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所在的这家酒店老板对我算是比较仁慈的了,许多在这里当差的人都这么说。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是半个蒙古人。我想他不会因为我是半个蒙古人就怕我吧,或者对我是半个少数民族而对我特别优待。我在几个月之内已经请了几次假了,这要是在以前可能就要走人了,即使能留下来,老板也不会高兴。我想也许在我身上隐藏着一些连我自己也没注意到的优点吧,但这个优点恰恰被老板看见了。老邱依旧在我面前跳来跳去,昨天原马把他从床下面带走时,他两只眼睛凄楚地看着我。原马说老邱陪他一次,减去五十元,这样老邱必须陪他一百次,所有欠帐一笔勾销。没事的时候我喜欢一个人想一些事情,想着想着就睡着了。睡不着就一直往下想。这样一天的时间就不知不觉,不痛不痒过到头了。仔细想想,这也不是什么坏事,好像人一生就是这么度过的。
我一个人安静的时候老邱总是不停地说着他所遭受的伤害,要解开衣服让我过目。我虽然对他所说的事表示出适度的惊讶,但那毕竟不是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我一点也不感到疼痛。老邱不止一次地说他想离开上海,想去到一个没有人认识他的地方,他已经累了。半辈子的奔波,使他想有一个安静的窝,不能老是被人追着这么**。他希望我能帮他在蒙古有人住的地方给弄个屋子,有几只羊,他希望回到大自然中了却残生。老邱已经相当悲观了。我为他的悲观叹息。我想要不了几年老邱也许会死的。老邱只所以过得这么苦,是因为他一开始把人生的目标定得太高了,以至于无法实现。如果他能把自己看得平常一些,不要把自己和一些伟人相提并论,我想他也会过上幸福生活的。伟人也不是一抬腿一步就迈上去的,也是从小人物做起的。事实上谁也不知道自己将来会成为一个什么样的人物,这里面不确定的因素太多了。而老邱却没有能够认识到这一点。
老邱突然想起了阿古,说阿古为什么这么多天没有出现呢,究竟去了哪里呢。我也抬起头想着阿古的音容笑貌来。但似乎我再也想不起来他了,但他一直好像都在某个地方发笑,并且不断地说话,隐隐约约,我就感觉那是一只狼站在那儿抬着头。如果不是老邱提起,我真的已经把他给忘了,忘记一个人其实是很容易的事情。
“阿古去那里了呢?”老邱再次问。
我摇摇头。以前阿古总是会在上海露面,像过街老鼠一样,当人们快把他忘记时他一下又窜出来,老邱就会立刻认出他的身形。老邱隔三差五的总往赠月酒店跑,去看看他的女人来了没有,顺便也看看阿古在不在。以前阿古从来都不这样的,这一次却隔了这么久都不露面,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呢。我想在外奔走着四处搜购古物的阿古也许已经在路上死了,死在了哪个小山沟里。也许是被狼吃了,或者偷了谁家的东西,被捉住了,给悄悄弄死了。谁知道呢,人生一世许多事都是不确定令人无法意料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告别人世了,连自己都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
“他是不是已经死了?”老邱突然问。
“不知道。也许没死。”我不确定地说。“人哪那么容易就死了。”我再说。
“这可不好说。人怎么就不容易死了。阿古我估计他是死了,如果他不死,早就露面了。他只要是收到一件玩艺就赶快来上海找个地方把它给买了。”老邱和我突然谈起阿古来,老邱也因此把身上的伤痛给忘了,有些兴奋。
似乎我们都对阿古的死活很感兴趣。我们似乎都希望阿古死了,这样我们今天所说的话才有意义。
“阿古一定是死了,他每天不停地跑,哪天说不定跑到一个什么地方,被狼吃了,或者是掉进山沟里爬不上来了。或者是被某个地方的村民扔进河里了。总之他是死了。”
哦,老邱说的这么坚决,似乎阿古的死是他亲眼所见。我想既然老邱这么肯定,阿古生还的可能性已经相当渺茫了。
陌兰来的时候老邱说他胃病犯了,突然挺直了身子,竟然瘸着腿走了。他走了不一会儿,又返回来问我阿古给我的那个治胃病的方子,以前我给他时他怎么也不肯要,像是那方子是可能置他于死地的毒方。幸好还被我保存着,我拿给老邱时,他小心翼翼地接在手里,孙怕不小心给弄飞了,阿古死了,他开的方子也珍贵起来。
陌兰来并没有什么事情,她只是没什么地方去,很自然就走到我这里来了。她其实也并不一定就是来找我的。也许是因为她和艾兰长相很像一个人,我很愿意和她来往。但我感觉她比艾兰更不幸,更艰难。虽然我愿意和她做朋友,但在我的内心里总有一种感觉,一个红尘中的女子,在她的身上经历过太多的事情,我更多的是对她的一种同情。
在陌兰的耳朵上又出现了白色的,不大,但很精致的耳环。她的头发很长,有些微微发黄。和别的女孩不同,她没有刻意将自己的头发染成其它颜色,即使没有染成其它颜色我也觉得十分好看,我喜欢这种纯真的本真的美。陌兰来似乎是来让我看看她经过精心装扮她这种女孩的美的,但又似乎不是这样的,她并没有打算让我欣赏她的美。我不停地用眼睛看着陌兰,看着她我就会立刻想到草原上的艾兰。
“为什么总看着我?”陌兰被我的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了。
“呵呵,我想到一个人了。”我为自己的失态解释着。
“谁?”她问。
“一个生活在蒙古草原上的女孩。”我说。
“哦。”陌兰没有再说什么,似乎她已经明白那个女孩应该是谁,她在我心目中的位置。
“因为你和她长得实在是太像了,所以……”我说。我感到在一个女孩面前提到另一个女孩也许是一件很不礼貌的事情吧。
“没事。我不会介意的。”陌兰说。
我笑笑,然后觉得实在是没什么可说的了。
这时候虽然已经到了上班时间了,但却并不忙,所以我还是有自由支配的时间的。陌兰却说她该走了,并且在她走之前说她想从老皇那儿搬出去,去租一间屋子。她走出几步又回转头说她找到活了,她跟我说过的,演那个剧本里的女配角。我呆呆地看着陌兰离去。在陌兰背后突然旋起一阵风,没有把前面的陌兰怎么样,倒是把她后面的一个女人的衣服掀了起来,女人有些惊慌地用两只手去捂住下身,像是怕我窥见她身体里的什么。那阵风过后,路面立刻又平静了。我突然感到很迷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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