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当晚就走了,连手提包都没有拿。夜里已经没有发往远方的火车,我便坐上长途汽车到某县,从那里到外祖父家要近一些。我无法描述我的心情,总之一句话,万念俱灰。早就有人告诉过我,结婚这种事,男人可以高攀,女人却不能眼光太向上,因为结局往往不好。我和李浩虽未到盖棺论定的时候,但结局却已显而易见。李浩不会为了我而违背父母的,本来他就在举棋不定之中,这一下便什么希望都没了。
火车在向深山老林挺进。外祖父住在林区,那里除了山就是森林,人烟稀少,外祖父靠打猎和采药维生。他老人家七十多岁了,身体还非常棒,看上去比城里的老年人壮实得多,脸膛红通通的、说话底气十足。
我在那个荒凉的小站上下了车,走不上几步就觉得很冷。想不到林区的气温这么低,这里的人们都已穿上了毛衣毛裤,我来的匆忙,衣着单薄,只好一路哆哆嗦嗦地挨到外祖父家。身体上的冷怎么也比不上我心里的寒呀。
“是小婷吗?哎呀,真想不到,你怎么会来了?”
我上次来这里已是七八年前的事了,外祖父眼中的我早以面目全非,徜若不是自报家门,他老人家一定会把我当作陌生人。
外祖父所在的村子,到处竖着红砖房,家家都围起宽大的院子,大得象我儿时读书的学校的操场。由于都离的太远,说话都需要大着嗓门吼,就象在吆喝牲口。而外祖父因为耳朵有点聋了,说起话来尤其卖力。
“你妈和你爸都挺好的?他们怎么没来呀?倒叫你一个人来了。”
外祖父兴奋地唠叨着。他老人家独自住在这栋大房子里,只有自己跟自己说话的份儿。自从姥姥去世后,他就是这样过的,妈和爸多次要他到城里去住,他抵死不肯。老人家掘着呢。
山村里的空气很好,可是却寂寞难熬。象我这样的人在这里呆不上三天,就会抓耳挠腮、浑身刺痒。
“小婷呀,你是不是遇上啥不顺心的事儿了?”见我闷闷不乐,外祖父关心地问。
“没有,姥爷,我好着呢。”为了减轻他老人家的疑心,我故做轻松之态。我从一间屋子走到另一间屋子,外祖父紧跟着我。“姥爷,你怎么堆了一屋子的药材呀?瞧这屋里都什么味,难闻死了。”
姥爷家有四间房子,哪间屋子都有四、五十平米多的面积,要是在城市里只有富翁才住得起。有一间屋子里摆了满满一屋子的药材,奇奇怪怪的草啊、根啊,还有瓶瓶罐罐里装的粉末,弄得满屋子的草药味,实在满闻。
“姥爷,这是什么药?”
“这个是灵芝草,那个是灵芝蘑,都是补品呀,走的时候给你妈带上点。”
“这个瓶子里装的是什么?”
“哎哟,这个可别乱动,这是蛇胆青,有毒的,人吃了会瞎眼的。”
“是吗?那您为什么还留着它?”
“这也是药材,名贵着呢。专门有人来收购。”
“那您怎么能让它只治病,不害人呢?”
“全在用量上呀,一次用五钱以上,就会弄瞎眼睛的。”
“嗷,是这样......”
半个月后,我从林区回来了。也许因为心情不好,也许是因为怀孕的原因,我比过去瘦了许多。回来的第二天我就去上班了。
“你终于回来了,李浩来找过你好多次呢。”小姐妹们说。
他心里还有我。
“嘿,你这家伙跑哪儿去了?”见了我,他没轻没重地给了我一拳。“是不是叛国投敌去了?”
“我能上哪儿去?阎王爷不收我,玉皇大帝也不待见我,我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转来转去只好又回来了。”
“这就对了。有我在这儿眼巴巴地盼着你呢,俗话说,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么。”
“你还是我的岸吗?我以为你早就......”
“怎么不是呢?咱俩谁跟谁呀。”
一句话又使我们和好如初了。只是他还是绝口不提结婚的事。我不能听之任之,因为肚子不等人。
“你打算什么时候结婚?总不能等我把孩子生下来吧。”
“什么?孩子?老天,我怎么忘了这个茬儿?”他使劲拍了拍脑袋。“结婚的事还是暂时拖一拖吧,因为我妈的思想还没通。至于孩子,我们都还年轻,以后再要也不迟。”
完了,一切又回到原点,我和他原来是在跑步机上踏步,没有一点进展。
“你就这么在乎你妈妈的意思?连自己的亲骨肉都可以舍弃不顾?”我强忍着眼里的泪,心已凉透了。
“那你让我怎么做?一边是你,一边是我的父母,我不想伤害你们中间任何人。”
“那孩子呢?你就忍心伤害你的孩子?”
“说实话,我一点都没有要当父亲的准备。我觉得自己还是个孩子呢。”
“你的心真的这么狠吗?你知不知道那是一条小生命啊。”
“你一定要留就留下他吧。”
“那结婚的事呢?”
“再说吧。”
看看吧,他就是这么个人,没有主见、人云亦云。平日里满嘴俏皮话,关键时候一点主意都没有。亦或许,他压根就不想和我结婚吧。我该怎么办?我的命运、他的命运还有孩子的命运该走向何处?难道就这么拖下去?拖到我和他都心灰意冷到自动解除关系,好让他的母亲称心如意,好让他去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女人?不,我绝不答应,于情、于理,我都不会让事情发展到那一步。实在不行,我只有用我的杀手裥了。李浩,别怪我狠!
在半个月后的那一个星期天,我在李浩的公寓里做了一桌丰盛的饭菜等着他。我肚子里的孩子已经让我感觉到他的存在了,无法描述的美妙感觉让我深深地爱着他,我要他,任何力量也不能把他和我分开。
李浩回来了,看着一桌子的美食,他高兴得摩拳擦掌。“今天什么日子?”
“是个让你我都终生难忘的日子。”我在心里默默地说。
“快吃吧,再不吃就要凉了。”我若无其事地说道。
李浩立即坐到桌前大口大口地吃起来。“手艺不错,是个当老婆的料。”他说。
“浩,我们结婚吧。结婚后我会每天都做好饭菜等着你,我还要为你洗衣、做饭、生孩子,为你布置一个温暖、舒适的小窝,让你每天都生活在快乐里。好不好?”
“当然好,好极了,快吃吧。”他连头都不抬一下。
“那我们什么时候结婚?”
“你怎么老说这些扫兴的话?我不是说了吗,不急。”
“你不急,可我肚里的孩子急呀。”
“那我也没办法,我妈不答应,我能怎么办?”
“你别老是拿你妈做借口,你是不是根本就不想和我结婚?”
“瞧你都说些什么呀,把我的胃口都给说倒了。别说了,快吃吧。”
我绝望了,再说什么都没用了,我也不想再说了。我从桌子底下拿出一瓶红酒来((蛇胆青酒)),给李浩满满地倒了一杯,送到他面前。
“呦。是什么原因把你变得这么善解人意了?我正觉得少了点什么呢。”说罢,他就把酒杯端到唇边猛地一仰脖灌了下去。我的眼泪“唰”地就流了出来,并再也止不住。
我们结婚了。我如愿以偿和我的心上人踏着结婚进行曲,相搀着走在红地毯上。他是那么英俊漂亮,一身笔挺的西装将他挺拔秀逸的身躯衬得更加帅气,他俊美的面庞不需任何修饰,亦能让人由衷赞叹,尤其他那双漂亮的大眼睛,水波盈盈、流光溢彩,哪个女人不想醉死在那一汪深潭中呢?可惜,那么美丽的眼睛却什么也看不见了。他紧紧地抓着我的手,一步一挪地走着,时不时地踉跄一下。
我这个新娘被新郎的漂亮比衬得一无是处,本来就不美,还腆着大肚子,身材臃肿得穿不下婚纱。原本可以早些日子结婚的,可这几个月来,李浩一直要死要活的。突如其来的黑暗将他击垮了,这段时间里,他流的泪比几辈子的泪都要多。我心如刀铰、心痛万分,更有说不出的后悔。我太坏了,太狠毒了,老天一定会惩罚我的。可怜的李浩,恐怕到死他都不会相信,害他的人竟是我呀。
那段时间里,我寸步不离地陪伴他,柔肠百转地相劝、尽心尽力地侍侯,那份深切关爱感动得他的母亲搂着我大哭,说她的儿子有福气,遇上了我这样的好姑娘。唉,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呀。
不久后,我们的孩子出世了,她有着和他爸爸一样漂亮的大眼睛。他爸爸给她取名叫“亮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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