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一
从流放地回来,杨忆觉得生活好像突然一下子失去了目标,变得空
虚漫长。
以前自己暗恋朱颜,虽然也知道毫无希望,但是心里总是有个记挂在那里,
总还有个卑微渺茫的幻想在那里,他并不后悔自己向她表白,尽管他似乎预先已
经知道那个几乎是注定的结局;只是,只是有一点遗憾吧。课少多了,但无聊依
旧,寝室里打牌的人,打牌的频率日渐增多,增大,有时经常是通宵作业,有赌
钱的,有不赌钱的;扑克,麻将,四国,桥牌,或者象王祺那样玩游戏玩得很溜,
再或者上网去骗mm……杨忆厌倦了这些事情,除了一个礼拜去几次市区兼职家教,
他终日游荡在校园里,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为工作而准备吗?也去人才市场,
毕业生招聘会上投过几份简历,但现在还早,恐怕还不会有什么消息。
他这样晃荡了半个月,到11月底的一天醒来,他忽然觉得应该找点事情做做,
结束这失魂落魄的生活。
正好李青这段时间稿约不断,校刊的,文学社的,以及市晚报副刊的,文学
期刊的;他一个人应付不过来,非常烦:"下辈子,再也不去喜欢什么他妈的文
学了,写的累死,才那么几块钱,还他妈的校刊的都敢跟我说要保证质量!"杨
忆以前也蛮喜欢写文章的,初高中时当过语文课代表,文笔还算不错;他听了李
青的话对他说:"要不我帮帮你吧!?喂,你别这样看着我啊,我以前写作文也
得过奖的!
"于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情帮李青接过校刊和晚报副刊的几篇散文稿约,主题
不限。
李青呢,现在是主攻<江南>,<雨花>等文学期刊,他已经在上面发过几
篇短篇小说了。
这件事情说来是不务正业,一个计算机系的学生不去搞专业做项目,反而做
起了"文学青年",说起来都能让人笑掉大牙,谁都知道现在文学青年已经是个
骂人的话了。你要是说谁是文学青年的话,立马回遭到反击:"你丫才是文学青
年,你全家都是文学青年!"杨忆也不管那么多了,随便找件事情做做嘛!他到
自习教室里,一门心思写起了文章。
可是他好久好久没动笔写过什么了,原有的一点语感也被岁月消磨得七零八
落,写起来特别吃力,经常是一个晚上下来,才写了几行字,还狗屁不通。他很
苦恼,只好到阅览室去,翻一些文学期刊看,什么<当代>,<收获>,<作家
>,<江南
>,<钟山>,<花城>……看了一本又一本,当终于感到自己有了些进步的时
候,杨忆相继写下了表现自己农村生活经历的<寂寞>,<走月光
>,<水边>以及记录大学期间生活故事的<家教><工地><流放地>,他写这些
东西的时候,是完全地投入进去了,没有什么功利的心理,他也知道自己写
的是寂寞的文字,这样的文字绝不会流行,但是李青看了之后认为不错,把它投
了出去,没想到6篇文章都在校刊陆续登了出来,其中,<水边>和<家教>还
上了晚报副刊,反响还算可以。杨忆虽然不想成为什么写作的,没把它当回事,
但还是觉得有些高兴,毕竟自己一个字一个字写出来的文字还算可以见人,并没
有烂到臭不可闻的地步。
12月中旬的一天,杨忆很晚才去吃晚饭,食堂早打烊了,只好到校外吃。他
边吃一碗拉面边看电视,忽然在浙江经济频道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又是她——
朱颜。她穿着一套浅兰色秋衣,长发披肩——一个多月过去,她的头发长了好多,
清汤挂面,不施脂粉,在舞台上唱一首歌,王菲的<天空>:"我的天空为何挂
满湿的泪,我的天空为何总灰的脸,飘流在世界的另一边;任寂寞侵犯一遍一遍,
天空,划著长长的思念……"她在舞台上的时候,总是那样淡淡的表情,看上去
有点慵懒,有点冷清,有点……寂寞,跟她平时活泼大方的样子相差很大。她在
学王菲故意装酷吗?杨忆觉得不象是装的,因为形态声音也许可以装,神韵却是
装不出来的,那才是真实的朱颜吗?就象杨忆,平时非常坚强的样子,爱开玩笑,
有时甚至有点脏,但心底里的敏感脆弱不时会袭来。仔细看她,好像又略微消瘦
了点,于是又一阵怜爱涌上他的心头,这一次,不是“突然袭击”,而是慢慢地,
从心底里渗出,理智举起的巴掌,在脑壳子上升起,想把那点情绪给拍死,却又
悄悄地落下去了。
原来她参加了"xxx闪亮之星大学生歌手大赛",杨忆虽然基本上对她已经没
什么想法了,但还是会忍不住关注她,接下来的十来天,他留心了节目时间,每
次都去看,一次都没拉下;朱颜一路从预算,复赛,杀入浙江赛区决赛,杨忆感
到很高兴,希望她能取得更好的成绩。但是在决赛中,朱颜没有进入前三而是获
得了第五名,没有获得参加全国总决赛的机会。杨忆感到有些难过和遗憾,分析
原因是多方面的:首先进入决赛的选手实力都很强;其次朱颜在台上的表现过于
冷了,缺少有效的互动;另外,从视觉效果上来说她的服装也有问题,太休闲随
便了些,她虽然身材非常好,但是并没有象其他选手那样穿紧身衣,穿短裙,甚
至露出肚叽等,也许在有些评委和观众的眼里看来有些太传统了……她没有实现
自己的目标,不知道会不会很难过!?
二平安夜很快就到了,2000年的平安夜是个星期天。那天晚上,无数的情侣,
朋友走出校园,到江边,市区去玩,市区有很多好玩的地方,三江口璀璨的烟花,
教堂里浪漫神圣的弥撒……这是一个恋爱的夜晚,空气中充满了情侣的味道,张
楚说:孤独的人是可耻的。杨忆和苏飞两人在寝室里听着歌,说着话,杨忆面前
摊着稿纸,却一个字也写不出来。他向苏飞要了一支烟,两个人在窗前吞吐起来,
看着下面欢乐的人流,他们平静地谈论起了苏飞前女友的事情来。
"那个男的其实我以前见过,好像家境很好,从大一开始一直在追她。"
"你说实话,恨她吗?"
"以前有点,现在不了。我觉得她肯定也经过了很痛苦的抉择,要不然也不会拖
到今年;你想想看,那个男的能给她很多我不能给她的东西,如果我是她很可能
也会动心的。这个世界的诱惑太多了。没什么,只要她能够高兴,幸福就行了!"
"可是我总是很不服气"杨忆有点激动:"难道他真的
比你好吗,我不相信!难道仅仅因为他家境很好就天然的一定要赢吗?这是为什
么?难道这世上不再有超越一切世俗的,平等自由的爱情!?"
"也许有过。也许不再会有了。靠,你这么激动干吗?难道你也被谁给甩了!?"……
星期一下午,没有课,杨忆来到阅览室安静地坐着,看一篇小说。门口有个
人进来,杨忆突然觉得眼前一跳,抬头去看,竟然真是她——朱颜。她径直走过
来,在他对面的位子坐下,好像并没有要去书橱上拿书看的意思,杨忆觉得很奇
怪,只好跟她招呼:"这么巧啊,你也来看书!?"朱颜脸微红,好像有些不好
意思:"不是凑巧,我是特意来找你的。你的室友说你可能在这里,我就过来了。"
"有什么事吗?"
"你,现在有时间吗?我想请你再帮我个忙"朱颜说,"我
家里的电脑太旧了,妈妈想另外配一台。本来……想找别人的,后来想想,不如
……继续麻烦你一个人算了。"
他们一起走出校门,坐在车站的走廊里等车开,两个人隔了差不多有1米的
距离,都没有多说话,感觉空气中有一种奇异的东西弥漫开来……来到电脑市场
"涌微"那个铺子,朱颜报了价,杨忆跟认识的几个同事说笑着砍价,装配,装
软件,把电脑装箱,抬下楼,打车。车子7绕8绕,进了一个小区,这是个很不
错的小区"天一苑",看上去很新,配套设施齐全,朱颜叫了一个门口一个保安
帮忙,杨忆和保安扛着箱子跟在她后面,他打量着两侧的假山,亭子,那边竟然
还有个不太大的游泳池,朱颜说这里环境还行吧,搬过来才半年多。她家在c座
3楼,他们把东西搬进屋里书房,保安走了,杨忆开始干活,朱颜在旁边帮忙,
他把新电脑拿出来,旧电脑移开放进空出的箱子里,接线,开机,试了下几个软
件和音响效果……很快就搞定了。杨忆吁了口气,从书房出来到客厅,坐下休息,
打量屋子,屋子挺大,好像是4居室,装修得非常不错,很高雅的样子。
朱颜给他倒水,她在对面沙发上坐下,笑吟吟地:"怎么样,我家很不错吧!"杨忆哼了一声:"你真让我失望,你带我来这里,就是为了向我炫耀你的
生活吗?你想震住我这个乡下人吗?"
"没有拉。"朱颜连忙解释:"我随便问问嘛,一路上你就没说什么话,闷死人了。"
"跟你这种腐朽堕落的中产阶级小姐,没什么好说的,我们没有共同语言!"杨忆拿着
腔调说着打击她的话,看到她皱眉苦恼的样子,终于还是忍不住笑了起来。
朱颜一把抢过他的杯子:"你行了,再说我生气了,我赶你走了!"
"不,我不走。你赶我走,我也不走"杨忆嘿嘿一笑:"而且,看样子你爸妈好像都不
在家嘛!"
"我妈出差了,明天才回来。"
杨忆听了,又故意嘿嘿笑了几声:"那就好,那就好。"
"好什么好啊"朱颜好像听懂了他的笑意,她也笑了:"我
只想提醒你一句,从高一起我就开始练跆拳道了。"杨忆装出一副吓坏了的样子,
连忙转移了话题。他们简单地不痛不痒地聊了一会儿,从窗口望出去,不知不觉
间竟然已经是黄昏了。杨忆感叹着说跟美女聊天的时候时间为什么走得这么快呢,
我总算彻底理解了相对论了,一边向她告别:"天快黑了,我该走了。"朱颜站
起来,她的眼睛突然一下子盯着他,好像突然下了什么决心,她说:"吃过晚饭
再走吧,就算是……我多谢你的帮忙!"她不等他回答,就走到厨房里去,杨忆
呆呆地坐在那里,不知道该作什么好,他正在回味刚才朱颜看她的眼神,那么清
澈,那么亮,她为什么……突然好像……杨忆的心突然剧烈地跳动起来。"喂,
你别干坐着呀。辣椒酱不够了,你下楼去买点吧。出门右拐,有个小超市。"朱
颜在厨房里大声地叫他。杨忆呆呆地站起来,答应了一声,脑子好像短路了一样,
下楼去,出了小区,对一个保安说:大哥,我出去买点东西,一下就回来,你呆
会不要不让我进来呀!"那个保安笑了:"你不会这么健忘吧,我刚才还帮你们
搬过箱子呢!"
买了辣椒酱回来,屋里已经开了灯。饭桌上已经摆了两个菜在那里,一个盐
水河虾,一个三黄鸡;杨忆把辣椒酱送到厨房里去,只见朱颜腰间系着一条碎花
小围裙,手握铲子和调料瓶,正在烧一条鱼,杨忆一时看得痴了,他从来都只记
得她容光焕发楚楚动人的样子,此刻的烟火味却好像更加动人,更加实在。"喂,
你像话吗?"朱颜埋怨道:"观看演出啊!也不过来帮帮忙。"杨忆忙把辣椒酱
递过去,他在家里只烧过米饭,下过面条,对烧菜一无所知,所以他站在那里,
手足无措:"需要帮忙吗?"朱颜却摆摆手,让他一边呆着去。杨忆只好走出来,
坐在一边静静等候;一会儿功夫,朱颜烧好了鱼,还弄了一个蛋花汤,两人面对
面坐着,互相望了一下对方,开吃。他一样样尝过来,味道还不错,不由暗自佩
服,忍不住夸她:"看不出来啊,你还有这一手!"
"过奖拉!"朱颜微微一笑:
"以前妈妈经常出差,我一个人在家里,只好自己学着做了!其实,我也就会这
几样。"杨忆忍不住问:"你一个人?你爸爸呢?"话一出口,杨忆已经觉悟到
自己问了个傻问题,可是话一出口已经收不回来了。果然朱颜笑脸一收,眉头一
皱,轻声道:"不要提他!"杨忆向她道歉,她淡淡地说没关系。气氛一下严肃
起来,杨忆感到很尴尬,也不知道说什么好,所以低下头一阵猛吃猛喝,只想赶
紧吃完了早点走人。
没想到朱颜看着他的样子,脸色又阴转晴,她笑道:"你吃这么快干什么,
又没人跟你抢,喝汤向牛饮水一样。笑死我了。"他看她展开笑颜,也轻松了一
点:"有什么好笑的!?我们村子里,我还算吃得慢的了,以前生产队里吃会餐,
那才叫风卷残云,排山倒海呢,比打仗还激烈。场面之宏大,战况之惨烈,绝非
美国大片可以相比!!!"朱颜又是一阵狂笑,她按住胸口:"好了,我受不了
了。我们别说话了,吃完了再说吧。"于是他们不再说话,杨忆稀里哗啦的很快
吃饱了,朱颜吃得很慢,吃得很少,过了一小回,她拍拍手,擦擦嘴,也吃饱了,
算下来,三个菜倒有两个半是杨忆吃掉的。朱颜站起来,收拾碗筷到厨房里洗碗。
杨忆坐在沙发上,呆呆地想了一会儿。她今天怎么了?为什么一下子对自己这么
好?带他来她家,还留他吃晚饭,亲自烧菜给他吃。
就只是为了感谢自己帮她那几次小小的忙吗?他满肚子疑惑,却又不敢问她。
因为也许,人家只不过就只是想简单地感谢一下他,随便聊聊天而已,她以前不
是说过,他们算是朋友嘛!窗外,天已经完全黑了,已经快7点了,朱颜还在厨
房里。杨忆大声说:"朱颜,感谢你的招待,我要走了。"
"哦,你稍等"朱颜回
应:"我马上好了。"杨忆说:"你不必出来,你明天早上没课的是吗?我自己
先走了。我明天早上有课。非常感谢你的招待!"
杨忆走到门边,想开门出去的时候,朱颜从厨房里出来,把他叫住了:"现
在可能已经没有公交了,只能打的回去了。你钱够吗?"杨忆一摸口袋,心里靠了一声:怎么把这茬给忘了,这里到学
校起码有十多公里,可口袋里只有10来块钱了!他愣了一下,尴尬极了,他说:
"够了……够了!"朱颜走过来,她轻声说:"你别骗我了,下午坐公交你掏口
袋的时候我都看清楚了!"她从口袋里拿出20块钱塞到他手里,接着又拿出一个
东西塞到他手里,沉甸甸的,有点凉,杨忆低头一看,是一块玉。朱颜头微微抬
起,直视着他的眼睛,她脸色绯红,轻声说:"杨忆,生日快乐!这个送给你,
希望你喜欢!"一切都象是做梦一样,杨忆感动极了,他自己都忘记了今天不仅
是圣诞节,也是他的生日,20岁以后,他好像就已经忘记了自己的生日,没想到
她却记着,也不知道她是怎么会知道的。他强忍着眼泪,低头去看那块玉,只见
上面竟然也刻着字:杨忆,甜蜜回忆!他一下子就笑了,脑海中闪过那天在四明
山大家解析名字的事情,张艳问他:杨忆,惨痛回忆?……她还真调皮,还记得
这个呢!所以杨忆克制了自己的情绪,一下子就笑了:"谢谢,太感谢了。
我喜欢死了。艾,你是怎么知道我生日的?我好像没告诉过你呀!?"
"这么点小事,难得倒我吗?"朱颜从白皙的颈子里挑出一根红色的丝线,一块青色的
玉挂下来——正是杨忆在她生日那天送给她的,她指着那块刻有她名字的玉笑道
:"难道就许你调查我,不许我调查你吗?"杨忆心里感动极了,又觉得有点奇
怪,问她:"艾,我好像贺卡上没有署名的,奇怪,你是怎么知道是我送的!?
"
"哼,我一收到就猜是你送的,对照了一下贺卡和你那张肉麻的信上笔迹,果然
没错!"
"晕,我把这个给忘了。"杨忆心里很激动,他绝对没想到她能一把就猜
中,更没想到她竟然一直带着它,但是他笑着说:"啊!?你一直带着它?你要
知道它总共才值98块钱!"
"你以为我不知道学校外面那个刻字的地方啊。哼哼,
告诉你,我才刻了6个字,算起来我还赚了30块钱呢!诺,算上给你打的的20块,
还是赚10块。哈哈。"朱颜的脸色仍然有些红,但是已经不象刚才那样绯红,已
经可以开玩笑了。
他们一起下楼,一开始默默的,没说话。走到一个亭子边的时候,朱颜忽然
停下来问他:"我生日那天,你既然给我礼物,为什么又不来吃饭!?"
"哦,我那天没时间,出去找工作了!"
"你没说实话!"朱颜笑道:"我知道,你带着一颗破碎的心,踏上了流放地!"
接着她深情朗诵起来:"‘他们终于去了虎丘,
漫步在千年景致中,入眼却如此苍凉,是因为苍凉的心情吗?‘,受不了你了,
旅行就旅行嘛,明明到几个沿海发达城市逛了一圈,美景也看了,美女也看了,
回来还要写文章装可怜,写什么<流放地>!真矫情,厄,我都要吐了"朱颜说
着哈哈大笑起来,露出了她洁白的牙齿。杨忆听了又惊又羞:"啊!你怎么知道
的,你看到我的作文了?完了,完了,这么丢人的事情都被你知道了,我以后没
脸见你了。"朱颜说:"这还不算呢!你在<水边>耍流氓轻薄小女孩子,<家教>回
来在车站哭鼻子,全都被我知道了!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你就老实坦白吧!
"听到这里,杨忆忽然又不慌了,反正都已经这样了,她好像是掌握了一切情况
的样子,慌是没有用的。
他把她领到亭子里坐下,从头开始全部交待他的犯罪事实:他在图书馆楼梯
口偶遇她,然后怎样迫不及待地希望见她,在活动中心门口和林杏琴会堂看到张
丹凤卫杰他的妒忌和失落,在凌晨给她写情书的激情,以及他对她的跟踪,他内
心的挣扎,冲动,和对她秘密的**……毫无保留,全盘告诉了她!朱颜听了好
像也陷入了回忆中,她半天都没说话。杨忆说:"够长的吧,都能写一部长篇小
说了;好了,我已经交待了,你呢?该你交待了!"朱颜回过神来笑道:"你这
个人有时候就是太深沉,太复杂了。我才没你那么复杂呢,写个中篇都很勉强!
"
"那你倒是写呀!"
"不!"朱颜笑着说:"你先把长篇写完了,看看再说;如
果有销路,我再写也不迟!"她始终不肯说。
他们在亭子里说了太多的话,天越来越黑,时间已经不早了,再迟的话出租
都难找拉。所以他们走到门口去等车,走过来的时候又变得默默的,什么也没说,
但是杨忆试着握住了她的手,朱颜并没有挣脱;一把柔滑软腻握在手里,只觉得,
朱颜的手,跟他的手一样,手心里有微微的汗水,稍微有些湿,有些凉。车来了,
杨忆上车,他们挥手告别。他坐在车上回忆今天下午以来所发生的事情,觉得象
做梦一样,好像并不是真实的。只有颈子里那块朱颜送他的玉,它凉凉的贴在心
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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