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 > 都市言情 > 红颜情劫 > 第九章

?    演唱会前一天晚上,妍正吃着树为她叫的外卖,吃得津津有味。电话铃响,妍含着一口的美味接电话。

    “妍,是我。饭吃了吗?”树简单的几句话已将心中的关怀表露无疑。

    “在吃。”妍简短地回答,继续她的进餐。

    “吃得惯吗?这几天怎么样?”

    “恩,恩。”妍的嘴里已被美食占据,只能由舌根发声,边说边点头,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表现她这几天过得很好。树在电话那头微笑地对着话筒,想象妍可爱的点头姿势。树径自沉默,妍顾着自己的晚饭。电话线中留出一段空白。突然树对着话筒说:“我很想你。”神情温柔的声音几乎将妍整个融化。嘴里顿时尝不出其他味道,只能尝到甜。

    妍感到脸上暖暖的。这几天来,那么长的时间,她等的话就这么轻易地由树嘴里滑出,轻易地令人难以相信。那个不断撞击她思想的东西终于冲出重重包围,闪现在她眼前:“我爱你。”

    是的,她记得,一直记得,树对她的告白。虽然它被一堆杂乱的事情缠在中间,她还是找到它了!只要凭着这句话,她不会再害怕任何流言蜚语,不必有任何顾虑。她可以相信他,那个爱她的男人。因为,她也爱他!

    树等了很久,见妍没有任何反应,开始不安:“妍?妍?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妍急忙说,发现脸上留下泪痕。迅速将它们擦去,喜极而泣不适合她。妍笑着说:“我也想你。”笑意由电话线传到树的耳朵。树想开心地大笑。妍想他!他并没将思念苦苦地独自背着!忍住没笑出声的后果是嘴角咧到耳后根且有继续向外扩张的趋势,像小丑jack那样。当然树笑得要比他优美有气质得多,但本质还是一样的。

    妍高兴地想开个party宣告所有人,司在说谎!树爱的人是她,妍,没有什么资本却独独吸引树的女人。妍一下子觉得很骄傲,认为全世界的人都该因她骄傲。忽然,又笑得倒在榻榻米上。神经过度兴奋会导致神经触点的混乱。妍正处于这种状态。电话线的两端,两人都同样高兴地几乎有些神经质。究其原因只是一个字“爱”。

    爱情真伟大,没有办法。

    吉川已在私德房间了踱了七七四十九圈,似乎没有停止的打算。

    “拜托你别转了,看得我头晕。那么闲不如一起看电视。”黑田对遮在他面前的吉川说。吉川因惯性使然又踱了几圈,终于安分的和黑田坐同一个沙发。自昨晚被黑田赶回房后,他就一刻不能安宁。所以今晚,演唱会前一天,他牺牲他的睡眠,特意再来一趟问明情况。只是不巧,司在浴室了泡澡,已过了一个小时。

    “那小子简直像女人!”吉川的耐性几乎面临崩溃的边缘。

    “心急吃不了热豆腐。”黑田气定神闲地看着电视说。黑田只是看着电视,并没有真将那些花花绿绿的东西装进脑子。他也是有好奇心的。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浴室里却丝毫没有动静。吉川和黑田两人靠在一起软趴趴地摊在沙发上。吉川瞄一眼钟,又过了一个小时。

    “他是不是被淹死了?”吉川懒懒地问。

    “浴缸能淹死人?”黑田懒懒地答。忽然跳起来冲进浴室。吉川伸长了脖子等着司尖声大叫然后把黑田赶出来,边骂:“色狼!”吉川“嘿嘿”偷笑,谁让黑田昨天那么对他。然而过了好几秒没有动静。

    不会吧!吉川想,他们该不会也是同性恋,一见面就……太好了!同性恋三角恋现实版。吉川活了这么多年,这种事倒头一回碰到。他想着可以大饱眼福了!先把它录下来,以后可以威胁黑田,叫他别对他那么粗鲁,吉川一溜烟地去取摄录机了。

    黑田冲进浴室后看到的是“睡美男”的画面。一浴缸泡沫中只露出司的头。几缕金发挂在浴缸边缘向下垂着,水珠一滴滴沿着它滴到大理石地面。他太累了,泡澡都能睡着。黑田细心地用浴袍将司包裹住,抱他到床上,又用毛巾把湿掉的头发擦干。吉川很巧地在这时撞入。想象中鲜辣的场面被这恬静纯洁的气氛代替。吉川颓然地放下摄录机,白忙一场。

    “我先回去睡了。”吉川朝空气挥挥手。黑田给司盖好被后也回去了。他们现在最重要的是休息,迎接明天体力上的大挑战。

    一早,高桥架车到别墅时已见到妍身着一身天蓝色的裙子站在铁门前。殷殷绿色中一抹天蓝色与天空相互辉映。一副怡人的景致。三色钥匙在妍手中晃啊晃的,折射着晨曦的光。今天天气很好,想不到老天这么给面子,在Allah开演唱会时天好得不能再好。高桥的心情也因此变得稍微轻松。,来到妍跟前说:“妍小姐,今天真早。”妍钻进高桥为她打开的门内,冲他灿烂一笑,比得上太阳的光芒,其中却由多了一分妩媚。高桥不敢在这儿浪费时间,又快速赶到秘密庄园。

    步入庄园范围,只见吉川绕着偌大的绿色庭院晨跑,空旷的绿地很好得接受阳光,小草们茁壮成长供吉川在上面又蹦又跳。

    “吉川。”妍朝他挥手。

    “hi,妍。”吉川小跑到妍身边。

    “其他人呢?都起床了吗?”高桥问,边向大门走去。

    “在吃早饭。”吉川完成他的晨跑,带着妍进入厨房。厨房桌上摆了异常丰盛的早餐,正餐,甜点,饮料,水果,开胃菜,无一不全,看得高桥肚子咕咕叫。吉川从柜子里再端出两大盘摆在高桥面前。

    “给我吃的?”高桥惊喜万分,难得他们好心想到他。

    “不用客气。”吉川说着替妍拉开座位,专为她从锅里盛出一大碗皮蛋瘦肉粥。妍开心地冲他笑着道谢,边很快地将它消灭干净,然后不客气地攻击桌上丰盛的菜肴。

    树把盘里的水果让给她。那是专为她留的,否则按他们那种吃法,早将它吃得一干二净了。司埋头吃着他的早饭,没见到这温情的一幕,只是觉得妍的脸皮够厚。吉川看他们狼吞虎咽的样子想:如果他有一天去当厨师,做人类胃的主宰者,也是件不错的事。

    Allah的演唱会定在晚上七点举行,持续到十点半,再晚不行,警察局的人已特为他们多留半个小时,再多不行。这有关法律规定,他们没有必要摊这麻烦。高桥看着这一整天的行程安排,密密麻麻。

    首先是试装。由于Allah成员个个都性格特异,又对自己服装的品位十分自信,所以至今高桥也没找为他们设计服装的设计师。演唱会的衣服定在早晨十点整送来试穿。现在该是试妆的时间。趁着妍替树化妆那当儿,吉川又在厨房忙起来,为他们几个特制营养美味的午饭及小点心。晚饭肯定是吃不着的,到时别忙成一团已不错了。到十点时只化了树一个人的妆,黑田的只化了一半。

    抓紧时间先试衣服。树拉了妍的手就往房间里跑,急得高桥直嚷:“树,不行!现在还不能做这种事!时间来不及!”

    “什么不行?!”树回头,面无表情。高桥急得不知说什么好。树和妍已不见了人影。到了房间妍急于想挣脱树的手。虽然她仍全副武装,还是有过敏的可能性。

    “树,不行啦!”妍看树开始脱衣服慌了手脚。

    “有什么不行?!时间很紧得快一点!你过来帮我一起脱吧。”树头也不抬地说。

    “不要!”妍退到墙角,一脸“你是色狼”的表情瞪着他。树看着妍奇怪的表现。

    “不脱就不脱,你不用叫那么大声吧。我自己来。”说着,树脱下他最后一件衬衫。妍闭上眼睛,不敢看他。心里想着,这下完了!她要变成未婚妈妈了!树看妍闭着眼睛贴着墙壁,想,妍可能不习惯看男人脱衣服,家教真是良好!树报着一大堆衣服进浴室。

    妍等啊等,怎么不见一点动静。她一睁眼,咦,人呢?房间里空空的,除了她没有人了。这是怎么回事?!正当妍摸不着头脑时树从浴室里出来。树身着一身黑皮闪亮的服装出现在她面前,眩目得真如神般不可一视。

    妍口罩上一双大眼盯着树。想必那是树的另外一面,同样魅力四射,另人不能拒绝。

    “怎么样?”树在妍面前转个身,回头问她。妍不能说出任何赞美的话只能拼命点头。树满意地回到浴室,换上令一套衣服。妍一见,又是点头。如此重复,树将所有衣服试了个遍,妍点头像母鸡食米,没有一套衣服是不好的。即使再难看的衣服穿在树身上都能变得闪闪发光,显出它的特别。

    黑田订的衣服几乎都是暗色系的,其中有好几套是全黑的,唯一亮眼的是一套银白色衣服,下面配的是饰有中国图案的袍子。别说在日本,就算在中国这也能算是站在中国风潮的前端。估计这次出场会在日本掀起一股中国风。

    司的衣服大多具有西方特色,其中以希腊风格最突出。金发缠绕,或披或束都能显出司立体的五官,或站或坐都是西方式的美男子。宙斯也许正在后悔应该让司成为水瓶座的代言人。

    吉川挑选的衣服处处显示他的个性。独立得有些孤僻。仿佛首在象牙塔中的男子,向外观望,看尽世间的喜怒哀乐,以一种心静如水的情绪。

    高桥在他们试装时用电话指挥其他人布置舞台,处理各等杂事。期间穿插着进来的几个电话是Allah演唱会成衣提供的人,主要问问他们是否满意,高桥都一一打哈哈过了。真亏Allah那么红,连演唱会的衣服都是由歌迷提供。没错,那几位就是他们的铁杆歌迷。

    时间在匆匆忙忙中过了。距演唱会一个小时,Allah已全体就绪,一个个闭目养神,场外的呼声被优良的隔音设备挡在外面。

    距演唱会半个小时。几位歌迷匆忙地赶到现场。刚下班就赶来的歌迷因为叫交通堵塞的关系没来得及吃晚饭就直接进了会场。人群高呼着Allah的名字。

    “Allah!Allah!Allah!”呼声一浪高过一浪,期间夹杂着“神”“海湾”“夜之女神”“伯爵”的呼声。其中属“神”的呼声最高。歌迷们个个神经高度兴奋,急切盼望着他们偶像的出现。荧光棒的小贩在外头拼命吆喝,试图借助Allah开演唱会也赚他一把。不用很多,只要以后三个月不再干活就成。原本只能坐十五万人的体育场超载,里面站满了人,少说也有十八万。肩并着肩,脚抵着脚,人山人海。场内接近饱和状态,几乎没个人都手持荧光棒,将会场照得亮堂堂。还有人索性用手机照明。在歌迷颠峰的叫声中,Allah,终于登场了。

    台上一片黑暗,没有任何声音。时间仿佛一下子停止,台上就是一个宇宙黑洞,吸收无穷无尽歌迷的热情。后面升起一片闪光,像一颗流星缓缓擦过,四个静止的人影在亮光的衬托下突出他们有型的轮廓。

    狂嚣的声音,狂嚣的节奏在流星逝去那一刹那爆发。现场一下子如白昼般耀眼,刺激着兴奋人群的眼角膜与心脏。心脏随着节奏的跳动鼓动着。十几万颗心全部飞向Allah,提供他们挥发不尽的能量。

    妍在后台投过现场直播的电视屏看着他们。一个个出色得令人不能将视线移去。妍几乎不眨眼睛,盯着电视屏,紧握着手中吉川特制的小蛋糕顾不得吃上一口。高桥这回倒轻松地喝着蓝山咖啡看着Allah精彩的表演。自傲感由然而生,那是他的乐队,他一手发掘的乐队。他们是如此优秀,没有任何人能与他们媲美。他们是顶尖的,独一无二的。因为有树。他是“神”,名副其实的神!

    一首狂暴的开场曲后,歌迷内心狂热的火焰已被点燃。为了平息他们过度的热情,随后那一首安静许多,但分贝仍在70以上。

    长达三个半小时的演唱会间,Allah只休息两次。没有多余的话语,整场演唱会从头开始唱到尾,没有一声谢谢,因为他们的感谢已在音乐声中表达。他们用他们的音乐说话,没废话。歌迷在台下混在一片黑暗、躁动声中大声喊出他们想对Allah说的话,乞望他们能听到。但是高高在上的神能听到什么呢?nothing。他们只听到自己的声音。

    他们沉浸在他们的音乐中,用他们的嗓子,他们的身体,他们的表情,他们的动作,他们的灵魂诠释他们的音乐。歌迷们疯狂地想挤进他们的空间,用他们的一切包括他们的灵魂。只要能懂得Allah的灵魂,哪怕只懂一点皮毛,他们也愿意,愿意付出他们的所有。那是一种千百年来萦绕在人类灵魂深处的热衷,崇拜,一如古巴比伦人向往神的生活那般。只是,只是聪明的巴比伦人终因建造了通天塔激怒了伟大的神,巴比伦因此沉沦。那么现在呢,几千年后的现在呢?神还会抛弃他们吗?无止境的渴望令人们每时每刻生活在煎熬之中。这是惩罚吧!神对人的惩罚。

    直到Allah全体谢幕,直到他们被保镖送到车上,直到他们安全地回到他们的秘密庄园,会场中仍有歌迷没散去,在那场激烈中沉溺,不愿回到现实,希望时间就此打住,是所有歌迷的愿望。但是现实啊现实,警察来赶人了,因为会场要关门了。几个歌迷愤怒地失去控制,同警察打架。他们还没有看够Allah的样子,没有听够他们的歌声,没有拿到他们的签名,没有与他们合影,没有握过他们的手,没有跟他们拥抱,没有向他们说出心中的愿望,没有……太多的遗憾令他们愤怒。但他们终于不敌身强力壮的警察,于是失望的哭声大声宣泄过多的情感。周围乖乖听话的人群一副面无表情。不是没有感情,只是绝望,于是不能对任何人施与同情,甚至自己。

    当会场只剩下警察和几个情绪过度的人,他们终于停止哭泣,整整昂贵的套装,礼貌地向警察道歉,又恢复平常的表情走出去。警察摇摇头,同是东京人都明白那种精神压力,所谓的演唱会只是人们发泄压力的一种方式。现实生活的千疮百孔令人想逃,逃进虚无的音乐。Allah提供了最佳场所。

    成功举办了演唱会后每个人都十分兴奋准备在秘密庄园开个小型庆功会,少不了的当然是酒,还有各式各样的美食。吉川当仁不让进厨房准备去了。司也兴致大好进去帮忙调酒。高桥乐得快要昏倒,不停地向各位敬酒,东倒西歪地醉眼朦胧。黑田顺势一把将他推倒在沙发。高桥不顾自己昂贵的名牌西服,抱了一个酒瓶在怀里就着沙发睡了。酒从瓶里不断地涌出。吉川在一边大声感叹:“好浪费!”黑田将所有美食搜罗到自己面前,尽情吃着。司喝得微醉,但神志还算庆幸,举杯向树道贺:“祝我们今后更加顺利、成功。”树和他碰杯。

    “祝Allah永不解散。”两人相视而笑。司将杯中的烈酒一饮而尽,在原地支撑了几秒,终于不支地倒下。树眼疾手快,在司倒到地面那一刹伸出右手将他勾起,但由于司的体重比妍重,树估计错误。于是两人一同摔到地上,只是司比较可怜,被树压在下面。脸贴着脸的那一刻带给司无限的震撼。他和树之间的距离终于缩短到0.0001公分。

    树爬起,抱歉地说:“对不起,本想拉你起来的,没想到,让你摔得更重。”树伸手给一脸呆相,平躺在地上的司。司拉着他的手爬起,拍拍身上的灰尘对着树妩媚的一笑,树感到一股寒流来袭,没来由地抖一下。

    妍见黑田面对着一堆食物,怕他吃得太多消化不良,很好心地帮他解决掉一点。两人对着美食奋战,企图把它们全体消灭,自然没见到刚才那幕。妍暂时将树搁在一边,任他们两人自由发展。

    司借着酒精的挥发作用大胆地粘在树身上。树怕他因为屋里空气太闷会吐,半拖半拽地把他弄到屋外,在一大片草地上坐下。司依然靠在树肩上,看着天上闪烁的星星。凉凉的夜风徐徐吹过脸边,柔软的草地上沾着一滴滴细小的露珠,树坚实的臂膀就枕在他头下,司觉得无比幸福。连天上的星星都在为他们祝福,真希望永远都能这样靠在一起仰头看星星。司觉得世上最浪漫的事就是能和树永远在一起,慢慢地变老。

    司翻身,双手环住树,仰着脸望他。树丰润明亮的双唇在月光的点缀下闪出奕奕神采。树发呆,看着远方的星空,想着他和妍的种种。那么浪漫的气氛应该和妍一起分享。

    司迷离地看着眼前那片红唇,不觉凑上自己的唇,在树不注意的时候偷得一吻。司高兴得将头埋在树的颈项,偷笑不已。树没有任何感觉,继续他的发呆。司再接再厉,又得逞了。树这次有感觉,疑惑地看着他。

    司看着树漆黑迷人的眼珠,所有心事全部释放,凑近树的耳朵缓缓道出:“我爱你,树。”

    这么安静的夜晚,他们之间的寂静并不特别。司和树的耳边只听到屋内人嬉笑扰攘的声音。一切又安静地不自然。

    “司,你喝多了。”树不掺杂任何感情的声音像冰块沉在司心底。树转过的头在司面前只留披散的黑发。树推掉司靠着他的头,起身想走进屋。

    “别走,树。”司伸手抓住树的手,跪直身体,将他的手举至嘴边轻轻吻着。树像触到高压电般一把抽回他的手,头也不回地进屋去了,留下司双手撑在湿漉漉的草地上。低头,垂下的金发将所有光亮挡在外面,里面如真空般黑暗。司痛苦地微笑,欲哭无泪。

    树并没有直接同他们欢乐,而是回他的卧室,他需要好好冷静,好好思考这件事。一切都太突然,像被卷进一场龙卷风,来不及逃离。周围的一切都在旋转,饶着他公转,稍纵即逝,来不及抓住已离他一光年。司是Allah的成员,是同伴,是朋友。树和他之间的感情向来只有同伴间的感情,可以同甘共苦,有难同当,有福同享,但并不是像司说的那样。那不一样,本质的不同。那种特殊的感情他从未想过。树感到有些慌,慌得手心冒汗,冷汗。刚才冰冷的话语和举止是他本能的反应,他知道那会给司带来什么样的影响。司会有什么样的反应他全然不知。突然,树的心脏跳得快速,快得不寻常,一阵强烈的不安传遍他的全身。树起身奔至楼下,加入他们的狂欢。

    黑田和妍已趴在地上起不来,因为吃得太撑。几乎所有的食物都装进他们的胃里了,清醒的吉川也只来得及从他们那里抢了盘葡萄吃。高桥早倒在沙发里睡得人事不知。吉川趴在另一个沙发上,眼神呆滞,目无前方。树跑到妍身边,见她脸上两片红晕,吐出的空气含有酒精的味道。树皱眉:“你喝酒了?”妍妩媚地朝树一笑。树拿她没辙。

    “你为什么又吃那么多?暴饮暴食有害健康。你难道不记得那次你吃得太多吐的一塌糊涂!”树气愤,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就因为演唱会的成功可以不顾自己的身体吗?!

    “黑田!你怎么也吃那么多!”树转移视线。黑田坐起,以一种级帅的姿势。

    “我高兴!”回答也很帅。不过,他也只能维持这种最基本的帅了。

    “妍,你为什么喝酒?!”树对着妍。

    “是吉川,”妍手指向一边无辜发呆的吉川,“吉川给我倒的酒!”树先拉起妍坐起,再到吉川那边和他算帐。

    “妍污蔑我!”吉川回过神,大声辩解。

    “再怎么样也不该让一个女孩子喝酒!”树听不见吉川的辩解,正以他的三寸不烂之舌给他洗脑。妍看着吉川越来越愤怒的表情,想插嘴又说不上话的样子,在一边笑得真过瘾。黑田似乎不乐意见妍奸计得逞,随手捞的一个抱枕朝她丢去。妍当然不能被白白打,她也拿过个抱枕去砸他。抱枕之战在黑田与妍之间展开,两人绕着屋子转圈,抓紧时机向对方攻击。妍瞄准黑田丢他,黑田机灵地闪过抱枕,于是,出自惯性,抱枕冤枉地飞向树的头。被丢到的树回过头看到他们混乱的战争,决定不理他们,回头继续和吉川理论。可是一回头,吉川呢?他早溜了。哪个傻子愿意一动不动地当树的出气筒!

    “吉川!回来!”树跑出屋子找吉川。

    司躲在窗台边看到了屋内的一切。他们都很快乐,即使没有他,他们也会一直好好地活下去。再见,心爱的树,再见,黑田,再见,吉川,再见,高桥……再见,妍--你赢了……

    司离开窗台,一步步远离他们的秘密庄园。秘密庄园已经成为曾经,一切终将过去,那里不会再有他的一席之地。回忆还没变黑白,已经置身事外。

    月光照在司精致的五官上,为他投上深深的阴影又反射冰冷的光。

    不是没有感伤,不是没有遗憾,但是那又怎样呢。一切已枉然,一切终将归与尘土。

    司登上他的车,静静离开。

    屋内还是这么混乱。酒瓶一地都是,胡乱丢在地上的抱枕,因为沾上酒,留下一个个深色的酒渍。妍和黑田各自说着话,不希望有谁能听懂。一个说中文,一个说日文,奇异的和谐。那般吵闹引起树的反感,却怎么也吵不醒摊在沙发上的高桥。

    树因为没有找到吉川只能回屋,干涉他们之间的游戏。妍突发奇想,想帮高桥化妆。看他睡得那么熟,总忍不住要对他动点手脚。她的主意一说出,立即得到黑田的全力赞成。两人真诚地望着树希望得到他的同意。树一时也童心大发。想他不知是在几百年前整的人,这次有机会观望也不错。但他表面沉默,深不可测的样子。黑田和妍干脆忽略他,自己动手。

    这次“主刀”的是黑田,妍站在另一张独具最佳视角的沙发做黑田的指导老师。有句话说“整人靠天分,被整看缘分”高桥,看来这辈子我们和你很有缘呢,黑田想着,边往他的脸上抹些五颜六色的东西。

    “你打算把他化妆成什么?”树开口。

    “不知道。”两人同时回答。

    “云南鹦鹉怎么样?”树建议。

    “好!”黑田振臂高呼。高桥在睡梦中预感不祥。

    吉川想尽一切办法躲过了树,在阳台上享受宁静的夜,却看见司驶出他们的住所。这回可不能再让你溜了。吉川想着,边快速奔向他的车。吉川跟踪的技术似乎是天赋,司没有丝毫察觉。两辆名车一前一后,隔开相同的距离,引来路人无数惊艳的目光。吉川在后面不停猜测司的去处。

    过了四十分钟后,吉川在路边停下车,抬头望着晶莹剔透的东京塔。司已进去了,吉川也不落后地尾随。跟着司步行,爬了十层楼的楼梯,一路无语。司埋头爬着,仿佛那是他最终的目标。吉川在后面觉得司脑子有毛病,有电梯不乘,要爬楼梯,他可不想和他一样傻。吉川搭电梯到最高一层。

    站在最高的地方俯视整个东京,能看见下面星罗棋布的灯光,闪闪点点将东京照亮地如水晶般剔透。一条条马路像羊肠小道将整片光明分割成小小的几块。马路上步行的人看起来如蚂蚁,一辆辆车像玩具车,又像甲壳虫在窄窄的道路上慢慢爬行。脑里突然窜出一句话“每只蚂蚁都有眼睛鼻子,它美不美丽,每一个人伤心了都哭泣,饿了就吃,相差大不过天地有何刺激”上面是星空,下面是星空,吉川站在东京塔顶端,感觉他所站在界面是镜子,所有的一切都只是幻觉。没有黑田,没有树,没有司,没有高桥,所有的东西只是他的想象罢了。

    吉川坐在上面,风吹得很大,他的头发四处散开,因为风从各个方向来。司在吉川等得即将睡着时来到顶端。司走路声轻得没有被发觉,像猫般轻盈、性感,不像一个爬了那么多层楼的人应该有的样子。司悄然走到顶端边缘处。

    一头金发被风吹起,朝天空伸展,仿佛那里才是真正的地面飞舞的金光闪着耀眼的光芒,异常令人着迷。风吹着司的衣服拍打在身上,紧贴着他的身体勾勒出匀称的曲线。吉川突然想起司会不会从这里跳下去。

    应该不会。吉川安慰自己。毕竟只有傻子才会这么做,而且这样死法很难看,搞不好刚跌到地上就被驶过的一辆车压过,挤得脑浆飞溅。司爱好完美的个性不会令他这样做的。

    黑田和妍玩得满身是汗,都累得不愿再动一下。高桥如他们所愿,变成一只云南的漂亮母鹦鹉。树一手抱着妍,一手拖着黑田上楼。黑田动了一下,突然地张开眼睛,他感到一片黑暗向他袭来,其中带着某种不祥的东西。他搞不清楚,他要睡觉。

    司在边缘站了很久。吉川犹豫着要不要招呼他,怎么招呼他,他才不至于因为太惊讶不小心不情愿地掉下去。忽然一阵狂风吹过,吉川眼里进了一粒沙,他眯起眼用手指揉搓。因为这一阵风,当吉川睁开眼时已不见了司,徒流一片不变的风景。

    吉川冲到边缘,只见得司的白色披风在空中舞着,演绎最后一段缠绕,如花,如蝶,如烟般悄声消失,在黑暗中划出坠落的陨迹。银白色的曲线令吉川久久不忘。

    风不如先前那般猛烈,司感受到了。司清楚地知道他在飞,只是目标是地面,而不是天上,但不久他也会飞向天的。眼前浮现的都是关于树的一切。他们的第一次见面,第一次碰撞,第一次默契,永远都是第一次,包括第一次亲吻,第一次拥抱,第一次告白。但是,都要再见了。他不后悔,也不难过,只是遗憾。遗憾上天没有赐他一段美满的姻缘。如果有来世,可不可以不留遗憾,成全他和树?

    风在司的耳边呼啸而过,像时光般流过,一切都来得太快,来不及和树相恋就要再见了。即便如此,树在他旁边打过的照面也是值得他一辈子呵护,牢记的。是谁说人在死前一刹那回闪过他一生的经历?骗人的话。否则,他怎么看不见回忆中的自己,还是他的一生都是与树相连的?

    有什么意义呢,一切都要结束了。目标到了。

    司没有感到任何痛楚。

    不知从何方飘来的花瓣纷纷降落在司的四周,为他铺了一条厚厚的柔软的花床,让他可以安安静静地睡觉,做个好梦,梦中没有遗憾。

    风停了,吉川趴在那里不能动弹,眼前不断回忆刚才那一幕,千遍万遍。眼前的星光变得模糊。吉川在东京塔顶端边缘半悬着,躺在那儿,失去知觉。

    树安顿好妍和黑田,深陷在沙发里,摸着被司吻过的手。手背还是烫的,上面还烙着司滚烫的吻,没有冷却。那种温度烫怕了他,不知是否也伤了司自己。树心里乱作一团真想和妍一起分享,但看着她睡着的样子,像个小天使般纯洁,不忍因为这种尘事打扰她的好睡眠。

    “喂,喂!快起来,没钱别在这里睡,到公园去!”吉川被一阵不客气的声音粗鲁地吵醒,不时加进几下推动他的动作。吉川张开眼,看到东方刚升起的太阳。一天又开始了。新的太阳,新的一天,新的生活从此开始。

    昨晚的记忆被封住了,不会轻易打开。吉川在上面跳几下,活动活动筋骨。东京塔下警声大作,围满了警察。看热闹的人群将小小的圈子围成一个大圈子,水泄不通。吉川忽略他们,径自走向被贴上罚单的车子。

    吉川回他的秘密花园时,那里一片沉重的气氛,沉重得不能呼吸。吉川小心翼翼,试图躲过满地狼籍的客厅,钻进自己的卧室。可惜,眼尖的树一下把他揪出来。吉川不情愿地被拖进这片乌云中。

    “你去哪儿了?”树不客气地问,盯着他,不容他逃避。

    “外面转转。”吉川送他一个普通的微笑。

    “你还笑得出来!”高桥厉声喊。妍在那边低着头,忧愁的样子。树在一边踱来踱去,烦恼不已。搜遍整个客厅不见黑田的人影。

    “黑田呢?”吉川问三个人。没人理他。这时,没人阻止他随处逛逛。吉川在司的阳台上找到黑田。一股呛鼻的烟味令吉川直打喷嚏。满地熄灭的烟头刺激着吉川的眼睛。他不敢相信“伯爵”竟然抽烟!那个自认为有着贵族血统,神秘而又迷死人的黑田;那个具有很好耐性,很好毅力,对任何人都默默体贴的黑田;那个最讨厌别人抽烟的黑田今天竟然弄得满地都是烟蒂!

    “黑田,到底发生什么事?”吉川不能再冷眼旁观。黑田背对着他不发一语。良久,他缓缓转过头对吉川说:“司死了。从东京塔上摔下来。”深陷进去的黑眼圈说明他没有睡好,发紫的嘴唇像中毒般缓缓吐出令人震惊的字眼,茫然绝望的眼神看不见一点亮光。黑发失去光泽,凌乱地垂下,在他眼前形成一道屏障。一缕缕,一丝丝,垂直向下。原本看上去桀骜不训的气质已变得颓废,一种由骨子里坠落的绝望,几乎不能被拯救。

    “不要这么看着我!”吉川对他咆哮。吉川抱着他的头在角落里蜷成一团:“我没有做错什么,我什么都没做,我没有做错什么。我真的什么都没做!”连续不断的喃喃自语,吉川又想起了,被贴住封印的那段记忆。

    司由高空坠落。舞动的白色披风,形成的轨迹。一遍遍在眼前重复。他看见了,他清楚的看见它飞动的样子,每一秒都记忆深刻。他没有忘记。为什么,为什么不能忘记!那只是一场戏的结尾。世间总有悲剧和喜剧,我看到的恰好是一出悲剧,吉川分析。可是,可是,为什么它那么悲伤,连他都不禁悲哀起来。难道是他看得太投入?!

    黑田看着蜷作一堆,在角落不住发抖的吉川,眼光没有扇动一下。坚固的心情将泪腺冻住,流不出眼泪。他已对任何人没有感觉,置身一切事外,唯一与他相连的是司的死。真是滑稽!黑田明白司叫“海湾”的原因,他也明白他需要的只是树这个海湾。但是他难道真不能仔细考虑他的行为?司一直都是这么任性,像个孩子。他也一直像个孩子般包容着他。但他这样的做法不觉得残忍吗?对他!司到死都只想到他自己!黑田不知道这该怪谁。树走到阳台上,看到这幅景象,他的诧异并不亚于吉川。

    “黑田,”树走到他边上坐下,“对不起。”黑田对于树充满真诚,反常的道歉无动于衷。现在所有的抱歉又有何意义。

    “昨晚”树顿一顿,下定决心把事情全盘托出,“昨晚司向我表白说他爱我。当时我说他喝醉了,想走时他拉住我但我没有理他。”树一口气说完。黑田一愣,他不知道司竟这么大胆。

    说出来也好,至少减了一份心理负担。树这样的反应完全是正常的,却送了司的命。谁都没有错,只是没有缘分,才酿成这场悲剧。他当时怎么没有留心看着司呢!黑田自责,他应该仔细留意司,他不是一直以大哥的身份对待司的吗!怎么了,昨晚他是怎么了!

    黑田后悔,猛吸一口烟,将烟一口吞下,没有吐出。树看黑田那样是在吃香烟而不是吸。树不愿再看黑田的表情,猜不出他的感想。吉川还在角落自言自语,忽然,他抬头,睁大惶恐的眼睛:“我看见了!我什么都看见了!司站在那边,在边缘,快要掉下去了,快要掉下去了!风猛地一吹,他就消逝了。我没拦他,我能拦他但我没有,我没有……”

    “你这混蛋!”黑田转身一把揪起吉川的前襟,愤怒地瞪着他,令一只手飞快地握成拳头朝他的左脸颊挥去。吉川被打得脑袋向右歪,嘴角渗出血丝,不哼一声。

    “有你这么看戏的吗?!”黑田又握紧拳头往他的脑袋挥去,冲出一半的拳头被树截下。

    “黑田,那不是吉川的错!”树用另一只手试图将黑田和吉川拉开,但黑田的理智已经崩溃,没理他。

    “黑田!”树又喊。黑田的拳头又往吉川的脸上打去。浓稠的鼻血从吉川鼻子了慢慢流出。吉川茫然的双眼仿佛没感受到现实的冲击。黑田失去控制般发疯地打吉川,吉川的衣服上很快血渍斑斑。

    “黑田!”树往黑田身上撞去,若让他这么打下去吉川很快就会没名的。他们已经失去了一个同伴,他不想再失去另一个。终于,黑田放手,以一种粗鲁的动作轰两人出去。树扶着鼻青脸肿的吉川出去,到最后只剩下他一个人。

    黑田靠着栏杆,一歪头,看见司挺直的鼻梁,直冲向天空。仰望着高高的天,就像他一直仰望着高高在上的树。一滴眼泪自黑田干涸的眼眶中流出,顺着脸颊的弧度滑下在下额处停顿一下,凝成饱满的一滴,刚巧经过的风将它带走,也许卷去天边了吧。冷却成冰点似的水景给司捎去黑田的悲伤。

    客厅里的两人,高桥和妍怀着各自的心事发呆。外面铺天盖地的司自杀的消息已引起轩然大波。高桥自动关了电闸,关了一切可能与外界联系的通道。他们现在需要的是安静。舆论不知已将它夸张到何种程度,高桥不愿去想。一切都结束了。司的死亡代表着Allah的解散似乎已成定局,没有挽回的余地。还真应了上任化妆师那句话,Allah终是要解散的。高桥自嘲地笑笑。忽然他站起,从厨房里拿出两个透明玻璃杯和一大瓶橙汁。他往被子里倒满橙汁,一杯给妍,一杯给自己。妍看着他奇怪的举动,一脸疑惑。

    高桥拿起杯子喝了一大口。

    “妍,你知道吗?……我想说什么?呵,我自己都忘了。”高桥低头轻笑,他才三十岁,怎么记性已经这么差了。妍还是疑惑地看着他,没动杯子一下。

    “他们都说歌手只是经纪人手中的货物,无论买也好,卖也好,都不会留有感情的。这么说真是残忍!歌手毕竟是经纪人一手发掘的,在渐渐发掘他们潜能的过程中难道就没有一点感情吗?!怎么可能!是人怎么可能没有感情?!他们真残忍,对吧!”高桥又喝了一大口,橙汁只剩小半杯。妍沉静地看着他,没动杯子。

    “你知道我现在是什么感觉吗?”高桥看着妍,“我觉得心里好象倒翻了各种颜色的彩墨,苦涩又悲痛。”高桥苦笑,“你能了解吗?能了解我此刻的心情吗?恐怕不能吧。司对于你来说也许只是一个朋友,不,也许连朋友都算不上。但对于我,他的意义就像一个孩子。司,树,黑田,吉川,他们都是我的孩子。我一手发掘他们,培养他们,亲眼看着他们由出生婴儿般的生涩成长,到如今,成为无数人心中‘神’的代表……”高桥眼望远方。妍看着他。

    “我失去了一个儿子,妍。一个儿子。”高桥的眼泪在阴影中闪光,划出一道悲伤的弧线。高桥再也不能自已地痛哭。妍同情地看着他,她也感到难过。一个人的去世总是能让人感到生命的脆弱和短暂。可她现在不能做什么,她自己也很混乱,帮不了别人。何况高桥好象不想要她帮忙的样子,故意说一大串她听不懂的日文。

    高桥用手狠狠地拭眼,可笑地发现今年才30岁的自己竟有了40来岁为人父母的年老心态了。他的事业基本上也已结束,该是好好休息的时候了。唉,或许他还是不适合当经纪人。他又打开手机,拨了一串号码。

    “喂,总裁吗?我是高桥……”。

    妍虽然不知司究竟为何而死,她猜总是与树有关。她并不怀疑树对她的感情,只是发生了这件事后他们还能像没事人那样回到原来不受引响吗?破碎的镜子粘起来后还是有裂纹,不管用怎样好的强力胶,更何况司的死是没什么能弥补的。一整件事她都没有参与但那并不代表她可以是个旁观者。她为司觉得不值,司的死成全了他对树爱的执着,最完美的句点,没有任何人能超越,包括她。

    五个人的房子一整天都死气沉沉的,不受干扰地过了一天,逃离媒体紧锣密鼓的搜寻。最后五个人都聚在大厅。黑田嘴里叼着烟,一个人在那里吞云吐雾,平静地宣布:“Allah解散。”不给任何反驳的机会。树和吉川只能惊讶,没有任何理由反对他的决定。

    “黑田,Allah当初是由你组建的,现在又由你宣布解散。”树用陈述句的口吻说着事实。

    “黑田。”吉川睁着被打肿的眼睛一脸内疚地看着他。黑田用手势止住他的话:“别说了。那不是你的错,在座的每一位都没有错,这只是命运开的一个玩笑。”黑田笑了,“很早以前就已预言了,只是我逃避命运的决定。”黑田苦涩地笑,“是我在逃避现实。那时塔罗牌占卜的结果是‘死神’!我知道的,但我逃开了,将它遗忘!我真是个傻瓜!命运怎么是可以遗忘的呢?!现在它终于展示它的威力了!”黑田用双手遮住脸,身体不停颤抖。

    没有人动,没人前去安慰,因为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们连自己的感受都来不及平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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