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蓑蓑蓑蓑蓑雨——你给我站住!!”
后面紧追不舍的红衣少女,满脸的凶神恶煞,终于追得两腿发抖,舌头都打了结,便赌气的一顿脚,将自己手中攥着的佩剑扔了过去。
前面依旧行动如风的黑衣男子终于微笑,潇洒的回头,却不见少女的佩剑当头砸来,“当”的一声,便准确无误的打中了他高挺的鼻梁。
这一下打得结实,男子的眼前立刻星花乱转,下意识的伸手,便接住了从鼻梁上跌落的青铜色佩剑。
可是紧接着,鼻血便哗啦哗啦的流了下来。
本来已经气急败坏的红衣少女突然间怔了一下,好一会儿,陡然间“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你还有脸笑!”这次该那个叫“蓑雨”的男子气急败坏了,使劲擦了一下流下来的鼻血,抓着那柄佩剑的手都哆嗦起来。
“还……还不是因为你……谁让你丢下我一个人跑了的……”被他气愤地样子所震慑,少女紧闭嘴巴强忍着笑,却好笑于他因擦鼻血而抹的花里胡哨的脸,于是憋得很辛苦,听起来就像个“哧哧”漏风的皮袋。
“还有!”黑衣男子的气愤显然还没过去,咬牙切齿的使劲摇晃她的佩剑,急声,“洛红你是剑客,怎么能随便丢弃你的兵器?!你到底混江湖多久了,真怀疑你怎么还能活着!”
见他真的生气了,洛红终于低下头去,不去看他那张滑稽的脸,拼命的绞着手指,低声嘟囔,“人家……顺手嘛,再说……人家的剑也没什么用,上次掉到河里了,早就生了锈……”忽而抬起头来,讨好,“蓑雨哥哥,别生气了,人家真的不是故意的,来,我给你擦擦。”说着真的跑了过来,从怀里掏出红色的小手绢,踮着脚,仔细的为他擦脸上的血。
显然是没听到她刚才的嘟囔,见少女亲自跑过来,还拿着手绢为她擦呀擦的,蓑雨的脸上这才有了一丝笑意,却故意夺下手绢,将她推到一边,自己胡乱的抹着脸。
“我告诉你,别跟着我。”一边擦着脸上的血,黑衣男子将剑递给她,轰赶,“咱两分道扬镳,你继续你的游戏江湖,我没工夫陪你玩了。”说完转身又要走。
“哎,你不要走啊!”少女立刻急了,窜上一步拼命扯着他的袖子,耍赖,“你要对我负责的,你怎么可以这么不负责任!”
听了她这样的话,蓑雨几乎吐血身亡,竟然结巴起来,“什么负责,我我我对你做什么了我!”被这样初入江湖的小菜鸟缠身,竟然还被人诬陷,他堂堂的蓑雨大侠怎么这么倒霉。
“还说没有!”红衣少女紧紧抓住他的袖子,死乞白赖,“不是你好管闲事,非要出手帮我打跑了那几个色狼,他们的大王会满世界的追着我们打吗?都是你啦,现在我都不知道我在哪里,你忍心将我一人丢在这荒山野岭吗!”说着立马换上了一付泫然欲泪的表情,而且眸子里已经微微有了泪光闪动。
“喂,”被她这一大串蛮不讲理的“道理”缠绕不清,蓑雨几乎断了气,终于有气无力的对她说,“拜托你,先放开我,我这件衣服很贵的,再扯就坏了。”
见他妥协,少女立刻换上了一付笑脸,笑盈盈的,“我可以跟着你啦?对不对!嘻嘻,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对……”黑衣男子有气无力的耷拉着脑袋,忽而抬头,一指少女后方,大声,“你看,那是什么!”
“什么?什么!在哪里!”少女立刻中招,兴奋的回头四下张望,却哪里有什么东西,回过头来,男子竟然消失了踪迹。
“才怪……”密林深处传来男子得哈哈大笑,震飞了无数栖鸟。
“喂,你骗人!”红衣少女追出几步,幸好脑子反应快,急声,“这到底是哪里啊——”
“东去三里,便是汴梁——”幸而男子走的还不算太远,传音从林子深处缥缈而来。
“可是,可是——”知道男子已经再也听不见了,少女沮丧的跌坐在一棵大树旁,使劲揪着草叶,显然是将它看作黑衣男子的头发,“坏蛋,死人,坏人,我怎么知道哪里是东啊……”
一直到掌灯时分,少女终于摸出了方圆不过一里的树林,站在了汴梁的城门口。
“汴梁!我回来啦!”洛红刚想激动地拥抱一下城墙,陡然间记起,从她离开这里到这一次被逼返回,她“闯荡江湖”的日子不过七天,于是便重新沮丧起来。
“死蓑雨,臭蓑雨,我非要赖着你,你等着!”红衣少女一踱脚上的牛皮小靴,气嘟嘟喊。
既然要找到他,跟着他,当然是不能回家了,少女灵机一转,马上有了主意。
“心鸢姐姐?心鸢姐姐?!”
跑进绿叶繁盛的“古缘轩”,庭院中的芍药正开得艳丽,红衣少女却立刻停在了门口,好奇的望着站在那里的绿衫男子。
“死丫头,多久没来了,还以为你把我忘了呢!”蓝衣少女的声音先从大堂里传出,紧接着竟然微笑着亲自迎了出来,却一眼看见了死盯着剑奴的洛红。
“姐姐,姐姐!”红衣少女没有看她,却大呼小叫,“姐姐的店里什么时候找了个这么帅的小二?”说玩还是继续色眯眯的盯着人家。可惜剑奴没有感情,当然也不会脸红,被她那样盯着,依旧木然。
“死丫头,”使劲拽了她一把,蓝衣少女的话语中却带着笑意,娇嗔,“什么‘小二’,你当姐姐开的是酒楼?茶馆?剑奴来这里都有两年了,都是你,每次来都急匆匆的,尤其是这几个月,到底去哪里了。”
强行将红衣少女拉进大堂,心鸢将她按在椅子上,递给她一杯茶。红衣少女一气灌了一杯,才苦着脸拉住她的手,十分委屈,“姐姐你不知道啦,都是爹他,非逼我嫁给什么王公的,还不我让我出门,将我锁在家里,我好不容易逃出来,就浪迹江湖啦。”
听她那样幼稚的话语,蓝衣少女便是轻轻一笑,上下打量她一身的红色劲装,调侃着问,“那么,江湖好玩吗?”
听到那样的话,红衣少女的一口茶便喷在桌子上,抠着喉咙呛咳了好一会儿,才艰难的道,“姐姐,你怎么和那个坏蛋说的一模一样啊。”说着突然腼腆起来,绞着手指脸色通红,“江湖还蛮好玩的,就是……色狼多了点。”
仿佛知道她口中的“坏蛋”是谁,蓝衣少女笑得很暧昧,可不揭穿,只是很好奇的看着面前竟然会脸红的洛红。
“对了,洛红,我要送你一样东西呢。”听到有礼物收,红衣少女的大眼睛立刻放出光来,立刻嬉笑着拉住蓝衣少女的手臂,嘴甜得腻死人,“我就知道心鸢姐姐最好啦,美丽可爱善良大方贤惠聪明,还最疼人,谁娶到你可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呢。”
可不知道为什么,听到那样的话后,蓝衣少女眉宇间反而涌起一股淡淡的哀伤,莫名而模糊。
蓝衣女子送给她的竟然是一个漂亮的苏绣锦囊,外面绣着并蒂莲花,鸳鸯戏水,针脚细密,色彩纷呈,做工堪称一绝。“哎呀,”显然看出了这个锦囊代表的意味,红衣少女立刻羞红了脸,将锦囊掷还给她,轻声,“姐姐你干什么啦,坏死了你!”
可能还没从刚才的抑郁中恢复,心鸢眉间依旧有着不易察觉的哀愁,却微笑着揶揄,“连我都要瞒吗?姐姐的眼睛可是很厉害的。”说着将苏绣锦囊塞还给她,突然面色凝重,“洛红你听着,这个苏绣锦囊是我送给你的,你千万不可转送他人。锦囊里还有两个小锦袋,标着次序,危机的时刻就按次序打开,听明白了吗。”眼看她叮嘱的庄重,红衣少女也不再嘻哈,好不容易一本正经的点点头。
见她点头,蓝衣少女这才淡淡一笑,忽然附在她的耳边,“他在‘摘星楼’喝酒呢,快去,别错过了。”
最后一句可是一语双关,也不知道洛红听懂了没,蓝衣少女只是微笑,也不点破,看着她惊诧的表情。
“姐姐你怎么……”红衣少女不可思议的看着面前的人,可随即点点头,叹息,“姐姐,我有时候觉得你更像神仙,什么都知道,莫非……你就是传说中的……‘太白金星’?”
说完也不及心鸢反应过来,笑着便往门外逃。
“好啊你,”终于反映出洛红在骂自己老,心鸢也追出门去,看着红衣一抹就像燃烧跳动的火焰。可红衣少女突然停在巷子口,转过头来朝她大喊:“姐姐,你的那个‘剑奴’也不错啊,人虽然呆了点儿。姐姐也千万别错过啊!”说着“嘻嘻”笑着,人如同一团通红的火焰,消失在巷子拐角。
蓝衣少女怔在门口,剑奴就站在身边,依旧木然的低着头。
心鸢侧目看着身边唯一与自己相伴的“人”,便悠然的叹了口气。突然又想起了什么,便对身边的绿衫男子下令,“剑奴,你放出风去,就说……汴梁红衣女侠洛红身上有前朝的藏宝图。”
“是。”身边的男子木然应了一声,原地便消失了踪影。
蓝衣少女依旧望着巷子口的方向,慢慢微笑。
谁会知道,那样一个倔强可爱而单纯的女孩子,喜欢江湖的女孩子,竟然是当朝丞相唯一的掌上明珠。而自己如此喜欢她,便是喜欢她如婴儿般澄澈透明的心吧。
“摘星楼”果然是汴梁最好的酒楼,坐在二楼临窗的位置上,惬意的品辩的最有名的“醉颜红”,吃着满桌的山珍海味,蓑雨这一刻认为,自己便是世界上最惬意,最潇洒幸福的大侠。
可突然,身后有一个的清脆声音响起,打破了他的得意,正不知节制的大声说,“我要吃醋溜鱼片,翡翠羹,狮子头,龙井虾仁,红烧牛肉……”
好家伙!蓑雨听着,倒有些佩服的点头,她还真会吃,从北到南的各地特色菜都点了个遍,也不怕吃不完。
慢慢回过头去,黑衣男子想看看如此大手笔点菜的就竟是谁家的富贵女子,却陡然间眼前一黑,几乎一头撞在那一盘“西湖醋鱼”上。
身后正掰着指头对店小二数要吃什么的“富家”女子,正是挨千刀的洛红。最后,红衣少女还不忘对着小二灿烂一笑,补充,“有新鲜的荔枝吧,我还要一盏荔枝膏水。”
“喂,你怎么会找到我?!”见小二走了,蓑雨终于忍不住,上前,狠狠瞪着红衣少女。她却依旧是一幅无辜的表情,不满的嘟起嘴,嘴硬着道,“谁找你啦,人家……是来吃饭的。”
“好,算我倒霉,我走。”黑衣男子气愤地喘了口气,便要下楼。却被少女一把拉住,“喂,你先别走啊……”
“不走?不走干什么,等你请我吃饭?”黑衣男子好笑,甩开她的手,抱剑上下打量她。“我请也……可以啊,可是……”红衣少女又开始绞着手指,小心的看着他审视的表情,突然低声,神神秘秘,“可是……我现在身无分文啊。”
直到这一刻他才明白,自己是这个世上最倒霉,最无辜,最令人心酸的大侠。
从“摘星楼”出来,红衣少女已经满意的拍着肚皮,笑意盎然。可蓑雨的一张脸现在已经皱成了苦瓜——这顿饭,竟然花掉了他五十八两七钱四分银子,不知道多久才能再赚回来。
“从现在起,你我互不相干,别再跟着我!”想起那五十多两银子,黑衣男子就心疼得直哆嗦。可是他一代大侠,又不能打女人,即便是恨得咬牙切齿,全身哆嗦着,却不能将面前的女子怎么样。
“再见,不,永远别见了!”不理会少女眼中突然泛起的泪光,蓑雨强压下心中怒火,潇洒的转身,头也不回的朝身后少女挥手,故意走在风口上,好让背后的风卷起他飘逸的黑衣,长发。
可风卷来的不但有注目的眼光,还有惊天动地的呼喊,即使隔着那么远,也几乎将他震聋。“叫什么,杀猪似的!”黑衣男子不满的揉着耳朵,回头,想抱怨洛红毁了他完美的背影,却看见了令人目瞪口呆的一幕。
四个五大三粗的剽悍男子一边捂着耳朵龇牙咧嘴,一边七手八脚的将一只巨大的麻袋套在拼命挣扎的红衣少女头上。突如其来的变故让蓑雨怔在那里好一会儿,待那四个大汉将完全被装在麻袋里的少女扛在肩上飞奔而去时,黑衣男子方才醒悟,大喝一声,拔剑就追。
“这是哪里?!”当头顶的麻袋被拿开时,少女下意识的去拔剑,却发现自己和剑早已经像粽子一样,被捆的结结实实。环视四周的荒林和与这荒林完全搭调的四个粗狂汉子,突然就想起了从前一些江湖上的传闻。
“救命啊,非礼啊,色狼,非礼啊——”一切都计无可施时,红衣少女便张开了嗓门,戛声大喊。这一招果然奏效,四个男子立刻捂住耳朵,脸痛苦的扭曲着。
“他妈的别喊了,我们不是要……那个你!”其中的一个麻衣大汉终于忍不住,捂着耳朵对少女也吼了一嗓子。可红衣少女哪里听得他说了什么,依旧扯着嗓子大喊,有多大声喊多大声。一个手提单刀的汉子终于忍不住,威吓着亮了亮手中的刀,“他妈你给我闭嘴,否则老子先割了你舌头!”这一招果然更有用,洛红立刻紧闭上嘴,有多紧闭多紧。
四人终于舒了口气,放下已经捂出汗的手,一个单眼的汉子便说,“老子们是‘汴梁四霸’,想问你几个问题,第一,你是不是叫洛红?”
红衣少女委屈的看着他们,使劲眨眨眼,双唇却紧紧抿在一起,不说话。四人见此面面相觑,开始的那麻衣汉子便说,“你到底是不是啊?你倒吱一声啊!”可红衣女子依旧使劲的眨眼,却不回答,一时将四人急得抓耳挠腮,“你倒是说啊,难道你不会说话?”单眼男子此话一出,便被身边的单刀男子敲了一记,“呸,不会说话?刚才说‘非礼’说得溜着那。”
正当四人争执不休的时候,红衣女子终于开了口,小心翼翼的说出了让四人撅到的一句话,“不是你们刚才说的,再不闭嘴就割了我的舌头吗?”
四人眼前便是一黑,几乎晕过去。
“那是刚才,刚才!现在我们问你话那!”单刀汉子气急败坏。
“噢……”红衣少女莫名奇怪的看着面前的人,眼见他们赤红着双目,估计快要杀人了,少女才慢悠悠的说,“嗯,我是叫洛红,可我不认识你们啊,‘汴梁四怕’。”
“是‘四霸’!既然你是洛红,那么前朝的藏宝图,的确在你身上了?”使流星锤的男子翻了个白眼,竭力纠正,既而发问。
“嗯……”红衣少女在他们殷切的目光中,考虑了几乎一柱香的时间,才慢悠悠的肯定回答,“没有,我身上没有那种东西。”“没有?!”四人抢呼,都开始撕扯自己的头发,几乎抓狂,“没有你还考虑这么长时间?!你——!”
“人家身上东西多,怎么着都得数一边,才知道有没有你们要的东西嘛。真是的,好心没好报。”红衣少女竟然还瞟了他们一眼,满脸的不乐意。
“哈哈哈哈——”少女所在的大树上突然掉下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可更奇怪的是,那团东西竟然还会笑,边笑还边揉着自己的腰,一张几乎扭曲的脸,正对着被绑在树下的少女。
在那四个大汉惊觉后退的刹那,红衣少女陡然间认出了面前的人,便惊喜地叫了一声,“蓑雨,死蓑雨!”不满意少女如此的称呼,黑衣男子揉着腰站起来,怪叫,“呆头鹅你才死呢,亏我还来救你!”脑海中突然又想起了刚才红衣少女与这四个人的对话,不由又憋不住的大笑起来。
“小子笑什么!”眼见面前的男子绝非善类,单刀男子的手腕便是一转,将刀刃对准了黑衣的蓑雨,冷笑道,“想分一杯羹,你还嫩些,爷爷们闯荡江湖的时候,你还穿开裆裤呢!”
听到那样的话语,黑衣男子终于正经起来,眸子里的光辉雪亮,调侃,“谁想分一杯羹了,我向来都是独占的。”
黑衣少年的话宛如一道惊雷,立刻在五人中炸开了,紧接着,漫天便响起了刀枪剑鸣,各种兵器撕风的声音陡然间充满了耳朵。
被绑在树上的红衣少女充分享受了一场精彩的武术盛宴,差点就恨不得冲上去,也掺和掺和。
又是一盏茶的时间,四个五大三粗的汉子仓惶而逃,站在原地的黑衣人微笑着收剑,自以为真的是帅呆了。
“哇!”背后果然传来预料中的惊叹,黑衣男子很受用,便原地没动,想继续接受红衣少女的赞叹,毕竟被少女赞叹是件很骄傲的事,尤其是美丽的少女……虽然笨了点儿。
“哇,”少女果然继续感叹,若有所思的说道,“啧啧,‘汴梁四怕’还真是弱呢,竟然被你打败了。”说完就开始偷笑起来,谁让他总是自鸣得意的,嘻嘻。
“是‘四霸’!”蓑雨猛地回过头去,一张脸气的乌青,却不知道该再说什么,只是恨不得上前将少女撕碎了。
可现在不是赌气的时候,因为密林里突然簌簌作响,仿佛有大队人马正在逼近。黑衣人拧眉的瞬间,林中便是一阵“刷刷”不绝,只一瞬间,便有成百上千支各式飞镖暗器从天而降,宛如下起了飞镖雨。
“小心!”蓑雨一剑削断了少女身上所有的绳索,抱着她果断滚出数丈,暗器飞镖便贴着他们的身体簌簌没入地面,身后的土地顿时便是蓝汪汪的一片。
“竟然有毒?!”黑衣男子心底一颤,知道不能硬拼,牵着洛红便跑,一时间不知道又有多少暗器飞镖席卷而来,只听的身后嗖嗖不绝,所有的“嗖嗖”声便汇集成嗡嗡闷响,宛如澎湃的海浪,一浪接着一浪,直到将他们全部吞没。
“你身上究竟藏了什么东西,竟然受到了全江湖的追杀?!”黑衣男子咬着牙将少女向前推了一步,转身,挥剑舞成剑扇,“丁丁当当”间不知击落了多少暗器,只知道脚下跌落的飞镖暗器积成了小丘,几乎掩埋他的小腿。
“光投暗器飞镖算什么本事,有种出来光明正大的大一场!”蓑雨的声音已经明显带着喘息,知道敌暗我明,这样下去不但无功,反而会白白累死。遂使用激将法,“难道你们都是缩头的乌龟吗?还是天生丑得吓人,不敢出来?!”
没想到投暗器的人群中突然便有人阴阳怪气地说,“兄弟们千万别受他的挑唆,他是想激咱们出去那,千万别上当!咱们再投一会儿,他就坚持不住了,到时候分那小姑娘身上的藏宝图便容易些!”一语毕,林子里稀稀落落的便有了应答声,没想到黑衣男子竟然冷笑一声,忽而神秘地道,“你以为你没上当吗?”
陡然间将剑锋一挑,所有的暗器飞镖便被震的改变了方向,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击去,密林里瞬间传来几声惨叫,高大的树顶便有几个人跌落下来。
“听声辨位?!”密林里有人惊呼,可立刻重蹈覆辙,被自己的毒镖射中,跌下树来,其余的人就再也不敢说话。
死了不少人,蓑雨的压力便是一轻,知道摆脱不了这些人,突然对身后的少女低声道,“你快走,这里我先撑着,放心的去,别回头,只要面前有一人动,我便能察觉他的位置……”可是说了这么多,黑后的女子竟然全无反应,黑衣男子惊诧,下意识的回头,却见红衣少女怔怔的看着面前无边无际的飞镖暗器,倒在地上浑身抽出的人,眸子里不知道是恐惧还是茫然。
真是的,这个初出茅庐的傻丫头,不会真的被吓傻了吧。她这种单纯的什么都不知道的丫头,为什么非要在这个你死我亡,肮脏龌龊的江湖上混啊。
自己也真是奇怪啊,为什么如此关心这个傻丫头,甚至为了她都豁出命去了,看来自己也够傻的。
“喂!”在挡着飞镖暗器的同时,黑衣男子用力撞了他一下,这才见红衣少女惊醒过来,强忍住没尖叫出来,一张脸却是白得吓人。没想到,她还是个满勇敢的丫头呢。心里这样想着,口头上还是低声重复着,“快走,沿着我背影的方向跑,千万别超出了。”
“跑?!”红衣少女怔了一下,忽而反问,“什么?为什么跑?!”黑衣男子又是一阵晕眩,几乎站立不住,没想到她如此关键的时刻,竟然还傻乎乎的;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为了如此傻的人死——没错,今天能保着洛红先行离去,便是造化了,而自己……
算了,就让自己莫名其妙的傻一回吧。
“我不走!”没想到身后的红衣少女竟然反应过来,突然便想起来拔自己的佩剑,可佩剑竟然同剑鞘锈在一起,红衣少女使出了吃奶的劲,就是没法将剑拔出,便倏忽后悔起来,没有好好爱护自己的武器。
眼见不能助他一臂之力,少女将佩剑丢到一边,便上前一步拽住他的后襟,轻声却坚定,“我不走,死也要和你死在一起。”“喂!”听到那样的话心中便是一暖,可黑衣男子表面上还是强硬的道,“谁要死啦,乌鸦嘴!我是要你先脱身,不至于拖累我,我也才好脱身啊,你不知道你很累……”可是还没说完,就被少女截口,“你别说了,我知道你是骗我的……”说着说着,少女的手便慢慢攥紧,直攥得那身名贵的黑衣出现褶皱。
可这次黑衣男子没有抱怨她扯坏了他的衣衫,而只是怔怔,说不出话来。
就在他们争执的时候,有些人偷偷的绕道他们背后,当蓑雨察觉背后也有暗器飞镖投来时,已经被人四面合围。蓑雨的身形飞转,将少女紧紧维护在一尺见方的圈子中,却终于身中数十枚飞镖,力竭倒下。
洛红看着全身是血的蓑雨,看着渐渐现身围上来的人,突然便扑到他的身上,将他紧紧拥抱在怀里。“死丫头,真的被你的乌鸦嘴说中了,遇上你我还真是倒霉……”怀中的黑衣人吐出一口血,无力的调侃,却攥紧了她的手。
在众人逼近的时候,少女猛然想起了心鸢的话,立刻七手八脚的找出苏绣锦囊,打开,拿出标示着“壹”的小锦袋,便从里面掏出一支几寸见方的木匣和一封信,打开信,里面写着:趴下,打开匣子。
红衣少女在危急关头依言趴下,打开匣子,便有成千上万的密如牛毛的毒针喷射而出,只一瞬间,周围原本对他们张牙舞爪的那些江湖人士全皆倒地,中针身亡。
望着纵横的尸体,红衣少女手一抖,便将空了的匣子丢出去,怀里的蓑雨却忽而一声惊叹,“臭丫头,这么好的武器不早用,害我白白丢了一条命……”声音却越来越细弱,宛如风中乐音,缥缈散去。
少女怔怔看着地上的木匣,没明白过来他的话,低声,“人家一开始没想起来嘛……”直到握着她的那只手轰然跌落,洛红才惊恐的抱着他,发现他的气息已经若有若无。
“怎么办……”少女一时慌乱起来,突然便看到了手上标示的“贰”的锦袋,急忙打开,却是一瓶药一张纸,纸上写着:回魂丹,可起死回生,治疗各种剧毒内伤……
蓝衣少女仰望着“古缘轩”外的天空,舒尔便是微微一笑,对身边静静陪着她的剑奴下令,“剑奴,你去散布消息,就说江湖众人为藏宝图自相残杀,藏宝图被毁……”
第三部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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