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裤子的拉链是开的,成男在一根电线杆前笑了起来。他的身子弯成九十度,地上有三只蚂蚁。他的笑空洞而苍白。如果能永远这样靠着牢固的水泥杆,该多好,他需要这种冰冷和坚实。
我这是怎么了。成男不断地问着自己。额上的痛已经消失,血早凝固。成男的耳边又响起重重的搁话筒的声音,地上的三只蚂蚁继续爬着,它们的身体上背着比自己重十几倍的食物。
成男拉上了裤子的拉链,塑料拉链合上的声音在嘈杂的街上竟响得那么清脆。
他深深吸了口气,急急地朝前面的十字路口走去。该死的拉链,他诅咒着。
柳嫣在笑着,笑得那么暧昧。
成男不得不想起柳嫣,她和他的拉链在某种程度上是很紧密地联系在一起的。
自从柳嫣帮他吹好眼睛的那刻起,成男就开始了幻想,幻想的背景是在玫瑰花香里反复的。
女人厚得恰到好处的唇,总是能给男人带来一些美丽的梦。偏偏柳嫣的唇型就属于这一类。偏偏第一次见柳嫣他几乎零距离接触的就是那抹带着温度的性感的唇。
成男一点不怀疑自己对女人的嘴唇有一种疯狂的执著。虽然他接吻的技巧拙劣到使人无法忍受。
成男在没吻柳嫣之前根本没发现自己这个致命的缺点。
那是一个雨的晚上。雨得幽怨而缠绵。成男处理完一些琐细的财务报表,已经是晚上七点,公司里其他的人早班了。等到了公司大楼的门口才知道外面着雨,成男冲着雨里挥动着手,急驰而过的的士很多,但没有一个是空车。这多少让成男有点沮丧。
“走吧!这时候很难搭到的士的。”
成男回过头,妻子妍站在他背后,递过来一把米蓝色的碎花雨伞。
成男楞了楞,接过伞的时候,他有些感动。他看了看妍平静的脸,他没有看到任何温柔的痕迹,除了她眼角旁一些细细的鱼尾纹。刚生出的感动很快生生消退干净。
“我开车来的,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对面拿车。”妍用衣袖擦了擦成男被雨水溅湿的额,然后撑着伞挤进了雨里。
成男想说些什么,嘴动了动,没有说出来。这个时候,电话响了,是柳嫣打来的。
《宝贝对不起》的铃音是成男专门为柳嫣设置的,虽然到这一刻为止,柳嫣跟他还根本扯不上什么关系,确切地说他只是她工作上的上司而已。
当时成男找了一个很合理的借口,问柳嫣要了号码。成男说,不确定公司有时会突然加班,有了电话,也好随时可以通知你。
“那好啊,谢谢领导,这样吧!我现在就打一您的手机。”柳嫣笑着说。
“啊!”成男乏味地报出了自己的号码。成男的乏味是因为柳嫣的称呼,他喜欢别人称他领导,但唯独不喜欢柳嫣这样叫他,何况还在后面又加上个您字。
“喂!你啊!能不能快来我这里一趟啊!惨!我卫生间的水道堵了。”电话里柳嫣的声音很着急,在成男听来还有些其它的味道。她没有再称自己为领导了,而且您字也去掉了那个重重的心。
“好吧!你别着急,我马上就到。对了地址是“桃花路”174号对吗?”
成男按了关机键,妍的车已经开过来了,妍在车内推开了车门。
成男虽然关了机,可手机依然放在耳边。
“什么,打给总公司的帐有误差、、、、那好,我现在就去办公室,就算通宵,我也要查清楚的。”成男是坐在副驾驶座把这话说完的,说的很大声。
“对不起,我还得加班。”成男作深情状看了一眼妻子妍。
“那好吧!你是财务部的经理,错帐了可不是小事。只是你还没吃东西呢?要不我们先去前面那家“萧湘红”吃点什么。”妍顿了顿说。
“不用,公司已经准备好了加班餐。我还是先上去。你一个人吃吧!开车小心点。”成男车时,把手压了压妍放在方向盘上的右手。他听见妍吸鼻子的声音。
妍的车开走了,开得很慢。
隔着厚厚的玻璃成男看着妍消失在雨幕里。他长长舒了口气转身进了洗手间。镶在洗手台上方的镜子蒙上了一层水雾,成男用力擦了擦,还是模糊。他看到自己的脸上挂着得意的微笑,几根湿了的发粘在了前额上。
确定头发按自己的要求回到原来的地方后,成男整了整那条天蓝色斜纹领带。领带是妍送给他的生日礼物,接过领带的那刻成男是很想妍能吻他一,然后亲手帮他把领带系上的。可妍没有,妍的左手还提着一大袋子菜。妍甚至连微笑都没有一个便匆匆进了厨房。
成男想到这犹豫了一,他考虑是不是要摘这该死的领带。最后成男还是带着领带满面春风地出现在柳嫣面前。
见到柳嫣的时候,她正站在小区的大门东张西望着。雨还在着,她竟然没带把伞。门檐滴来的水溅在她米色的毛衣短裙上,星星点点的湿。
看到成男来,柳嫣讪笑着迎跑过来。她竟然把小手作伞状够着遮掩成男的头部。
那一刻成男是特别感动的,浑身洋溢着一种蠢蠢的温暖。
卫生间堵得并不如柳嫣电话里说的那么夸张。只是掉进了一块肥皂而已。
成男说我该回去了。柳嫣点点头说等一。
成男站在那里,站得很木呐。他的手握着门把手,金属的冰冷传来的是失望。(以后的一些日子里,成男一直想如果当时自己的手稍微的用力,然后门开了,然后呢?然后是不是没有太多的然后。)
成男的手没有用力拉开门,那一刹那间他的手是没有力的。柳嫣拿着一条白色的羊毛巾过来,她的身体第二次贴近了成男的身体。
从那一刻开始,成男知道自己已经打开了一个装满黑色蝴蝶的魔盒。
他试过很多次努力关上它,但越是努力,越是陷得深入。他象个孩子,那红红的唇,那象牙般剔白的身体,就如同饥饿了孩子眼中母亲的丰硕**。他拼命地吮吸着。
渐渐一切成了一种习惯,他不再有关上那魔盒的想法。他的心思转到了如何能让这种习惯能成为永久。
每次他匆匆穿上衣服,从温热钻进冰凉的空气时,他就开始变得冷漠。出门的时候总象个孩子,等着柳嫣的浓吻,等着柳嫣在他身上完成最后一个动作——帮他拉上拉链。
柳嫣曾笑着对成男说,这才是她的**。
**,**。成男笑着自言自语起来,刚才塑料拉链合上的声音依然那么刺耳。
还有24天,还有24天。我真的愿意娶她吗?成男眼前浮现出妍吸鼻子的样子,他清楚地知道妍现在一定在一个角落里哭泣着,他讨厌她的这种坚强。
黑色的蝴蝶漫天地舞着,柳嫣裸着柔软的身子,裸得彻底。他已经很久没有触过那醉人的裸了。至少2007年开始没有过一次。她可真是个魔鬼,让你无法讨厌的魔鬼。——成男对自己说。
柳嫣不再见他,上班的时候却总有意无意地触一他的身体,或者妩媚地看一眼他(15秒),一班她就冷如冰。他几次被她用拖把轰出了门,有一次他的手甚至被门夹伤。但她的短信总会在每天早上定时告诉他现在距离情人节还有多少天。
2007年2月14号,我真的能娶她吗?妍呢?妍会不会吸鼻子,会不会。
他不能给自己答案,没有答案。漫天的黑色的蝴蝶在舞着,他的身体不由自己地飞了起来。飞得很高很高。他的手触到了黑色蝴蝶群上面的洁白的云。
他看到了,看到了妍在车里哭泣,黄色的车在三角梅树很醒目。她的脸还是那么疲惫,眼角的鱼尾纹清晰透明。
柳嫣呢?怎么没看到美丽的裸着的柳嫣。
“抱紧我、、、大---抱紧我。”柳嫣的喘息随着丝丝的风从很远的地方飘来。(“大”方言——父亲,爸爸)。
成男笑了,没有眼泪,汩汩而出的是暗红的血。很轻很轻,他第一次感觉到了自己身体的重量。他闭上了眼睛,在他听到手机碎裂的声音后,他闭上了眼睛闭得那么安逸、、、、、、、
街上有人尖叫起来“撞人了,撞人了。”脚步声,轮胎和路面剧烈的摩擦声,警车的呼啸声在2007年的一月二十号的早晨八点三十五分的某个街口嘈杂过。〈完〉
(https://www.tbxsvv.cc/html/36/36537/9502358.html)
1秒记住官术网网:www.tbxsw.com.tbxsvv.cc.tbxsvv.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