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清晨，杨忆挣扎着起床。今天虽然是星期五，事情还是不少的：上午
两节大课信号与系统，两节通信与人工智能－这是他选的选修课；下午没课，但
是系足球队要进行最后一次所谓的集训，准备下星期三与土建系的足协杯决赛，
替补主力全得参加－这也算是他和苏飞的告别赛吧，到了四年级就没心思玩这个
了！
杨忆洗完回来，另外三头猪还在呼噜呼噜的，一点醒的意思都没有。时间也
不早了，他只好拍拍李青的脸，拍一下，李青嗯一下，嗯之后又翻身睡了，来来
回回拍了n个回合，总算让李青睁开了眼睛。他很疲倦的样子，身体起到一半，
又碰的一声倒下去了，这碰的一声把王祺和苏飞都震醒了。
“来，yy，扶哥哥一把”李青的样子很慵懒。
“谁叫你晚上那么拼命的做，没脱力而亡算你他妈的命大！”杨忆还是扶了
他一把。
“啊！侍儿扶起娇无力，有人扶的感觉果然妙啊！yy，今天如果点名，继续
给我喊报到吧。”
说来不敢相信，李青和王祺两人这学期基本没上过信号这门课。
“肯定不行了，混不过去了今天。上节课两个班只到了三分之一人马，飙哥
已经发飙了：他说不去上课的同学就不用太辛苦了，不用参加期末考试了！”信
号老师叫陈标，是个40多岁的副教授，大家叫他‘飙哥’。这句话把李青，苏飞，
王祺都给从床上弹了起来，信号可有6个学分，要是重修的话要交450块钱，大
家可都不想再为学校财政作贡献了，他们已经够富的了。
苏飞洗漱的动作跟他的100米一样快，他赶上了杨忆，下楼吃早饭去了。路
上满是急匆匆的人群，对于有些同学来说，期末考试不是太远了，老师一般会在
课上透露很多东西了，这时候的课是一定得上的。
所以睡惯了懒觉的同学，这时候都赶的十分狼狈。楼下的小卖部里挤满了睡
眼惺松的人，这时候去食堂肯定是来不及了，只好在小卖部随便搞点吃的，茶叶
蛋，粽子什么的就对付了；这里的生意好的不得了：三年前，老板骑着一辆自行
车来回拉货，现在已经有小面的，摩托车若干辆。大家都知道，这是谁的血汗。
苏飞高大的身躯此时发挥了巨大作用，他挤进去，一会儿就把两个人的早饭
买了。
他们一边吃着，一边走向5号教学楼。
“可怜哪”杨忆叹气：“作孽啊，我们都一把老骨头了，还要天天早起。谁
都知道懒觉是最补人的。”
“你就知足吧。一二年级的同学更惨，他们还要doearly**！”苏飞不
以为然。
“什么，**？**who？themselves？”
“做早操啊！真不知道你丫怎么学的英语”苏飞笑了：“还六级呢！这么基
本的词组都听不利索。”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听力向来差，每次考试听力广播还没读完，我早就把
答案填好了！”
“所以才服你啊，就这样四级还能考出75分！机器就是机器啊！”
“也不是。首先我如果认真听的话，搞的似懂非懂的，很可能还达不到25％
的正确率；其次这为下面用更多的时间作阅读理解题争取了时间！”
“过不过4级，我现在也无所谓了；反正得了处分也拿不到学位了”苏飞叹
气：“只可惜，我连累了你啊！”
杨忆拍拍他的肩膀，微微一笑：“过去的事情了，还提他干什么！越想越伤
心罢了。”
进了教室，坐好，还给李青和王祺占了座位，这两位竟然还没有过来，飙哥
已经开始上课了，看到人挺多的，他也就没有点名，但是杨忆心里还是有了不详
的预感。上了几分钟，王祺和李青出现在教室门口喊了声报道就想往里面闯，飙
哥把他们拦住了：“两位同学，你们不是这两个班的吧，我以前可从来没见过你
们啊！”
“是这个班的，飙哥，我们是计算机系97自动化的！”王祺一紧张，把飙哥
都叫出来了。
“不可能，你要是自动化班的，为什么我以前没在课上见过你？这点记忆力
我还是有的。”飙哥不依不饶，已经有同学忍不住轻声笑了。
王祺支吾着，老脸有点红。
苏飞用手臂碰碰杨忆，杨忆只好说话了：“老师，他是我们班的，跟我一个
寝室的！”
“嗯？这位同学，那你说说看，为什么我一点也不记得他的样子了？”
苏飞笑了：“老师，可能他以前还没发育完全，昨天晚上遭受刺激突然暴发
了，导致他突然成熟，容貌大变，那也是有可能的，今天早上从上铺下来，连我
都差点认不出他来呀！”
同学们笑成一片。飙哥强忍住笑，转过来又问李青：“同学，你不要告诉我，
你也是昨晚刚刚发育哦！”
一阵哄堂大笑。李青那俊秀的脸也有点不好意思了。
杨忆知道飙哥性情爽朗幽默，只不过想趁机取笑，难为他们一下，应该不会
作什么真实的处罚的。又想起刚才起床时李青还叫他什么‘侍儿’，就也想编排
他一下。
“老师，他原来是我们系第一号帅哥哪，后来因为感情问题被女孩子泼了浓
流酸，一张脸就毁了，以前上课的时候你可能没忍心看他！”
“哦！？还有这种事！？不可能吧？"飙哥打量了下李青："那小伙子现在
怎么又这么帅了！”
“是这样的。昨晚，他拿着一瓶浓流酸，自己给自己泼了一夜，开始还以为
是什么最新款化妆品呢。真没想到，奇迹发生了：竟然负负得正，他又变帅了，
老天真是他妈的不长眼哪！”
又是一阵哄堂大笑。飙哥也笑了，他终于挥挥手，给两人放行了！
飙哥在讲课，他总是能那么兴奋地讲解信号拉，波拉这些枯燥的东西，让人
佩服！也许他在漫长的教学生涯中找到了信号这门课的妙帝吧，就象东方不败终
于找到身为女人的妙帝，找到了自己真正的快乐，所以那一刻他毫不犹豫地自宫
了。快乐，多么让人神往，羡慕的词啊。杨忆坐在这里感觉不到丝毫快乐，如果
不是为了学分，他决不会来上这门课的！
他望着窗外，天那么蓝，草那么碧，女孩子在草坪上走来走去，走累了就躺
下来看天，看男孩子在别的地方走，多么自由干净的画面啊！可是，也许她们自
己并不能感觉到这些，杨忆要是走出去，走到草地上去，也未必能感觉到美好。
美好，快乐总是需要距离来感觉的。
远处的广播里响起了歌声，杨忆坐在窗户边上，仔细听了一会，分辨出播放
的是m2m的歌：thedayyouwentaway.这首歌他也蛮熟悉，因为2000年刚出来
的时候李青曾经狠狠地迷恋过一阵这两个北欧小mm，一天到晚在收音机里播放两
首歌：《thedayyouwentaway》，<prettyboy>，时间一长，连杨忆都把歌
词记得差不多了，李青竟然还是没记住，但是他用假声唱出的女声还真的有3，
5分象，他还要求杨忆也学学，说是泡妞可能有用。杨忆不以为然，连说李青变
态。可是没想到，后来在张艳的生日宴会上，在ktv里搞什么反串游戏，还真的
被抽到了一首<prettyboy>，让杨忆也变态了一把。
那天是临时撞上的，张艳事先并没有叫他，这没什么，就是叫了他也会拒绝
的。但是杨忆在农贸逛的时候碰到了她和唐晓晖捧着蛋糕迎面而来，当然张艳显
出一副惊诧的样子说：你怎么在这啊，打电话找了你好久了，一起吃饭吧！杨忆
微微一笑心里明白，反正正好也没吃晚饭，也就没有拒绝了。人挺多的，男多女
少，杨忆吃饭的时候大致瞄了几下，发现有两个女生质量还不错；后来吃喝得差
不多了，一帮人去ktv唱歌。一开始搞什么情歌对唱，有几个男生喝得过了点，
半真半假地争夺女伴，弄得张艳挺尴尬的，都是些同学熟人，又不好发作。这样
的事情也纯属正常，很多人都这样，平时不敢说的话攒到了一定程度，就把自己
灌醉，或者假装自己醉了，然后喋喋不休地似真似假地表白，被拒绝了也无所谓，
第二天他会假装什么都不记得了。杨忆看着也觉得尴尬，揪心，就想调节一下气
氛，说要给大家介绍下张艳和唐晓晖一个外语，一个医学是怎么勾搭上的：
"话说有一天两人在电梯相遇，张艳手指按钮说：goingdown吗？唐晓晖没
想到自己有这等艳遇，忙回答：淫荡是淫荡了点，不过我还就喜欢这类型的！"
这个笑话大多人都听过，不过编排在两个主角身上还是让大家很兴奋，气氛也好
了点。然后张艳就顺势抗议杨忆胡说八道，罚了杨忆一大杯啤酒，还要罚他唱歌
一首。杨忆继续胡闹，说要把一首<再回首>送给我们学校的美女们："再回首，
吓死一头牛，再回首，甬江倒流……"还没唱几句呢，就被在场的姑娘们给镇压
了，又罚了他一杯酒，杨忆的肚子有点涨，不过气氛已经相当轻松活跃了。他们
开始玩抽签点唱活动，抽中的唱一首指定英文歌曲-外语系的果然变态！杨忆被
抽中一次后唱了首beatles的<yesterday>，这是他会唱的很少的英文歌曲之一，
唱了之后好久没被抽到，杨忆暗感幸运，乐得在一边听歌，他发现叫朱颜的那个
姑娘简直是个天后级人物，声线柔美缥缈，叫人神魂飘荡，歌唱技巧也很娴熟，
人也长得水灵，不愧是学校十佳歌手，她唱的时候全场都静悄悄的！
接下来杨忆的好运气到了头，连着被抽中两次，杨忆实在不会唱了，酒也喝
不下了，只好再讲了个小段："话说张艳过生日吃蛋糕，蛋糕上有‘生日快乐‘
四个字，吃到后来只剩下一个生字，一个日字两块。这时她与男友老唐有了分歧，
张艳非要吃日那块，老唐不答应说你还是生吧，那块比较小一些。张艳以为老唐
嫌她胖，怒了：少废话。你负责生，我负责日。就这么定了！老唐十分委屈：新
鲜了啊，你定要日也不是不可以，调整下姿势就可以了嘛，不过我一个男儿身，
可咋生呢！"
这个段子让在场的男生们可乐坏了，女生们都羞红了脸，也不知道是不是装
的-按说这年月大学三四年级的姑娘什么场面没见过啊，摸爬滚打的这么些年的
也算是老江湖了。
张艳很生气的样子说，不行，老让你编排我，我要报仇，她拿着歌曲菜单选
来选去给杨忆点了个当时蛮流行的m2m的<perttyboy>，要他也出出丑。杨忆强
烈要求换歌，说你让我唱女声还不如给我一刀算了，到时候弄的大家吐得满地都
是也不好啊。张艳坚决拒绝了，老唐也在一边帮腔。杨忆知道躲不过去了，强忍
住要吐的**，只好捏着嗓子唱起来：ilieawakeatnight，seethingsin
blackandwhite，i‘veonlygotyouinsidemymine，youknowyouhave
mademeblind……
说实在的，他的嗓子低沉沙哑，倒真有另一番风味。但是他唱到后来忍不住
把歌词又给改了：ohmyprettyprettygirlineedyouohmyprettypretty
girlido（withyou），letmeinside……唱到这里，擅改的歌词的意思太
明显了，再次遭到了听力好的出奇的姑娘们的一致镇压，要严惩杨忆。还好此时
朱颜及时接过话筒，用<thedayyouwentaway>，<leavemealone>，<baby
onemoretime>让大家再次安静了下来……
不知道为什么，杨忆现在忽然想起这件有点乱七八糟的事情，心里又是好笑，
又有点莫名其妙的失落：我那天是不是他妈的吃错药了，表现欲那么强干什么？
有什么好表现的？让你吃饭你就吃嘛，说那么多话干什么？象个sB一样！
他去注视几个班里为数不多的女同学，学习委员孙海萍，柳月，吴一楠，宣
传委员陈谆坐在很前排的地方，另一个班的几位女生在她们身后斜右侧，她们都
很认真地听课。说实话，这些姑娘长得不算漂亮，但也绝不算很难看，在工科班
级来说已经算是有造化的了，尤其是陈谆-她不爱打扮，假如仔细打扮一下，会
是个不错的第二眼美女，李青曾经这样评价！他们班里最会打扮的三个姑娘在三
年级时全部转了系，两个去了医学院，一个去了国际贸易，于是‘7仙女‘就变成
了‘四大美人‘！
两节课很快就过去了，杨忆独自去2号楼上选修课。两座楼中间有一段很长
的露天通道，通道尽头的平台上是学校的标志性建筑-南天门，想当初填志愿的
时候，杨忆只看到这个学校的招生简章上，南天门下竟然有许多微笑而过的美女
和帅哥，就毫不犹豫地填了这个学校的名字。想想看，随便走过的姑娘就这么漂
亮，按照概率，那这个学校该有多少美女啊！
这样的情形给充满幻想的高中毕业生一种美女帅哥遍地，予取予攫的印象，
曾经让多少刚入学的新生们激动万分，难以入眠啊。
当然，现在他们都知道这些看上去随便走过的美女帅哥是学校拍宣传片的时
候特意从学校集中然后挑选出来的，目的就是吸引更多的人报考-显然美女帅哥
的数量被自己的幻想无限夸大了。王祺说每次经过这里，也会不由自主地想起这
件事，就有一种痛不欲生的被欺骗的感觉，他总是对着南天门上面的天空大喊：
苍天哪，简直太无耻了，太下流了，太卑鄙了，为什么这样的事情315打假部门
不来处理呢？
来上选修课的竟然只有杨忆和外系的一个男生，说来让人吃惊，但他已经习
惯了，老师也习惯了，他手持讲义，面不改色地讲课，不时问一下：明白吗，不
明白可以提问？他很年轻，是个温和的老师，从不骂人，连重的话也不说，也许
一个人也没来上课，他也不会生气的。那样的话，他也许会在讲台上坐上一阵子，
喝一杯白开水，回忆一下他自己上学的情形，或者，什么也不想。就那样坐一会
儿，确认不会有人来，然后离开。第一次见到他，杨忆就觉得这位老师身上有种
温和而忧郁的气质，他认同他淡淡的语气，淡淡的眼神，所以他总是来上这门课。
下课后先回寝室，寝室里没有人，隔壁也没有，于是杨忆拿着碗独自去吃饭。
人还是那么多，有人插队，一个男生想插到一个女生前面去，女生不让，两人口
角，男生说：前面不让我插，那我插你后面总行了吧！女生很刚烈，大声叫道：
臭流氓，去死吧。杨忆忍不住笑了，边上的同学也领悟过来，都差点笑晕过去了。
饭菜还是那么难吃，还是不时有过来抗议的同学，食堂的师父面无表情地说话了，
你们有选择：可以选择吃，也可以选择不吃。
杨忆想：是啊，我们是有选择的，大家都有选择的，人可以选择不吃饭，兔
子可以选择下蛋，猴子可以选择从悬崖上飞起来，熊可以选择吃草……这是个多
么奇妙的世界啊！
吃过饭，在校园里随便逛了一阵子，感觉消化得差不多了，杨忆就去操场。
球队的人都到得差不多了，苏飞也在了，系团委主任训话，说明了本次比赛的重
要意义，希望大家好好训练，为系争光，系院不会忘记大家的。然后他就走到一
边的树阴里，观看这帮年轻人汗流浃背地跑来跑去。苏飞一边练习射门，一边小
声跟杨忆嘀咕：我真想揍他妈的一顿，当初学校要处分我们，我让他去求求情，
降一降等级，他一句话也不肯说，现在竟然有脸说不会忘记我们的。杨忆叹气：
算了，反正我们这也是最后一次了，再说，我们又不是给他踢球，我们是自己喜
欢才来的。苏飞听了也不再说话，他满场飞奔，射门的时候恶狠狠的；系队的名
字是‘猎豹‘，他真的象一头强壮的但却受了伤的豹子，闭着眼睛，绝望地奔跑
在阳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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