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
吻香犹在嘴边,但是生活无法停留,它面无表情,不为所动,继续
向前。
一天下午刘涛把杨忆叫到系主任办公室,向他公布了要作的毕业论文题目:
北仑电厂二期工程项目管理系统。他说话的时候头也不抬:“这个项目并不太复
杂,框架已经搭好了,但是缺少具体实现。19号你们要去宝钢实习三个礼拜,趁
这段时间你可以把情况都熟悉了。回来马上就要开工,4月中旬搞不定的话,这
个项目就废掉了。对了,你vB熟吗?”
“以前上过几节课,从来没在项目中使用过。”
“够了,应付这个项目足够了。vB很简单的。”刘涛把一叠资料递过来,他
说话总是这样,牛逼哄哄的,好像天底下根本没有他不能做的事,他说行就是行,
不行也行。看着他毫无置疑的表情,杨忆感到一丝压力。
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朱颜态度突然有些冷淡:给她电话,声音冷冷的,有
时干脆不接;去找她,老是被告知不在。为什么呢?不知道,也许她有些恼怒他
轻薄的举动!?也许,她故意要冷却一下他的热情!?……谁知道呢!!??女
孩子的心思,原本就很难猜。带着些郁闷与疑惑,杨忆跟着带队的李,陈两位老
师和全班同学一起来到了上海宝钢。
与上海市区的繁华相比,宝山有些荒凉,对比外滩的妩媚,空旷的宝钢却别
有一种苍劲雄浑的味道。它非常大,设施简单但齐全,最叫人想不到的是里面竟
然有个动物园,杨忆竟然是在这里第一次见到了活生生的长颈鹿。白天,全班同
学分组到不同的岗位上参观学习;傍晚,离开远的坐车,离开近的步行回到宝钢
准备的宿舍里。晚上,除了网吧,外面也没有什么可呆的地方,再说朱颜平时也
很少上网,更别说在网上泡了;天还是有点冷,出去打电话也不方便。晚上,同
学们大都在宿舍里打牌,聊天。杨忆开始几天很用功地看刘涛给他的资料,可看
着看着就烦躁了,眼前浮现出朱颜的影子,再也看不下去了。睡觉的时候,还是
想她,夜不能寐,妄想琢磨清楚她的心思,但这是不可能的。所以,他也只能琢
磨自己明天该什么时候给她电话,电话时该说些什么,声音该高亢还是低沉,时
间该持续多长才不让她厌烦……甚至半夜爬起来,在纸上列好谈话提纲。他发挥
自己地创造力,搜集和编造身边所有可能发生的趣事,绘声绘色地说给朱颜听,
这可比他以前写什么破散文要认真多了。每当她在电话那边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杨忆就觉得无比高兴。
双休日宝钢员工也不上班,同学们趁机就去逛大上海‘十里洋场’。杨忆苏
飞李青王琪他们来到去年11月睡过地几个Atm厅,往事犹如昨日,不禁感慨万千,
记得当时还给人才市场,招聘会投过简历,可惜都是泥牛入海,毫无反应;不过
杨忆并不太在意,因为他暂时还不想来上海,他想留在宁波,找一个不错的工作,
潜意识中,他是有私心和野心的,但是也许他自己并没有很清楚地意识到。在宝
钢的每一天,时间都好像被无限拉长了,过的那么缓慢绵长;杨忆只好强迫自己
去看北仑那个项目的资料,看那本借来的“vB编程宝典”,让自己忙一点,让时
间可以过的稍微快一点。
二终于要回学校了。三个星期,原来也可以这么漫长的。
坐船回去的。傍晚从16铺上船,开到黄浦江口,船停下来,吃了晚饭。天黑
了,但是有不太圆的月亮,杨忆他们走上舱顶,看远处的东方明珠,港口有无数
高大的广告牌,闪烁着五彩的字:中国移动,中国电信,建设银行,sinopec…
…舱顶狂大的风,吹了半小时就受不了了,纷纷躲下去。到铺位上打牌,聊
天,看书,然后睡觉,船很颠,睡不太着,只好再聊天。老师原来说,第一次坐
船的同学请先服药;但是没有谁服药,也没有谁吐。半夜里,眼睛闭了几个小时,
睁开的时候,已经清晨6点多,到宁波轮船码头了。
在寝室里睡了一个上午,做了一个梦,醒来后怎么也想不起来了。苏飞李青
王琪都还在睡觉。杨忆坐在被子上,看着窗户外边,茫茫然的,觉得奇怪:这会
儿不是已经回来了吗?怎么又不想马上见她了!?为什么呀!?他自己对这个问
题也起了好奇心,决定问自己,问个明白。
“你是不是有毛病啊!?在上海的时候不是想的欲仙欲死的!”
“不行。我这样太被动了,什么都是我主动。陷的太深了不好。”
“你是个男的,难道不该主动一点?”
“这是两回事。这次我不会主动去找她了,假如她始终都没有来找我,恰好
可以说明:朱颜并不喜欢我。”
他下定了决心,一连几天都没有去找她,也没有打电话。他告诉过朱颜,13
号就会回来,很难说她有没有记住,记住了也不一定会来找他。一连几天,杨忆
都在系办公室,跟刘涛混在一起,了解那个项目的缘起和背景,一边讨论着工作
量,问刘涛是不是可以缓缓呢!?一个月时间比较仓猝吧。刘涛说:这样吧,你
辛苦一点,晚上也稍微赶赶时间;可是晚上要停电的呀!?刘涛头也不抬:不就
是寝室里停电吗?
你可以从实验室搬台电脑过去,还有,没有钱的话我可以给你一点。杨忆很
明白了,刘涛的意思是:这一个月可以搬到校外去,突击一下;事实上学校里已
经有好多人都搬到外面住了,把双桥这个校中村的经济面貌都给带活了,村子里
饭馆网吧林立,由于享受着村里每年上交的提成,学校明里说反对,事实上根本
不阻止。本来,杨忆是不想搬到外面的,主要是没什么钱,但是老刘都发话暗示
他了,也没办法了。所以从上海回来的第三天下午,杨忆就让苏飞他们一起帮着,
在双桥找了间小屋子,然后把他的一堆垃圾似的东西搬了过去。请他们吃了饭,
李青挤眉弄眼,坏笑不停:“yy,你可以呀。居然就过上新生活了。”“什么啊!”
杨忆极力分辨:“要不,我跟你换换论文题目,这新生活换你享受吧!?”
“别老是北仑北仑,项目项目的”苏飞暧昧地笑了:“地球人都知道,你小
子安的什么心”……
说不想找她,其实心里一直在期待。在屋子里看资料的时候,会突然掏出传
呼看看,有没有信息;或者时不时跑回寝室问:有我电话吗?有我电话吗?但是
一直都没有。第一到第三天,他一直在期待。第四天开始,他开始有点失望了。
第五天,杨忆终于准备投降了。他走回寝室去,准备打电话约她出来。走到
寝室楼门口,却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坐在传达室的凳子上,一边跟楼长大爷说话,
一边观察着上下楼的人。哈,果然是她,杨忆心里暗喜,他凑上去:“呓,这不
是朱颜吗?等谁呢这是?”
“等一条小狗。”朱颜看到他,脸一红。
“是哪条小狗啊?让这么漂亮的姑娘等?简直禽兽嘛!”
“是啊是啊,何止禽兽,简直不如啊。”他们一起笑起来,走出去,到新餐
厅吃饭。他们要了一瓶啤酒,朱颜稍微喝了一点点,小脸红扑扑的。杨忆就一直
盯着看,目不转睛的样子。看得她都不好意思起来:“看什么看,没见过美女啊!”
她倒是一点不谦虚。“这有什么好谦虚的”她好像知道他在想什么,凑上来
细细观察几下杨忆的脸,笑道:“我的脸就是光滑嘛!不像你,出门一个月不到,
就水土不服,脸上长满了痘痘。你返老还童了?”
“不是拉。你也知道,宝山那里女人太少了”杨忆显得不好意思,指指脸上
的几粒痘痘:“某种生活不和谐,憋的!”
“活该。憋死你这种色狼。”
……
吃完了饭,朱颜执意要去他小屋看看。杨忆说不用了吧,现在那儿跟狗窝一
样,把你吓坏就不好了。但是恐吓不起作用,她还是跟着去了。走进小屋,只见
墙角一张床,一张小桌子上摆着实验室搬来的电脑,两根破板凳歪斜着,到处都
散放着各种书籍,穿过未洗的衣服袜子。朱颜差点看傻眼了:“什么狗窝,有这
么破烂的狗窝吗?猪圈还差不多。”杨忆不好意思地先把衣服鞋袜收拾到水池边
去洗,他所谓的洗衣服,就是泡上洗衣粉,静候20分钟,然后闭着眼睛随便刷几
下,就可以漂清了。静候洗衣粉发酵的时间里,杨忆走进屋子打开电脑,把两根
板凳拉过来,跟朱颜玩起了“泡泡龙”,这是她唯一会玩的游戏,说出来让人笑
死,她接触电脑好多年了,连扫雷都不会玩。
“有什么好笑的。我玩的少嘛。”朱颜修长的腿很诱惑地曲着,眼盯屏幕,
嘴里念念有词:“你泡泡不要发那么快嘛!你那边快,一下就把我压死了。诺,
又死了。真没意思。你就不能慢一点嘛?”
“同学,我已经很慢很慢了。再说,不给你点压力,你永远玩不好的。”
连打5盘,前4盘朱颜输的一塌糊涂,杨忆只好叹了口气,很吃力地输给她
一盘,还不能输的太明显。
真累。估计衣服泡得差不多了,过去刷衣服。没想到朱颜跟过来,她靠在门
边,一边看一边笑:“你这也叫洗衣服啊?我看跟电视里木匠锯木头一摸一样嘛。”
杨忆看了看自己的动作,只见刷子从左到右,再到左,再到右……还别说,
真的很象锯木。“你就会说风凉话,倒是过来指导指导我啊。”朱颜不理他,回
小屋子里去了。她看到那一屋子乱放的书,眉头轻皱,开始替他收拾起来。忽然
听到他在水池边说话:“朱颜。”
“艾。什么?”她在整理屋子。
“在宝钢的时候,我特别想你。”
“我不信。”朱颜停了一下说:“那你回来这么多天,也不来找我!?你骗
人,我不信。”他平时说话都太不严肃了,就是那天晚上第一次吻她,都带着点
游戏心情。现在突然听到他很严肃地说这样甜蜜的言语,朱颜感到心里有点丝丝
的,又觉得有点怪怪的。
“真的。我每天都想你,每天花好几个小时,什么也不做,就想你。在上海
外滩,有很多姑娘走来走去,我就想过去跟她说:你神气什么,你有我们家朱颜
漂亮吗?就是这几天,我也是强忍着自己,你知道吗?
我怕打扰你的生活和学习。我更怕你根本不喜欢我。就在刚才,我是回寝室
想给你电话的。我再也不能忍受自己了……”
朱颜听了这些话,心里有些激动,愣了一会儿,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但
是她终于还是说:“你最会编故事了。嘴上抹一口蜜,就开始糊弄人。”
杨忆不再说话了。朱颜有些微的失望,她是希望他继续辩解,继续‘糊弄’
下去的。洗完,晾完,杨忆走回到房间去。
一看,哇!这么干净了。“不好意思。同学,我走错房间了。”杨忆哈哈笑
道。“想开溜啊!”朱颜也笑了:“不好意思,本家政服务公司服务完毕,特向
你收取费用500元。”“哇,这么贵啊?可是我没钱,该怎么办呢?要不,我们
等价交换吧,我亲你一下,作为劳动报酬!”他走上去,左手搂着她的腰,右手
插到她秀发里,捧着她的小脸亲了一下。“朱颜,我刚才说的话都是真的。”他
说:“我们真的好上了吗?这是真的吗?我有点不相信自己。”
不知道为什么,他低沉的声音让她有些莫名的难过。她双手抱着他脖子,亲
了一下杨忆。
“我也不知道”她用同样低沉的声音说:“也许是真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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