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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天和闵柔的关系持续到大四却并没有因为他单方面的努力而改善。相反闵柔对他的依赖逐渐降低,每周都会按时回学校。最近更是提出不愿与他住在一起。两人的感情像是一家公司被偷偷转移了资金只剩下一座空壳。分手似乎只剩下两个字而已。韩天愤恨的问闵柔:“你现在是不是在等一个机会说分手,等我说话触犯你了就可以抛出这两个字了?”闵柔回复道:“这是什么话?你让我太失望了。”韩天说:“这还不明显吗?你一步步地疏远我还有假吗?只有我像个傻子一厢情愿的盼你回心转意肯留在我身边。而你却始终操控着游戏的进程,只要你说结束,这个游戏就立马结束了。是吧?”闵柔说:“在你眼里我就是一个拿感情和身体玩游戏的人。既然这样那我们分手吧。”韩天反悔话说重了,可是事已至此,没有返回的余地。忍痛道:“那么,再见。我爱你。”良久闵柔回道:“再见,我爱你。”分手时双方都还爱对方,这至少有一个人在说谎。两人的关系开始于短信,同样也以短信结束。半年前已经经受过一次分手练习。像是旧病复发,没有了上次的恐慌。但是却换成一种持续的绵延不绝的伤痛,无法摆脱。韩天怕让人知道失恋,因为那像受伤的病人一遍遍向先后来访的亲人朋友讲述经过,病情。假如有人问起闵柔可以说工作了。
韩天将所有的空余时间都用来睡觉。前一段时间由于闵柔的出现使得无聊的生活被赋予了一个意义。现在这个意义消失了。他的世界再次陷入黑暗,对大千世界的厌倦与芸芸众生丑态的鄙夷再次占据了主要位置。几天后韩天上网时闵柔正好在线,默默地看着她qq资料,并不说话。闵柔主动问道:“最近还好吗?”“每天以睡眠度日。你呢?”“我也差不多。怕自己又会忍不住跑去找你。”“你妈怎么不考虑你的想法?是因为那个男的家很有钱?”“算是吧。她也认为那个男生很好,嫁给他会过得四平八稳的。”“你自己不会拒绝吗?我并不奢望你嫁给我,只希望你能嫁一个自己中意的人。”“妈妈当初生意亏了钱,他家帮了很多忙,人情债难还。我是自愿的。”“以后我们还是朋友,好吗?我只想远远的看着你。”“不行。不想看见你再伤心。”韩天为自己难过也为她难过。中国的婚姻要想持久都是不谈感情的。新式教育兴起几十年,仍没有改变,悲哀。貌似蓬勃繁荣的经济背后,人依然摆脱不了生存的危机,于是借取了传统婚姻的妙处。
两个月后,韩天放弃了时间能消磨一切的想法,急切想见她一面。打她手机,停机。一定是换号码了,还好宿舍电话是固定的。韩天担心被她拒绝,到宿舍楼下才拨通电话,听筒里传来闵柔疲惫慵懒的声音。“闵柔,我很想见你一面。”“算了吧,没什么意义了。”“我不管,我现在就在你楼下。见一面我就走。”“我不会出来的,你走吧。”韩天不想无功而返,固执的哀求:“我一定要见你一面。算我求你。”“不,是我求你,你走吧。”闵柔话没说完已经泣不成声。“你不出来,我今天就不走。”“我不想让你看到我狼狈的样子。”“我是不会走的。手机没电了。”韩天关掉手机,但愿这招有用。十二月底的气温已经相当冷,韩天冻得瑟瑟发抖。一群女生嬉笑打闹着去澡堂洗澡。韩天在门口互换着站麻的脚,洗澡的女生早回了。估计已经等了两小时了,女人的心真是铁石做的,韩天萌生退意。想自己好不知趣,被人甩了,还死皮赖脸地纠缠。好比被人打一巴掌,怕没打爽打过瘾,又把脸伸过去。韩天望着远处一片黑做走与不走的挣扎,转身却发现闵柔已经站在身后。眼圈红红的,头发很随意的扎在后面,额前的刘海不可思议的长,衣服很单薄,手上戴着手套,肯定又长冻疮了。往日的青春靓丽连影子也找不到,这就是她所说的狼狈吧。韩天不能肯定闵柔是否一直为分手而难过,但最起码知道她过得并不好,仿佛自己的伤痛有了安慰。由此看来那些分手后祝愿对方幸福快乐的人都是虚伪的。韩天试探的问:“你说我还能把你找回来吗?”闵柔冷漠道:“过去的事是无法回头的。你会活在我的记忆中,但却不能再走进我的生活。”韩天收敛期待的表情,故装洒脱道:“既然这样,让我再抱你一次好吗?”“不行。”韩天不顾拒绝,强行拥抱她。闵柔将手撑着他胸口试图推开他,没有成功,克制已久的眼泪无声的滑落。韩天猛然松开手臂,背过身挺直脊梁慢慢说道:“再见,保重。”不待她说话,迈步走了。闵柔木然的看着他坚挺、模糊的背影。韩天之所以选择这种告别方式只是不想再在她面前落泪。男人的泪有时可以打动女人,但更多的却是懦弱的表现。现在她已经心如死灰,自己应当残留一些尊严。
韩天内心分化成两部分。一方认为她是爱他的,至少曾经爱过,有很多回忆可以证实。另一方却认为她并不爱他。同样有若干的事情可以证明。两股势力绞缠纠结,交替占据上风,情绪处于或悲或喜歇斯底里状态。大部分人此时正忙于找单位签合约,韩天被误认为家庭实力雄厚,父母安排工作的一类人接受旁人企羡。
大学四年转眼结束,韩天亡羊补牢拿到毕业证书,签了家南京的建筑公司。离校时,韩天望着出租车窗外熟悉的街道和房屋出神。那是他和闵柔曾经生活过的地方。他仿佛看见自己背着她在宽阔的人行道上转圈,看见闵柔在药店称完体重后一本正经的说:称坏了。看见她满脸泪水的耍赖不肯回去。还有那个临街的宾馆,他们几乎住遍了所有房间…电台正播放可儿乐队的spancilhill,忧伤的旋律衬托着场景,令韩天心酸落泪。
距公司通知的报道日期还有时日,家惟在南京租了间房,可以去住几天。家惟的恋爱早于韩天结束,此后学业一路荒废,连毕业证书都放弃了。韩天常教育他说:“失恋了可以拿学习来折磨自己。我就是你的楷模。”“这年头世道都变了,本来是女人的事,现在换作男人哭天抢地的。”家惟没有找工作,每天只是上网、睡觉,几乎是足不出户的生活。
韩天报到的前天晚上,两人喝酒长谈。家惟吐着酒气劝道:“我说你钱包里闵柔的照片能丢掉了,何苦来哉!痴情有个屁用,我就是一个教训。女人根本不看重这个。”“有个人可以想念倒不是件坏事,痛且快乐。”“放屁。别人不拿你当回事。又何必作贱自己!”韩天恨不能辩白说闵柔心里是爱他的,但是拿连自己也哄骗不了的谎言又如何取信于别人。见韩天不说话家惟又紧逼道:“难道你就从没想过除了家庭之外她自身就没责任了?她自己就不想过好日子了?”这是韩天的死穴,忙编些理由来说服家惟更是为了开导自己。“女人善变与现实等等缺点都是可以原谅的。记得有一集动物世界讲到过有一种猩猩,雌性基本是不觅食的,她们靠与雄**配来获取美味。你可以想象她们一面交配一面迫不及待的品尝刚得来的食物的情景,再联想到女人,多么让人心酸。上下五千年创造出如此绚烂的文化。精彩至极。”“这是典型的由爱转恨,不可理喻。那你以后离雌性动物远一点。”“非也。有些事因为看透就离开,而有些事正是因为窥透才走近。女人其实很可怜,她们穿着二十一世纪的时髦服装,走的却是十七十八世纪老祖母的路线。不过话说回来有美的身体以身体悦人,有美的思想以思想悦人。婚姻作为一种谋生手段那也无可厚非。”两人会心的笑,继续喝酒。
次日韩天准时到公司报到,接待他的是应聘时见过的漂亮的女行政主管。
大四时韩天心灰意冷耽误了应聘,碰巧看见女主管亲临学校招聘。急忙借用他人的求职简历改写一下名字便去应聘,诚实道:“我的学习成绩并不优秀。”他本想说成绩不好,可是嘴巴比他世故虚伪。对方笑道:“成绩并不是最主要的,关键还是态度。甚至可以说学校所学基本用不上,工作后还有一个重新学习的过程。”韩天正琢磨着成绩不好肯定是由于态度不端正,对方逻辑推理不严密。听说学校四年所学没甚用途,悲喜交加。悲的是四年的青春只是用来换取一个资格。好比选拔干部规定最低年龄和最少工作时间,至于你先前是否尸位素餐贪得无厌都不是重点。喜的是自己学习并不用功,没有白费力气。可惜四年学费耗损巨大,代价惨重。可能这是国家拉动内需的阴谋,中华民族苦大仇深,几十年一场动乱,人民养成存款防变的习惯。早忘记了解放前夕国民政府照样有办法榨干人民的积蓄。对方又问道:“能喝酒吗?”韩天狡猾的很,明白这道题只能有一个答案,隐瞒自己一瓶啤酒的量,确定的点头。对方笑道:“喝酒是老传统了,年轻人要将它发扬光大。公司急需这样的全方位人才。还有一个问题,你想要多少工资?”韩天进退两难,说多了自绝生路,说少了收不回大学的成本。矛盾道:“一千五。”看着对方的反应准备随时降到一千二。身后一个男生中肯道:“只要您肯录用我,给一个学习锻炼的机会,我甚至可以不要工资。”韩天头皮发麻,都说竞争激烈,可如此不靠谱的少见。回头恶狠狠的瞪他,用眼神说道:有他妈这么竞价的吗?女主管笑一笑说道:“公司尊重人才,不要工资我们也是不答应的。这样吧,两位留下简历,日后联系。”
让韩天受宠若惊的是女主管依然记得他的名字,亲切的让他在会议室稍等,新员工到齐后就开个会。公司新招七人,陆续到齐。韩天寻找招聘时那个不要工资的男生,没有。女主管恭敬地请公司副总讲话,一面翻开笔记本准备记录。副总四十岁上下,瘦长脸,头发茂盛,先拿眼光扫视一圈,不怒自威。每位新人忙拘谨的正一正坐姿,聆听教诲。副总清清嗓门朗声道:“首先我代表公司对各位的加盟表示热烈的欢迎,希望大家在这个平台上将来能够能有一番作为。”女主管带头鼓掌,几位学生抓住第一次表现的机会纷纷跟进。副总伸手弹压热烈的掌声,继续道:“公司的规章制度我就不重申了,今天和大家谈谈吃苦耐劳与奉献。”
韩天暗暗皱眉,真他妈孙子,第一天就谈奉献,最好是白干活还倒找他钱。于是换成较舒服的坐姿,心不在焉的听他讲话。斜眼发现女主管俯身记录时镂空的蕾丝内衣暴露无遗。起先并不敢直视,身旁徐文则无所顾忌的眼光鼓舞了他。两人共享这一发现,心知肚明的相视微笑。凑巧两人分到同一个项目部,按照女主管的说法,该项目部虽然远在宿迁,但是那是一个造价一亿多的高层商住区,工期两年多,目前还未破土动工,是个培养全面人才的项目。韩天和文则当然同声谢领导栽培。
六个小时后,两人抵达宿迁,并无人接车。文则看着四周低矮稀落的建筑骂道:“操,什么鬼地方,一个亿老子能全买下了。”韩天笑道:“越是穷的地方越锻炼人,领导用心良苦啊。”韩天打电话到项目部问路,接电话的是个年轻人,很热情,让他们打车到大世界洗浴城。文则纳闷道:“在洗浴城举行欢迎仪式也太客气了吧。”两人不怀好意的笑。
迎接两人的是姜微,同样是今年刚毕业,他和同学高朗是在宿迁上的学,毕业后直接到项目部上班了,早韩天文则几天。姜微边帮二人拿行李边解释说:“宿迁这地方就属洗浴城多,怕你们不好找干脆说个浴城的名字。我们以后就住在它对面。”韩天抬眼看见一幢老式的三层住宅楼,楼梯口正对着马路,墙上用毛笔歪歪扭扭的写着:严禁停车,违者放气。
街对面便是大世界洗浴城,门口停着许多外地牌照的车,玻璃门内穿梭着衣着露骨的女子。文则咂嘴道:“各地招商引资真是煞费苦心哪。”姜微说道:“可不是。这里浙商就比较多,屁大个城市,光洗浴城就十几家,而且里面的服务应有尽有。改天带你们去玩玩。”住处在二楼,姜微领二人进屋介绍道:“三室一厅的屋子,一间办公室,一间餐厅,我们四人外加一个施工员住一间,剩下一间住着项目经理和他老婆。副经理嫌挤一个人在外面单住。”韩天问:“其他人去哪里了?工程还没开工应该不忙吧。”“现在忙着准备开工典礼呢,还有些拆迁户没搬走,天天和我们吵架。刚才都打起来了。你们收拾收拾,我再去看看情况。”韩天和文则对着拥挤昏暗的宿舍闷闷不乐,下车到现在一路的失望。
不多时,一群人骂骂咧咧的回来了,估计是吵架吃了亏。姜微忙作介绍。副经理姓吕,四十多岁,眼睛小而有神,朝天鼻,嗓音粗哑低沉外加严重的鼻音。说了两句话韩天、文则一知半解,只得敷衍的笑笑。施工员姓薛,也是四十来岁模样,个头不高。另一个便是姜微的同学高朗,五官俊朗,四肢健壮,西装上掉了一个纽扣,想必是刚才打架的时候被扯掉的。
薛工提议道:“吕经理,今晚应该给新来两位接接风吧。”吕经理不以为然道:“那是袁大头的事,我没有钱。”韩天和文则听得一清二楚,连敷衍的表情也免了。薛工怂恿道:“袁大头每天在外面应酬。现在就是你说了算。”吕经理愤愤不平的一通抱怨。姜微轻声给韩天作同步翻译:袁大头天天在外面花天酒地,工地上乱七八糟的事都由我来处理,他这个经理当得舒坦的很。韩天奇怪何以一个副经理如此不买经理的帐。姜微偷偷说道:“还有更奇怪的呢,副经理是管技术的,工资是经理的双倍。这三个人谁都不服谁。”
晚饭时袁经理并没有现身,由他夫人出席,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脸上的妆夸张得不忍细看。韩天估计袁经理也该六十岁上下了。如此高龄依然不分日夜的奋战在应酬一线,发挥余热,令人感慨。
吕经理换了套西服,布满褶皱,裤脚短过脚踝,皮鞋上沾满泥土。薛工询问韩天和文则毕业于何处。两人并非师出名门,含糊不愿多谈。吕经理小眼泛着精光,认为更没有破费的必要了,草草点了几个菜。
韩天与文则没有表现出年轻人的殷勤与恭敬,吕经理也懒得搭理二两人,转而和袁夫人聊天。“大姐,袁大头每天在外面花天酒地的你就那么放心?”“当初在西双版纳的时候也是应酬多,有什么不放心的。再说了,男人嘛就是要潇洒一点,乘着年轻抓紧玩。像吕经理你工资那么高,应该多去玩玩。”韩天惊异于她的开明。吕经理一本正经道:“我有老婆的。”“男人嘛,老婆都是做做样子的。我都几次看见你拉薛工去洗浴城了。”薛工撇清并揭发道:“这方面吕经理是把好手,我每次都是在休息大厅等他。”吕经理默认的干笑,遮掩被拆穿的窘迫,又向袁夫人透露一重大隐情:“其实老袁也常去。”袁夫人起初表示不相信,后来左思右想的有些动摇,狠狠道:“让他去玩,一旦让我抓到,有他好受。我立马收拾行李回西双版纳。”
晚饭后姜微领韩天、文则两人四处逛逛。高朗坚持回办公室看图纸,三人异口同声的挖苦他是好员工。从住处走到市区只要十分钟,路两旁的建筑包含了近二十年发展的历史。
次日,韩天穿套天蓝色工作服,戴顶橙黄色安全帽,便算是正式踏上工作岗位。工地现场一片瓦砾,高低不平。仍有零星几家钉子户屹立不倒。据姜微描述前几天户主为了阻止拆迁,将酒瓶装满汽油,瓶口塞上布条,点着后四处乱扔。一个人左突右冲地独守阵地,电影英雄儿女不过如此。
工程尚未开始,现场并无施工队。吕经理指挥众人铺设临时道路,为几天后的开工典礼做准备。众人头顶烈日,用翻斗车一趟趟的拉石子和沙子。所能做的便是一边吃力地迈步,一边破口大骂公司不仁。薛工更是愤愤不平,见吕经理在远处悠闲的抽烟便偷偷数落他的劣迹,说他幻想夺权,向公司打小报告等等。高朗深表赞同。韩天一向鄙夷背后论人是非,心里对两人又疏远了几分。韩天在分手后心灰意懒,少言寡语,诸事并不热心。现在工作也纯粹是机械地做事,缺乏热情,一开始便给人不合群的印象。
下班时韩天边往回走边掸身上的灰土,刚出工地门口便听见一位母亲教育不听话的儿子道:你不好好读书,将来就只有在工地做苦力。小孩子似懂非懂的朝韩天望,被韩天回瞪一眼吓得不敢再看。韩天自小便是街坊四邻教育子女的正面形象,不成想踏上工作岗位开局不利。沿路有一家福彩彩吧,犹豫一下还是迈进店门。店主是个三十来岁的胖子,看到韩天的装束,不经意的流露出轻蔑的神色。好比妓女看不起光顾的嫖客。韩天内心骂道:老子现在就一民工,爱咋咋地。故作高深的研究彩票的走势图,买了几注反复修改的号码藏到钱包深处。中头奖的几率虽小但是聊胜于无,生活得有一点希望。
临近家门便听到吕经理沙哑的笑声,推门看见他正和人说笑。对方四十来岁,中等个头,梳着周润发的经典发型,戴副细边眼睛,衣着考究。姜微立即给韩天介绍,原来此人就是袁经理。袁经理的年纪大出韩天的意料,正自诧异,袁经理走过来亲切的与他握手。喷出一嘴酒气赞道:“小伙儿,不错。好好干。”露出两排布满烟酒渍的黑牙。韩天莫名其妙的受到表扬,点点头报答知遇之恩,心下对这位经理充满好感。经理用中指顶了顶眼镜继续说道:“以后有不懂的地方可以问吕经理问薛工。我虽然比较忙,但是如果你们有不懂的地方,我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说完手机响,接完电话便匆匆的走了。
吕经理板着脸发作道:“他忙?他忙什么东西。整天吃喝玩乐,公司真是瞎了眼。薛工你倒说说看,这以后的工作还怎么开展?难不成靠我们两个?这一帮毕业生有个什么用!”薛工安慰道:“老吕你也别动气,老袁是不像话。回头我再劝劝,我比他年长又是多年的朋友,好歹会听几句劝。这帮学生还得我们多教教,我看悟性都高得很。”吕经理扫视一圈冷哼一声。姜微不失时机的说道:“是啊吕经理,我们以后还要多多向你请教。”高朗低着头一言不发的看图纸。韩天和文则没有姜微的伶俐,也不具备高朗的耐力,愤怒的回寝室看报纸。
吃过晚饭,两人依旧生闷气,姜微提议出去走走。刚出门,韩天对姜微说道:“吕经理那种人,你理他干嘛?”姜微苦笑道:“这社会不忍着点是立不住脚的。”韩天内心重新审视一下姜微,笑自己没有城府,转说道:“没想到袁经理这么年轻,他老婆都…”“二婚,是从西双版纳骗回来的。老袁以前就是一木匠,好吹个牛。这个职位就是吹过来的,薛工还是他向公司推荐的。老吕原来也就一钢筋工。这些可都是薛工说的。”文则不耐烦道:“说这群土包子干嘛。要不我们今天去浴城探探路?”两人一致同意。韩天刚想朝对面走却被姜微一把拽回来:“没看见老吕站在门口呢,咱换远点的。”吕经理正坐在大堂的沙发上换鞋,刚才薛工当众揭短让他很不舒服,自己以后要少和他来往。
三人打车来到较远的一家洗浴城。匆匆冲完身子,便去休息大厅。韩天生平第一次到**,心跳失常,手心出汗。大厅里灯光昏暗,韩天小心地看路。刚在椅子上坐定,身后一人猛地抱住他。韩天急忙回头,看见一张女人妖艳的脸。“帅哥,按摩吗?”一股热气喷到脸上,汗珠沁出额头。韩天挣扎道:“放开我,你先放开我。”女人犹如饿久的野兽,不肯轻易放开猎物。韩天的后背被两只饱满的**顶着,器官充血到一级战备状态。再看前排的文则和姜微早把手伸到小姐衣服里了。冷不防坚挺的器官被一手握住,意志土崩瓦解。韩天已经太久没有尝过女人的味道了,分手至今将近一年了。
后来人像丢了魂似的被小姐领到包房。掩上门,小姐上来帮韩天脱衣服。他心跳得厉害,连说不急不急,转身看屋内摆设,一床一几,墙上挂幅裸女图,简单敷衍。转回身时,小姐早脱得一丝不挂。整个过程来也匆匆去也匆匆。韩天一想到对方上一名客人不知长着何等嘴脸,便极厌恶与其发生更多身体接触。不带感情的性乏味透顶,像一次**。
韩天见小姐面无表情的穿衣服,忙逃出包房,重新在大厅的椅子上躺定,内心充满罪恶感。找小姐这一上学期间便觉得神秘刺激的事情,事后却是这般让人作呕。“请问需要捶腿吗?”一个声音传来。韩天睁眼看见日思夜想的闵柔站在面前,这一惊非同小可,身体像弹簧般弹坐起来。“请问需要捶腿吗?是专业的。”女人又重复一遍。韩天这才发现认错了人,声音没闵柔好听,个子也不够高。可是发型和脸很像。韩天长舒口气,怕她走掉忙说需要。她微微一笑,开始中规中矩的给他捶腿,一边问道:“你们是三个人一起来的对不对?而且我能肯定你是第一次来,以前从没见过你。”韩天佩服对方的观察与记忆,轻浮的问道:“那你为什么三个人之中选我啊?”“一个满脸的痘痘,另一个色迷迷的,看你还不错。”韩天实话实说道:“看样子不错的人往往最坏了。”女人噗哧一笑,忍不住乐了。“其他人都是装善良,你倒是例外。看样子你还是个学生吧?”“我工作了。看样子你应该是两个孩子的妈了。”韩天不喜欢别人过小地估计他的年龄,所以有意报复她。女人捶他一拳以示惩罚。韩天假装疼痛,啊呦连声,引得四座奇怪的看。女人干脆狠狠掐他一下,让疼痛货真价实。韩天痴痴然的的看着她的脸可惜道:“好好个女孩子,怎么做这行?”女人瞪眼道:“怎么了,我一不出卖**,二不坑蒙拐骗,有什么不可以的。”顿一顿又说,“其实我以前在银行工作的,贷给朋友点钱没能还上,幸好行长是个亲戚,责任虽然不追究,可办公室是坐不下去了。”女人改给他按摩脚底穴位,没出两下便发现病情:“你肠道不好。”“但凡较瘦的人就没几个肠道好的。待会如果发现绝症之类的请务必向我隐瞒。”女人嫣然一笑,韩天借尸还魂的产生错觉。
一年来,他念念不忘,一直抱有和闵柔破镜重圆的幻想。闵柔的电话早换了,韩天只能每次上qq的时候查看她不断变更的个人说明来感受她的存在并猜测她现在的情况。前几天她在空间里贴了篇自己写的短篇。结局是女主角拖着行李箱离开同居男友的出租屋。只留下一封简单的信,信上说她不想再匆匆忙忙的与室友抢用卫生间,不想再与他人共用厨房,不想与那些陌路人同住。对不起,我爱你,可是我要生活。韩天看后又一次鲜血淋漓,心中最坏的猜测再一次印证,女人都想过好日子的。
韩天和捶腿的女人聊得很开心,姜微催促时间不早,三人匆忙起身。临走韩天询问清楚女人的编号,23号。回到住处,经理夫妇正在吵架,薛工忙着两头劝和。原来袁经理酒醉归来不省人事,袁夫人帮他接了个电话,对方是个女人,说不到一句电话便断了。片刻后又打过来,袁夫人接通后没有声音。如此笨拙的手法袁夫人当然能识破,于是将丈夫摇醒,夫妻大吵。袁夫人开始翻箱倒柜的收拾行李,现在就回西双版纳。薛工苦口婆心的相劝。袁经理却无情道:“明天走也不迟,现在没有车。到时我绝不拦你。”袁夫人诧异的看着丈夫冷笑道:“你们男人最没有良心。你让我走,我偏不走。”薛工苦劝半天,最后仍逃不脱没有良心的定论,于是撇下两人玩连连看。韩天谋划着改日再去找23号,就着争吵声睡着了。
次日袁夫人照旧买菜做饭,昨夜的争吵似乎不曾发生。年老的女人终究比不过妙龄少女有资本,丈夫就好比铁饭碗,闹闹也就算了,真要她下岗那就要命了。
白天的工作同样是拖砂石铺路。好在项目部雇了几名临时工,韩天可以偷偷懒。吕经理心细的很,发现了几次,并不吱声。下午袁经理露面,通知众人去红楼吃晚饭,说完人影一闪又消失了。四个学生欢喜雀跃,因为据薛工说红楼是本市最好的酒楼。吕经理冷冷道:“还不是那些材料供应商请客,又不要他付钱。自己没有权力还在外骗吃骗喝,材料最后还不是公司说了算,到时看他怎么收场。”韩天才不管那么多,有奶便是娘,总比在家品尝袁夫人的手艺强。下班后得换套衣服,梳梳头,不能给老大丢脸。生意他们谈,自己可以多吃菜少说话。
晚饭是推销水泥和混凝土添加剂两家公司合请的,袁夫人不属于公司员工并未出席。厂方代表两男一女。一胖一秃,女人小有姿色。袁经理朗声给对方介绍项目部成员,对方虔诚的一一敬烟。韩天认为这份尊敬足以弥补两天来的压抑。席间袁经理谈笑风生,荤段子不断。厂方代表不停敬酒,女代表并不逊色,举杯夸袁经理一表人才,前途不可限量。袁经理大笑,爽快的一饮而尽,照一照酒杯道:“好汗不题当年勇了。我年轻的时候追我的女人那是多了去了。挑都来不及。”女代表再敬一杯表示相识恨晚。袁经理被恭维得飘飘然,用手拍拍身旁被冷落的吕经理道:“老吕,别干坐着,来喝酒。”女代表乘势向吕经理举杯:“老哥,喝酒。”吕经理想推脱,可是袁经理在一旁鼓励他,于是将内心的不快当成杯中的酒狠狠的一饮而尽。
饭毕接着去唱歌跳舞。袁经理样样精通,成为全场的明星。女代表极主动地投怀送抱表达仰慕。吕经理看着一群人围着袁经理,情绪不高,坐在一旁抽闷烟。女代表乘着袁经理一展歌喉之机抽身请吕经理跳舞。吕经理先是板着脸不肯上场。可是耐不住女代表的软磨硬泡,动了凡心。只是他全身僵硬,跳舞的时候手臂伸得笔直像极了木偶。学生在下面起哄,吕经理没空理睬,手臂又紧了紧对方的腰肢。后来薛工也有幸受女代表邀请,扭捏的上场。他更是不知舞蹈为何物,被女代表拉过来推回去地牵引,双脚站立不稳,踏着碎步怕摔跤。韩天等人捂着肚子笑到不行。十一点刚过,四个学生被赶回家,余人有后续活动。
两天后,韩天独自去找23号。女人认真的看着他说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是第二次来。”韩天受宠若惊,坦白道:“我是专程来找你的。”女人凝视他一会转笑道:“虚伪!”“说实话我连澡都没洗就迫不及待的到大厅找你了。”“那你头发怎么湿漉漉的?”“走的太急,都是汗。”事实是他今天来太早,又怕自己显得太猴急,已经在浴池里泡了很长时间。女人笑趴在他腿上,骂他胡说八道。一个服务生过来给他倒水,临走很不友好的看他一眼。韩天有点莫名其妙,不要脸道:“他是在妒忌我的相貌吗?”女人微怒道:“不用理他,他神经病。上次我陪你聊会天,居然打听你的身份。可笑的很,我的事还轮不到他来管。”“我不会有生命危险吧?这年头情杀案此起彼伏,我可不想靠这个登报纸。”女人作势掐他脖子,让他去死。
韩天嫌大厅嘈杂要了间包厢,点了全套的服务。两人漫无目的的聊天,她甚至谈到了恋爱史。二十岁时谈过一场恋爱,后来男人的背叛让他割脉自杀过两次。去年还被一个小白脸骗了点钱。韩天检视她左腕的伤痕,依然清晰可见。自杀——他记起闵柔也试图自杀过,那是在爸妈吵架最凶的那段时间。方法是喝洗衣粉水,等到被人发现时自己正躺床上吹泡泡呢。想到这儿一股怜惜汹涌而至,伸手将23号揽在怀里,抱住的却是另一个遥远的人。结束时23号要了他的电话号码。韩天笑道:“被你抢先了一步。”
工地上开工典礼的准备工作已基本完成。公司老总下来检查工作。一辆崭新的宝马轿车还没停稳,老总一个健步跨出车门。众人还没来得及招呼,老总早背过身子开始小便,连呼‘憋死了!‘在淙淙水流声中回头看一眼众人,抽手指着韩天问道:‘你!安全帽怎么不戴?要注意公司形象。‘韩天恨不能冲过去照着屁股揣他一脚,然后质问:站在一片残砖破瓦上,安全帽是用来挡鸟屎还是遮太阳?但是为了饭碗着想,韩天不得不慌慌张张的将帽子扣在头上,然后大声的向领导问好。项目部两位经理一左一右陪伴老总围着空旷的场地走圈。畅谈将来工作的计划与开展,走一程停一程,不时用手指指点点。韩天心里发笑:有点意思,跟他妈邓小平南巡似的。
晚上老总请项目部众人吃饭,意在慰劳。领导坐阵,众人不敢放肆,气氛很僵化。老总却相当随和地一一确认四个学生的名字。袁经理补充道:‘都是人才。以后必定大有作为。‘四个学生纷纷谦虚的低着头。‘年轻人就应该让他们到施工现场多锻炼,光在办公室做资料那就毁了。袁经理吕经理还有薛工以后应该毫不保留的倾囊相授,早日让他们成材。‘三个人拍胸脯担保‘一定一定。‘酒至半酣,老总切入主题:“老袁,你的工作重心以后要逐渐转移到工程上来。”袁经理用中指推一推眼镜,调整一下坐姿。“老吕,你以后也尽量少往浴城跑,对学生影响不好啊。‘众人哄笑,化解了袁经理的不安。原来公司对于两人都是明了的,韩天这样想。这时吕经理挽回道:‘张总,对这几个学生我丝毫不敢马虎,那是我们公司以后的生力军。我打算暂时让小韩做资料,因为他比较瘦。其他三个人做现场施工管理。‘韩天本不在意工作的分工,可是老总的话还在耳边回荡。他觉得受到了歧视,又不好发作,便举杯敬酒:‘谢谢吕经理的栽培。‘吕经理拿唇碰一碰杯口,嘴角肌肉抽动了几下。
开工典礼如期举行,到场的有市级领导,工程开发与建设单位领导,一车围着红领巾拿着画板的天真孩童。场地主干道布置得花团锦簇,旌旗敝日。为了衬托氛围,公司雇佣周围居民来假装工人组成方队。怕人数不够,袁经理神通广大的请来一批社会青年充数。一群人染着乱七八糟的头发,兴高采烈的领安全帽,韩天和文则忙着一一登记。整个仪式很简短,三个领导照着发言稿朗诵一遍,多数不知所云。然后每人扬一锹沙算是奠基。韩天和文则刚将帽子发放完毕又得忙着往回收。二百多人秩序大乱,那一群社会青年也失去了先前的耐性,骂骂咧咧的将帽子往地上一丢便扬长而去。人流聚得快,散得更快。许多花盆不翼而飞,安全帽半数流入民间。在领导急于会餐之际,韩天当然不敢汇报损失。场地内一时只剩下四个毕业生,又正值小学生放学,几百面彩旗大量遭劫,小学生举棋在场内冲锋呐喊。
典礼过后工地很是清闲,等待桩基单位进场施工。袁经理依旧忙着在外应酬,众人发现袁夫人的兴趣转移到宠物身上。不知道从哪里抱来只小狗,取名仔仔,饮食伺候得无微不至,连睡觉都捧在怀里,感情似乎找到了寄托。
一天,23号忽然发信息问韩天:‘我今天心情不好。晚上可不可以陪我?‘韩天当然说有空。‘那你去开个房间,十二点半我下班,到时候来接我。‘韩天断想不到她会如此主动。正值吕经理去南京汇报工作,办公室权力真空,连假装看图纸都省掉了,盼着天黑。韩天开好房间时才八点钟。时间绰绰有余,可以先睡一觉。房间的电话响了。是一位热情的小姐:‘先生,要不要服务?‘‘什么服务?‘‘当然是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小姐在电话那头哧哧的笑。韩天听说过现在宾馆都有色情服务,一直抱怀疑态度。‘对不起,我是警察。‘对方愣了一下,悄悄的挂断了电话。
韩天准时接23号下班,他觉得司机频频通过后视镜观察他们,怀疑两人的关系,韩天心虚的很,看着车外不说话。23号微微依着他肩膀,欲言又止。到了房间,韩天问她怎么了。她说道:‘工作上有些不开心。最近和家里也闹得比较僵。‘‘店里有人欺负你吗?‘‘这倒没有。只是客人没完没了地占便宜,越来越过分。主要还是因为爸妈让我回去工作,催着结婚。‘韩天拍着她背,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在可预知的将来,父母也会有同样的要求。齐秦曾经唱过:爱的潮水已经退,我的真情不再随便给。自己不是个循规蹈矩的人,婚姻不是随随便便的事,宁缺勿滥。可是与家人的对抗能持续多久心里并没有底,也许终究还是会妥协的。以后的事以后再想吧。现在洗手间里的水声使他心猿意马,她在洗澡。
她的肌肤细润柔滑,白得耀眼,韩天爱不释手。胸部丰满坚挺,可惜腹部有些赘肉,腰身不够细。‘你叫什么名字?‘韩天不合时宜的问道。‘闵雪宜。‘她犹豫一下答道。韩天的心脏嗵嗵两声闷响,居然连姓也一样。韩天迫不及待的进入她的身体。雪宜的呻吟急促得像哭泣,加之嗓音偏粗,这让韩天兴趣索然。
雪宜枕着韩天的膀子很快就睡着了,鼻息轻匀。韩天不忍抽出发麻的手臂来惊醒她。这个陌生的女人甚至连名字都是刚知道的,当初因为长相与闵柔相似对她心存好感。可是现实是她有时甚至听不懂他讲的笑话,而且嗓音并不柔美,她的职业也是一个问题,虽然与小姐性质不同,却每天容忍客人一定程度内的揩油。
韩天明白要想忘记闵柔就得开始一段新的恋情,可是大脑中残留的印象那么美好,又有谁能取而代之。
次日,吕经理回到项目部,满面春风。一面将公司带回的中秋月饼分给各人,一面传达领导的慰问。薛工阴阳怪气的问道:“吕经理这次汇报工作,有没有带回点新指示,新动向?”吕经理不置可否的笑。四个学生则翻看手中包装精美的月饼。韩天说道:‘昨天看过一则新闻说近日发现一些猪饲料厂转而生产月饼。‘文则说:‘这样最好,卖不掉的可以继续做猪饲料。‘韩天担心道:‘就怕这就是由饲料变来的。‘众人连骂晦气,月饼丢在桌上没人再吃。
吕经理示意韩天和他去隔壁谈谈。韩天受宠若惊,狐疑不是好事。吕经理点燃烟,问道:‘小韩,听说你昨晚没回来是吧?一开始我就说过,建筑这行不比其他行业。没有明确上下班时间界线,大部分时候人员是二十四小时待命的,以便处理各种突发问题。现在虽然没开始施工,但是我希望尽量少外出。‘韩天针锋相对道:‘吕经理,我认为员工不时卖给公司的,下班后应该有自由。‘吕经理丧失耐性道:‘以后夜不归宿以旷工处理。‘韩天冷冷道:‘随便。‘说完头也不回地步出房间,一脚踏在肉乎乎的小狗身上。伴以两声惨叫,一声是狗的,一声是袁夫人的。
晚饭的时候袁经理醉醺醺的回来了。众人正在吃饭,错愕之极,想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袁夫人问他吃了没有,他也不答,扫视一圈眼光落在吕经理脸上。‘老薛,你来一下。‘薛工不明所以的跟袁经理进了房间,袁夫人不安的跟进去,掩上房门。见四个学生面面相觑,吕经理说道:‘没你们的事,吃完饭给我去看图纸,这几天就要开始打桩了。到时候谁出错就是谁的责任。‘房间里袁经理的声音穿过虚掩的房门,气急败坏:‘他以为把我赶下台,就能在这个位置上坐稳吗?没有我袁潜,他寸步难行。我在这里还是有几个朋友的,他们岂能坐视不管!‘‘老袁,事已至此,也不要怨天尤人。你的那些朋友都是有求于你,一旦你失势还不都作鸟兽散?‘是薛工的声音。韩天偷看一眼吕经理,面色无异深不可测。袁经理忽然拉开房门,手指着吕经理的脸步步逼近:‘姓吕的,现在你是胜了。可你记住我袁潜会回来的。咱们走着瞧。打小报告,小人。‘‘我不和你吵,不和你吵。‘吕经理坐直身体,手在桌下握紧拳头防备着。‘我打你这小人。‘袁经理乘着酒劲,抡拳便上。身后薛工和袁夫人忙将他拉住。吕经理悄悄松开拳头,依旧道:‘我不和你吵,不和你吵。‘袁经理重又被拉进房间。吕经理面色难看的回去了。
四个学生心情复杂的坐在办公室看图纸。很清楚,要变天了。韩天抱怨刚领的一只笔又没有了,这已经是第三支了。姜微努嘴示意他在薛工的抽屉里找找。韩天轻轻拉开抽屉,翻开上面覆盖的报纸。昨天丢在桌上的月饼全在里面。笔和橡皮果然有一大堆。四人都好奇的聚拢来看,骂薛工自私自利。薛工从房间退出来,四人快速的散开。姜微见薛工出来,忙上去套取消息。薛工摇着头说道:‘袁经理被调职了,一家位于南京的小工地。名义上是平级调动。其实公司对老袁的情况早已明了的,只是前期的一些工作很多需要在酒桌上谈,现在老袁的任务结束了。新工地的工作也刚刚展开,那里需要他。‘韩天有些可惜,袁经理在位大家宽松自在,现在换成刚愎自用的吕经理后果可想而知。
雪宜问韩天有没有睡。‘没有。‘韩天不愿意多回一个字,关系还是保持目前的温度较好。享受丈夫的权益而不必旅行结婚的义务,是一本万利的买卖。雪宜又问道:‘那你对我是不是只抱玩玩的心态?‘韩天肯定道:‘当然不是。‘‘那你做我男朋友好不好?‘女人在情感方面是善于计算的。韩天被逼入绝境,作困兽之斗:‘我?有什么好的。民工一个,没钱没势。你跟我准吃大亏。‘‘钱不重要,只要两个人在一起,钱会慢慢有的。‘‘我没房没车,一无是处。‘‘买不起房可以租啊。这些都是次要的,两个人在一起才是最重要的。‘韩天找不到推委的理由,索性不说话。过了一会,雪宜醒悟道:‘那么多借口,原来你只是玩玩而已,我早该看出来。‘
韩天觉得生活太幽默,处于不同社会地位的女人给了他两种与地位不相称的答案。而自己却丧失了选择的能力。
第二天,吕经理走马上任。首先调整延长了每日的上下班时间,众人叫苦不迭。然后便是清空袁经理的遗物,免得睹物思人。薛工给坐在皮椅里的吕经理敬烟,责备袁经理是咎由自取。袁经理走了,留下一些找上门的债主。一个个红着眼圈,抱怨老袁的不辞而别。吕经理态度很明确,非他经手的债务与承诺概不算数。诸位债主情感失控,程度与损失成正比。少了袁夫人做饭,众人的饮食全乱。韩天想到薛工抽屉里的月饼,偷偷去拿,抽屉却锁着。
打桩工作正式开始后,为了赶进度,日夜施工。今天是韩天值夜班,一份报纸翻来覆去的连广告也看完了。家惟突然问他:‘最近上网了没有?‘‘没有,怎么了?‘‘闵柔空间上说她要结婚了。‘对此韩天是早有准备的,按理说这也不关他什么事了。可爱情仍独自在他内心存活着,闵柔一天不结婚,道理上他就存有一天的机会。这就好比买彩票的心理,中头奖的机率再小那也是有人中的。现在这个机会没了。那些说即使结婚了仍有机会的人,是应该打嘴巴的。这就好比中国的大使馆被美国人炸了,最后得到一点赔款一样。非但没有得到挽回的效果,却给人懦弱的印象。
韩天心情复杂的赶去网吧。四天前更新的一篇个人日记,标题便是我要结婚了,寥寥数语:女人好比盛开易谢的花,经不起等待与风霜。儿时的纯真早已不知去向,曾经厌烦的人与事也不再泾渭分明。或许该抱怨生活,或者更应该感谢他。张爱玲也说过,好好的一个男人,非要他做丈夫做什么?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letitbe。我要结婚了,过自己的生活。
韩天没精力再去值班,坐在工地外的围墙上。学着抽烟,眼睛被熏得泪流不止。抬头看着浅蓝色的夜空,一架客机闪烁着从一颗星飞向另一颗。
次日吕经理在工地巡视时意外发现有一根桩的型号打错了,经查这根桩是昨晚韩天值班时打入的。韩天理所当然的是事故责任人之一,吕经理口气严厉地让他把事情经过书面报告一下。韩天缺乏睡眠,加之情伤复发,赌气道:‘没什么好写的,我不写。‘吕经理压抑已久的怒火爆发,拍着桌子道:‘不写我就处分你,扣你工资。‘韩天喷出口冷气,毅然道:‘你也别麻烦了,我不干了。‘转身去写辞职报告。留下一脸惊愕的吕经理。
公司资金紧张正精简人员,辞职异常顺利。当天下午韩天便告别项目部各人,丢掉大部分生活用品,提只行李箱就走了。出门拦了辆车。想到雪宜,给她发了条信息告别。手机刚合上就响了。奇怪的是袁经理的电话。‘小韩,听说你辞职了是吗?‘‘是的。‘‘年轻人刚参加工作有一些想法也正常。当然了,一些人的管理方法也存在问题。这样吧,你到我这边来工作。这里欢迎你。‘原来袁经理误会韩天的辞职是对他的声援。韩天婉言谢绝。
电话挂断不久又响了。这次是雪宜的。韩天犹豫一下,挂掉,关机。
重重的叹口气,任由汽车将他左摇右晃。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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