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生命中最大的痛苦莫过于死,而将生死至之度外的人,便不会觉得死算是一种痛苦,相反却会认为死是一种解脱。只可惜,不是谁都能把生死看得如此明白,所以对死的畏惧反倒令人活不安宁。
在进入劫季时,觉施等人便没有再把生死放在心上,可是他们却不甘心这么被大自然的肆虐夺去生命,所以他们要抗争,要活下去,要击败无明帝王,使这混乱的世界恢复秩序。
极悲来此的目的就是想拯救这个世界的众生,如今众生并没有因为他们的到来而得救,相反,同伴却死了两个,而随喜却又不知去向。虽然他相信般若没有恶意,但却总担心般若会使随喜脱离菩萨道,那样的话,不但随喜的修行毁于一旦,般若也会得到恶报;而这个世界则会彻底地毁灭在这劫季之中。
众人并不清楚极悲的担心,却都劝慰他说随喜不会有事,而他们却又都把精力留在了对付独觉上。
此刻的天竟出奇地晴朗,虽然见不到太阳,但别的什么却都能见到,而且也不再有风暴肆虐,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平静。但正是这种平静让众人感觉到了不安,一个有生命的世界是不应该如此寂静的,这寂静之中似乎充满了无限的杀机。
孤天虽然与独觉打了七千多年的交道,但此刻却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而这里的地貌却是几天便会改变一次,所以根本无法从地形上找到独觉的藏身之处。孤天说:“独觉不像我那样喜欢制造声势,他更讲究实效,只要能击败敌人,他什么都会做。”
觉施则问他道:“那独觉手下有什么厉害的角色呢?”
孤天说:“这七千年来的不停杀伐,他就算是有无数猛将也死得干净,所以他现在除了一些地魔能派得上用场外,其余的人不过像垃圾一般。”
极悲却说:“所以这才正是改变这世界的最佳时机,也许注定这个世界在混乱七千年后会恢复正常。”
众人虽然都觉得极悲的话有道理,但他们却清楚,要想改变这世界谈何容易,那必定要付出血的代价。
孤天又告诉众人,这世界上的所有生命都是极端自私的,他们在不能取胜的情况下绝对不会拿自己的生命去冒险,所以在这时候应该不会有敌人出现;至于地魔,他们本就不是心甘情愿听独觉指挥,不过是利益关系而己,没有好处的事,地魔们也绝对不会去做的。
独觉的强大与孤天并不一样,因为孤天的强大是可以感觉到,甚至是触摸到。而独觉的强大却让人察觉不到,即使进入了他的领域,却仍感觉不到他要出战的意思。这也正是他的可怕之处。
独觉的势力范围比孤天的领地平整出许多,所以行动起来,也方便得多,但不知为什么他们没走多远,便觉得体力消耗很大,那火牛与雪龟更是无法再前行了。这令众人感觉到了事情有些不妙,而就在一刻,前方却突然出现了一队人马。
这队人马若是比起别的世界的军队,那简直就如溪流比大海,人和马加在一起都不超过五十,而且装备得更是花花绿绿、乱七八糟,不成样子。但这却仍可以算得上是整个混乱世界最庞大的军队了,而其战斗力却绝对抵得上别的世界的千军万马。
在混乱世界,若是不知道孤天的大名,那这人绝对活不长远,但认识孤天的人却没有几个,因为见过他的人绝大部分已成了他的剑下鬼,所以这些人虽然惧怕孤天,却并不知道孤天就在他们的眼前,因为他们绝不相信孤天会和别人合作的。
不过,在这里谨慎是生存法则,所以他们虽然不认得孤天,但却仍没有轻易地向他们发动进攻,而是立在那里不动,似乎希望能吓退敌人。
孤天看了看众人,却没说什么,看样子他是想听听别人有什么话要说。觉施道:“如果我们现在退却的话,他们立刻会攻上来,那时就算我们比他们强,也一定会有所损失,而我们若是这么冒然过去,在前面也许会有圈套。”
众人听了他的话,都点了点头,孤天却问:“那以你的意思应当怎么做?”
觉施说:“我想只要你对他们说出你的大名,他们一定会退却的。”
孤天却轻哼了一声,说:“让这些人听到我名字,还不如死了的好。”他说完话,便突然散放出了斗气,这斗气如飓风一般席卷了过去,那群人顿时人仰马翻,乱成一团。
若是在别的世界,士兵若是见不是敌人的对手,定然会逃命;在混乱世界,每个人都是不肯用自己的生命为别人建功立业的,所以这些兵应该立即逃命才是。但他们却偏偏没有逃走,反倒冲了上来。
每个人都吃惊不小,但还是连忙做好了自卫的准备。觉施的菩提珠已出手,那些兵被打得血肉横飞,但却仍是勇猛直前。
堪忍也使出了飓风绝杀拳,这拳是绝杀拳中最厉害的一招,在数十步之外已可将人打得烟消云散。几拳过后,敌人没有倒下,堪忍竟有些支撑不住了。
眼看着这些不知死活的凶神便要扑上来,圣禅却仍站在那儿不动,而极悲却默念着大悲神咒。孤天却也是体力不支,竟无法再散放斗气了。就在这看上去很危机的时刻,俱戒站了出来,他仍闭着双眼,但双手却已合什;只听他大吼一声,双掌之间竟射出一道金色的强光,强光过后,那些人便都倒在了地上。
众人不禁松了一口气,觉施却一脸惊愕地看着俱戒道:“想不到你竟会金刚雷霆戒斗震?”
俱戒紧咬着牙关,一言不发,嘴角上竟有鲜血沁出。
“你受伤了?”极悲不禁惊道。
俱戒摇了摇,说:“我没事。”
极悲却仍要他服下大悲水,俱戒也不推辞。而这时,孤天却喘着粗气说:“看来我们这次是遇到无明帝王了。”
众人却并没有太过吃惊,因为他们早就想到无明帝王绝不会信任独觉,所以定然会亲自来除他们。
觉施说:“这些人一定是中了无明痴心毒,所以才会如此不畏死亡。”
极悲不禁点了点头,说:“是呀!世界上除了菩萨行者之外,便只有邪教徒不畏生死了。”
堪忍则道:“为什么我们在这里会体力不支?”
孤天回答他说:“这是无明搞的鬼。他的法力可使这一带变成无明禁区,任何没有信念的人都会成为他的奴隶,而能与他抗争的人却会消耗力量。当然心中挂碍越多的人,他的力量消耗的也就越大,而心无挂碍的人,则不会消耗力量。”
众人听得明白,便更加清楚了无明帝王的可怕,可是他们来这儿就是要消灭无明的,自然不会就此退缩。于是他们便继续前进。雪龟和火牛却只能留在那里了。而那些被无明所摄,并被俱戒击倒在地的人并没有死,因为俱戒不想杀他们,他知道即便想杀,极悲也一定不会同意的。
他们又走了好长一段时间,堪忍和觉施已是筋疲力尽,孤天也好不到哪去。而圣禅他们三人,却似乎一点儿也不累,由此可见他们是没有一丝挂碍的。觉施等不禁为之惭愧,便勉强定下心神,继续前行。就在他们觉得实在没有力气了的时候,在他们面前,却出现了一座城市。
在这混乱世界竟也有城市?这莫非又是幻境?但孤天却告诉大家这不是幻境,这正是独觉的居住地——恶魔城。
谁也想像不到大魔头独觉所住的地方看起来竟是如此美丽,那城墙竟全是用水晶砌成,而通往城中的大道,也布满了金沙;连那已干枯了的树枝上都挂满了珠宝,更别说城中宫殿那翡翠的墙壁,蓝宝石的瓦,金子的窗和那琉璃的地面了……
众人虽心怀疑虑,但却还是走了进去,因为对他们来说,实在没什么可怕的了。但进了这城中,他们却见识到了什么叫做恐怖。那翡翠的墙壁上竟挂满了骷髅,而那琉璃的地下,更有无数具枯骨,那水晶的墙上也有很多支离破碎的手足头目,五脏六腑则挂满了城中的枯树;那宝石做的屋顶上更有成千上万颗人的眼睛,被烧焦了的尸体也占满了花园中的每一个角落,很多花草甚至就生于枯骨之中。而那堆集如山的白骨则充盈了仓库,在大街上随处可见的除了那琳琅满目的珠宝,便是骷髅白骨,人的手指也如石子般散落在每一个角落,人皮却盖在宫殿中的所有桌椅板凳上……
极悲见了这些情景,只觉得自己的灵魂都飞出九霄云外,虽然他并不害怕这些,可是他却实在想不到人命在这里竟如此轻贱。觉施自然好不到哪里去,泪水早已在他的脸上形成了波涛,若是没有人在这儿,他一定会嚎啕大哭的。而堪忍则是强忍着不动声色,但他的身心却如正在接受油煎一般痛苦。他们都有些羡慕闭着眼睛的俱戒了,他们想闭上眼睛,可却又无法闭上眼睛,只能任由眼睛给他们带来精神的煎熬。但俱戒的心里却并不如他们想像的那么轻松,只是他却仍没有半分言语,更没有睁开眼睛。而圣禅却仍是面无表情。
孤天却哀叹了一声,说:“这些人都是独觉杀死的,但这却只是他七千年来所杀的一小部分而已。”
这就是混乱世界,竟会容下一个如此疯狂的杀人魔鬼存在七千年!
就在他们被眼前这惨绝人寰的画面震慑住心魂时,这些骷髅竟突然站立了起来,并向他们扑了过来。这一变化是他们始料未及的。极悲甚至已被骷髅扼住了咽喉,但他却没有挣扎,因为他实在不想伤害这些已惨死了的人。
可是已死了的人怎么会“活”过来呢?觉施等虽在挣扎着,却无力反抗了。而俱戒的咒语只能对付有生命的人,这些骷髅自然是没有生命的,所以任何咒语都对他们不起作用。连孤天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因为他早已没了体力。但令他们感到奇怪的是,这些骷髅竟不攻击圣禅,看来连这些受无明驱使的骷髅都忽略了他的存在。也许只有在这里人们才会觉得被忽略竟是一种幸运!
而圣禅却不忽略他们,于是他出了手。众人谁也没有看清他是如何出的手,但却见眼前这些骷髅霎时间变成了粉末,谁也不清楚他用的是什么招数,但却隐然感觉到圣禅似乎比无明帝王还要可怕。
——幸好他不是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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