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媚儿和玲儿比起来,就完全不一样了。媚儿总是喜欢把糖缸锁起来,或者放到我的手臂够不到的地方。每天放学来家,我习惯先看一眼存放糖缸的地方,如果发现没有,我的第一个反应是扔下书包,跑到院子里面,看邻居家的干咸菜有没有晒出来。
天气很好,晒出来的机会总是很多,有了阳光下的干咸菜和生花生米,我也不再留恋媚儿锁起来的糖缸了。在和媚儿相差十岁的年龄分界点上,我看到的大姐是一种远远的距离,只是一个不断给我一日三餐的定时口粮。
在寄生虫教研室,只要一看到媚儿的身影,听到媚儿说话的腔调,我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本能的狂呕。出于必要的礼貌,表面上我不会说什么,私下里却在心里直犯嘀咕:“媚儿,行了,导师是个将近六十岁的老男人,用不着你这样献殷勤的。”
导师很和蔼,会一边工作一边和媚儿搭讪:“杨媚儿,你就尽管放心,梦儿在我们这里非常不错,如果再努力坚持一下,有机会我们就给她争取一个学校的正式编制。”
“真的这样就要感谢导师了,梦儿哪里都好,就是工作定不下来让人心烦,我是大姐,我不过问还没有人能够管得了。”媚儿比我还要激动,在导师的身前身后来回地转。
“姐,不要说嘛,梦儿大了。”我会在显微镜旁提醒媚儿,让她早点走,离开寄生虫教研室。
“梦儿,关键时刻。”媚儿打断我,继续和导师寒暄。
我知道,媚儿是为了我好。自从企业打破计划经济制度后,在市场的宏观调节中实行自主经营和自主调控,在企业选择一种中长期工作,已经不再显示出稳定的优越性。在这样一种历史背景下,高等院校迅速成为社会择业的一个致命香饽饽。
初到南京医药大学,我和媚儿同在动物实验中心工作。报到的第一天,实验中心主任分配我饲养实验狼狗。第一次手执长锹,在一口蒸煮二十斤定量大米的铁锅里,给八条狼狗烧定粮,竟然使我的双臂有一种无力搅动的艰难。在家里,从小长到大,我没有成功地支过一次锅,烧过一顿饭。给狗做饭,是我今生难以复加的疼痛和不敢设想。在工作的第一天就这样狼狈不堪,使我真的不敢想象第二天的工作怎么干。媚儿仿佛知道我的心思,匆匆做完了自己手上的工作,立即跑到灶堂里来帮我执锅铲。在阵阵米粒的翻动中,我看到了自己天然的无力与微弱。
“梦儿,学着点,看你这个没用的样子!”媚儿一边支锅,一边当着大家的面说我。
“梦儿拿不动锅铲。”我闪在一旁,无助而茫然。
“看清楚了,翻不动就站在锅台上。”媚儿一点不给我面子,我很难堪。
我知道,我无法站在锅台上开始或者终结一天的工作,纵然我再无能,也不会愚蠢到要借助锅台给我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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