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 > 都市言情 > 告别雨轩 > 第十七章 那间车厢

?    记得和彬分手的那个晚上,成都的夜很黑,于是覆盖了一年我们没有能够再见面。

    记得分手的那个晚上我活得很骄傲,而且看到黑色的天空刮过来自西伯利亚的寒风。我笑了,因为我觉得我赢了。但是,也许是因为像这样的风刮过的时间太长了,我忽然觉得脸很痛,而且身体一点都不舒服。我跑到卫生间去洗了一个冷水脸,我看到镜子中自己的零乱,才发现原来那晚后的笑容都变成了哭泣的笑容。我哭了,因为知道或许自己输了。

    那日天黑过后,我没有一个朋友,我想或许是因为来自西伯利亚的寒风在我骄傲的时候,不仅仅是刮走了我的笑容,还刮走了我的朋友。一个人躺在床上觉得快要窒息的时候,我开车去了医院,那时是凌晨两点半。我说医生风刮得我脸好痛。医生笑了笑说其实你不是脸痛而是心痛。我笑了笑说医生我快要死了。医生说你一时半会儿还死不了。我立马晕死过去说医生对不起,我困了我想回去了。

    一个人躺在白色的病房,我觉得很受伤。没有朋友来看我,我想或许是朋友都走了,或许是没有走只是没有来。才明白其实也许风刮得我很痛的时候,把朋友也刮得很痛。闭上眼睛的时候,夜很黑,病房很静,静得让我只能听到心灵破碎的声音。我知道风在我骄傲的时候刮走了我的爱情,而这个风是来自西伯利亚的风,一年内成都最冷的风。

    我想或许我应该走了,我是一个灵魂骄傲的女人,没有骄傲的时候我会觉得很难受。当然,我不是去西伯利亚,而是去一个我还没有决定的地方。记得还能骄傲的时候,我一直在自己的世界里扬言和彬的分手后我一定能够找到另一份美满的爱情,而且那一天我还骄傲地看到满满的一筐幸福向我奔来。

    出院的那天我去了世界上唯一的树上酒店阿里亚马。阿里亚马全是树,撑破了我的无助。于是,我就在树上酒店等待着我的幸福。我记得我那时在阿里亚马混得如鱼得水,渴酒的时候我把眼睛瞪得圆圆的梦想到能够看见向我滑过来的响亮的幸福。

    记得我用法语和脸上长满雀斑的法国帅男聊天,而且还聊得恍惚。我想这样可以赶走我的无助。

    记得我用德语和喜欢喝啤酒的把阿里亚马当成德国来住的每天都像在过啤酒节的混血Alex聊天聊了一个通宵,而且那晚很奇怪我没有觉得口渴。第二天我倒床睡到傍晚8:00,酒店老板叫醒我说昨晚你喝多了。我笑了笑说没关系我还撑得住。直到他叫我给出300美元的酒钱,我才知道这样下去过不了几晚我就得离开阿里亚马。

    回到成都的那天夜晚很黑,我清楚地记得一年前西伯利亚的风刮到过成都的时候刮走了我的幸福。于是,我去大衣店买了一件很厚很大的衣服,把自己包起来,我想这样风再大都会感觉好一点。

    也许是因为觉得成都的夜太黑而且风太大,于是我决定离开,离开的时候我决定坐地铁。我想或许是因为我穿得太厚,爬车的时候我觉得很难受。我不知道是怎样被挤到了车门口紧紧地干扁起来,刚买的大衣上爬满了让人眩晕的脚印。而且让人窒息的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谁的哪只手透过我裹得紧紧的,厚厚的大衣拿走了我所有的积蓄。

    终于找到了一个位置坐的时候,我才明白其实把自己裹得紧紧的幸福想逃出去还是能够如鱼得水。抬头的时候我看到对面的人穿得很少,他们用同样惊讶同样恐慌的pose看着我,我觉得眼前的空气面目可憎,但是我没有选择别离而是想就这样坐下去。我不知道我要去哪里,我想火车开到哪里我就坐到哪里,到最后一站的时候,我再决定要不要下去。

    面对车厢的可憎的拥挤我觉得呼吸不下去,但是我看到旁边惊讶的眼神和pose决定撑下去。又是一阵拥挤到来的时候,我把原本闭上的眼睛向拥挤延伸出去,我看到了今夜这间车厢里的奇迹。

    彬坐在我身边的时候笑着说你要去哪里?我指了指一个还没有决定的遥远说不知道。彬看了看我的大衣说车厢里有风吗?我站起来看了看依旧没有变的拥挤说没有吗?彬笑了笑,我看到了那个和我一样的圆圆的不是为了生来装酒的酒窝。

    我想或许是因为人太多了,尽管我大胆地开着窗迎接连白痴都想得到的来自西伯利亚的寒风。我还是用完了那包来自阿里亚马的Alex给我的最后一包纸巾。彬递给我一包来自成都的香巾,我随手用完了而且没有给彬说谢谢。

    彬说一年不见了吧!我笑了笑用手指和脚指数了半天说是啊!一年不见了。彬说你没变。我用大衣裹着的双手摸了摸其实已经苍老了的脸说是吗,可是你变了。彬说其实你知道吗,我本来应该坐快车的,但是由于塞车的时候不小心把挡风玻璃撞得粉碎,所以才坐了这趟世界上最慢的车。我笑了笑看着我大衣上让人眩晕的脚印说你真不幸,不仅撞坏了挡风玻璃而且还赶上了这趟为人所不齿的蜗牛。彬看了看我的眼睛又看了看窗外的风说也许吧!

    我想是因为刚下飞机吧,我觉得累了。我把头放进大衣想满满地睡上一顿,可是当我想到我的车票的时候,却发现拥挤中透过裹得紧紧的大衣的那双手不仅拿走了我的钱还拿走了我的车票。我想我完了,不仅下不了车还补不了票。我想向彬借钱,但是却发现要开口真的很难。我在裹得厚重的棉衣里摸了半天还是什么都没有发现,列车员过来的时候,我准备上一桌满满的微笑让她先眩晕几分钟,但是这种来自灾难的笑容还是只是落到了半空。

    彬把票递给我的时候笑了笑说下次小心点。我笑了笑说谢谢。拿着票的时候我觉得眼睛很痛,我望着窗外的来自西伯利亚的寒风想到那次成都我遗失的骄傲的笑容。彬说钱也丢了吧!我忽然觉得这个问题很不受宠。我把头伸出大衣靠在彬的左肩说借你的肩膀用一用。然后我闭上眼睛看到今晚这个车厢里的眼泪是红色的。我想一年了,一年没有人这样关心过我。

    在这个蕴酿了一年相遇的车厢我蜷缩着睡着了。我想可能是因为我太累了吧,我睡得什么都不知道。

    彬那天不知道要去什么地方,我没有问。彬陪着我坐到了最后一站。醒来的时候彬说你累了吧,累了就再睡一会吧。我揉了揉我脆弱的眼睛说我们回去了吧。

    彬把我送回成都的时候给了我钱包,我没有数里面有多少钱。我想到明年彬结婚的时候我再还他的钱吧!

    下车之前我在这间车厢画了一只来自传说中的海画,下面写着来自天堂的车厢。我想我应该感谢这间车厢让我和彬相遇,尽管我们之间的伤口毕竟还是伤口。

    下车的时候,成都的夜很黑,像一年前刮风的那晚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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