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i
“各单位注意,目标进入指定区域,准备行动!”压低声音,我向埋伏在各处的同事发出指示,“一定要确保人质的安全——狙击手准备好了吗?——好,行动!”
从隐蔽处跃出,我和几个警员俯身贴近墙根,摸到门边。轻轻把后门推开一道缝,看到一个匪徒正站在窗边和谈判专家喊话。人质在房间的左上角,身边有两个匪徒——一共五个,我能看到三个,加上外面刚被干掉的那个,门后应该还有一个。我向身后的三组长打了个手势,示意他狙击手行动后和小何对付这两个,门后那个交给我。
按预定发出信号。不久,只听到一个非常轻微的爆破声——狙击手一枪命中窗口处匪徒的前额。
行动!我们立刻冲了进去——没等他们反应过来,三组长和小何一枪撂倒一个,我翻身进去,当时从门口的影子已经估计出了匪徒的位置,所以我没有迟疑的开枪——
“啊——!”身后转过来支援的队员惊讶地喊了一声。我定过神一看,那个持枪的匪徒,还是个十几岁的孩子……
……
“辛苦你们了,叶队长!”回到局里,局长把我找到他的办公室,“这次任务完成的非常出色,局里决定给你们记集体二等功!”
听到记功我一点儿都没感到高兴,脑子里还满是那个被我击毙的少年——他还是个十几岁的孩子啊!“局长——我想请几天假……”
“……好吧,”局长点了点头,“要不要去看看心理医生?”
“不用——我只是想冷静一下……”
我家离警局很远,通常我坐公共汽车回家——那片是老城区,楼下不远有个文物市场,休息的时候我喜欢溜达一圈,权当休闲。
今天我也走进文物市场,随意地看着,不知不觉走到了市场的尽头。
当我想转回去的时候,一抬头却发现居然走到一个悬挂着破旧得不知多少年的木匾“千古阁”——这么老的古董店,我怎么从来没有注意过?出于好奇,我推开了虚掩的木门。
一阵清脆的风铃响起,起来和一般的住家很像,但桌椅案几,字画器皿,无不透露着古朴优雅——这里的主人有着很不错的品味。
“等等,就来了!欢迎光临!”一个和这里的静谧气氛不太搭配的阳光声音从古屏风后面传出。紧接着,跟出来一个戴着纸帽,围着围裙,手里还拿着拂尘的少年,“客人,你有什么要求?”
“你们老板呢?”我看着四周的陈设,随便问。
“老板?哦,等一下,”他回头向屏风后面喊,“阿守,有客人来!”
“好了,我就来!”里面有人说,但随即传来一阵稀里哗啦的声音。
“抱歉——”一个看上去很书卷气的男人走出来,带着温雅的笑容,“这位客人,您想要买什么还是要鉴定什么?”
“你是老板?”没想到店看起来很古旧,老板却很年轻。
“这是我家祖传的店,”他微笑着回答,回头对身边的少年说,“龙龙,去洗手,沏壶茶来!”
“知道了!”少年一溜烟跑回屏风后,又传来稀里哗啦的声音。
“抱歉,正在收拾仓库——”他微笑着解释,“先生想看些什么?”
“你这里有什么特殊的货品吗?”我问,随意打量着四周。其实我并不想买什么,不过进到这里来却想起了关于二组正在调查的一桩文物走私案,算是直觉吧。
“先生认为什么才算‘稀有’呢?”他打开案几上的香炉,从旁边的小罐里面倒出些香料。燃着的香,虽然浓郁但不腻人,“对于有些人,也许一块顽石的价值高过金山银谷——算不算‘稀有’呢?”
他是古董商还是思想家?“我只想看看普通意义上的稀有品。”
“那——请这边来。”他扶了扶眼镜,一脸微笑,“这里有很多‘独一无二’的稀有品——”
“守——茶……”少年拿着茶壶和杯子走了出来。
“先放在那里吧,我和客人回来再喝,”他说,“龙龙,你下午还有课,快去上课吧——晚上记得回来吃饭。”
屏风后面是一道狭长而昏暗的走廊,不知是不是为了营造神秘气氛,走廊上点的全是只能照亮周围很小一块空间的昏黄电灯。走廊上有一道道或开启或紧闭的门扉,门上雕刻着非常古典的花纹样式。
有个一头玉色头发的小女孩从一扇虚掩的门里面探出头来,好奇地望了我几眼,就被几双手拉了回去。“小和,不要分心,该你出牌了,快点儿!”
“你——这里有人住?”我问。
“人?当然有了,我不就是吗?”他回头笑着说。
……难道他没看到吗?“刚才那个小女孩——”难道我眼花了不成,可那明明是个女孩——
“那些啊——是些世间难见的美玉,和人相处久了,就变成了无暇之玉,”他回答,“请这边来——”说完,他推开了一扇青色的木门。
美玉?玉我不是没见过,玉有能长胳膊长腿会跑的吗?我正心里嘀咕着,又被眼前的景色骇到了。
门里面令人惊异的有广阔的空间,一片云淡风清,草木茵茵,天光下不远处摆放着一张墨玉棋盘——一、二、三、四……九个穿着清一色靛色古服好像在拍古装戏的老者围在一堆叽叽咕咕什么。
“老五,应该走这步!”
“老八,下这个子,吃死他!”
“老四,你别多嘴,让老五自己走,你这个臭棋篓子还指挥别人!”
“你敢侮蔑我高超的棋艺?!我要以我的荣誉和你决斗!”一个胡子有些卷曲的老头冲另外一个有些微秃的老头喊。
“就凭你?再回去修炼到三ooo年来吧!”微秃的老头不屑地说。
眼看着两个老爷爷眼冒火似的一触即发,包括下棋的两位老头之内的其他人仍然视而不见,充耳不闻地继续棋局。“太好了,一下子少了两个臭棋篓子!”
一个灰白胡子的老头抬头看到我们,挥挥手说:“你来了,阿守!那是谁,新的同伴吗?”
“快过来,阿守!来帮我们评评这局棋!”
“我带这位先生还有别的事情,只过来呆一会儿”他笑着说,又回过头来,笑容似乎在这奇怪的天光下也闪烁着光彩,“人们常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这里的九老算不算天下至宝呢?四极八荒,天下**,没有他们不了解的,不知道他们所知的是否有先生所愿的稀有品?四老,六老,不要再争了,打起来伤了和气——”
这些老者果然放下了棋局,聚拢过来。
“年轻人好面相啊!”个子最高的一个老者围着我转了两圈后说,“中正竖直,浊世独立不改初衷——可敬可敬!”
“然过刚易折,过洁世嫌啊——”还在收拾棋盘的老者轻叹一声。
我不是来找一群怪异的老头儿来看相的!看了那个还是一脸堆笑的家伙,他似乎会意地回了一个眼神,然后向那些老人很恭敬地行礼,“那么打扰了,这位先生还想四处走走,各位继续吧——”说完,他带着我走出了那扇凭空的门,又回到了阴森的走廊中。
“这是——”我不可思议地看了看周围的墙壁——这确实是实实在在存在的,那么刚才那个好像原野似的景色又是怎么出现,好像科幻小说中的时空隧道似的——我不会在做梦吧?“你真的是古董商吗?”我试探着问,“这里究竟——”
“我是愿望和回忆的保管者——”他就在我面前,声音却像从很远的地方传过来一般,“庄生夜梦蝴蝶,醒来尚疑是自己化蝶还是蝶化庄生——这里有的已经梦入了百代千年,是真是幻已经不再重要啦……”
周围忽然变得喧嚣起来,走廊中一下子好像充满了人声人影——我的眼前掠过顶盔贯甲的武将,执扇的翩翩公子,婀娜多姿的舞伎,含羞带怯的佳人……一个个像电影快进一样走过我的身边,眼前掠过无数颜色不同、花式复杂的门……
走廊的尽头——
“先生,醒一醒,我们要关店了!”
“我——”头有些晕,睁开眼睛,古董店老板正微笑地站在我身边。
“先生您喝了杯花茶就睡着了,”他笑着说,“一定是太疲倦了,下午没有客人来,所以我也没有叫醒您——休息得还好吗?”
“谢谢——”看着身上盖的毛毯,看来我真的是做了个很奇怪的梦,也许是这里的气氛造成的吧——总觉得,在那个梦里,一切,包括这个老板都是那么真实。看看表,已经快五点了,“那我告辞了,打扰了一下午,真是不好意思!”
“没关系,如果叶先生在我这里休息很好的话,我倒是欢迎您疲劳的时候过来坐坐,”他微笑着说,“当刑警是件很辛苦的工作吧——别这么警惕,您睡着的时候,警官证落出来,很抱歉我好奇地看了。”
“哦,没什么——”他这个人虽然笑得那么公式化,但并没有太令人讨厌的感觉,“那我不用自我介绍了——你——”
“我姓车,叫亘守。”他回答。
“朝鲜族?”
“不,只是觉得原来的姓比较麻烦,所以简化成现在这个姓氏。”他把门口的牌子翻过来,“欢迎再来!”
出来的时候,我又遇上了那个工读生。
我围着这件破平房又转了一圈——真可笑,我竟然有点儿把那个梦当真,这么小的一间房子怎么可能有那么长的走廊和那么奇特的事情……
ii
休假还在继续,不过并不是什么也不做——二组那边调查文物走私案,请来的专家推荐了一个对文物非常了解的鉴定家,也那么凑巧,就是那个满脸公式笑容的车亘守车老板。于是,抽不出人手的二组就委派我这个休假中人往来。我也顺道经常来这里小眠一会儿,不知为什么,在那里睡得非常好,从来不会梦到那个被我一枪打中头部的少年罪犯的脸……
“你点的是什么熏香?”看他又往旁边的青铜香炉中加香料,我问。
“月桂叶加檀香——独门密制,主治失眠健忘,神疲乏力……”他的口气更像卖大力丸,“老少皆宜,无毒副作用,尤其适合长期失眠,平复人心——要不要送你一些回家点点?”
“还是不必了,你的东西总是讲究一大堆,我可没有闲功夫一一照做。”
“你们的案子最近破得怎么样?”
“逮到的都是小角色,就像给你拿来看的那些东西,大鱼还没有出水——”喝了他端过来的茶,我习惯地躺在沙发上,“我们锁定了目标,但是他们没有动静,也不能随便抓人——对方似乎一点儿都不着急了离开,好像还在等什么……”
“等什么?”
“我哪里知道?”盯着还在擦瓷器的他,“我发现一个问题,守,你这里一天到晚没有几个客人,我来的时候从来没看到你卖出去过一件东西——你该不会真的有个聚宝盆摇钱树之类的可以生出人民币吧?”
“我有在工作,只是你不在没看见罢了,”他笑着说,“身为执法者,不能没有证据随便臆测——而且做人贵在知足,三餐饱暖,又有我的兴趣所在,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钱很多有用吗?”
……我还是不要和他辩论的好——他身份证上写的是三十一岁,但是外表看起来像二十五六,说话像七老八十,而且还是老狐狸……
那扇屏风后面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还伴随着喧哗。一个哭得梨花带雨的少女跑了出来,扑到他怀里大哭:“阿守,小鱼欺负我!”
“又打起来了——”他很无奈地叹了口气,“这些孩子真是的——抱歉,我去看一看。”
“我也去。”他那个奇怪的走廊的确是存在的,但是他的解释我无法理解——我也不是那种可以做科学家追根求底的人。但对那里我还是少去为好,那里容易让人陷入一种混乱状态。
一群穿得像演古装戏的男女老少围在一扇开启的红门前,交头接耳议论着。亘守走了过去,问:“怎么了?”
“龙龙和小鱼在打架,钧在劝架,结果也搅了进去——”有人开口。
站在我身边的几个人正在低声讨论另外一件事:“你们说这回谁会胜出?”
“龙龙吧,龙龙可是龙精庇护的——”
“可是小鱼的气势也不弱——”
“我看钧会把两面压下去——”
“或者可能变成一场乱斗,别忘了他们都在——上次因为巽女小姐和应龙小姐在才拉开……还是躲远一点儿好……”
“好吧,都赌多少?先说好用人民币下注,不许用铜钱,银子也不行!”
……这里面,都是怪人。
我挤了进去,看到那个工读生和一个黑矮的少年扭打在一起,一个看起来很文弱的男人正在劝架。“住手!都给我住手!”没想到看起来儒雅的亘守吼起来也很有气势,“像个什么样子!要打架去波斯湾、阿富汗打去,别在我店里搞事!”
被他这么一吼,三方总算停手。
“说吧,怎么回事?”亘守双臂一抱,盯着两个打架的元凶。两个人悻悻地互瞪了一眼,谁也不开口。“怎么啦,刚才打架的本事哪里去啦?”亘守扭头问另外一个男子,“钧,你说怎么回事?”
“青春期的躁动——”叫钧的男子耸耸肩。
亘守的眼神飘到那个矮个子少年身上,少年缩了一下头,气红的脸使他本来就黑的脸更加颜色深了。“我什么也没做!”他忿忿地说,“是龙他自己发邪疯!”
就在那个工读生要出口反驳,两人又要上演全武行的时候,一双大手分别搂住了他俩的脖子:“没什么,这不过是青春期的冲动而已,守你也不必生那么大气嘛——有道是‘清官难断家务事’,年轻人的感情问题让他们自己处理不是更好吗?对吧,守?”一个有些吊儿郎当的男子说,“你们两个,下次不要让守操心了,有什么事要文明地解决,不要像野蛮人似的只会用拳头——”
“有老婆的你当然站着说话不腰疼!”两人一起开口回敬,随即又互相瞪视对方,脸红起来。
“好啦,既然没事大家也散了吧,”亘守说,“不过你们两个今天要负责把店里上上下下打扫得干干净净以示惩罚——叶队长,不介意留下来一起吃饭吧?”
“好——”有白食不吃会遭天遣的。
“那就之前麻烦你一起和我去超市采购了!”他忽然非常高兴地说。
……
身为警务人员感觉灵敏难道是种悲哀?还有,现在的小女孩还真是恐怖和复杂——在我“有幸”在超市里听到两个在我和亘守身边的女学生的窃窃私语后,我不禁后悔为什么要答应和他一起买(搬)东西。
(叶听到的片段——)
“快看快看,两个帅哥!”女生A小声说,“两个啊,一起买东西啊!好美!”
“标准类型啊!”女生B感叹,“个子矮的看起来好优雅啊,有点儿柔弱的样子,高个子的好酷哦!”
“猜猜两个人到哪个地步了?”
“这不是很明显吗?都走得那么近……哈哈,今天真是走运啊,回去一定要在网上宣传一下!”
感觉后背汗毛竖立,一阵阵发冷,亘守那家伙好象全然无知地继续采购不知要吃几个月的食物。“你要开饭店吗?”把所有东西扔上车后座,我说。
“出来采购要走很远的路,既然可以借用叶队长的车,自然要多买一些了。”他笑着说。
“你想一个月不出来,呆在店里发霉啊!”
“不会的,我有很多事情可以做——”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哎呀,忘记给阿女寄信了!叶队长,你在这里等我一下,我去寄封信——超市的门口好象有个邮筒。”
“阿女?你女朋友?”
“不,是朋友——或者说朋友的孩子更确切,”他回头说,“她独自一人在东瀛之地,总是有些不放心。”
“好吧,你快去快回。”我把车子打着火,从这里到超市正门不过两、三分钟的路程。
“那麻烦你等一下。”他从衣袋里面掏出信,向正门方向走去。
我看了看表,已经过去十多分钟。他该不会是常年不出来,一出来就迷路吧?无奈,只能下车去找。
刚走到正门门口,却见到一片混乱,心中立刻掠过一丝阴影。我跑过去拉住一个正在掏手机拨110的女学生:“出什么事了?”
“有人,有人被绑架了!我要赶快报警!”她还在拨她的电话。
一把按下她的小手机,我掏出警官证:“我就是警察,现在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她终于抬头看我,然后就吓人地“啊”了一声:“你是那个1——你情人被人绑架了!”
……如果知道她会说出这么让人吐血的话,我情愿让她打110找巡警。
不过她和她的朋友是直接目击者,我也只能把她俩带回局里调查情况。
在两个人一路奇怪的言语和目光骚扰下,终于回到了局里。在问过车的外貌和车牌还有绑匪的样貌之后,我迫不及待地把她俩送回家——不能让她俩在局里继续破坏我的名誉,而且还要去古董店知会一声。
“你一点儿都不着急啊——按小说里面通常不是会冲到大街上到处找吗?”披肩发的女生A在后座叹气,“那个0号还真命苦,碰上这么无情的1号——”
“闭嘴,再胡说下去我以妨碍公务罪拘留你!”如果她不是个女的,我早打得她满地找牙。亘守莫名其妙被绑架已经够让人心烦,这丫头有的没的更让人火大。
扎马尾的女生B吐了吐舌头,小声嘀咕道:“真的发火了——还是很担心的,遗憾啊,今天没有带相机——不过,有题材可以写了!”
把她们扔到她们自己家,说明情况后我就返回了古董店。
“有人居然会去绑架阿守?那人是不是头壳坏掉了?”面对我的那个矮黑少年“小鱼”说。
“是啊,他很有钱吗?”另一个坐在沙发上的长发少年说。
“我们不是很值钱吗?应该是吧——”
“但是根本不可能会有赎金啊,那些绑匪果然很笨!”
“那现在怎么办?要告诉应龙姐吗?”
“还是不要惊动她了,我们自己也行。”上午见过的中年男子说,“天快黑了,大家分头去找叶说的汽车和人——就算他们跑到天边,也要把这些混蛋找出来!”
“知道了!”
“等一下!你们不能擅自行动,这是我们警察的职责!”终于找到可以开口的空挡,我叫住正在摩拳擦掌的男男女女们,几个家伙脸上明显写着“素行不良”的标志。
“老公,我们好象忘记了还有‘人’在场啊!”站在那个中年男子旁边的女子捅了捅他说,“要不要凤鸣让他睡上一觉省得碍事?”
“叶先生,”他走过来很郑重地说,“我们现在要去寻找并帮助我们最好的朋友,感谢你提供的信息,但让我们没有行动是不可能的——人类的准则并不约束我们——如果你愿意帮忙我们非常欢迎,否则请你忘记眼前看到的一切……”
看来我再说什么也无益,和亘守那怪人在一起的这些家伙看来也不是老实听话的样子,也许他们真的有什么本事也说不定。“好,我不阻止你们,但是你们也得答应我只是找到绑匪便通知警方,绝对不可以擅自行动!”
“成交,我们会通知警察——”他回答得很干脆,让我有种不安全的感觉,“黄钟,大吕,清角,你们负责联络;大家两个一组分开搜索,找到的一定不要私自行动!”
“明白!”这刚才一屋子的人,答应了一声后就鬼似的消失得无影无踪。
“干将,我呢?”我身边的那个工读生问,“他们都跑了,我和谁一组?”
“你和叶先生一组,等大吕她们的信息,”他说,“只有你有实体,我和我老婆走了,最后交给你们!”
干将?这名字怎么这么耳熟,好象在哪里听过——
“龙龙——”亘守他们都是这么叫他没错吧。
“我叫龙渊!”他一脸不爽的表情,“你又不是我们的同伴,没必要叫得那么亲密!”
……这小鬼!
iii
门没有动,那个梳双马尾辫子的女孩不知从哪里冒到我们面前:“龙龙,找到了!”
“在哪里?”暂且不想她那怪力乱神的行为,他们办事效率倒是没得说,如果政府部门都像他们一样,市长电话也不会每天都被打爆了。
“我带你们去!”说完她又如羽毛一样飘了出去。
“等一下!”我想向局里汇报,但小鬼扔下一句“随便你”就向外面跑。没办法,我也只得跟上,“等一下,我有车!”
“左转,右转,再左转……”那个叫清角的女孩坐在车座靠背上指指点点,我劝她坐在座位上,龙渊却说:“没关系,除了你和我,没有人能看到她。”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她是鬼魂吗?
“对你们来说,差不多吧——”他好像知道我的想法,随口说着。
我把车开进了国际饭店的地下停车场,发现那些家伙都在。
“大叔,你的速度真是慢!”坐在一辆宝马车顶的“小鱼”斜着眼说,“再等下去我们都要落灰了!”
“找到阿守了吗,干将?”龙渊跳下车开口问,“在哪里?”
“就在这栋楼里面,顶楼的总统套房,待遇相当高档吧!”那个中年男子走——不,是飘过来说。还有,原本一身古装的他,什么时候换成了西装革履的白领形象?
……我是无神论者——但是眼前的一切,ufo吗?不,眼下救人要紧,那些有的没的先放一边。“清楚劫匪的身份吗?”我问。
“是些不认识的外国人,”他说,“阿守暂时没事,他让我们在这里等不要闹事——巨阙和泰阿在上面盯着,他们好像想要从阿守那里要什么东西——”
“如果那些混蛋胆敢碰没守一根头发,我就把他们都剃成秃子!”这些人不人鬼不鬼的家伙中个性最火爆的就是身边这个——既然知道绑匪所在地,我拿出手机打算通知局里,居然还有这么明目张胆的绑匪。
下一秒钟,我的手机变成两半落在地上,那小子不知从哪里拿了把剑指着我,脸上的神情是我从未见过的阴冷:“这是我们的事,不要别人来搅和!你要来就来,否则就老实呆在这里!”
“你们不是答应过我一旦发现劫匪就要通知警方的吗?”这些家伙想毁约?
“我们的确答应一旦找到阿守就通知‘警察’,警察先生你不是在这里吗?”那个叫干将的家伙的眼中透着狡黠,“下面的工作就交给我们了,夫人小姐们请回去等好消息吧。”
“老公,这个提议不包括你神勇的老婆我吧?”一身皮装的美女凑过来,搂住他的脖子撒娇道。
“当然当然,亲亲莫邪老婆你天下第二没有人敢称第一——”他嬉皮笑脸忽然很正经地说,“走吧,我们的管家该回家睡觉了!”
“小子,你哪儿来的管制刀具?”电梯里面,我死盯着他那黑色的长剑,“这是违法的!”
“它是我的一部分,”他不耐烦地说,“没人告诉你你罗嗦的很像老奶奶吗,警察大叔?”
这小鬼,怎么这么没有礼貌!不和一个还在叛逆期的小鬼见识,我忍!“亘守究竟藏匿什么会惹祸上身?毒品,军火,还是走私品?”
“我哪里知道,也许那些人发白癜风——”他的脸越来越阴得可比锅底,“他们别想带走任何——”现在的小鬼是不是黑道片子看多了,学得倒是挺像……
虽然顶楼的警卫很多,但在那些看不见的先导的指引下,我们很顺利进入了总统套房隔壁的置物间。“阿守就在隔壁,可以从窗户爬过去。”龙渊打开置物间的气窗,夜里的凉风扑面而来。
窗外仅有可容一人站立的窗台,望过去可以看到大约一米五左右的距离有个装着雕花栏杆的小阳台。但是,这下面是十八层楼——
“太危险了!”我不能让小鬼去做这种危险的行为。
“你这个人怎么这么罗嗦!”他躲过我的手爬出去,紧贴着窗户站立,挪到边缘用力一跳……
这不是普通人——是人都无法这么做!看着他轻盈若羽地抓住栏杆就势跳入阳台时,我想。如果一个人一生总要经历一些古怪的事情,那么我今天一定把这辈子的份儿都用光了——不能再多想了,输给小鬼我这个刑警岂不是很没面子?
不能象他那么耍帅的动作,我面向墙贴在上面,先伸出一只手抓住另一边墙的边缘,然后把脚伸过去,稳稳当当挪到阳台上。窗帘没有完全拉上,大概因为没人能想到18楼也会爬上来人吧,这样使我们能够看到房间里面发生的一切。
“你再拖下去也是没有意义的,车先生!你的警察朋友就算发现也不会找到这里来,”我只能看到亘守,看不见那个说话的人,不过听声音很年轻,“把‘那个’交出来吧。”
亘守依然是泰山崩于面前不变的笑容:“先生,首先我是个遵纪守法的小商人,从我这里得不到高额的赎金;其次,中文的代词可以指代很多东西,不知‘那个’是哪个?”
“不要同我打哑谜,车先生!我们所了解的你的情况远比你认为的要多得多,”对方并没有生气,“或者,一定要我称呼你为‘轩辕先生’,你才愿意正经下来?”
轩辕?我发现,亘守脸上得笑容一瞬间消失了,但转瞬又洋溢起公式化的笑容。“真没想到,这世界上还有人记得——不过我不记得最近用这个姓氏和人交往,”他挠着脸颊说,“能问一下祖上大名吗,赛可卡罗斯先生?”
“我的父亲和爷爷并未有幸见过先生你,”他说,“但是六百年来我的家族一直流传着一个不老的东方人的故事——那个人在欧洲四处游历,曾经在20岁见到过他的祖先,70岁见到他的时候,他依然年轻如50年前……大多数的家族成员都当它是无聊的神话,不过正如有人相信特洛伊的存在并发现它一样,我的父亲也相信,而你则是结果——持有‘不死药’的东方魔术师……这是1939年你在西安的照片,这是1980年你在旧金山的——不要想狡辩说那是你的父亲!”
“你这孩子还真不可爱,什么事情都说得那么直白——”亘守叹了口气,眯起眼睛,换了个托脸的姿势,“真的——想不死吗?那么活在这个世界上你又能做什么呢?”
“这就不必你多虑——如果你不交出的话,也许过了今夜,这世上就不存在‘不死的魔术师’,你也许不老,但不会象蚯蚓一样砍下头还能再长出一个来吧?”对方的口气相当不善。不会吧,这世界上真的还有人相信长生不老药的存在?
“要是真的能长出一个新的呢也说不定,要不要试试?”亘守还是事不关己地笑着,我不由得想他是否生下来就忘了长“紧张”这根筋,“这个提议还是头一次听到!”
“砍下他一根手指,看他还笑不笑得出来!”对方终于被他气爆了。
与此同时,龙渊猛地站到窗前,清脆的玻璃碎裂声告诉我这小子做了什么——胡闹也该有个限度吧,里面的人可是荷枪实弹的啊!掏出手枪,就算知道可能去送死也只能跟进了。
对方使用的是消音手枪,子弹在窗帘和墙上穿了几个洞,开枪者现在都躺在地上——龙渊的剑横在一个十几岁的小鬼的脖子上那个叫巨阙的家伙正在拍手中的土,说什么还好这里的花盆是便宜货,否则阿守又要唠叨了。亘守仍然笑得让人感觉有些莫名惹人嫌,那黄毛小鬼的眼神象要把龙渊活吞了一样,当然龙渊的脸色也好不到哪里去。
“这小子是——”我问。
“好像是个黑手党世家的公子,”亘守还坐在那里,“让你担心了,叶队长!”
“黑手党?你到底干了什么事情?”这家伙把仇家都惹到国际上去了,还在那里悠哉游哉的!
“没有啊,他今天把我带到这里我才知道,”他笑着说,“赛可卡罗斯先生,我的朋友们来了,店里还有很多事,就不在这里打扰了!”
“你以为你能逃得掉吗?”黄毛小鬼瞪着亘守。
“你要的东西如果我能相让的话,我一定非常乐意地双手奉上,不过没办法——恕我不能相让一个承诺,”亘守站起来向外面走去,“回家了,龙龙。”
龙渊从那小鬼脖子上收起剑,不过我的枪还指着他,防止有意外发生。龙渊后退了几步,“当”的一声,落在地上的枪管与枪身分离。“如果让我再见到你,就是这样!”他拔出刺进地板的七星长剑,冷冷地说。
“有什么想说的就请说出来,叶队长。”回来的路上,亘守说道,“你一定有什么问题非常想问我吧——”
“那个‘不死药’——你真的活了很久?”虽然知道他说话拐弯抹角的能力超强,但是我仍然忍不住想问。
“是啊,久到连我自己都忘记了时间——”他靠在座位上,用手指穿过自己的头发摩娑着,“觉得很不可思议吗?”我摇了摇头,就算他今天说自己是什么千年狐仙我也不得不相信,他店里的那些家伙让我想不信也难。
“很久以前,有人——叫神仙也未必不可——给了我那孩子所谓的‘不死药’。《山海经》云:‘开明西有不死树,树上结不死药,食之不死。’”他闭上眼睛说,“但那并非象王母蟠桃一般几千年开花结果可以重新再生,只不过是一个不死之人将他的‘不死’转移而已——”
“所以他死了,留下了你这个不老不死之身?”我边开车边问,“一个人活那么久,很累吧?”
点头。“尤其是在不得已接受的情况下更加感觉疲惫不堪——那孩子不提的话,我以为我已经完全忘记了呢!呵呵,没想到这么难——”他的身体更加窝向座位,仿佛全身的力量都失去了,“睁开眼睛时,就只剩下早已无处寻觅其影踪的世界和‘不能死’的自己……”
“不能死?”
“我答应过那个人,要替他看着这个世界的变迁——”
我静静地开着车,他则似乎在自语又似乎对空气一般讲述着。“他是从天而降的神——在白色的虹划过月亮的夜里,他出现在我的面前……他来得突然,没有人知道他降落在地面;他行踪隐秘,可以变做飞禽走兽,花木鳞虫,甚至变成普通人混迹在我们当中——人们现在喜欢称呼其为‘外星人’吧,不过他是否真的属于某颗星辰我并不能确定……
“如果不是那个变数出现,也许他会一直变幻着自己,时而在我面前如平常欢笑,时而隐没行踪四方游荡,我也觉得他像个普通的存在……直到失去的时候,我才发现他的宝贵……”他像醉酒的人一般,时而语音清晰,时而含混,“没什么能承受时光的改变——我爱的女人在我面前荣华老去,我的朋友一个个由壮年步入老朽,却只有我不会改变……开始我还曾经不倦地追求,但每一次不可改变的结局终于让我心灰意懒……
“就在那个时候,我遇到了云梦,就好像遇到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可是即使珍惜,却仍然无法避免失去……”
云梦?听到这个名字,我觉得心里似乎不明所以地跳了一拍。
车开到古董店门口,我想叫他下车,却发现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在座位上睡熟了。那张总是笑颜的脸上,居然挂着一丝干涸的泪痕。
叶队长,你好:
因为最近您公事繁忙,所以不去打扰您了——我去外地看朋友,不知道会去多久。请放心,我不是被绑架了,真的是去看朋友。纸条的背后有对方的电话号码。
亘守
我翻过纸条,背面果然写着一串数字,而且是个国际长途。虽然自那晚之后半个多月都没有出什么问题——不知为什么,那个黑手党小鬼并未继续采取什么行动。我的休假也结束了,开始回局里工作。
母亲还打电话来,说忙完了记得回家,有人介绍姑娘和我相亲。
还是抽空去打了个电话,那端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声:“canihelpyou?”
我愣了一下,直到对方说第二次才反映过来:“请问,亘守在吗?”坏了,忘了对方可能不懂汉语。
“connie,achinese。”对方喊,不久有个温婉的女声结果电话:“您好,请问您找哪位?”
“亘守在吗?”
“哦,你找阿守,他刚出去,大概要晚上才能回来,我是他的朋友,如果有什么重要的事我可以代为转达。”她说。
“那,没有什么事了,我只是想确认一下他是否旅途平安。”对方的声音让人感觉很放心,我说,“谢谢!再见!”
iv
一声巨响,伴随着爆炸的闪光,我的意识被甩入黑暗当中。
……
奇怪的天棚——这里不是医院吗?我死了吗?
……
“云梦!”窗外,一个欢快的女子的声音扑向门前那个模糊的背影,“人家好好想你啊!守带着我去了很多有趣的地方呢!”
“还好吗?”熟悉的声音,但那个人的容貌却异常的清晰,温和的笑容——却让人有没来由的忧伤,“你又瘦了——我带来了你最喜欢的糕点。”
“你问小峦啊,”外面的女子继续聒噪着,“她跟男人跑了——应龙姐,这里住得还好吧?喂,喂,回神了!你再看下去阿守要满身窟窿了,哈哈!”
“你还要继续看守下去吗?这里的树也从一粒种子长成了参天大树,几乎要看不到天了。我想知道,你还要等多久?”守在对那个模糊的影子说。
“一匹布上可以有上万经纬交织的丝线,但同样有成千永无汇合的经线、纬线,即使相近,断不相逢——正如您有要誓守的诺言,职责之外,在下不过是一场幻梦……”那是我熟稔的声音,自我有意识之初便记得,我的创造者,“而且,在下也无心做一个代替品——”
“你这是什么意思,云梦?”守的声音充满了不解,“我并不认为——”
“你没有错,我只是想为我族尽最后一份力——虽然我族注定要消失得也许连名字都不剩,但这些孩子会代替我们永世地存在下去——除非人们何时不再爱恋手中的权利……”他站了起来,似乎想透过密布的树荫见到天空,“其实,我也向往天空……”
……
“想要出去了吗,震宇?”又响起了云梦如山涧清泉的声音。震宇?我?我是谁?
“血泽也要醒了,时间不多了——你又想选择什么样的人来做你的主人给你光辉呢?”
不想,我只想平静地在你身边就好,这里如此安详平静,我最喜欢。
“不可以总在做梦哦,震宇——”我被他拉起来,“去外面走走吧。”
我紧紧地追随着云梦,生怕在这人数众多地地方失去他地踪影。但很快,我就发现自己其实并不必那么紧张——他与周围地人,有着明显地不同,是什么我说不出,却总可以在茫茫人海中第一眼便找到他。便不在急于追寻他,开始四顾观察周围。
由熔炉诞生之后,我一直留在云梦身边。我喜欢平和,偏好那树叶间地天光投射到身上那沉沉的慵懒的感觉。永远这样下去,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震宇不会永远留在这里,”云梦曾经说,“因为有一天,这里也会消失得无影无踪……”
很多的人,新奇的世界,喧嚣,纷杂——前面有人围成一堆,我好奇地飘了过去,见一名女子正将几个男子打倒在地:“你们这些纨绔子弟,狗腿子!”
“女侠饶命啊,下次不敢了!”那些人跪在地上求饶,“您高抬贵手放了我们吧!”
“看什么看,再看小心你的门牙!”她很不客气地转身说。说我吗?她没有幽峦的柔美,反倒有几分巽女的强横。
“看来你找到了想要跟从的人了?”不知何时,云梦出现在我身旁,他出声叫住那名女子,“这位女侠请留步——”
……
“抱歉,震宇,从今天开始不能再带你四处闯荡了——”当你穿上红色的婚服的时候,你对我说,“也许应该把你还给你那位神仙一样的主人。”
不必了,恐怕没有人能找到他吧,而且我也很喜欢平静的生活,虽然保护别人,惩强扶弱让人血脉贲张,但为人妻、以后会为人母的你一定更美丽……
可是没过多久,战火再度燃起,我也被从剑匣中唤醒。开刃的剑,唯有在争战中才会永葆锋芒……
无论是正面厮杀,还是暗中行刺,我们都一起化险为夷。为什么,你无法躲过那个孩子并不敏捷的匕首?
“如果我有孩子的话,也该有这么大了吧——”你笑着对我说,“我,终究还是个女人——有些人的事,即使是震宇你也不会懂……因为,你不是人……”
如此吗?那么如果我成为人,就会明白吗?
叶雨辰,20xx年x月x日,因公殉职,时年31岁。
“……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青光……”
“flik,it`stimetogohome!”夕阳下,黑发女子呼唤着仍在花丛中伫立的男子。
“他每天都这个样子,你可真是辛苦!”亘守站在女子身后说。
“除了这个时候,他都是爱我的,”女子还是微笑这说,“有希望在等,不是很好吗?对了,前些天有人给你打电话——听声音好像很熟。”
“当然,那是你兄弟嘛,”亘守笑着说,“不知道他现在怎么样了?不过我想不会多久,他也会回来的——”
(https://www.tbxsvv.cc/html/37/37042/9516393.html)
1秒记住官术网网:www.tbxsw.com.tbxsvv.cc.tbxsvv.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