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雷岩,帮我按着他,”雷沉海皱眉握住剑柄,“我一拔剑,马上用药堵住伤口。”
“好”雷岩走过去。
剑起,黑血如泉水喷涌,溅了雷岩满身满脸。
“止不住血!”雷岩喊道。
地上一阵轻微的叮叮作响,似有许多金属小粒撒落。
若兰拾起一颗,张开手掌:“爹,你看。”
金色的小颗粒,虽比芝麻粒还小,却仍掩不住那璀璨的光芒。
雷沉海一愣,急忙推开雷岩,仔细检视了一番创口。
“太好了……”他的脸色终于舒展了一些。
月光,皎皎映在床前。
树影在窗外婆娑,夜风轻送花香。
仿佛醒在四百年前,某个安宁的夜。
雷纳德略带迷惘地张开眼。
若兰已伏在他身旁睡熟。
还活着……他笑了笑。
倾听枝叶轻摇,沉醉在酣畅的夜风中。
他一时说不清究竟是喜悦,还是失望?
挣扎坐起,胸口一阵剧痛。
若兰惊醒,不敢致信似的揉了揉双眼,笑呼道:“大哥?”
来不及说话,已被若兰紧紧抱住。
大颗大颗的泪,打湿他胸前衣襟。
“大哥……我真担心……”
胸口虽然痛的要命,心中却泛出温暖欢乐。
他失笑道:“傻丫头……”
原来痛苦会在喜悦中滋生,而喜悦,也会在痛苦中成长——
若非经历许多痛苦磨难,谁又会为一点小小的慰藉而感到甜蜜温馨?
“爹说……若不是失去武功,你的心脏就被洞穿了。”
“但是这一刺,你心脉中致命的金陵子也随着流了出来……”若兰欣喜地笑着,放开他。
原来如此。
他微微一笑。
所谓命运的丝线,竟是这般环环相扣、莫测暗牵。
“大哥!”门开了,峙德已扑倒在床前。
“我错了……我全错了!”孩子般地哭着。
修长的手落在峙德肩头,他笑了笑。
“为了雷家,也未必是错……”
“大哥,你不怪我?”峙德抬起泪眼。
“嗯!”他用力拍了拍峙德的肩,站起。“我要走了……”
“去哪?”若兰忙拉住他的手。
“我必须遵守诺言……”他握了握若兰的手,又轻轻松开,向外走去:“昊日之晶……在幻林、迷谭水底。”
“等等!”峙德身形一晃,挡在门口,“大哥,先别走。”
“二叔说……有办法恢复你的武功。”
“无碍了。”二叔慢慢起身,拭去汗水。
“虽耽误了几日,所幸伤口未愈,经络还能续上。调息些个时日,便可再习内功了。”
二叔呵呵笑道:“雷家的人,还得雷家来医。”
“二叔!”雷纳德眼中似有热泪将落。
“对了,”二叔摆手笑道,“这次去中原,偶然看到一本武功秘笈,上书‘至刚化柔、至柔化刚,刚柔相济、无往不利’……甚觉不虚。”
“我雷家武功走的便是刚猛的纯阳路子,仍无法克制吸血族的黑暗血脉,想来未达至刚境界……你爹当年将昊日之晶交给你,一方面是为了雷家沉睡大计,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你……”
二叔指了指他胸膛。雷纳德黯然点头。
“等你内功恢复几成,便可将昊日之晶带在身上试试。”二叔捋着胡子笑道,“说不定有什么奇迹发生。”
明月当空。
花瓣儿片片落处,剑气纵横。
雷纳德收剑而立,心中不由暗赞二叔妙手。
“大哥!”峙德掠进院子,落在他面前:“二叔说,让你带着它。”
接过那黑色的锦盒,打开——
光芒四射,正是昊日之晶。
他的目光迎上峙德的笑眼。
水银般的月光,流淌在地,辉映着他们相似的脸。
兄弟之心,已如明月可鉴。
带着昊日之晶没过两天,雷纳德又开始呕血。
二叔赶来把了脉,笑道:“不妨事。”
“你体内的黑暗血毒已开始逼出来了,只是最近身子弱,反应剧烈……此后不如自行运功,辅助昊日之晶逼毒。”
“我新开了个滋润的方子,让若兰帮你煎药去。”
照此每日逼毒,过了月余,吐出的黑血竟渐现出红色。
一日二叔来把脉后,点头道:“不错,小有成效——当初若想到这个法子,雷家也不用经此劫难哪……”
“二叔,”雷纳德沉吟了片刻,“侄儿内功已恢复了六、七成,想遵守对江彬的承诺……”
“纳德……”二叔脸色阴沉的难看,“别忘了你现在是什么身份……”
“是……”雷纳德垂头道,“其实这一个月来,侄儿已仔细考虑过了……”
……
“大哥!”峙德迎面奔来,“听说你已大好了,我来陪你过招!”
“好!”雷纳德剑锋一转,亮出雷剑术起手势。
月光下,他苍白的脸色微微泛着红润,消瘦的面庞也饱满了些许。
二叔说再过几天,他便可不避日光了。
两剑在夜色中泛着寒光,时分时合。
过了半个时辰有余,峙德突一剑指向他左肩,他侧身避过,挥剑向峙德下盘。峙德凌空而起,回剑力劈而下——
正是雷剑术中赫赫有名的一招“雷彻九霄”。
他竟挥剑相迎,只听“当”的一声两剑相交,一剑破空而去,飞入墙角花丛之中。
雷纳德斜斜落在两丈开外。
峙德收剑上前:“大哥!你没事吧?”
“没事,”他静静地笑道,“我输了。”
“大哥,”峙德挑起剑眉,生气地说,“你故意让我……”
“不……”他在月下拾剑笑道,“你已十分强大了……只是自己还未充分发觉。”
“今天是十五……”他举头望向满月,不禁有些感伤。
“大哥,难得团聚,不如我们一起喝上两杯!”
“好!”他点头笑道。
若兰做了几个小菜,不知是手法上传承了母亲的味道,还是此情此景过于熟悉,令他忆起当年。
可惜……旖旎已不在。
他忍住露到嘴边的轻叹,笑举杯。
“大哥,”峙德叹道,“可惜旖旎不在……”
他心中一颤,酒杯停在唇边。
“我该罚!”峙德笑道,“总有一天我会为大哥找她回来……”
“不必……”他望着酒杯笑道。
“大哥?”
“我会尊重她的选择。”他慢慢地说。
“难道你要放手……”峙德瞪大眼睛,脸上有点红起来。
他望着峙德笑了笑,不置可否。
“大哥!”峙德按着桌子站起来。
心中微叹一声,他浅笑道:“对你、对她,我都已放心……这便足够。”
“对你自己呢?”峙德俯身颦眉,“为何你总是委屈自己?”
“不,恰恰我是为了成全自己。”他笑了。
峙德凝视他:“希望你不是在欺骗自己。”
“我只求无愧于心……”他一饮而尽。
峙德、若兰一杯杯劝酒,转眼一坛花雕已空了。
他似已醉了,竹筷敲击着酒杯,漫声吟道:“劝君更尽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好个‘西出阳光无故人’,大哥,我敬你!”峙德又搬上一坛酒。
他笑了。
若兰不胜酒力伏在桌上,峙德满脸通红地歪在椅背。
雷纳德叹了一声,慢慢站起。
将身旁的剑,与峙德的剑摆在一起。
“大哥什么事情都可以交给你……唯独这件事不能交给你。”
他自语着,掠出窗外。
林海在月色下静静沉睡,一个修长的身影似是踏月而去……
夜风拂面,自在的抚着他的发丝。
燕子般飞落,停在月下的林间。
枝头,白衣轻舞。
他仰头道:“江兄……”
“恭喜雷兄恢复武功……”江彬站在幽暗的林间,看不清面孔。
他低头笑了笑:“江兄,我来履行承诺……”
“雷兄,你咳嗽已好了吧。”江彬道。
“一剑致了咳,一剑止了咳……”他苦笑道。
江彬点点头,抛来一柄黑色重剑。
他抄在手中——
竟是湛霆雷鸣。
“江兄,这是……”
“用嘴解释不了的问题,不如用剑解决……”江彬冷冷地笑了起来,“如果你赢了,就不用和我回去。”
雷纳德笑了笑:“你找到了我的剑,可曾找到旖旎了么。”
“赢了我,就告诉你。”江彬拔剑道。
“如果我赢,你放了紫鹃和青羽。”雷纳德抚着剑鞘,慢慢地说。
“如果你输,我就杀了他们两个……”江彬冷冷地望向雷纳德身后的树林。
“大哥——”峙德携着若兰,飞掠过来。
“那要看你有没有这个能力……”雷纳德望着江彬,月色下,黑剑缓缓出鞘。
“大哥,”峙德在身后叫道,“雷家等你回去——”
“雷家……交给你了!”他将剑鞘一掷,已飞身而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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