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高山隐映,湖伴秋明。
青灵窟在平山秋水见隐现,以黑色为主色调的房设在黑老山的衬托下显得诡异精灵。
青灵魂带着白香远沿着蜿蜒小道慢慢前行,大队人马在山间一路排开逶迤成蛇状。白香远耐着性子缄默不语,他是真的无话可说,所以沉默。青灵的性子显然很高,他一路高唱着小曲,悠哉游哉。白香远的到来无异于正派的妥协,也就是邪教的胜利。做为邪教的二把手,他自然有高兴的理由。
青灵窟石门就在前方,白香远顶着烈日略望了一会儿,心已经渐渐的静了下来。即要深入龙潭,又没有毕死之心,那么他自然要寻思对策,保全性命。他深深的吸了口气,心已停止了悲伤。
青灵窟内张灯结彩,一片喜庆。
青灵鬼广邀天下群侠,正邪两路人士在此,静候这上门女婿的到来。却见白香远只身前来,虽有些诧异却也未做表示。见队伍走近,便下令燃起炮竹。两个紫衣女仆从房内扶出红绡,一身大红霞帔使这位绝代佳人更显娇美。凤冠下一对大眼带着无限的稚气与柔情。却极难和杀人不眨眼的妖女匹配。只是红盖头被她的小手揉捏的几不成型,也许她根本就没有打算戴上。
炮竹燃完,白香远也已来到门前。他跃下马背,脸上露出孤傲的笑容。解下孤情剑,他已迈入殿堂。一种纯然的肃穆逼的他有些喘不过气来。来人众多,他已认出了不少,毕竟也是江湖人物,大的场面也见过不少,这样的场景他也并不畏惧。
“跪下。”青灵鬼发话了。
青灵魂立即拦住了还欲前行的白香远,示意让他跪下。
白香远没有动,他还要思考权衡一下。作为入赘女婿,拜见岳父确实何乎情理,但还未拜堂,此刻行礼也确实太早。更何况他此时一跪,就恰恰代表了正派向邪教的彻底低头。气氛僵持,白香远不愿妥协。
青灵魂已出手,白香远轻松躲过一击。大厅之上沸然起来,这一战,已在期盼之中。青灵魂见一击不中,显然怒了,本只用了三成的功力,立即加到了七成,白香远却也能应付自如。青灵魂显然低估这个少年的能力。为寻得台阶,他也只好倾尽全力。白香远徒然倒地,口角流血,受伤不轻。他挣扎而起,却被青灵魂直直的按了下去。双膝落地,场内腾起一片欢呼也有一片失落。这无疑是歇脚的又一次的胜利,所谓正义之士交头接耳,唏嘘不已,为了白香远的失败他们汗颜可偏偏忘了刚才白香远为正派人士争回的脸面。
白香远没有在挣扎,他是个聪明人,挣扎已是徒劳,何不潜心疗伤。
“阿魂叔,你怎么把我相公打伤了啊?”刁蛮的语气从樱桃小嘴中说出,自然有着特别的味道。红绡一来年的怒意,稚气中带着说不出的严肃。
青灵魂讪讪一笑,为了这个结局,他已颜面尽失,所以邪教中人都可从他的招式中看出,他在争斗中的劣势和不断的加码。“你的郎不听话,阿叔帮你教训他。”他佯笑着说。
“我相公听不听话,有我叫教训他,以后用不着你管。听到没有?”红绡说的极其严肃,他显然是真的怒了。青灵魂暗自叹气,应了声“是”闪到了一边。虽为青灵窟二把手,却也不得不对这后辈宵小忍气吞声。至少碍于青灵鬼的脸面他不好发作。
“他是不是你相公,还得看他的表现。”青灵鬼对着红绡说道。却又有意让场内的人都听的明白。他从鬼王椅上站了起来,修长的身躯被黑色长袍裹紧,如同顶风的旗帜,有着参天的力道。
“听说,你就是人王,人中之王?”
白香远没有回答,江湖人的称位多不是自封,传叫的原因也并不明确,白香远对这人王之说到真是模糊至极。白香远注意到青灵鬼在瞪看他,于是迎上目光,四目相对,凶向毕露。
“我不知道!”对视后的良久,白香远一字一顿的道,眼睛已经酸痛,却没有将目光移开。他是个好强的人,至少他不愿任人摆布。
“笑话,这么说你是默认了呢?”青灵鬼喜欢的是顺从,的白香远偏偏无礼,他已然怒了。他的语气强硬,讽刺之声四处溢荡。
“是又怎样?”白香远微微一笑,凌空而起,左手成拳,右手成掌,合力一击。他距青灵鬼仅有十步之遥,一个翻身,已到他的跟前。青灵鬼仅用右手迎战,虽有些吃力,却也能勉强应付。他知道白香远不可能久战,青灵魂下手不轻,他就算能把经脉修复,却也不可能完全愈合。果然,他飞起一脚,便将白香远踢翻在地。
满堂之人都沉默不语,却又都表情怪异,谁都想说话却又谁都不敢说。
白香远再次挣扎站起,却“哇”的吐出一口鲜血,隐墨在红袍之上。
“爹,是人中王子的意思。”红绡微噘着嘴娇笑道。
“哦?”青灵鬼似乎有些满意。
“爹,人中王子必然对人中之王臣服,爹爹当然是当之无愧的人中之王了!”红绡眨着如秋水般明净的双眼说道。语气甜美,笑容可人。
“我看我女儿是护郎心切。”青灵鬼哈哈大笑,他显然满意了。白香远抹掉嘴角的血迹,眼内露出一丝凶光,扫向全场,那些人竟然在青灵鬼的狂笑下附和,点头,谄媚无比。但他又无可奈何,已经交过手了,对方功力深厚,想要杀他,确实差了很远。
“那就拜堂吧!”青灵鬼振臂高呼。
炮竹声再次响起,白香远只觉昏晕,在勉强中站立,跪拜行礼,被送入冻房,然后他竟昏昏睡去。
冷风破窗而入,伴着花香和着酒味灌了一屋。白香远猛然惊醒。红烛帐内却只有他一人。看见红绡的背影,他又仰面倒下,闭上眼睛。也许女人是最可怕的,但他不怕。
“你醒了,不过来和我喝一杯吗?”红绡举着酒杯说道。
“知道我为什么救你吗?”红绡又饮尽了一杯,问道。她的眼神迷离,似乎有些醉了。
“洗耳恭听。”白香远依旧躺着,只因为这样比较舒适。
“因为你很可悲。”一字一顿,铿锵有力。
白香远躺不住了,他翻身而起,转身已举杯到酒,酒入干肠,愁绪便四溢开来。曼寥的灯火,影影绰绰。白香远盯着红绡看了良久,问道:“你今年多大?”
“芳龄二八,和你妹白绫同年。”红绡回答的干脆。
“你是否能将三寸铁钉径直打入一个武功还算高强的人的心脏?”白香远问得也干脆。
“你是说你爹?”红绡举杯又饮尽,她显然已经知道,
“说实话,我能。”
“还有多少人能?”白香远追问。
“你自己呢?”红绡终于用眼角瞄了瞄他,带着同情和鄙夷。
“我不知道。”白香远找直回答,他没有试过。
“是你剑庄的人干的,不是我魔教中的人。”红绡稍稍停顿,接着说道,“不过她也算是魔教中人。”
白香远没有再问下去,红绡不愿说出,再问也是多余,问的已经够了,她如果想说早就说了。他默默的喝酒,不断打量着房间。房间内摆设极其简单,简单到不像是闺房,到有些像柴房。只是在破旧的门窗上工整的贴着几个喜字,大红的喜烛摆在案头,也快要燃尽。
“你怎么会同意的?”红绡边到着酒边问道。
白香远知道是问入赘之事,随口答道:“父命难违。”
“你父亲不是死了吗?”红绡又一口饮尽,窗外的风更加放肆,喧动窗棂轰然作响。
“还有遗愿。”白香远答的木讷。
“如果‘红白’二字不是这个意思呢?那你不是白牺牲了吗?”红绡冷冷的笑着,漂亮的眼睛已经蒙胧起来,她已然醉了。
“杀了她,你就自由了!”突然窗外一个声音响起,冰冷的语调。白香远轻轻的放下酒杯,看了一眼正趴在桌上酣睡的红绡,没有应话。
一枚铁钉突破窗而入,力道浑厚,白香远迎风抓住,铁钉檫破手掌,鲜血滴入酒盏。这枚铁钉却有见口,白的发亮。
“怎么,就有感情了。”外面的声音凄厉,极度的不满。
白香远将铁钉原路掷回,转身推窗而出,向着黑影追去。蒙胧中红绡抬起了头,双眼又显得单纯。她缓缓的抽出三寸匕首,划破手指,将血滴入酒盏,泪在那一刻下划,两滴鲜血果然能够互溶,他们本就是兄妹。红绡抹泪,一切都在预料之中,但仍难免有些难以接受。
白香远推门而入,红绡已躺在了床上。娇美的身躯无力的支撑,仿若正与一个梦魇苦苦搏斗。白香远急忙推了推她,一道宏然的内力弹出,白香远已经知道自己错了。刚才那枚铁钉根本就无法射入她的体内,可笑的是他既然认为是自己就了她。
他依旧转向桌案,准备喝酒,却见酒盏崩裂,酒坛落地。白香远弯腰拾起,并未过多留意。也许只是红绡起身时不小心所为。他这样想着,嘴角已泛起一丝笑意,人生其实真的很可笑。
黑衣人,女人,庄上的人,熟悉的声音,瘦削的背影。白香远似醉非醉,似醒非醒,脑海中不断重复着几个画面,弄得他更加昏沉。白眉剑庄其实他并不熟悉。他从小就居住在香远居,自他五岁徒手打死两只老虎就开始了独居,也开始了夜夜煎熬的江湖生活。
身在江湖本就是生活在挑战中。因为总有人喜欢争斗,以自己能打败的对手来权衡自己的力量。白香远也就是在这样的一次又一次的挑战与被挑战中声望渐起直到名满江湖。而香远居也可以白眉剑庄齐名。
青灵魂轻扣了扣门,白香远起身开门。
“给你两个选择,一是废掉你的武功,不限制你的自由;另一个就是你永远呆在这新房之中,不准踏出半步。”青灵魂带着诡异的笑站在门口,冷冷的说道。他的左手稳稳的托着一个托盘,里面是一瓶药。“这就是化功散。”他用手指了指,说道。
“我选后者,但我要我的剑。”白香远肯定的说道,他没有犹豫,甚至没有思考就已答出。
青灵魂的笑容更加诡谲,似乎早就猜透了一切。他自深厚取出孤情剑,抛给白香远。白香远没有迟疑,顺势接下,拔剑,刺出,动作连贯迅速。但当剑再次抽出,鲜血渐了一地。青灵魂也许并不敢相信,这一刻是他倒下,他原本认为他不会输给他,一个他曾经打败过的人,可人生就是这样,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总是无时无刻不在上演。
“你这样杀不死他的。”红绡已起身,幽然叹道:“他有复活的本领,所有魔教长老都有,还有他们的后代。”
白香远贯剑而入,看着面前倒下的青灵魂,似乎不信。红绡将青灵魂拖入房间,掩上门,慢悠悠的掏出匕首,三寸短刀,泛着幽蓝的光。
“半个时辰之内他就会醒来,若要杀死他,就只能让他尸身不整。”说完,她依旧缓缓动刀,却只是轻轻的一刀就已将他的心脏整个剜出。然后起身拿起一条方巾,将他的头与心脏放入,打成包裹。一连串的动作,都慢到了雅致,又仿若煮酒品茶般的自然讲究。
白香远看的有些呆了,他即不知道红绡为何这样做,也不足道自己处于一种怎样的形式之下,连红绡是敌是友他都分不清楚。
“走吧,我带你逃出去。”红绡平淡的说着,丝毫听不出表情。他收起短刀,换下霞帔,仍是一身红装。也许她和白绫一样,因为名字的关系,她穿红装,而白绫穿白衣。看着她的一身红衫,白香远心中这样想着。却突然感觉有些异样,莫名的想起了那幅密室中的凤鸟图。
“为何要帮我?我们并不是一路的。”白香远站着没动。跟一个是敌是友都还不明晰的人一起逃命,那确实还不如不逃。
“这不重要。”红绡答道。
“这很重要。”白香远坚持道。
“好,那我就告诉你。”红绡将包袱掷地,捋起他的衣袖,接着道:“看到没有?”
白香远不明白,那是一条很没的胳膊,白肌似雪,却无丝毫异样。
“这里本有一粒守宫沙,”红绡冷冷的说道,“明白了吗,我是你的人了。”
白香远更觉诧异,慌忙摇头道,“不可能,昨晚我们根本就没有……”
“去看看床上。”红绡打断他的话道,“在你醒来之前我们都中了迷药。”
白香远拉起被褥,在如血鲜红的床单上果有一块凝重的红,一成暗黑之色。他没有再说话,拾起包袱向外走去。虽显地懦弱但他不是一个推卸责任的人。
红绡一路小跑,走的甚急,额宇也渗出丝丝汗珠。虽在青灵窟长大,但青灵窟也未免太过庞大,他拼尽十六年来窥探,仍不能透析这里的十分之一。
不到一刻钟,整个青灵窟已经闹腾起来,青灵鬼已然发现,下令追捕。
“你不怕你爹发现吗?”白香远轻声问道。
“他会认为是你挟持了我。”红绡莞尔一笑,说道:“帮我杀了他。”
“我赢不了他。”白香远照实回答。
“偷袭。”红绡说完这句话,已然飞起,大喊了声爹,青灵鬼闻声,忙奔了过来。见红绡倒地,连忙去扶。
“他呢?”青灵鬼问道。
白香远起身从角落中走了出来,长剑抽出,孤情剑剑光阴寒。
“我倒是真的低估你了。”青灵鬼恨恨的说道,正欲发功将他击倒,却见红绡突然跳起,搂住了他的脖子。将他的整个后心暴露在白香远的剑光之下。
白香远没有迟疑,一剑刺出,正中他的后心,只听见青灵鬼一声凄叫,红绡已拉着白香远向左侧飞去,那是出这魔窟的一条捷径。
“没有将他分尸,他会复活的。”白香远提示道。
“我知道,但是没时间了。”红绡显得异常冷静。
“你为何要杀他,他不是你爹吗?”白香远有些不解。
“他要杀你,所以我杀他。”红绡答的漠然,像是有意隐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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