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 > 都市言情 > 光的背后 > 第二章

?    怎么和平年代我却置身战争?可见没有绝对的和平,就像没有绝对的自由一样。

    午饭匆匆吃毕,这匆匆是为了能稍微延长一点饭后与下午上班之间的距离。然后带上耳机投身我的摇滚世界,时间在忘我的状态下总是跑得飞快,正当一首歌的**突起,狂野的吉他solo疾驰,没时间了,上班了。那solo再疾驰也追不回那无敌的时间。下午,上午般的过去了。我拖着窝了一天的僵硬的身体和奋战了一天的疲惫的大脑回到了住处。

    卧倒床上半分钟,我习惯地扭头望了一眼靠在墙角的那把吉他,她等我等了一天了,为什么是女字边?因为她在我心里就是她。我抓起她狂野了一阵后,上床入睡。

    明天等待我的就是今天的这样,今天的这样我在昨天已经体会过了。日复一日,我目前的生活。

    我是从什么时候认识陈耀的?从来就没想过这么傻的问题。大概从我能认识别人开始就认识了他,然后一起玩到上学,再一起上小学上初中。从初中毕业开始,我们走上了不同的路。

    我们的家都很穷,因为我们的村子都很穷。可偏偏我们俩那时的学习成绩都很好,不管是我们的父母还是村里的乡亲都希望我们能继续上学,将来能有点出息,而不像村里大多数孩子上完小学或是初中没上完就不上了回家种地,过几年娶妻生子重走父辈的道路。于是我们的父母就从亲戚朋友和乡邻那里为我们的继续上学而凑学费。可我们的家庭还是不同,他是独生子,在我们那个山村里不象大城市,独生子家庭是很少很少的,这与他父母的思想无关,据说在他出生后他母亲得了一场大病,之后不能生育了,且至今是常年病不离身。所以他们家是全靠他父亲一个人支撑着。这么些年他们家比起这个穷村的其它家庭其实走得更艰辛。作为父母当然希望他能尽早学有所成,哪怕是小成,因为对于那诸如博士或别的什么的遥远的大成实在是无力等待。作为他自己也想尽早替父亲分担家里的重担。最后决定上师专,就是师范类中专学校。

    我哥哥陈平,他小学没有上完就不上了,天天跟父亲在田地干活。母亲说他脑袋笨,学不进去,天生就不是读书的料。可他长得却跟父亲一样,高大魁梧,一看就是一结实的庄稼汉子。他后来对我说,书本那玩意儿看得人憋得慌,还不如在田里挖两镢头爽快。我母亲也很能干,她很少得病,偶尔的感冒什么的,她也不吃药抗两天就过去了。在田地里她干农活不比男的差,在家里她的针线活也没得说。我们家虽然不富裕,但由于父亲母亲和哥哥都很能干也很勤奋,每年的收成都还不错,家里的负担也少。像陈耀他还有一个年迈的爷爷,而我从小就没有见过我的爷爷和奶奶,他们在我出生前都已去世。所以最后决定让我上高中,将来考大学。如果在我们那个村能出一个大学生,可能全村都能热闹半年。据说村里最近的一个大学生是在七年前考上的。尤其是我哥当时说的那句话我至今还记得,他说哥天生对书本那东西没兴趣,你既然学习这么好可别浪费了,继续往上上,将来考个大学给咱家挣挣光,至于学费你不用担心,有哥这么壮的身板怎么也会给你挣够学费的。

    我和陈耀带着各自家人的期望走入了不同的学校。

    我和陈耀是同一年出生的,他仅比我大半个月。据说我刚出生时比陈耀要重好几斤呢,这由我的名字可知,陈重。村里好多人直到现在一提到我的名字就会想起当年我的体格,其实我这名字的产生与我当年的体格是没有任何关系的。当我哭喊连天地降临到这个世界上时,我父亲就去请陈耀他爷爷帮我取个名字,这一点又说明了他爷爷当时在我们村确实很了不起。他思索了片刻就给我定了这个名字,并说希望我的生命颇具质量,能在这时空中留下些痕迹,不要轻飘飘地一生就过去了。我父亲听后忙说好名字,他生下来确实很重。

    其实他爷爷当时并不知道我是轻是重。而我父亲最后的那句阐释却成了我这名字展现给众人的含义了。好多事情都是这样,到后来都违背了真实的初衷。

    别人都要请陈耀他爷爷给孩子取名字,那他自己孙子的名字当然也是由他取了。但关于陈耀这个名字我们都不知道他爷爷当时是怎么解释的,或许根本就没有解释,只藏在他一个人的肚子里。我想他大概是怕解释出来又会被人们给理解歪了。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认为陈耀他爷爷是有私心的。给我取的名字总感觉死气沉沉的,而陈耀的名字却总那么阳光明媚。后来有一次和陈耀闲聊时,我开玩笑的跟他提起了这件事。没想到这家伙却认真了起来,他说:“首先要肯定的是我们俩的名字都是好名字,只是倾向不同而已。要论现在的个性,我们的名字应该换过来。如果让我改,我会给自己改作陈要。音没有变,本质的含义也没有变,只是我更喜欢这种有内敛倾向的色彩,就像你的名字一样。”我一听觉得还有点道理,这家伙肯定遗传了他爷爷的基因,对名字这么在行。仔细一想不禁又乐了,他要真的改成了陈要,那我们俩在一起不就成了“重要”了?

    我在县城读高中,而陈耀则去了西安上中专。

    虽然他只比我大半个月,可从小到大却一直表现得比我成熟和稳重,这可能和他内倾的性格有关。其他人都说他内向,而我坚持认为内倾更准确。

    高中对我来说,只是学业更繁重,目标更具体,我的脑袋很单纯,后来想想其实是很单一。而陈耀就不同了。那时我们经常通信,但他写给我的较多,我写给他的较少。我想这与他的字写得好有一定的关系。人总爱展露自己的长处。一开始,我很欣赏他的字,心中也挺羡慕他这份才华的。可看多了也就不新鲜了,觉得就那么回事。有时当我在读信时被我的哥们看到,他们就会对陈耀的行楷发几句赞叹,我也就莫名其妙地有点自豪感。其实这与我何干,但心里肯定有一句得意的话,你们也不看看这是谁的哥们写的字?

    我做事向来粗心大意。有一次我读完他的信就直接放在了课桌上,等我吃完饭回来,我那漂亮的同桌就笑着向我发问了,“你有个朋友叫陈耀?”说她漂亮那是大家的观点,可不是我私心里有什么想法,我说了我那时脑袋很单一,或者你也可以说我发育迟钝。我说:“恩,你怎么知道?”她指了指课桌上的那封信,说:“他的字写得可真漂亮!”我很快想做个真理的推断,漂亮的人总喜欢漂亮的事物。可马上就觉得这是废话,漂亮的事物谁不喜欢。早已有言:癞蛤蟆也喜欢天鹅。她接着用有点不好意思又加点理直气壮的神态对我说:“我只是看了看他的字,并没有看信的内容哦。”我大度地说:“看了就看了,没关系。反正我们两个男人之间能有什么秘密啊?”她却坚持:“我真的没看。”我说:“好,好。”便收起信没再说什么,好像我做错了什么事应该退让一样。女人一旦正经地装蒜并且执着地坚持,那么男人还能说什么呢?

    过了一会儿,她又说:“我平时在家里也喜欢练字。”我随即堵到嘴边的话便是我怎么没看出来呢?可一想这是对她的极大的一种侮辱,便吞了下去换了一句:“我从来不练字。”她就把头稍微上扬一点两眼射出下斜的视线,说:“怪不得你的字跟你的朋友差那么远。”我说:“怪不得你的字跟我的朋友差那么近。”其实是说那么差劲。

    她生气了。这证明她还有点自知之明,知道我不是在夸她。但同时也证明了,气往往都是自找的。

    她说陈耀要是什么来我们学校找我让我给她说一声,她想结识一位书法上的朋友。我心里嘀咕就你那字还提什么书法,但看在她对书法的这一片热情上,还是答应了她。

    一个周末,陈耀来我们学校了。我去问她要不要一块出去逛逛认识一下,她说好啊,很高兴的样子。当她见到陈耀时,我能感到他她比之前更高兴了,只是在表现上反而更矜持了。客气地打完招呼后,她就对陈耀说她是如何看到他的字的,他的字是多么的漂亮,她是如何的仰慕,并说她也很喜欢书法等等。最后说希望能做个朋友。陈耀说既然你是陈重的同桌,那大家以后都是朋友了。我又感到了自己的重要性。正想以核心人物的身份说点什么,她又抢先与陈耀讨论起了书法。一谈到书法这个话题,我就不知如何插嘴了。

    她问:“你练的是谁的帖啊?”

    陈耀说:“我谁的都瞎练一点,没有专门认真地去学一种特定的字体。”

    我对他这种总是很谦虚的姿态有点不满。那也要看在什么时候啊,该表现的时候就不要太谦虚,比如在异性面前。主要是那样的话,我作为他的好哥们也会脸上有光的。

    她追问:“那能说说你练过的一两个书法家吗?”

    陈耀说:“我小时候是跟我爷爷练的,后来就是欧阳询、虞世南、褚遂良,还有王羲之、颜真卿、柳公权什么的。喜欢的就多练练,不喜欢的就少练一点,或者有的觉得自己还没到练那种字的时候就只是读读他们的帖而已,比如张旭、怀素和米芾。”

    她脸上一惊,被我很快看到。我有种莫名其妙的得意,仿佛陈耀刚才说的是我。

    “那你平时都练谁的帖啊?”我语气怪怪地问她。

    她瞪我一眼,“我最近练颜体。”说完后头又转向了陈耀那边。

    她问陈耀,“那你最喜欢的是谁的字啊?”

    陈耀说:“没有最,比较喜欢欧阳询的楷书和王羲之的行书。赵孟頫的也不错。”

    她说:“其实我也挺喜欢王羲之的字的。”

    我说:“哦,他的字有什么特点啊?”

    她显然对我的发问很不满,又瞪我一眼,“人家是书圣啊!不过我重点练的是颜体,所以对他的字不是非常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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