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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男很不情愿地翻了个身,护手霜浓烈的气味,纵容着他的鼻子把他从梦里生生地拉了出来。

    早晨不该是做梦的时间,可好梦总在早晨开始。就象他本该搂着自己的老婆然后在那里获得满足,可他的满足感偏偏只能在搂着嫣儿的时候才有。

    他一直想不通为什么。就如同他想不通妻子妍总爱用过了时的护手霜一样。

    他不止一次强烈要求过妍换个牌子,或者换个香型也好。可没有用,这只能是一种徒劳。就同当初在学校恋爱他固执地要吻她一样。她每次都拒绝,故意拒绝。

    成男现在想来就后悔。结果就因为一个吻没了,自己就傻傻地等了她三年。等到洞房花烛夜,她情愿了,他吻了,得逞了。他才知道这个游戏是多么的无聊。

    这就是男人,狗屁男人。成男每次和妻子例行公事时,总喜欢这样咒自己。一咒了,他就会生出报复的快感来。这方法好象挺不错。起码什么审美疲劳,味同嚼蜡的婚姻综合症对他来说完全不存在。

    他激情蓬勃,象头凶狠的狼。妍越是哀死求活,他的报复成就感越发膨胀得美丽。他狠狠地骂着:女人。女人不就这样吗?

    当然这种骂是不能出声的,悄悄地骂,在心里骂。这多少有点不舒畅。

    人有时候是很难完全控制自己的。终于有一天,成男骂出了声。结果被轰到客厅睡了三个月沙发。从那个时候,他才知道原来老婆不在旁边,地板也可以是最华丽最舒服的床。

    他想我自由了。有了这种心理暗示他开始做起很多绚丽多彩的梦来。

    而柳嫣就是在这个时候走进梦里的。

    第一次见嫣,成男有种特别的亲切感。好象很熟悉,肯定在哪里见过她,一定见过。

    可能是柳嫣太漂亮的缘故,使得成男一直在曾经见过还是根本没见过的泥潭里挣扎了很久。

    关于柳嫣的美若天仙只不过是成男的个人认为而已,公司里除了成男好象没有哪位同事发表过类似的感慨。

    成男首先接触的是柳嫣的唇。柳嫣来公司的那天风很大。成男正由窗台往屋里搬盆景。可能是柳嫣的敲门声太矫情,又或者那天的日子本来不干净。盆景是搬进来了,只不过搬进的是一地的碎片。成男的眼睛就是这样进了些沙子的。

    开始成男还挺男人的,又是倒茶又是递饮料。

    “你是刚应聘进来的大学生吧!对了,你叫什么来着?”

    “是。我叫柳嫣。”

    柳嫣一边应着,一边诚惶诚恐地接过成男递过来的饮料。

    “好名字啊。”成男脱口而出。同时左眼还溢出了泪水。这有点巧合(成男到最后才明白这根本是帝给他的忠告)眼睛是容不得半粒沙子的。何况成男的眼睛里并不止半粒。

    “您不要紧吧!”柳嫣关切地问

    。

    “没事,没事。等一会就好了,你就先坐会,我把那碎盆片收拾一下。”成男摆着手。

    眼睛是不很懂人情世故的,所以眼泪还是一个劲地流。成男忍不住用手擦了擦。

    “你看都肿啦!还是我来帮你吹吹吧!很管用的。”柳嫣说完,放下手里的饮料,凑过脸来柳嫣凑过来拉下成男一直捂着左眼的手。湿柔的风从她的口里吹出来滑如丝,还带着些兰的香。

    成男的心跳不均速起来,这种感觉已经很久没出现过了。柳嫣的手还在他的手掌心里放着,放得那么自然。成男象个懵懂的孩子,小心翼翼地尽量保持手的位置不会有丝毫的移动。心里想着快点结束,事实又明明希望时间能长些。

    眼睛好象挺明白主人的意思,香滑的风丝毫没减慢眼泪流出来的速度,眼皮也跟着起哄红肿起来。

    好些了吗?

    柳嫣问。

    好多了。(男人!)成男痛着说。

    呀!怎么越来越厉害。还肿了!柳嫣夸张地叫出了声。

    我、、、、、还是去一趟医院。

    成男多少有些尴尬。

    柳嫣没做声,身子往成男的怀里贴了贴,距离比刚才更近。

    成男明显感觉到了两簇绵绵的热搁着衣服传了过来,然后汹涌地在自己的全身蔓延开来。

    风依然很大,大风是不可能解得了所有的热。

    成男不得不咬了一下舌尖。他努力着让注意力集中到颈以的部位,比如正在疼着的舌痛着的左眼。

    一抹温软带着些许的湿从成男的视膜划过,划得那么的轻。眼睛起初模糊然后清晰,涨痛感缓缓消退。

    沙子呢?沙子没有了,或许原本就没有沙子。柳嫣去了洗手间,成男听到流水的声音。“你醒了。”

    妍转过身,她正在换衣服。

    流水声就这样消失,成男一下子很难适应。他张了张嘴,没有声音。妍半裸着身,一件裙子半挂在左手手臂。

    成男咳嗽起来,喉咙里好象有什么堵着。清晨的光透过紫色的窗帘落在妍的暗红的皮肤,成男想起厨房里那只油腻的塑料垃圾袋。

    他擦了擦眼睛,很用力。他怀疑自己的眼睛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是沙子吗?他问自己。

    自己曾苦苦追了三年的女人,怎么会是这样,怎么会是这样。他死劲地转了转脖子,他想换个角度。

    对,**。那对曾经让自己痴迷的**那里去了呢?他没有看到,他快看到的时候,妍已经戴好了文胸。白色的文胸扣带有些松垮。成男悲哀起来。

    他的手碰到了床几的手机,黑色的冰冷让他从悲哀中清醒。

    “还有24天,亲爱的,记住你还有24天——嫣。”

    从一个月前开始,这条短信就开始每天定时出现在成男的手机里。不喜欢的东西可以删除,定时出现的东西,今天删了明天还有。

    成男打过自己很多次嘴巴,他只能打自己的嘴巴。

    2007年的情人节我离婚。娶你。

    这话成男说过很多次了,每次都是搂着柳嫣温香的身子把头埋进那条很深的乳沟里说这话的。虽然每次都不特别清楚,他边说的时候,难免没有附带的习惯性的动作。

    刚开始说的时候,离2007还早着呢?如果知道这么快就到2007了,当时应该说2008的呀,成男最近老喜欢说2008。

    不能再等了。成男对自己说。

    成男从被窝里钻了出来。冲着妍的背影说:“我们离婚吧!”成男的声音很小,但妍还是听得很清楚。妍走过来摸了摸成男的头,笑了笑。

    你怎么大清早开这种玩笑啊!对了今天店里进货,我得赶紧过去。

    妍说完,拿起包就走了。

    妍的手很粗糙,成男被那种粗糙刺得有些疼。她竟然以为这只是个玩笑,天。

    我要和你离婚。

    成男冲着天花板吼了起来。

    成男穿着裤衩跑到镜子前细细的看了起来。越看眼神越发恶狠起来,镜子里的他很年轻,他对自己说。他学着电视里的健美明星摆了给姿势,他在寻找着肌肉的线条美。

    风很冷,皮肤起了许多疙瘩。整个人象泄了气的皮球猥琐。

    妍笑吟吟地看着她,笑得那么的暧昧。成男抓起一只杯子扔向那张已经有些发黄的结婚照。

    杯子碎了,锋利的碎片由墙弹射过来,成男的额头有种火热的感觉,伸手一摸,看见的是血。

    妍还在笑,还那么暧昧,紧挨着妍的成男也在笑,笑得特得意。结婚照仍好好地挂在那里。血是红色的,但不纯,太纯的东西是容不得任何杂质的。成男盯着自己手的血迹,盯出一脸的悲哀来。

    “李总吗?是我,我今天可能去不了、、、、、、”

    “你就是坐救护车也要来,搞什么啊!财务部今天集体罢工吗?”

    成男听到电话那头搁话筒的重响。他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头,从那次柳嫣帮他吹沙子起,成男就发现这动作是个让自己迅速冷静的好办法。

    楼下有个社区门诊部。成男推门进去。

    一个穿白褂的中年妇女笑着迎了来,很快又停住了,在距成男一米开外的地方。

    随便包扎一下吧,快,我赶时间。成男着急地说。

    知道你赶时间,先生。中年妇女冷冷地说,并用手朝成男的下身指了指。

    成男顺着妇女的手看去,然后慌忙转身跑出了门诊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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