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几个时辰后,已经是黄昏,六姑娘牵着马,从王府里走出来,走进一条胡同,胡同两侧摆满货摊,吆喝声此起彼伏。六姑娘的前边走着一个二流子,身子晃晃荡荡像缺根骨头,看一个老汉守着一只装满榛子的篮子,上前伸手抓起一个榛子,搁在牙上一嗑,嗑出一颗香香的榛子肉,得意的一笑,垂涎欲滴的表情,问:喂,老爷子,这榛子多钱一斤啊?
老汉说:五个铜板一斤。
二流子听了,便蹲在篮子前,抓起一把榛子,转眼,就嗑了一捧,他把榛子皮一扬,又抓了一把,边吃边说:我说,老爷子,太贵了,两个铜板吧,我秤一斤。
老汉说:四个铜板吧,我这榛子个个饱满,从外地贩来,没多少赚头。
二流子摇头,说:贵,太贵了。
老汉说:那三个铜板秤一斤吧。
二流子摇头不买,在篮子里抓起一把榛子,走开,老汉气得冲他的背影呸了一口。二流子突然看见一份卖核桃的,急忙把手里的榛子揣进衣兜里,喜滋滋地走上前,抓起两个核桃,刚要握住捏碎,卖核桃的一把夺过去。二流子瞪着他,卖核桃的生的膀大腰粗,眯缝起眼睛,也瞪着他。二流子突然咧嘴龇牙一乐,往后看了一眼,身后出现一群小叫花子。二流子掏出几个铜板,往摊位一扔,扬手招唤小叫花子们,说:来,来,来,小子们,老子请客,吃核桃。
小叫花子蜂拥而上,吵吵嚷嚷围上前来,一阵乱抓。乘乱,二流子偷出卖核桃的钱盒子,往腋下一挟,就走。走出了老远的时候,卖核桃的突然发现钱盒子没了,抬头一望,二流子已经走出好远了,卖核桃的双手捧起一大捧核桃,追上去,说:爷,爷,别怪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吃核桃,吃核桃。
二流子摆手,说:不吃,不吃。
卖核桃的追赶着二流子,手里的核桃落了一路,六姑娘经过,瞟了二流子一眼,说:给你吃,你就吃呗。
二流子一见是六姑娘,立即,点头哈腰地接过核桃,六姑娘从他腋下抽出钱盒子,递给卖核桃的。二流子一溜烟跑了。
卖核桃的抱着钱盒子,欲哭无泪的谢过六姑娘。
六姑娘走开,与一个捏糖人的艺人擦肩而过,捏糖人的艺人身后跟着一群小孩子。六姑娘走进胡同里,见一堵墙根前蹲着一个白胡子老头儿,跟前铺了一块肮脏的红布,红布上摆着几只碗。老头儿是变戏法的。老头儿从一只罐子里抓出一把黄豆,有**粒,掀起一只只碗,有放一粒黄豆的,也有放两粒黄豆的。一群小孩捧着脸蛋,目不转睛地盯住老者的手,那只手保养的如女人一般,柔软而细长。老头儿摆出个姿势,让围观的小孩们看清楚,然后,便把一只只碗扣在红布上,问小孩们那只碗里扣着一粒黄豆粒,小孩们一齐指着一只碗,嚷:这只碗,这只碗……
老头儿翻起那只碗,碗下面果然搁着一粒黄豆。说:看准了?
小孩们齐声嚷:看好了!
老头儿两只手便眼花缭乱地挪动几只碗,三下五下后,停住,让小孩们掀起刚才看准了的那只碗。那只碗里有五粒黄豆。老汉儿哈哈一笑,掀开所有的碗,没有一只碗下面有一粒黄豆的。六姑娘站在后面看,看透老者的把戏,来了兴致,说:我来猜猜。
老者撩起眼皮,扫了六姑娘一眼,无精打采地说:小姐干什么不好,偏来和我们凑热闹,我们只是闲来无事玩玩。
六姑娘说:我正好看出了门道,这个我也会。
老者懒洋洋的声调,说:我这玩艺和小孩玩分文不取,和大人玩,就是养家糊口的本领了。小姐要是猜,就得下赌注。
六姑娘从手腕上撸下银镯子,扔给老者,说:好,我把银镯子押上。
老者拿起那只银镯子,看了看,放在嘴上,吹了吹,小心翼翼地揣进兜里。
六姑娘伸手欲夺回来,说:哎哎,你怎么断定自己准定赢呢,你要是输了,拿什么押赌?
老者诡秘地一笑,说:我从来没输过。
六姑娘说:你要是输了呢?
老者盯着六姑娘看了几秒钟,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张画像,那张画像是一张通缉令,上面画着被朝廷缉拿的十九王爷皓。
六小姐一阵神情恍惚,有些明白,还有些不明白,她看着老者,说:你这是什么意思?
老者又一次诡秘地一笑,说:没什么意思,这张画是我从一条胡同里拣的,虽然是拣的,但也是价值连城。
六姑娘便猜到老者不是一个耍把戏的,她蹲下身,抓起一把黄豆,扔进一只碗里,让老者看,碗里有八粒黄豆。然后,又在红布上摆了七只碗,一一冲下扣住。一个小孩子掀起一只只碗看,一只碗里扣着八粒黄豆,另外七只碗是空的。六姑娘伸手在红布上依次移动八只碗,先是缓缓的,渐渐地动作快了起来,突地,停住手,往怀里的一抱,说:猜吧,哪只碗里有黄豆。
老者微微一笑,说:一共八粒黄豆。一只碗里扣着一粒黄豆。
六姑娘也启齿一笑,说:八只碗里,没有一粒黄豆。
小孩子们伸出手去,掀开碗,果然,八只碗里空荡荡的没有东西。
老者惊异地瞅着六姑娘,六姑娘脱下绣花鞋,一倒,倒出八粒黄豆,小孩们乐得手舞足蹈。老者从兜里掏出银镯子,与通缉令一起递给六姑娘,六姑娘把银镯子戴在手腕上。然后,拿过那张画,双腕一阵翻转,把通缉令撕个粉碎,往天空中一扬,碎纸随风飘散而去。之后,六姑娘冲老头儿一笑,走出几步远的时候,背后传来小孩儿的歌谣声:
拉大锯,扯大锯,
姥家门前唱大戏,
接姑娘,唤女婿,
小外孙,也要去……
老者的声音透过脆脆的童音,飘进六姑娘的耳朵里:姑娘,你的眉宇间有股霉气,小心大祸临头。
六姑娘回头冲他一撇嘴,鄙夷地表情,衣裙飘飘地走远。六姑娘走进知府府,一个晒被子的佣人笑着和她打招呼:小姐回来了。
六姑娘看见整院子晒满了棉被,说:这天怎么晒被哩,一会儿下雨,不全淋湿了?
佣人抬头看看天,天高云淡。平日里,六姑娘和丫环佣人是闹惯了的,佣人自然不信她的话,说:小姐别逗了,响晴的天,怎么会下雨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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