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禹都市的地形地貌属盆地，与八百里秦川接壤，素有全国“四小火盆”之称。加之仲春的阳光懒懒的从窗外射进来，很乏人。林明烨和小伍将扎在脖子上的领带解开来，又多解开几粒扣子，慵散地伏于桌上，调侃着吴能言的这次改革。
小伍颇具思辨一本正经的说：“老头子以他固执的铁腕作风，在准行政体制下的国有银行内部，将他的改革思路诠释得毫不马虎。虽说这还不是一套成熟的思路，至少与理论界理想化的改革方案相比，还相距甚远。不过敢于将个别作风过于散漫的人员拉下来，也彰显了老头子的魅力和魄力。”林明烨说：“是啊，一个改革家的魅力源于魄力。在他的魄力作用下，很多棘手的问题随之会从四面八方涌来┅┅此刻，一个被棘手的问题困惑的改革家更显得魅力足。”小伍继续说：“这些天，下面各支行陆续都开始照搬分行机关的改革模式，有些支行的动作更大。虽然不排除某些支行领导有讨好老头子而分卖力的表现自我，但是很多冗员还是被大刀阔斧的砍掉了。不能不说这是一次分有利于发展的壮举。”林明烨不以为然地说：“但是，国有银行每次改革失败的原因，都会在有利于发展的机制刚刚处于创建之中，关系改革者本人利益的危机时刻也同时降临。如果这个现实不能改变，再有魄力的改革都是徒劳。”
桌上的电话响了。林明烨接过来，是权克俭要他通知机关各处长下午开会。这个规格的会议，按惯例他也得参加做记录。会上，吴能言兴奋地说城区支行震惊全国的持枪抢劫案告破，凶手一个不少全部缉拿归案。随后，保卫处长周小光详细通报了案件的侦破经过。简要说，此案能够迅速侦破，分行前后共拿出三万的破案经费,给予的支持起了决定性作用。虽说凶徒抢去的款子也刚好三万，而且一多半都挥霍掉了，但是案子的顺利侦破及完美结局产生的社会震慑力和对禹都分行的形象影响，其积极作用还是不可估量的。最后，会上决定为了进一步加强安全保卫工作，由周小光牵头负责，组织人马对全市辖区内全部服务窗口搞一次明查暗访，而且要现场录像。
这之前，林明烨听说省行非得要撤周小光和刘广贤的职。理由是，周小光没把安全保卫工作搞好，刘广贤这个行长的管理也不到位。但是，吴能言出于保护同志的目的，硬扛着不撤职，最后分别给俩人一个记大过处分，省行也同意了。于是，把此次案件通报完毕，也宣读了这个处分决定。对此，周小光并不怎么在意。只要不撤职，其他的处分决定，其实和一张废纸差不多。
这是个内部小型会议，到点多就结束了。在电梯飞快的滑动中，孟思雨说武一夫举报了不少问题，省行已派工作组来了。此时，电梯门已经开启，吴能言没有抬起脚步，其余人便都陪着站在电梯里面。片刻，吴能言抬头说：“举报的都是我的问题吧，我回避。”孟思雨仗着曾是省行第一秘，在上游渠道人熟的优势，便刻意要将这种优越感炫耀出来，说：“我私下问了问，他们说反映的问题在其他分行也有存在，都属于民不告官不究之类的问题。”吴能言紧绷着脸勉强笑了笑，说：“我们不能反对群众举报嘛。”
林明烨用端杯子的那只手紧紧掖着吴能言的黑皮本子，另一手捏着会议记录跟着进了吴能言办公室，轻轻放好水杯和本子，正要离去时，吴能言忽然问到：“明烨呀，你说当这个行长累吗？”林明烨说：“同志们的眼睛都是雪亮的，让工作组来调查，正好可以拨云见日。”吴能言点了点头，临时做了一个决定,对林明烨说：“你通知焦处，下午去龙门支行调研，看看那个烈火集团究竟发展得怎么样。”林明烨轻轻退出来，如释重负地走向自己办公室。刚进门，小伍迫不急待地说：“林哥刚才你开会时，我用办公室电话在声讯付费台注册了一个黑客会员，刚刚弄来一个网游盗号工具。”林明烨摩拳擦掌地说：“是吗？让我试试。”
玩黑客软件，林明烨比小伍精熟。他坐下来，埋头一气就盗来几个游戏号，其中有一个呢称叫正宫妃子的游戏人物，其披挂的武器装备分豪华。林明烨亢奋地试着这些装备，小伍回头问到：“成功了吗？”林明烨别有用心地把这个正宫妃子的号退出来，又登录上另一个号，说：“盗来几个，正挨着检验这帮武林高手的功力。”小伍说：“前一阵子网上有件游戏兵器叫出了八万元的天价，抵得上一部普通轿车了。”林明烨说：“在网上做梁上君子肯定也算盗窃，公安局一定会管这事。”小伍说：“网络是虚拟世界，谁能找上门。”林明说：“人家不会查你计算机ip，说不定一会儿就找上门来了。”小伍就说：“怎么能证明是盗来的?嘿嘿，网游人物的身份证件都是虚拟的，我们不承认，还不是疑罪从无。”
胡侃了一阵，小伍走了。林明烨迫不急待地用那个正宫妃子的号登录上去，正玩时，想到那片旋转的叶儿也是这款游戏的超级玩家，于是试了试一柄寒魂血魔刀，从腰间摸出手机，油嘴滑腔地撇着普通话说得送你一件特厉害的宝刀，才能够放下心来。这是一柄魔刀，保你在网上威风八面，比黄蓉比梅超风更酷更狠。此时，旋转的叶儿正在网上玩，于是几分钟时间就把兵器交给了她。
林明烨抬头看了看挂钟，快下班了，匆匆起身从怀里摸出半盒刚才开会时桌上抽剩的“大中华”，抽出一棵叼在嘴角，才想起吴能言交待说下午要去调研的事，便急急向楼上信贷处走去。信贷处和人事处在一层楼。人事处的门半开着，西灿一个人坐在电脑前，稍稍染了色的长发披垂下来，性感又勾魂。他向里面偷觑几眼,轻轻走过去时，老远听到信贷处里面闹哄哄的聚了不少人。进去后，看到其他处也有人在里面调笑，只有梁松涛一人像焦运才说的那样孤身坐在桌前，郁郁寡欢的样子，没有其他人那样无忧无虑。
焦运才正在讲一个颇经典的万荣笑话，还不时比划着姿势。前面说过。这几年，万荣县政府索性将民间流传的很多笑话编辑成册出版发行，作为该县招商引资的招牌，确使这个国定贫困县的知名度提升不少。不过整理出版的笑话太正统古板，不如民间流传的带点腥味的地道经典。焦运才兴味盎然的讲完了，林明烨说吴行长下午要去龙门支行调研，让焦处你安排一下。焦运才仍然饶有兴味的回头摆了摆手，这才去他的处长办公室给龙门支行的王朋通打电话。林明烨看大家兴致正高，也想出出风头，就说我也说个特地道的万荣笑话——
话说万荣县某乡下有一老头，儿了在县委当干部，儿媳在乡下养育孩子。有天老头下地归来，看到儿媳正哄孙子喂奶，孙子闹着拒不用嘴吸吮那丰腴的**。老头便凑上前去说，乖，快吃，你不吃爷爷就吃了。后来儿子回来知道了此事，便提醒老头注意一点做公爹的形象，就说爹你怎么能恁样子讲话呢？不想老头生气了，红着脸据理力争，说你小子吃了我老婆多少年奶我说过啥？我就说了一声吃你老婆奶就不行？再说我是逗孙子玩，你以为我真吃啊！
大家正笑得前仰后合时，爬在一边的梁松涛冲林明烨冷冷撇来一句：“大秘书，听说省行工作组查吴头问题来了，你没听到风？”他是分行一秘，在别人眼里是最贴近领导的人。所以，梁松涛此言谁都能听出点味儿。林明烨当然不会示弱，就故作笑哈哈地挖苦：“梁兄，有岗没岗还不一样？干吗火气这么大。再说省行查谁管咱小职员啥事，老百姓要先管好自家的一亩三分自留地。老弟虽年轻你两岁，却是忠告。”梁松涛瞪着白眼珠说：“你以为自己写的东西多好，把你狂的恁样。”林明烨说：“你还不狂！没岗照样上岗，还有谁比你狂。”梁松涛拍桌摔凳大呼小叫：“托你给吴能言捎个话，办事注意点。”林明烨说：“几时让我给你干通讯员了，你够这个级别吗？嘿嘿。”
一旁的人都围上来把林明烨劝出门，还有人偷偷向他挤眼睛。林明烨回头悻悻地走过人事处门前时，西灿在里面嗲声嗲气地喊，要他进来帮个忙。好像很长时间了，他与西灿几乎没说过什么话。不过那次在父亲的葬礼上，西灿不经意地瞟来那么一个温暖的眼神，弄得他固有的那种非分之想每日亢进，甚至有时候会骤变为一种强烈的**，狠狠折磨着下面那坚挺的玩意。他折身转进人事处，刚才与梁松涛争执的不快之情也瞬间抛在脑后。西灿坐在电脑前，痒作焦烦的样子让他快意顿生。他便说：“美女啊,你不食人间烟火，也有忙要人帮！”西灿从椅子上站起来，以那种让林明烨能够缓释**的声韵说到：“你看我的电脑嘛，这几天特笨。走不动不说，还动不动就死。”林明烨说：“笨笨真笨。不会杀毒。”西灿抱怨说：“杀毒软件都过期了，没法用。”林明烨说：“网上在线也能杀，真是个美女笨笨。”西灿用碎拳击打着林明烨，“谁比你大秘书。”
林明烨坐在电脑前，看到西灿的qq正挂在网上，便利用杀毒的机会，默记下了她的qq号。杀完毒，正恋恋不舍起身要走时，西灿又关切地问到：“省行来调查组了，是吗？”林明烨暗藏玄机地反问：“你不知道？我是在电梯里听孟行长说的。”她问到：“能查出问题吗？”林明烨说：“那要有问题才行。”西灿说：“有问题吗？”林明烨说：“有问题的问题你知道吗，都知道的问题会那么容易成为问题？”西灿说：“那武一夫白忙活了。再说当了这么多年行长，肯定扎实着呢。”林明烨嘿嘿笑着，说：“管他呢。反正谁当官咱都是打工仔。”
把电脑鼓弄完了。走到门口时，林明烨忽然歪过头说到：“西灿你真美。谁看你一眼都爱意顿生。”在一顿碎拳的追打下，林明烨快慰地下楼回家了。正在家属区的停车棚锁摩托车时，张老六像一只幽灵似的从身后逼上来，让林明烨打了一个激棱。于是说那枚金错刀还是犹豫难决，眼下肯定不会出手。张老六一定要上楼再谈谈，而且还想再看看其他几枚古币。
平静正绑着围裙在厨房做饭。看到张老六随林明烨进来，心里就不乐意。坦诚地说，林明烨很惧内，也从不掩饰这种大丈夫之举。看到平静眼角撇来几缕轻视的余光，林明烨当作没看到，干笑着把张老六让进书房。平静跟进来说：“爸活一世，穷一生，都从未打过这几枚古币的主意。他刚走，你就动起了这个念头？”平静眼里，林明烨是一个不争气的男人。敢打祖宗的主意，动祖宗的基业，至少还是个不肖子孙。林明烨“嘿嘿”笑着说：“我只是让老六哥打个价，究竟是不是宝贝，自己心里得有个底。”
平静扭头又回厨房做饭去了。林明烨小心亦亦地将几枚古币取出来，递过去。张老六取出放大镜，先对着那枚金错刀看了很长时间，又看那枚秦半两，最后还看了看那枚玉贝。过了一会，平静的气色稍稍有了改善，进来说饭好了，一起出去吃吧。张老六低头沉思片刻，临走时，拍了拍林明烨的肩膀，说到：“兄弟，都是定贝。实话说了吧，我买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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