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术网 > 都市言情 > 花床 > 第十五章 第二节

?    十九王爷皓把捧着的茶水一饮而进,隔着几重院子,传来石磨磨米的隆隆声响,一头毛驴疲惫不堪地拉着磨,刚停下来,扫磨米的老人就扬起条帚疙瘩,在驴的屁股蛋上敲一下,毛驴只得慢吞吞地继续走起来。十九王爷皓放下茶碗,落在窗棂上的一只蝴蝶飞起,十九王爷皓是迈动大步流星的步伐跨出门去的,竟没有去与知府大人告辞,逃亡中的十九王爷皓仍旧难改傲慢的秉性,总忘记自己是被朝廷通缉的逃犯。

    十九王爷皓走到街上,往日到处是玩耍孩子的太阳下,流动着寂静的阳光。十九王爷皓阔步向衙门走去。十九王爷皓心里汩汩流淌着那残留在体内的王室皇族的傲气,注定了痴情的六姑娘将是一个红颜薄命的女子。六姑娘也许会老死在闺房的锦绣玉裹里,也许永远嫁不出去,大概他是不会娶她了,十九王爷皓这样想。

    七姨太坠儿是在逃荒而去的难民人群中,逆行来到边陲重镇的。她跨进十九王爷皓的大宅院。杂草丛生的空旷庭院里,一个窈窕丰乳的女人正在洗一件长衫,那件长衫的布料是昂贵的真丝织成的。女人双手肆无忌禅地用力搓揉,长衫在她手中皱成一团。察觉有人,她抬起一张疲倦的脸来,一双眼睛灰蒙蒙的,好奇地望着坠儿。经过长途跋涉的坠儿,美丽的脸上落满了灰尘。坠儿蹲下身来,双手捧起盆里的清澈的井水,撩到脸上,晶莹的水珠从脖子上滚落下去,流过衣里面高耸的**,沾湿了衣襟。女人瞅着坠儿畅快地洗净风尘,一直怔怔地攥着长衫,她听见坠儿说:老爷住在哪间屋子,带我去见他。

    女人立即把长衫扔进盆里,甩了一下**的两只手,很驯从地站起来,盯着坠儿,说:你是说你找老爷?

    坠儿望了一眼荒凉的庭院,说:难道老爷一直没娶?这院子里倒也像缺一个主持家务的女人。

    女人点点额,说:自从奶妈死了后,老爷再也没有心思管这些花木了。老爷公务繁忙,他是很少在家的。

    坠儿回来的正是时候,她这样想着,不禁翘唇微微一笑。这一年,依然花容美貌的坠儿笑起来的时候,还是从前那样的楚楚动人。

    十九王爷皓心情恼丧地从街上走过,街道两侧挤满了乞丐。十九王爷皓从兜里掏出手来,一枚铜板滚落到青石板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十九王爷皓寻声望去,亮晶晶的铜板沿着青石板滚到街中心,靠墙根坐着的两个汉子同时一跃而起,扑到街石上,去抢那枚铜板。争抢中,一个男人拣起一块石头,砸在另一个男人的头上,把沾了血迹的铜板抢到手里,跑开的时候,得意地往空中一抛,蹦起又接住。

    十九王爷皓威严地咳了一声,跟随在身后的衙役冲上前去押着两个汉子回到衙门。十九王爷皓高坐在大堂上,注视着在大堂上扑倒跪下的两个汉子,捏住下颏,一阵沉思冥想。一时间,大堂上一阵寂静,两侧的衙役抱棍而立,没精打采的模样。许久,十九王爷皓缓缓地移动眸子,捏起那枚铜板,说:这是什么?

    两个汉子老实地回答,说:钱。老爷。

    十九王爷皓鄙夷地把铜板往案桌上一拍,厉声喝道:对,这是钱,钱能买酒买肉,能买命嘛?

    两个汉子噎住。

    十九王爷皓屈起手指,一弹,铜板从案桌上飞出去,落到青砖上,滚动着,滚到两个汉子趴跪的膝盖前面。十九王爷皓的目光炯炯,说:再抢,也不过是一个小钱,打得头破血流,又丢人现眼。我说你们啊,连强盗都不如,强盗抢银子,是不稀罕小钱的。大灾之年,有钱的人家照样花天酒地,可是,老老实实的穷人却饿死在街头。唉,都是我这作知县的无能啊,我无能……起来吧,回去想个好辙,别在窝里斗,吃饱肚子还不容易嘛。

    十九王爷皓挥手退堂,起身离开案桌,他洒脱的背影,一闪,进了后屏风。

    两个汉子眨着眼,有些明白,又有些不明白,伸出手去,互相搀扶着爬起,踽跚地走出衙门,心想,世上竟有这样的县太爷。两天后的深夜,米店被盗,丢了整整一库的粮食。案子报到衙门的时候,十九王爷皓正低头凝神研究一张作战图,作战图是一件古籍,有几百年的历史了。十九王爷皓是偶然在一只小屉匣底层发现的,上面压着一本油渍斑斑的菜谱。十九王爷皓神情贯注地看着作战图,没有听到衙役的报告,他的指头在战图上一寸寸移动,围歼敌人的攻击线路,竟是一幅七星北斗图。一路歼灭敌军的战场是在一条山坳里。那天夜里,夜幕上的七星北斗清晰明亮,敌军进入包围圈那条山坳正是七星北斗的地形,天时地利,敌人全军覆灭。军头是个绝顶聪明的人,十九王爷皓并不知道,她是一个小小女子。

    衙役过了一会儿,又来报告。十九王爷皓扬起脸来,瞅着衙役,衙役说:米店被盗,丢失了一万担米。

    十九王爷皓微微一笑,瞬时而逝,是一种抑制不住的微笑。

    衙役一阵疑惑。

    十九王爷皓冷峻地一绷脸,说:丢了一万担米?米店能是这么多粮食嘛,不会吧,当初不是没米可售了嘛,怎么又有了这么多粮食哩。不是谎报吧?要不是与人结怨,乘机诬陷?收下状子,我派人查查。

    数日后,一连发生了数起入宅盗窃的案件,所有被盗户都是当地的富商地主。十九王爷皓派出衙役追捕案犯,毫无结果,一时间,地主豪绅怨声载道。十九王爷皓从街上巡查时,愁眉苦脸的表情。后来,干脆病卧在床榻上,连衙门也不去了。在府里养病的十九王爷皓,每日铺开那张作战图,作战图上散发着一股淡淡地胭脂的粉香,十九王爷皓大惑不解,捧起战图,反复地看了许久,坠儿走到床前,端着一碗汤药,说:那是谁的手绢?

    十九王爷皓这才惊异地发现,这是一条女人用过的香巾,作战图绘在上面,用的是朱红笔,由于年代久远的缘故,已经变成黑紫色了。十九王爷皓说:这是一张作战图。

    坠儿一笑,说:不是吧,这分明是一条污了的手绢,扔了吧。

    坠儿说着,从十九王爷皓手里扯过手绢,揉成一团,扔进墙角的痰盂里。十九王爷皓已经被细碎皱纹包围的黑乌眼睛里,闪过一缕坠儿从前见惯了的愤怒,坠儿往后一躲,十九王爷皓伸手一扫,打落坠儿手里端着的方盘,一碗汤药泼在地上。坠儿眯起杏眼,一股仇恨涌起,忍了忍,忍无可忍的咬牙切齿地说:你以为你还是王爷?

    十九王爷皓一脸霸道的表情,咄咄逼人语气,说:不是了又怎么样,你这个贱人。

    坠儿伫立在一团模糊的阳光里,半晌,发出一声冷笑,扭身走出去。十九王爷皓弯腰坐在炕沿上,两只爆满青筋的大手搭拉在腿上,一个佣人走进来,她蹲下身拣起摔碎了的碗,捧着准备出去的时候,十九王爷皓唤住她,佣人扭过苍衰的老脸,那张脸上爬满了皱纹,说:老爷,你是叫从前的奶妈吧,她已经死了很久了。

    十九王爷皓惊愕地注视着佣人,佣人饱满的**已经干瘪,被松松的衣掌遮着,**像两只口袋一般垂在腰间。十九王爷皓的嘴唇动了动,说:是啊,奶妈已经死去很久了。

    佣人走出去。

    十九王爷皓起身走到院子里,颀长的身影在燥热的黄昏挺拔而飘逸,他走过花园的甬道,满院子的月季花,姹紫嫣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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