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赞叹道:“简而不陋,效隐士所居之处,我倒想起了‘小楼春色里,幽梦雨声中’这句诗,比之此屋,倒也贴切。”
韩怡的脸上泛起一丝难得的笑容,她道:“哪里,只是蜗居而已。”
我摇了摇头道:“绝非过誉,你看这副《多宝塔碑》,出神入化至极,就特别是那个‘水’字,什么叫阳春白雪,什么叫下里巴人,一看之下完全体现出来了。”
韩怡忍不住笑出了声来,道:“你可真夸张,有这么严重么?”
我笑道:“不是夸张啊,你小小年纪就能把颜体书法摹仿到这样和程度,已经很难得了。”
韩怡脸上现过一丝得意之色,笑道:“我从四岁起就学习书法,到现在已经十多年了。”
我嗯了一声,接下去道:“你能够把颜真卿的书法摹仿成这样固然了不起,不过如果你还能摹仿他的坚强,就更难得了。”
韩怡愣了一下,问道:“什么意思?”
我答道:“颜真卿幼年丧父,史家称其为‘少孤’,从小随母亲寄寓于舅家,但他并不为这些困难而退避,而是刻苦学习,学业精勤,尤工于书法。而你今年已经十六七岁了,却因为一些挫折驻不前,追忆前人,你是否应该惭愧?”
韩怡没想到我说出这样的话来,我也知道有些残忍,然而长痛不如短痛,早些震醒她,对她只有好处。韩怡怔了半晌,才道:“你不明白的,失去至亲至爱的人的痛苦。我从小到大都没有多少不开心,现在突然发生这样的事,我真的有些难以接受。”
我苦笑道:“我不会明白?虽然我年纪不大,但我经历了太多的生离死别,也太熟悉离开至亲之人时的心伤肠断的痛苦了。可是无论是多么重要的人离去了,你也必须振作着活下去。因为你有自己的路要走。就算你一辈子都伤心得一辈子都魂不守舍,死去的人也不能再活过来,伤心也是于事无补的。”
韩怡咬着嘴唇道:“这我也明白,可是事情来得太突然,很难接受而已。”
我摇了摇头道:“你不明白。你父母最大的心愿是什么?自然是希望你快乐幸福的过你每一天。既然你也知道他们对你好,那你就应该帮他们完全这个心愿,而不是让他们的在天之灵,还要为你牵牵挂挂。”
韩怡呆呆的沉思了许久,才抬起头来,点头道:“嗯,我知道了,谢谢你。”
我笑道:“不用谢我,你应该怎么做完全取决于你自己,旁人只不过是提醒你一下。最重要的是,要战胜自己心中的结,那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韩怡浅浅一笑,脸上泪痕未干,闪烁的泪花映着如花的笑靥,令人神夺气窒,我一时也看呆住了,幸而不久便清醒,我使劲驱走脑中绮念,笑道:“那,后天你会去学校么?”
韩怡点了点头道:“当然去了。”
我嗯了一声道:“这就对了,不过你一定要好好休息两天,我不想在学校里还看到你这样憔悴的样子,那样我的心里会很难受。”
我一时忘形,话一说出就开始后悔。韩怡听我这么说,愣了一下,脸慢慢红了起来,但她还是勉强点了点头道:“嗯,我会的。”
恰好这时倪晓卿和霍芸也进来了,以我的警觉性,哪还会不知道她们在门外偷听,但我也懒得跟她们计较,再说那样韩怡也定会尴尬,所以我只是没好气的白了她们一眼,站起了身来。说道:“嗯,现在天色尚早,我想回家去。”
霍芸脱口而出道:“这么早?回去做什么?”
我自然知道她心里在想些什么,瞪了她一眼,道:“难得一个月才放一次假,当然要早些回家。”
倪晓卿点了点头道:“说得也是,那我们不留你了。”
她们三人送我出门去,来到门口,韩怡欲言又止了半晌,终于轻声说道;“谢谢你。”
我哈哈一笑,摆了摆手,便顺着公路离开了。此行不辱使命,我心情也很不错。
我在学校已经累了一个月,本想回到家好好休息一下,然而回家却更忙。我交游极广,朋友们一听我回到家来,都因为一些他们认为神奇我却认为无聊的事来找我,然而既然是朋友,我又不得不不失礼数地打发他们走。于是这次我回家休假,家虽然回了,假却未休到半分。两天后,我又匆匆登上了去B市学校的列车。
说也奇怪,我幼年就离家漂泊在外,长年难得一归,却从未心生过恋家的情怀,然而这次经过韩怡的事,在上车前,我居然也回首朝家的方向遥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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