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这样的笑声，放肆，放荡，下贱，飘得很远，一听就是低级趣味；走在校园路上的同道中人，老远听到，不用详查就能体味，其中妙帝，不可言传，只可意会。上小学时，老师告诉同学们，要做一个高尚的人，一个有用的人，一个脱离了低级趣味的人；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大家越长越坏，不由自主地就长成了一个个低俗的人，一个个废物，一个个充满了低级趣味的人。这件事让人疑惑，怎么也想不明白；但是杨忆所明白的是，弟兄们在低级趣味和乏味之间不约而同地选择了前者，若是一直乏味下去，这幢楼里大多数人都会发疯。这偌大一个学校里走来走去的，将不再是所谓的‘天之骄子’，而是一大群疯子。
月亮慢慢升起来，淡淡星光点缀着无边黑夜，有很小的可以忽略不计的一点
风。王祺既然已经掀了棋盘，大家就都走了：苏飞去找老乡喝酒，他上个月被女
友始乱终弃了，这段时间心情一直不爽，有时苦中作乐，十分幽怨；李青在镜子
前把自己化妆成一个愤怒的文学青年，赶着去‘文学社’交流泡妞经验了；王祺
留在寝室里，钉在李青的电脑旁，一遍遍地在战网操练着‘星际争霸’和‘红色
警戒’，为不久后的全市网络游戏比赛奖金备战；杨忆一脸茫然，拿着英文习题，c语言教程和笔记本，在寝室里踱来踱去，从门到窗户，从窗户到门，都是13步。从窗口望出去，教学楼灯光明亮，路上鬼影幢幢，草地上人声鼎沸，**迭起。
“操，yy，我求求你别晃了行吗？我的龙战士被你晃死仨了……死高丽棒子，就不信玩不死你。”
“本人正在进行激烈的思想斗争哪，本学期以来第一次自习，总要搞得隆重
一点吧。去，还是不去，这是个问题！？”
"期末考试还有一个月呢，现在去孵蛋啊？再说你上个月刚得了处分，考试
成绩就算牛逼到天上去，也拿不到奖学金和国家补助了，不如去找个妞泡泡，比
较实惠哦！“
王祺的星际水平日积月累，厚积薄发，说话声中，拿下了高丽棒子，退出战
网，跟电脑玩起了小地图一挑四。他去年进入决赛，由于经验不足惜败给了本市
sc界的第一高手，今年他憋足了劲，发誓要把三千元冠军奖金收入禳中。
“操，那我还不得把饭都戒了？老天下不下雨不知道，口袋里有没有钱自己
还不知道啊！？”
“你个猪头三，你不会去傍富婆啊？你看李青同学，出门泡妞哪天带的人民
币超过20块！？”
“是啊，奶奶的，妒忌死了；可惜的是老子没有他那付骚劲，不会作淫诗艳
曲；黄段子倒会一火车，可惜现在流行装纯洁装可爱，姑娘们都假装不喜欢。”
“这倒也是啊，你没有李青白里透红与众不同的小白脸，也没有苏飞强悍的
肌肉，100米不能象他那样跑进11‘，踢起球来不象苏飞是‘射门机器’，正式
比赛只踢过垃圾时间；一句话：卖相不是很好！”王祺分析得头头是道。
“你才卖相不好呢，你全家都卖相不好！”杨忆说着两手扯住王祺的胳膊，
不让他造兵营，王祺赶紧按了暂停键。
“好好，我说错了，yy卖相好极了；虽容貌端庄，然内心风骚，骚于无形却
又无处不骚，不倚美艳惊天下，唯以淫荡动世人！各位大妈大姐大嫂，走过路过，不要错过，这个**啊！”
“你才是**呢，qq上老婆一大把。对了，下学期开始老子本来可以申请国
家助学贷款的，现在我跟苏飞得了处分，看来肯定是没戏了”杨忆突然想起来。
“是啊。我们都是苦命的人哪！我下学期的生活费全指望星际争霸红色警戒
了，你就为我祈祷吧，要是得了双冠王可以赞助你3000.体育系那帮鸟人啊，就
会玩阴的。”王祺叹口气，继续操练。
“是啊。他们可能是为学校足协杯被我们系意外淘汰的事情，盯我们，特别
是苏飞很久了。毕竟他进了3个球！”
“这叫输球输人。严重Bs！不过一想起足协杯淘汰他们就爽啊，那帮孙子牛
逼得不行。”王祺笑道：“那天外语国贸的美女可多了，你说有美女观战就是不
同啊，那天操场上空飘满了各类浓度的荷尔蒙；射门机器苏飞连连博起，连捅他
们三次，真他妈爽啊。你y不是也助攻一个？”
“嘿嘿，哪能跟苏飞比牛逼啊？老子当时就想啊，这么多美女的目光全投向
那些装y挺的，简直心如刀割啊！体育系的就全牛逼啊？碰到咱计算机，象苏飞
这样的，还不是一样阳痿。奶奶的，以后碰一次灭一次。让他们好好长长记性。”
处分的事简述如下：上个月的那天，苏飞从他对象的学校处理完后事回来，
脸色阴沉，沉默寡言，郁闷得不行；晚上杨忆陪他出去喝酒。苏飞开始还挺沉得
住气，后来还是喝醉了，喝到伤心处，一条1米85的汉子，涕泪横流……刚好体
育系几个踢球的也在，都喝得有点高，过来用言语撩拨挑衅；苏飞彻底愤怒了，
酒兴一起，大声吵起来；等杨忆从洗手间回来，他们已经动上手了：只见苏飞训
练有素以一敌二，丝毫不落下风。杨忆开始还劝架，后来发现对方有人玩阴的想
从后面踹苏飞腰部。杨忆一看不妙，这下要被踹中那还得了！？抡起空酒瓶以迅
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把他的右肩胛给砸耷拉了……本来这事也没什么，平时争风
吃醋打架斗殴挂个小彩什么的事情多了，校医院生意也一直很兴隆。没想到正好
赶上学校抓典型，5个人各领了个记大过处分——这就叫人一倒霉，喝凉水都
塞牙缝。
以上描述好像杨忆也是个从小训练有素爱打架的，而且手段老练狠毒，其实
不是这样的。小时候他安静斯文，沉默羞怯，十分腼腆；他离开家去县城上高中
的时候，母亲担心得睡不着觉，觉得他一定会被人欺负死，受尽委屈——她听说
城里人很坏，欺软怕硬，专门欺负乡下老实人。但只过了一个学期，杨忆回来时
差点叫妈妈认不出来：他留了长发，目光凶狠，满嘴脏话，提着一把旧水果刀，
在屋里走来走去。妈妈也不知道他受了什么刺激，怎么就变成了这副样子，也不
好问他。后来杨忆去更远的地方上大学，妈妈还是担心，觉得他迟早要出事，她
很耐心地对他说：杨忆啊，出门在外不要随便惹事啊，拿刀砍了人是要坐牢的。
这件事一方面说明环境可以改变一个人，另一方面其实变化并没有这么大，很大
程度上是夸张给妈妈看的，杨忆不想让她担心；再说他身材只有1米75体重只有
60公斤严重偏瘦，也打不过人家。这就象他黄段子张口就来，经常显得下流龌龊，其实也只是说说而已，目的是为了掩饰自己沉默羞怯的本质。不象有些人，从来不说，只有行动，这才真可怕哪。
现在想起来，这件事显得稍微有些冲动了，对于苏飞和杨忆这样的流氓无产
者，从二年级开始就没拿过家里一分钱，当然，家里也实在拿不出什么了。一得
处分就几乎断送了得奖学金和各类补助的机会：杨忆几年以来考试成绩都在前三
名之内，号称‘考试机器’，苏飞是系里运动会田径得分大户，足球踢得尤其不
错，号称‘射门机器’；他们原来每学期都可以得到不少物质上的奖励和补助。
现在基本没戏了，学校就是这样，对于一时的过错，还要写进档案，跟着你一辈
子，一辈子受他的影响，无论你走到哪里，人家都知道你曾经是个坏分子，永远
不是好人，不可重用，象鬼魅一样，如影随形。想到这些，杨忆心情就闷闷的，
他妈的，一时冲动，吃亏不小啊。不过这件事情没什么后悔的，再发生一次，当
时的情形，杨忆还是会抡起酒瓶。“人生在世，会当适情畅意，酒也不能喝，女
人不能想，人家欺到头上不能还手，那还有什么意思，还作什么人？不如趁早自
宫，来得痛快。”这句话，好像是那谁说的吧。杨忆轻轻想着乱七八糟的心事，
慢慢踱下楼。
一路走过去，路灯下，草地上，树丛中传来各类奇异的呻吟声，有三三两两
的人影被灯光斜射过来，姿势千姿百态无奇不有。5号楼前的旗杆总是那么醒目，象一管永不下垂的**，永远挺在那里，屹立不倒，有时候半夜醒来，李青总是拿望远镜看看，是否有人在这里练习刚管舞。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来这里的男女就特别的多，每个教室的灯都亮着，几乎每一排都有人头潺动；这些人里，来此‘鬼混’的居多，没有几个是真心酷爱学习的。出来的迟了些，座位就很难找了。有好多座位上，明明没有人，但桌子上有个笔记本，上面大大写着“占座”两字；有的更加阴险，笔记本放在抽屉里，写着‘同学请移驾，多谢合作’，对这些情况，你只能走开，虽然不合理，但这是学校多少年默守的规矩－用流行的话说叫潜规则之一。
经过翻山越岭长途跋涉和地毯式搜寻，杨忆终于在一个角落教室找到一个角
落空位，可以坐下休息休息了；但是千万不要以为世界就此安静了，翻开书本还
没做到10道选择题，教室里的气氛慢慢就变了：右侧的兄弟手机‘比比比比’地
连响了n次，那时手机还不算太普及，他拿起来就大声地喂喂喂喂喂，生怕别人
不知道他牛逼之大；最前排的一对男女有说有笑，有打有闹，进来就没消停过，
好像在演三级片，终于有同学忍不住上去在黑板上写了一句：****，请去学
校对面宾馆开房间，那里床大有空调，23：00后打6折，还有定期抽奖活动，奖
品多多，不要错过哦；门外不时有走廊歌手咆哮而过：“爱要越做越勇，爱要肯
定只做……想做就别怕伤痛，哦哦嗯～～～”
“哈哈哈哈……”
几年来，杨忆原本对这些都习惯了，习惯了在喧闹中看书做题，在喧闹中老
僧入定，泰山崩，床戏在前而不变色，那些杂音犹如背景音乐点缀在四周。但是
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好像暂时失去了学习的目标，英语四级已经过了，考6级吗？计算机二级也过了，考高程吗？这是两个很不错的证书，但是基本上工作后才能派上用场，本身考起来也不是太容易，会花费不少时间；最重要的是无法起到立竿见影的效果，没法在每学期开学前直接转化成人民币，所以，很明显，理所当然地这个暑期又没好日子过了，比上个暑期的情况还要恶劣：上个暑期在烈日下掉了一层皮，这个暑期恐怕要掉三层了。所以杨忆显得茫然，他把脸贴到课桌上，手垂下来，望着窗外的一片黑夜，夜空闪烁着淡淡星光，很小的一点风，很细微的一种花香流动……
这个可怜的孩子，他竟然在喧闹声中慢慢睡着了。从侧面看过去，他眉目清
秀，却面容苍凉，一丝很浅的笑残留在嘴角——整个神情显得无比怪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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