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母亲问我为什么不说话，整天心里想着什么。我仍旧不说，我什么也没想。母亲说天气就快转好了，要我做好准备。我哀声叹气起来。她就说我没出息一点都不像男人。我骑上大灰马到外面去跑，我想见到那个女孩，她最后一声不吭回头让我无法忘记。我甚至因为这而想哭泣。我不知道女孩在什么地方，所以我就不停地骑着马在雪地里奔跑。女孩孤独的样子让我感到奇怪，她为什么会在这里出现，而在这之外她又会出现在什么地方呢，她在什么地方藏身。以前跟随她的那些狼呢，为什么不见了。她到底会不会开口说话，她是不是被狼养大的孤儿，还是另有隐情。
当又一轮红日落下时，我感到很悲愤，女孩没有再出现。在落日的余辉里大灰马向前飞驰着，发出阵阵嘶鸣。我心中一怔，我感到自己没能听大灰马的劝告，离家已经太远了。就在我感到不安的时候，可怕的事情终于发生了。大灰马突然停了下来，并发出急促而短暂的鸣叫，它的步子变得凌乱起来，试图返回身。我感到它的皮肉在阵阵发紧，像要崩裂开来。我已经无法再控制住它，任由它在原地转圈。我意识到一定是狼出现了，尽管我还没有看见狼出现在眼前，但我想大灰马已经得到狼逼近的消息。我也变得十分惊恐，这时天还有一丝亮光，紧接着天就会黑下来。
果然不出大灰马的所料，狼出现了，一只接一只从一片坡地后面爬上来。这时的大灰马不再乱动了，它一动狼群就会立刻冲上来。然而就算它不动，在这种情形下狼群是不会忍耐多久的，它们很快就会冲过来。我的心一下凉到底，我想再也没有什么希望活在这个人世了。我牢牢地抓住大灰马，不希望被它摔下来。事实上大灰马在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努力镇定自己，我们都在等待，也许还会有奇迹出现。
狼群并没有立刻冲上来，这是一群训练有素的狼，即使在这样一个完全有利于它们的情况下它们也还要确定一个时机出手。一只狼从几十只狼中走出来，向我和大灰马这边走过来，紧接着几只狼跟着走过来。我感到大灰马的皮子挣得有裂开的声音，我感觉到它背上渗出的血。大灰马的身体抖动的厉害，它的内心已经充满了恐惧。突然它再也忍受不住了，发出一声凄厉的嘶鸣。嘶鸣之声响彻长空，落日也在它的声息中颤抖。那几只靠前的狼突然站住，一动不动地呆立。大灰马又在原地走动起来，并不时发出轻微的嘶鸣。我想这种时候不会维持多久，那些狼会继续向前靠近的。
就在我感到无望的时候，奇迹真的就发生了。那些围拢过来的狼突然不再前进，并纷纷向一边逃去。究竟是什么能使这些狼改变行进的方向呢。那个女孩来了带着她的大狼来了，当她还没有从那片坡地后面走出来时狼群都已经得知了，纷纷向远处逃去。当女孩从那片坡地后面出现时，那些狼都已经退出去很远了。那些退出去的狼中有的不时回过头来，恋恋不舍地看着我。女孩领着那只大狼走到我的面前，看着我，这一次她却没有微笑。也许她也已经感觉到刚才惊险的一幕，险些我和大灰马都没命了。她的到来很及时，似乎又有些迟了。
太阳已经完全落了下去，那最后一抹亮光还挂在天上。女孩有些灰暗的脸仍就看着我，她不说话让我有些不知道所措。我没有在心里感到应该感激她来救了我和大灰马的命，她的到来是早有定数的，她是我在这个草原上的保护神。我今天出来完全是为了找她，但却没有找到。我出了这么大的危险也是因为她，她在心里难道不会感到不安吗。我找她是因为有很多事情不明白，想向她问明白，但当我真正面对她时却问不出这些话了，或者我因为刚才的惊吓已经把这些忘在脑后了。
女孩离开那只狼向我和大灰马走过来。她把手伸向我，她是让我拉她上马。我拉她上马。大灰马又开始向前奔跑。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大灰马不时发出阵阵嘶鸣。女孩用两只手抱住我的腰，我感到她的手仍旧是那么凉，像要结出冰来。
到吉布西时，女孩突然要求马停下来，她在后面用一只手抓住我的一只胳膊。我明白她的意思，让大灰马停下。我翻身下马，把她从马上接下来。我突然看见不远处的一团黑影，原来那只大狼一直跟在后面。我知道她是要离开了，我不知道该怎样让她留下来，或者我怎么才能再见到她。女孩没有吭声，走到前面那个黑影的跟前。然后一高一矮两个黑影向远处走去。
我骑上大灰马向女孩追过去，走近她身后时，她回头看着马背上的我。
“为什么不说话？”我问。
我的问并没有引出她的任何反应。她只是微微地站了片刻就又开始和那只狼向前走了。
“你叫什么名字？你住哪儿？”
我并没有得到答案。女孩也没有再回头看我，她似乎再也听不见我的声音了。看着越来越黑的天，我彻底绝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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