哼!你想跟警方玩这个?你真的以为这样就可以没事了吗?嗯?你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臭小子!”

    “让我来跟你解释一下吧,警长。趁你的同事的血还没有流干之前。”林锋说着漠然扭头看了看那名探员大腿上那个仍在淌着鲜血的伤口,回过头来接着说,“我的朋友刚才用你的枪打伤了这位警官,然后他又会用这位受伤警官的枪在你的身上开一个洞,随即又会再用你的枪在受伤警官的身上开一个洞,在你们两个都停止呼吸的之后,你们的枪会回到你们各自的手上手抓着。当你们警方大队人马找到二位的时候,他们会惊讶地发现这个房间里有许多疯狂枪战的痕迹,另外地板上会遗留着一些吸毒用具,检验官会在针筒的残渍和你们的血液里验出吗啡和精神科毒品的成份。”

    “我说过了,你们跟警方耍这种小把戏没用!你的天真幼稚会让你后悔的,小子。”警长用极其深沉的语调对林锋说。

    “你们跟踪的技术非常专业,要不是我们的‘卧线’及时打电话来通知我,我还真难发现原来自己从今天早上开始就已经被跟踪了。但是,最终你们还是被带到了这里来,警长先生。我只是想提醒你一句——既然我们有能力改变了一些你们所计划的事情,我们就有能力改变更多的事情。

    请想想你的妻子、家庭、孩子,警长先生。为了那个给你钱的人把这一切都牺牲掉,值得吗?!”林锋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警长道,“我正在以最大的耐心和容忍等待你‘说话’!警长。”

    “你想要我说什么?”

    “告诉我依琪在哪里?你们将她绑架到了什么地方?!”林锋声色俱厉地问道。

    “谁是依琪?”警长一脸疑惑地说,“我们只是负责跟踪你,没绑架什么人。”

    “那是谁派你们来跟踪我的?”

    “是你们‘铁幕’的人。”

    “什么?!”现场的铁幕新生代们听到这个答案都惊讶不已。

    “是谁?”林锋紧皱起眉头追问。

    “要是我说出来了,就算你们不杀我,我也照样会死的。”

    “可是你已经别无选择了。站到我们这一边至少你不会立刻就死,而且,我说过,我们能改变很多事情。”

    “那你是不是也应该不让我的同事现在立刻就死?”警长看了一眼身旁那位受伤的警员道。

    林锋回头示意身后的部下拿药物给那名受伤警员止血治疗。

    “好了。现在赶紧告诉我吧,我已经不能再等了。快告诉我,到底是谁?快说!警长。”林锋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深沉。

    警长在林锋那充满杀气的眼神中确切地读出了死亡的信息,片刻犹豫之后,他开口清楚地吐出了两个字:“马云。”

    就在此时,林锋的手机忽然响起,来电者是东城区赌场的主管。

    “你在胡说些什么?这不可能!”接电话的林锋情绪突然变得非常激动,脸上连续呈现愕然和愤怒的神情。

    挂断电话后,林锋突然发疯似地夺过身旁关挺手中的长柄猎枪,用枪托连续猛击警长的胸膛和头脸。

    受击的警长靠着墙壁坐到了地上,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捂着鲜血直淌的额头。周围的人,包括凯文、关挺和那名探员,全都看呆了。

    “我父亲死了。这也是马云叫你们干的吗?!”喘着粗气的林锋吼叫着问。

    “他没让我们干别的。”警长有气无力地回答。

    “那是谁杀死了我父亲?!就在今天早上,就在刚才不久,我父亲死在了赌场门口,是谁杀了他?说!”林锋红着眼睛吼道。

    “我不知道。”警长微闭着眼睛,继续用微弱的声音回答。

    林锋相信,生命悬在线上的人,如果他仍想活下去,是绝对不会撒谎的。通过警长的回答,他渐渐地意识到这连续发生的一连串事件都是一个事先安排好的计划,这是一个天大的阴谋。而要弄清所有的事情,要救出他心爱的姑娘,要找出杀害父亲的幕后真凶,就必须先捕来一个人。

    “马云在哪里?”林锋努力用最可能平静的语气对警长问。

    警长摇了摇头说:“我从来都不知道他在哪里,我们每次联络都是只用电话,极少会面。”警长略微睁大了些眼睛,他已经缓过方才那阵晕眩,声音也变得清楚了很多。

    林锋闭上眼睛想了想,一个计划在他的脑海中逐渐成形。他转过身来,对身后的部下们问:“谁认识马云?”

    “我认识他。”一位年约20岁左右,挑染着几根金发的男青年站了出来,他语气十分平缓地回答道,“我和马云住在同一个街区,我认识他。”

    林锋走到该青年面前问:“叶希,你和马云是朋友吗?”

    “我和他弟弟马宁是朋友,至于马云,我只是认识他。”

    “给我说说马云的情况。”林锋认真地看着叶希说。

    “他有一个老母亲,一个弟弟、一个妻子和一个小儿子,”叶希继续用着十分平缓的语气说道,“马云是陈冲手下的第一干将,他弟弟则是、、、、、、”

    “等等,”林锋打断叶希的话道,“你说马云是我们铁幕武官陈冲的人?”

    “是的。”

    “你确定?”

    “我确定。”

    吃惊的林锋顿时无言,他凝神想了一会儿,咬了咬下唇说:“给我讲一下他儿子的情况。”深锁起额上两道浓眉的林锋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他的儿子今年刚四岁,还在读幼儿园。”

    林锋点了点头,一个计划已在他的脑海中迅速成形。他两眼聚精会神地凝视着叶希,异常平和地问道:“叶希,在这个时候,你还愿意为我战斗吗?”

    “锋少爷,在任何时刻,我都愿意为你卖命。而且,只为你卖命!”叶希极其坚定地回答。

    “好,那你听着。我现在要你去把马云的儿子给我带来这里,不必伤害他,但你也必须得给我活着回来,明白了吗?”

    叶希用力点了点头,转身离开房间、、、、、、

    在林震家大院门前,一辆墨蓝色吉普车停了下来。从车上走下六名男青年,其中一名穿着红色外套的青年站在最前方,他按响了大门的门铃。

    很快,大屋里匆匆地走出一群人,其中包括林震的妻子,也就是林锋母亲李欣。

    在数名保镖的簇围保护下,李欣与这六名年轻“访客”隔着那扇大铁门面对面地站着。透过铁门的孔隙,李欣认真地观察着那名立站在门前的红外套男青年。

    “林夫人,是您的儿子林锋派我过来的。”那名男青年带着尊敬的语气很有礼貌地对李欣说道。

    “你叫什么名字?”李欣略显疑虑地问。

    “我叫——聂礼信。”

    “开门。”听到这个名字后,李欣立即对身边的保镖下达指令。

    “可是,夫人,他们都携带有武器。”站在李欣身旁的一名保镖不放心地说。

    “他们是我儿子的人,是我儿子派他们来的,就算他们有武器也是带来保护我的。开门,让他们进来。”李欣再次下令道。

    大铁门慢慢地打开了,红外套青年带着身后的五名男子走进林家大院。

    “我儿子在你们到来前的十几分钟给我打来过电话,说发生了一些特殊的紧急情况,必须派你来负责这里的保卫工作。”李欣一边将聂一行人往院内领,一边询问。

    “是的,夫人。”聂礼信用一如既往的沉稳语气明确而肯定地回答说。

    “那你可不可以告诉我,到底是什么‘特殊’情况?”李欣的额眉间随着话语的道出而骤现出一股紧深的忧虑。

    聂礼信顿时停住了脚步,他抬高了一下那副俊朗的面孔,用他锐利的双眼环视了一遍大院四周,随后转过脸来认真地对李欣道:“夫人,您的这个问题我认为还是由林锋少爷直接回答您最为合适。而我现在要做的,是护送您进到屋内。”

    在里屋大厅,聂礼信尤如一名出色的军事指挥官,他迅速果断地将人手分配到各个重要的警戒方位,而大厅最后只剩下他、李欣和林锋的妹妹林丽三人。

    由于聂礼信经常随从在林锋和凯文身边,因此林丽对他已是非常熟络,但林锋的母亲李欣则是第一次见到他。这位年青人所表现出的与其年龄大不相符的风度和沉稳,给李欣留下了远超过于陌生的深刻印象。她觉得聂身上所流露出的是一种高贵的王者气质,是那种深蕴的、不可侵犯的力量,他拥有一股不需言表的震慑力,给人以官方权威的感觉。

    “阿信,凯文为什么没和你一起来?”林丽忽然对聂问道。

    “林锋少爷只是派我来,至于凯文,他可能另有任务。”

    “你们到底在搞什么呀?!神神秘秘的。”林丽厥起小嘴,不耐烦地说。

    聂只是淡然一笑,没有回答。

    马云家住埔兰东城区第二街区,他四岁的独生子也在该街区的幼儿园上学,每天都由马云的弟弟马宁负责接送。

    接近中午12点的时候,马宁所开的吉普车被两辆小货车和一辆面包车拦截在一街道内。这种熟悉的紧张气氛立刻吓跑该街道内的所有行人,街边的商铺也习惯性地拉下各自的闸门。

    叶希一行六人从面包车和小货车上下来,马宁也镇定自若地开门下车。

    “你疯了吗?”看到叶希的马宁皱起眉头问。

    “对不起,宁。我必须带走你哥哥的儿子。”叶希说。

    “你说什么?你要带走我的小外甥?他就在我的车里,你要把他带走?”

    “是的。但我不会伤害他。”

    “哦?你什么时候改行当警察了吗?那请问我的小外甥犯了什么法?”

    “我没有多余的时间,马宁。”

    “我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叶希。”马宁严肃坚定地说道,“我必须把的小外甥安全地送回家。所以,我决不会让任何人带走他。”

    “别逼我。”

    “你也不要逼我!”

    叶希无奈地向身边的部下点了点头,站在右侧的两名手下率先动手,随即叶希身后的两名手下也扑了上去,四人企图一同将马宁按倒。激烈的纠扯混打中,马宁一脚将挽住他右手的一名长头发的家伙踢开两米多远,迅速又一记重拳打在另一名高个男子的右眼上,一声脆响后那名男子已找不着北。

    此时,一直站在叶希身后的一名皮肤赤红,体格高大壮硕的男子慢步走上前去,用手中的铁棒朝混战中的马宁的颈身后侧狠力挥了下去。

    看到强悍的马宁已瘫软倒地,叶希走到吉普车旁击碎车窗,打开车门,将里面那个因受惊吓而狂乱大叫的小孩强行拉了出来,横抱在怀里。

    就在叶希一行人准备离开时,街道的南北两个入口分别涌入一批人,他们都手持棍棒长刀之类的武器。

    “是大龙。”那名皮肤赤红的男子回到叶希身后轻声对叶希说。

    “抱上孩子快走,阿虎。”叶希将怀里横抱着的孩子转交给皮肤赤红的男子说,“一定要把他带回去亲手交给锋少爷。”

    “那你呢?!”阿虎焦急地问。

    “快走!”叶希厉声下令道。

    阿虎将那名一直在不停哭喊踢腿挣扎的小孩一把托到肩上,快速跑入街边的一条小巷。

    那两批手持武器的人在走到距离叶希十米处停了下来,领头的卓号“大龙”的肥壮男子粗声对叶希道:“你以为他能跑得掉吗?我的人会让他死在小巷里。”

    叶希笑了笑说:“他会让你的人全死在小巷里。”

    “我想你今天肯定是吃错药了,阿希。连马哥的儿子你都敢绑?平日里他待大伙兄弟们不薄,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大龙愤怒地喝问道。

    叶希此刻再度露出他那标志性的,自信中略带凶悍的微笑,冷冷地对周围所有人说道:“我十岁死了母亲,没有兄弟姐妹,也没有其它亲人,是我那可怜的老父亲独自将我养大。一年前,他老人家被人用皮带勒死在我家的地下仓库里,至今都还没有被人发现,而那个杀人凶手——现在就站在你们面前。呵哈哈哈、、、、、、”

    刺耳尖锐的笑声颤栗着现场的每一个人。

    “杀了这个变态的家伙,杀了他!”大龙怒吼着,带着他的两批手下人朝叶希他们围冲过来。

    叶希蔑视着这帮莽撞而来的野兽,异常镇定地从腰间抽出一把约20厘米长的弹簧刀。他身旁的四名手下也将从车上搬下来的武器紧握手中、、、、、、

    阿虎在巷子里遇到了轮番阻击,但他的勇猛与顽强超出了所有人的想像。他用左手紧紧揪住孩子的衣领一路杀出小巷,他的血和对手的血混合着溅湿了孩子的头发和衣裤,巷子里不间断地交杂弥漫着狂乱的嘶号、狂吼、哭叫、、、、、、

    一辆黑色吉普车稳稳地驶到了小巷出口处,关挺从车上跳下后迅速跑入巷内,将全身血淋淋的阿虎搀扶出来。

    马云的儿子,那个同样是全身血迹却没有受伤的孩子,已不再像先前一样哭闹挣扎,此刻他静静地、呆呆地坐在车厢里,坐在已昏迷不醒的阿虎身旁,两只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阿虎的那只手,那只直到现在都仍死死揪住他衣领不放的手。

    车厢里还躺着另外一个人——叶希。他的手此刻死死抓住的并不是谁的衣领,而是那把砍到变形的弹簧刀,这把刀刚砍废了至少五个人的身体,单在大龙的胸脯上就疯狂地捅插了十六下。鲜血染红了叶希的整个身体,甚至染红了他昏迷中的梦境。

    “想不想见你爸爸?”林锋见到马云的儿子后走到其跟前问。

    一听到爸爸这两个字,本已被吓呆的孩子立刻又放声大哭了起来。

    警长拨通了马云的电话,而马云首先在电话里听到的却是自己亲生儿子熟悉的哭声。

    “不要说话,马云。”林锋迅速接过电话对马云说,“我再提醒你一句——不要说话,不要让你周围的人看出是我在跟你通电话。否则我的部下会将你儿子的一条腿卸下来,砍成三块,然后在你家的大门口、后花园和厨房的蒸锅里各放上一块。如果你仍希望你的儿子和家人都能平安无事,那么,现在老老实实地按照我说的话去做、、、、、、”

    逮住马云之后,林锋立刻就剁掉他一根手指。

    “啊!啊、、、、、、”

    “我肯定是你绑架了依琪。”林锋从衣袋里抽出信封,拿出信封里那张沾满了血迹的信件,对还在为痛楚而呻吟的马云说,“是你砍了依琪的手指,对吗?我现在剁回你一根手指叫做血债血偿,但我这个人向来什么事都喜欢双倍俸还,所以——”

    林锋再次执起利刀,将马云另一只手的一根手指也剁了下来。

    “啊、、、、、、”马云痛苦不已,惨叫声震动了整个房间。

    “你知道疼了?你砍依琪手指的时候她有没有像你这样叫嚷?嗯?!”林锋狠狠地揪着马云的头发左右拉扯,“把依琪藏哪了?说!”

    “我、我不知道。我的儿子在哪?!”

    “陈冲现在在哪里?”

    “我不知道。你不要伤害我的儿子,我求求你。”

    “是谁杀死了我父亲?!”

    “我不知道。不要伤害我的儿子、、、、、、”马云神经失常一般地嚷了起来。

    林锋缓缓地松开了揪住马云头发的双手,他闭上眼睛,静默不语——“关挺!”很快重新睁开双眼的林锋突然大声喊道。

    关挺迅速跑了过来,但林锋没有看他,而是两只眼睛一直死死地盯着马云。

    “把他的耳朵、鼻子、生殖器官,给我逐一割下来。要是他还不肯说实话,就把他的内脏全部挖出来!”林锋悲愤的眼神中迸射出一股逼人的杀气。他下达的指令让现场所有人都毛骨悚然,包括那两名警官都不由地全身一阵颤抖。

    关挺开始执行命令,他首先割掉了马云的左耳,然后走到右边,再割掉右耳。马云边续不断地发出痛不欲生的惨叫。当关挺开始切割他的鼻子时,那惨叫声听起来更是撕心裂肺。

    仅在一分钟之内,马云就面目全非,血流满面的他已接近昏厥。但关挺并没有就此停手,他开始解脱马云的裤子,准备割他的生殖器。再也无法忍受的马云意志终于崩溃,他坦白地交待了所有的事情。

    通过马云的交待,凯文意外得知自己的父亲已被绑架,而林锋也终于知道依琪现被关在东城区一座公寓楼的出租房里。

    林锋决定把所有可以出击的人分成两组,凯文和关挺率领一组直奔“铁幕监狱”,而他则率另一组人去营救依琪。

    “我们行动必须要迅速,要快。”林锋认真地对凯文和关挺说,“你们把大部分的人都带去,我有四个人就够了。只要一救出依琪,我马上就赶过去跟你们会合。”林锋想了想又说,“你们到了那里最好先在附近埋伏,不要冒然行动,等我来了再打。”

    依琪被关在东城区近郊一座公寓楼五楼的一个房号为507的出租屋里,由马云指派的三名打手看管着。

    林锋带着四名枪手驾车火速赶到了公寓楼附近的一条街道,停车后五人一同下车步行前往公寓楼。由于林锋和其中两名枪手都手持长猎枪,比较引人注目,因此他们尽量沿着路边走,借着屋檐的掩护快速前进。

    上到公寓五楼的过道走廊里,林锋带着枪手们逐一排找关藏着依琪的507号房。这座公寓楼很大,过道走廊很长,房间也很多,俨然就像一所大旅馆,但在这里居住的不是旅客,而是那些要租房子生活的人。

    几个在走廊里追逐玩耍的小孩看到一帮拿着枪的人走过来,纷纷四散而逃。504的房门突然被狠力拉开,一名年轻妇女被从房间抛出来,重重地摔在走廊的地板上,但她嘴里仍不断地骂着粗言烂语:“你这个畜生、烂种、贼头!、、、、、、”。一个像是她丈夫的男人随即从房间里冲出,继续对她拳打脚踢。

    对于这种最具埔兰特色的生活场景,林锋等人早已司空见惯,他们漠然地从这对夫妇身边绕过。

    一个走在最前面的枪手找到了507房间,他向林锋打了一个手势,后者立刻和其它三名枪手围上前去,分站于门口两边。

    林锋在门边隐隐约约地听到房内传出嘈杂声,他果断地朝门锁处轰了一枪,带着四名枪手破门而入。正在客厅里围坐一桌喝酒聊天的三名打手对突然闯入者显然没有任何准备,他们像被钉在座位上一样满脸愕然,面对五个冷冷的枪口他们还没有完全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不想死的话就别动!”林锋对三名打手说。

    站在林锋身旁的一名枪手走上前去,缴取放置于桌面的两把长枪和三名打手身上的武器。就在其伸手去拿桌面上的第二把长枪时,一名打手惊慌之下迅速从腰间拔出手枪,但在开枪前他先听到了枪响。

    “砰、砰、砰!”连续三枪过后,企图反抗的那名打手一命呜呼。

    一时间,枪声和叫喊声震动了整座公寓楼,房客住户们纷纷闭门锁窗,习惯性地跑进卧室、厨房或浴室里躲避。

    “你们两个也想来吗?”林锋用枪口紧紧对着剩下的两个打手问。

    彻底解除了危险后,林锋急切地一脚踹开了卧室的门,没人;他再去踹开浴室的门,终于看到了被捆绑手脚、黑布蒙眼、毛巾塞口的依琪。

    “依琪!”林锋激动地喊了一声,连忙扑过去为心爱的姑娘解开绳索。

    见到林锋的依琪仍未能从恐惧中完全解脱,她的呼吸很虚弱,眼眶里涌出两行热泪,带着余悸、带着痛苦,轻声嘶哑地抽泣起来。

    看到依琪满身的伤痕以及左手那根断指的伤口,还有她全身因心中未尽的恐惧而产生的无法停止的阵阵颤抖,林锋心如刀割,脸颊上也不禁淌下了两道热泪。他伤心地将依琪紧紧搂进怀里,不停地亲吻她。

    林锋从来都只喜欢战斗,不喜欢杀人,经历过无数腥风血雨的他比许多人都更懂得生命的可贵、更珍惜完整和存在。然而这一刻,他的内心却燃起了毁灭的烈火。

    没有任何事能比看到自己心爱的姑娘倒在自己怀里痛苦地哭泣更让一个男人悲愤!

    他决不会容忍任何人在杀害他父亲之后又再伤害他最心爱的姑娘,决不容忍!

    “别怕,宝贝。”林锋异常坚定地对搂在怀里的依琪说,“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任何人。今天,我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让他们都记住——你是我林锋的女人!”

    林锋抱起依琪走出客厅,将她轻轻地放到沙发上,转身立刻夺过一名手下的长步枪,走到那两个打手面前,瞄准其中一个的右手臂扣动板机。

    “砰!”、“啊!、、、、、、”

    随着一声可怕的枪响,弹落肉碎。受击者痛苦倒地,用另一只手捂着伤臂的血口发出嘶声惨叫。林锋一步一步地向他靠近,受伤的打手则躺在地上恐乱地不断蹬腿、不断往后挪退。

    “我林锋的女人是谁?回答我!”林锋大声地喝问。

    躺在地上的那名打手因巨大的惊恐和痛楚已丧失了清醒的理智,他不知道依琪的名字,也不知道林锋在问他什么,只知道不停地哀号、不停地往后挪退。

    “砰!”又是一枪,这次打在了右大腿上。

    连中两枪的伤者发出了更为惨痛的号叫。

    “说!我林锋的女人是谁?!”林锋继续厉声喝问。他冷峻的面容、逼人的杀气,深深地震撼着客厅里的每一个人。依琪经受不住已昏了过去。

    “砰!”第三枪打在了左肩上。

    还是同样的厉声喝问:“林锋的女人是谁?回答我!”,“砰!”话音刚落又是一枪,这次打在了左小腿上。

    林锋就这样一枪一问,在那名打手的身上一个血洞一个血洞地开,直到他休克抽搐、气绝身亡。

    现场所有人都看呆了。

    面对犹如一头冷血野兽的林锋,面对那具躺在地板上血淋淋的烂尸,幸存的最后一名打手已经尿流裤湿,但林锋却没有杀他,而是转身把枪还给了自己的部下,然后抱起沙发上昏迷的依琪,开口清楚地吐出一个字:“走!”

    四名枪手跟着林锋撤离了这间出租房,而空荡荡的客厅里只剩下那名幸存的打手仍独自跪坐在地板上惊魂未定地自语着、哭泣着、颤抖着,可以相信,这位幸存者将来一定会告诉他所认识的每一个人:林锋的女人是谁。

    林锋将依琪送到了附近的医院,留下两名部下守护她,然后带上其余两名枪手,火速赶往“铁幕监狱”。

    林锋只是到过“铁幕监狱”两次,而且都是小时候跟着父亲去的。对这片丛林并不十分熟悉的他几乎迷路了,带着两名枪手费了好大的工夫才终于找到那间神秘的小木屋。

    奇怪的是,原本应该埋伏在木屋附近的人却连影子都不见,木屋朝北的正门敞开着,从屋内透出的漆黑和寂静说明战斗有可能已经结束了。

    林锋带着两名枪手谨慎地进入木屋内,闯入那一片漆黑中。木屋的东西两边各有一间不设床铺的卧室,是提供给警卫人员监视丛林动静用的,而现在两间卧室里的警卫都已身中多枪倒毙在了地板上。两卧室之间是木屋的客厅,客厅里的种种家具摆设都只是饰掩,这里从不招待客人,也从不曾有“铁幕”高层在这里召开会议或商讨事务,客厅里真正关键的地方是位于茶桌下方的一块虚掩的大木板,拉起木板,一条斜斜通往地下室的石梯通道便会赫然显现于眼前。通道入口呈宽大的梯形,酷似一只怪兽张开的血盆大口,与入口处相连接的一级级粗厚的石阶则仿似一排排狰露的兽牙,每一个步入通道口的人都会有一种被怪兽吞食的感觉。石梯深而漆黑,散发着一阵阵叫人恶心的霉腐味。沿着石阶一直往下走约五十米,便到达“怪兽的腹腔”——恐怖的“铁幕监狱”。这里是铁幕黑帮用来召开高层重要会议的组织总部,也是警卫队用来惩处叛徒、折磨俘虏和毁尸灭迹的秘密屠场。

    而当林锋一行人进入木屋客厅时,却看见原本置于地下通道口上方的茶桌已被掀翻在地,而通道口的虚掩木板也已被拉开。显然,凯文和关挺早已带着大队人马杀入“铁幕监狱”。而林锋深知这座地下城堡是多么的坚不可摧,它由一间大刑室、一间会议室、一间刑具房、四间销尸房和八间警卫室组成,通常都轮批布防数十名武装人员守卫,戒备森严,冒然强攻入内无异于送自己下地狱。

    林锋等人下到“铁幕监狱”里,亲眼看到地下室的过道走廊、警卫室、大刑室、刑具房甚至销尸房里都躺卧着中枪身亡的死尸,四周围的墙壁上和地面上都凌乱地散布着弹孔、弹头和弹壳。面对这一幕幕血腥场景,任何人都可以想像这里曾爆发过一场多么惨烈的战斗。

    林锋终于在会议室里找到了一些幸存的生命,陈冲、张凡、关挺和几名效忠于林锋的枪手都没有死。而凯文,身中六枪的凯文早在二十分钟前就已结束了他年轻的生命,其父亲张凡抱着他的尸体靠坐在墙边泣不成声。林锋有先见之明,他早已告诫过凯文等人不要冒然行动,但救父心切的凯文没有记住他的话,在木屋附近埋伏守候了约半个小时后,心急如焚的凯文便冲动地下令“攻城”。

    和关挺等人一样,林锋也不愿意接受眼前的事实,他甚至都不敢走过去亲眼看看张凡抱在怀里的那具血淋淋的尸体到底是不是凯文。

    陈冲身体多处负伤,但均没有立刻使其丧命。他面无表情地靠墙坐在地上,被子弹擦伤手臂和右耳的关挺与那几名幸存的枪手围站在他面前。此时林锋也走到陈冲面前,平静而冷漠地问道:“你为什么要谋杀我父亲?”

    “因为他该死。”陈冲用同样冰冷的语气回答,他始终没有抬头看一眼站在他面前的这些年轻人。

    “他为什么该死?”林锋继续平静而冷默地问。

    “你知道了原因又有什么意义呢?干脆马上给我一枪不就完了吗?”

    “但我还是想知道。”林锋仍旧用平静而冷默的语气问道,“请你告诉我,为什么要杀害我父亲?”

    “你不了解你父亲,孩子。”陈冲的脸上开始浮现愤慨的表情,“他是一个披着人皮的魔鬼!”

    “那你一直以来跟我父亲称兄道弟的合作,那些肝胆相照的热情,都只是为了达到今天的目的而装出来的,对吗?”林锋两眼的眼瞳里霎时迸射出极度愤恨的目光,他突然非常激动地厉声喝道:“我恨不得立刻将你千刀万剐!听清楚了吗?你这个狗娘养的!”林锋举起手枪,对准陈冲的头部,再度吐出冰冷的话语:“我已经失去耐性了。”

    陈冲冷笑了一声道:“不要伤害我的家人,这件事跟她们无关,她们对此毫不知情,她们只是一些无辜的女人和孩子而已,放过她们吧,锋儿。”陈冲说着忽然痛苦地咳嗽了几下,从嘴里呕吐出一滩暗红色的血液。

    林锋垂下了持枪的手,因为他完全没有必要继续用枪指着一个已命不久矣的人。

    “你为什么要杀害我父亲?到底是为什么?!”林锋通红的双眼此刻噙满了泪水。

    “你父亲强奸过程飞的妻子。”陈冲突然说道。

    “什、什么!”林锋惊愕地瞪大了眼睛,“这不可能,你胡说!”

    “如果你不相信我的话,不妨可以过去问一下你的张凡叔叔。”陈冲冷冷地微笑道。

    林锋随即转脸望向张凡。张凡听见陈冲的话,也转过脸来望着林锋。在这一刻的眼神交汇中,林锋的意志瞬间崩溃。

    “你不像他,孩子,你不像你父亲。我是看着你长大的,我知道你比他有人性得多。所以,对于今天这样的结局,我并不后悔。我只希望、只希望、只希望、、、、、、”陈冲的声音一点一点地减弱,他脆弱的生命带着重复的希望,随着逐渐张大的瞳孔,慢慢地消逝。

    将近中午一点的时候,林锋带着关挺和几名枪手回到那间贴满报纸的封闭的房间里。

    “两位警官,我要跟你们达成一项协议。”表情冷漠的林锋直接了当地说,“如果你们不怀疑的话,我可以大胆地告诉你们,我和我的兄弟们在过去的几个小时里杀了不少人。而且,我已经掌握了陈冲所有的社会关系网的资料,包括你们的资料。如果你们不反对,我希望你们能把今天的所见、所闻、所知全部忘掉,忘不掉也没关系,只要你们能一致保持‘沉默’就可以。这样,我就可以放你们走,你们可以继续当警察,可以继续与我们铁幕黑帮合作,我会为你们提供两倍于以前的利益,而你们所付出的不会比以前更多,只会得到更多,不必担心那些可能的报复,我会为你们提供额外保护,并且会帮助你们在以后的日子里升官发财,保你们全家幸福平安。你们同意这项协议吗?警官。”

    “如果我们不同意,你就会杀了我们对吗?”警长抬起头望着林锋问。

    “是的。”林锋毫不犹豫地回答,“而且还会把你们所有的家人、亲属、以及有可能为你们复仇的朋友,全部杀干净。然后,我会将你们长期接受黑帮贿赂,长期与我们铁幕黑帮进行秘密合作、幕后交易等一系列违法犯罪活动的证据全部交给市警总局和新闻媒体。我知道,即便是这样警方也绝不会放过我们,全埔兰所有的警察都会抓我们,他们会把整个埔兰翻过来搜捕我们,我们将必死无疑。但是,我必须郑重地重申一点,如果你们不肯与我达成‘沉默协议’的话,我是一定会杀死你们的,而且‘狗急跳墙’,我们要是疯起来,任何人都别想活。这样的结果一旦发生,对谁都没有好处。警长,别逼我!”林锋停下来用锐利的目光扫视了一遍两名警官。

    “你们应该比我更清楚,你们本来就是不干净的,整个埔兰都是不干净的。在有阳光的地方就是法律、正义,可一到了阴房秘室里就只有令人麻木的黑暗。”林锋情绪激动地继续道:“那些生活繁荣社会里的人们从来都不会理解我们,但你们和我一样,一样生活在这片被遗忘、被唾弃的土地上,因此你们应该明白,要在这个扭曲的地狱中间生存就必须得遵从这里由来已久的‘沉默法规’,这是我们能活下去的唯一条件,任何人都别无选择!警长,你同意吗?”

    警长无语,他与那名探员一同陷入了久久的沉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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