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他乘一辆破旧的客车从县城回家,颠簸了好几个小时终于到了故乡,
客车停在桥头。客车实在旧的不成样子,象一个得了哮喘的老人一路艰难的呼吸
着过来,随时都会断气一样,可它毕竟还是到了目的地。只有这么破旧的被城里
淘汰的客车,才会来故乡这样偏僻的村子。
“杨忆,放假回来了!?”有女人在叫他。杨忆转过头看到一位年轻的母亲
侧身靠在桥上,她正敞开着衣襟,露出雪白饱满的胸脯,手里抱着的孩子很用力
地吮吸着。
“是啊!小燕,你的孩子长的真快,都这么大了!”杨忆微笑着回答,脚步
并没有停留,小燕是他小学同学。20岁的姑娘假如在城里,肯定打扮得如花似玉,还在上大学,还是天真任性的少女,她们一次次地撒娇,恋爱,不知疲倦。但眼前这个姑娘侧身靠在桥头,面容安详,她就这样坦荡地接受了自己的命运,坦荡地向世界敞开了自己的胸脯,这并没什么不好,只是和她最初的样子差别实在太大,大得超出了杨忆对少女这个词的承受能力。
邻居说,妈妈上后山砍柴了,还没有回来。
杨忆换上破旧的衣裤,穿上解放鞋,手持柴刀,跨出门槛,踏着骄阳,向山
上走去。
这是正午的时候,没有一丝风,杨忆灵敏地在崎岖坚硬的小道上跳跃,越走
越高;四周一片碧色,低空似有蝙蝠的身影擦眉而过,树丛里清脆的鸟鸣,擦耳
而过。
不知名的虫子在草间蛰伏,这是一片生机勃勃却又无比寂静的土地,脸上来
不及擦干的汗水,坠落到尘土里,好似能听到‘啪答啪答’的声音。
一个女孩挑着两捆篙草从山路那边绕出来,竟然是她!杨忆吃了一惊,身体
本能地跃起来跑到山坳侧边,把自己隐藏在草丛之后,目送着她轻快地走过去,
杨忆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要躲起来,而且秉住呼吸,不知道为什么,但是他这样做
了,这是一种下意识的躲避。她算是老同学了,跟杨忆同班8年,成绩不错,但
初中毕业后还是回家了,闹也没用。杨忆清楚地记得自己去读高中的时候,在村
桥头的地里看到,她一边撒着种子一边无声地轻轻地哭泣,泪水淹没了她年轻美
丽的脸……
继续走在日光下,蝉鸣在耳边,鸟啼在耳边,翻过两座岭,终于迎面碰上了
妈妈。妈妈娇小的身体被藏在大大的柴捆中间,有节奏地慢慢移动,越来越近,
越来越近了;妈妈满脸的汗水,却抽不出一只手来擦;妈,妈,杨忆大声叫起来,我回来了,你不在家,我就上来了,我估计你在这里,果然就在这里啊。杨忆接过妈妈的担子,一边走一边埋怨:这天太热了,砍什么柴啊,汗流成河了……妈妈什么都不说,她只是微笑着,看自己的儿子。杨忆走着走着,突然一脚踏空,连人带柴翻身跃下山涧……
从闷热中醒来,没有妈妈,没有柴刀,没有树丛,没有鸟鸣,杨忆发现自己
还在自习教室,头顶没有风扇,全身都汗湿了,粘粘的难受极了;教室里的人不
象原来那么多了,窗外的黑暗也更深了;耳边是无边的轰鸣,呼啸着从左耳掠过
去,又呼啸着回到右耳。梦境醒来的太突然,好像从高山突然坠落下来,没有翻
下山涧却一下子穿越时空隧道,掉进了这个教室。
这一切让人怀疑,让人产生幻觉,这个世界是不是真实的?到底哪一个才是
梦境,哪一个才是现实?杨忆收拾书本下楼,楼前的大钟指向9:30,再过一个
半小时,寝室就关门熄灯了。这回,也许阅览室有空位了,不如去那儿碰碰运气
吧,毕竟那儿有空调,凉快凉快也好。
路上很热闹,自习的人有半数多差不多都收工了,三三两两,玩玩闹闹,更
多的是一对对情侣,她们并肩默默行走,或者骑自行车,女孩坐在后座上,两手
栓着男孩的腰,脸贴在他背上,一点也不怕热。象杨忆这样没有女朋友的坏蛋,
白天嘻嘻哈哈的,开着各种荤荤素素的玩笑,假装自己看破了红尘,对一切男女
之间亲昵的举动投以不屑的目光。到这个时候,终于会感到一丝淡淡的伤感和孤
单,终于明白自己也需要温暖,明白自己也并不是圣人,心头的情感并没有彻底
地幻灭。
照李青的话说就是:杨忆,你很坚强,这么多年都硬挺着过来了,没出什么
大事;白天没有去撞墙,晚上没有去自宫,不容易,不容易,太不容易了。
不过杨忆偶尔也会想,为什么有些人就可以活得如此奢侈?美丽的恋情曲折
的故事之后还有大把的青春在这里,还有美好的前程在那里,可以这样,还可以
那样,几乎不用付出什么努力,一切的美好就在那里等着;就算是痛苦,都显得
那么优雅,那么甜蜜,好像上面扎着美丽的蝴蝶结,这是为什么呢?这样的想法
与怨妇无异,每个月都会来上一回;这样的问题,也许谁也想不明白,既然想不
明白,那就把他当做公理好了,那就什么都不必想了,默认就是了,认命就是了
;就象数学课上,“两点间线段最短”,“平行线永远不能相交”这样的公理一
样,你要是想多了,老是问自己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是这样的,很容易叫自己发
疯。
自从初中有一次在路上捡到10块钱,杨忆就习惯了低着头走路,在脚下每一
寸土地上仔细搜寻,有时还真的会有所斩获,杨忆捡过五块的,两块的,一块的,五毛的,更多的是一毛的硬币,最多的一次是50,可惜失主马上回来找,连思想斗争的机会都没有留给他;这样的事情可遇而不可求,大多数时候地上除了垃圾和灰尘什么都没有。阅览室在图书馆二楼,杨忆低头踏上台阶,避让着三两下楼的同学,在尽头转弯处一双秀气的穿着白色凉鞋的脚映入眼帘,脚趾好像涂了淡红的丹蔻,接着是修长白皙的小腿,及膝淡兰百褶裙,纤腰盈盈一握……‘whatasexygirl’杨忆心里一阵感叹:不错不错,现在的女孩身材都挺不错的哈。
他正感叹呢,这时那双白色凉鞋遇到了麻烦,它踩在几张湿湿的废纸上,蹭
了好多下,蹭了左脚,又跑到了右脚,怎么也蹭不掉;杨忆正好经过她身边,顺
势踩住废纸,女孩再一抬脚,总算成功脱身。女孩还算懂礼貌,低低地说了声:
谢了。
杨忆微微点头,并不想抬起头来,看看她的脸什么的。假如她长的抱歉,岂
不是破坏了先前的美好形象;假如她秀美无比,只会更令人伤心:看,又一个美
女,可惜不属于自己;假如她平平淡淡,那就更没什么可看的了,看了也白看,
不看也罢;这些念头,如电光火舌,瞬间在杨忆心头闪过,但脚步没有半点停留。
"艾,杨忆,是你吧"意外的声音传来。
杨忆侧过身来先看看自己身边没人,确定是叫自己,然后再看那个女孩:粉
色小褂,笋白小手,圆润双肩,一头黑发被一条发带驯服在脑后,明眸皓齿,巧
笑嫣然。‘whataprettygirl’,杨忆又在心里叹息了一声:“我咋认不出她
是谁了呢!?难道是毛片看多了,看人都是肉,坚决不认脸了?”
“你是……”杨忆一边在脑海仔细搜寻,一边尴尬地支吾着。
“不会吧!?半年没见,你就翻脸不认人了?上次我还替你解过围唱过一首
歌呢!”
女孩微微笑着。
“噢,你不就是那谁……‘小王菲’朱颜嘛!不好意思啊,女大18变,你衣
服一穿得少,我都认不出来了!”
“哈,什么小王菲,不敢当啊。杨忆,半年过去了,你说话还是这么调皮啊!”
看到她明媚的笑容和半年前,一首歌的提示,细看之下杨忆终于想起来她的
芳名-朱颜,她是杨忆外语学院的老乡张艳的同班同学,以前见过两次。一次是
在校园十佳歌手大赛上,朱颜以一首维妙维肖几可乱真的“催眠”获得第二名,
从此博得‘小王菲’称号,第二次是半年前张艳的生日party上,有过一面之缘,但两次都人多口杂,张牙舞爪的色狼成群,根本没有近距离观摩美女的机会,加上半年没见过面了,朱颜原先的一头短发也茂密如瀑了,所以杨忆一下想不起来,也不能全怪他。
那次party上,杨忆不怎么会唱英文歌,所以连讲几个段子充数,被一帮llm捉弄的不行,没想到她还记着这事呢,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啊。
“哈,你知道就好,防守严密点啊!”杨忆好久好久没有这样近距离对着姑
娘说话了,在对方目光注视下竟然感到了隐隐的压力,他靠在转角楼梯上,随便
聊了几句就把话题引开:“在阅览室自习哪?里边还有空位吗?”
“好像只有几个吧。”看到了杨忆手上的外语书,朱颜有些惊讶,“我说,
你老人家也准备考6级啊,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上进了?”
"哈哈,自从认识你,世界变得好美丽,我也变得狂努力,你是我前进的源
动力"杨忆一静下心,又开始口无遮拦。
“呸,刚才还翻脸不认人呢!吹牛也不打打草稿!听张艳说,你号称考试机
器?完了完了,你老人家一对外语感兴趣,我们这些人的饭碗恐怕很危险了”
“哪敢班门弄斧啊,还要你们专业人士多多指教呢!”
“噢对了,杨忆。上个礼拜张艳好几次打电话到你们寝室,想让你帮她个忙,好像一直占线。她挺生气的。”
“占线啊?!正常。不过也奇怪啊,她还有什么事非得我帮忙的?她男朋友
不是还健在嘛!再说我也没什么特长啊!真有事你让她晚上迟点再打过来,我是
豁出去了,随叫随到,不怕跟老唐单挑”。张艳的男友唐晓晖是医学院的。
“好的,我马上回去转告张艳-你要跟唐晓晖单挑。哈哈,没其他事我先走
了,你忙吧”朱颜说着微微一笑,转身下去了。
看着她的背影慢慢消失杨忆又叹气了:多好的姑娘啊!自己有病啊,干吗不
多聊两句,瞧自己这点出息!问问她的电话呀什么的也好啊,跟这么一个才貌双
全的mm聊天机会多难得,多有面子啊,多满足虚荣心啊-谁说只有女孩有虚荣心?其实llm们也很爱面子。
可是,就算再聊会,电话也拿到了,又能怎么样呢?
她就那样青春逼人,活生生地在那里,凭自己那点相貌那点本事,你又能怎
么样呢,除了简单聊几句,最多yy几下,你还能怎么样呢!?任何时候,杨忆都
清楚地知道自己是谁,自己是干什么的;这样说显得毫无勇气,没心没肺,却是
大实话。
大实话基本上就是这么伤人的。
走上去,右拐,再走进门去,没想到都快10点了,若大一个阅览室还是坐满
了人,还是没几个空位。阅览室的桌子挤挤的话可以坐三个人,但实际上在夏天
一般只坐两个人,有几张桌子,甚至只坐了一个人,但上面堆满了参考书。杨忆
慢慢走到一个短发女孩身边,尽量装出一副还算纯真的笑容:“同学,请问这里
没别人吧!?”那女孩头也不抬,也不说话,把一部分书拨拉到一边,算是留出
了半个座位。杨忆坐下来,打开习题。天哪!一晚上了,作的题还没到两位数!
于是他带着愧疚之心想随便再作几个。有空调就是不一样啊,不一会身上的
汗湿就消退了大半,可是杨忆却再也作不下去了,感到心里乱糟糟的,茫然之心
和愧疚之情交织在一起,他的脑袋又很坚决地倒下去了;当然这回可不能睡着了,眼睛只是半开半闭从这边看过去,那个女孩口中念念有词,还在认真地背单词,但眉宇间已显疲惫。按照经验,睡眠是会传染的,她应该也撑不了多久了。
果然,过了几分钟,那女孩的脸也慢慢倒下来,看到杨忆正对的脸庞马上换
了个方向把后脑勺留给了他。杨忆想,不至于吧,难道在下这张脸就这么惨不忍
睹?人家说十年修得同船度,百年修得共枕眠,茫茫人海,悠悠众生,能睡在同
一张桌子上也算是缘分哪,至于吗?太伤自尊了!
不过呢,不管怎么说,今天回去可有得yy(网络语:指意淫)了:上楼梯碰到一个老相好旧情复燃,进阅览室又把不认识的一个女孩给睡了。艳遇啊艳遇,你也算待我不薄,yy啊yy,生命在于yy!假如缺乏必要的yy,活着将多么虚妄啊,那简直是一件无法容忍的事。
[再次提醒:本书基本写实,绝非艳遇类yy作品,想看主角有n角恋的不必浪费你的宝贵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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