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鲜血凝于黑夜,渐渐散于尘寰。小花,我们都只是这个世界的红尘过客。你也是。
学院里搞辩论赛,邀请陈迪当主席,辩论双方是汉语言文学和计算机专业,辩题是网络是否有利于文学的发展,陈迪做开场白后双方随即进入攻辩和盘问阶段,观众的兴致也跟着水涨船高。攻辩结束后,陈迪宣布自由辩论现在开始的话音刚落,双方即进入火拼状态。渐渐地,场上出现了一些状况,汉语言的二辩说话结巴,一激动一紧张就更结巴,使人搞不清楚他在说什么,正值大家他上句话是什么意思的时候,那哥们拍岸而起曰:你。。。。。。你说安妮宝贝不是作家,这和辩题无关,简直驴。。。。。。驴。。。。。。驴。。。。。。驴。。。。。。唇不对马。。。。。。马。。。。。。嘴。
对方从容道,“即使我们说的没有道理,你也用不着说两遍呀!”
被揭了短以后,这哥们十分恼火,“我没说两遍,这教室有回音。。。。。。有回音。。。。。。”场下暴笑如潮,陈迪也想笑,但作为主席坐在那只能假装严肃,因此只好憋着,不过人要想笑的时候是很难憋住的,于是她哈哈哈大笑起来,也许是憋得太久了,那笑声太过豪爽,笑得双方都发毛了。她还算机智,自我解围道:双方辩友真是太幽默了,太出色了,我实在是不能自己,不能自己。话音刚落,那结巴说,谢。。。。。。谢谢。
等大家都安静下来后,陈迪终于舒了一口气,她最怕场面失控了。但却又发现不知从何处传来一阵怪异的笑声,哈哈哈,呵呵,哈哈哈,好似空穴来风。全场同学纷纷循声而望,却见那座位空空如也,正惊诧之时,又一阵哈哈哈。。。。。。伴以“笑死我了,笑死我了”的感叹。陈迪站起身来,却发现一哥们正在桌子下面狂笑不止,这倒不是问题,问题在于他在那下面笑得旁若无人,丝毫没有停下的迹象,陈迪有点慌了,正色道:这位豪放的同学,尽管双方辩友如此幽默,但也不能笑起来没完呐,你说是不是?那哥们理都不理她,继续笑,哈哈哈,哈哈。。。。。。全场同学怨声四起,有的吹起了口哨,陈迪心急如焚,从座位上走了下来,拍了拍桌子下面那哥们,那位终于“浮出水面”,把一副耳机从耳朵里揪了出来,说,对不起啊,我在听相声,对不起。说完,又把耳机塞早耳朵里。弄得陈迪和在场观众哭笑不得,欲哭无泪。
“我觉得做学生会主席挺没意思的,有时真想辞掉不干。”陈迪对姗姗说。
姗姗望了望迟暮的天空说,这个问题最好听你内心的声音,因为别人无法代替你的感受。
我觉得自己一直活在别人的视线里,有时自己都觉得不真实,陈迪说。
姗姗沉默。
“我是个太过虚荣的孩子,希望成为别人眼里的风景,可是我整天参加这个活动,投入那个比赛,当我一个人静下来的时候,寂寞还是那么轻易地找到我,我感觉整天都浮在表面。”
“空虚不单单是大学阶段的专利,它是我们整个人生都必须面对的问题。”
“可是什么东西才能让我沉淀下来呢?我已经习惯了匆忙的生活。”
姗姗停下脚步看了陈迪一眼说,去投入地爱一个人吧。陈迪笑了,姗姗又说,“爱情让我们长大,它证明了我们依然活着。”
这话说到陈迪心里了,她很想去爱一个人。很多时候陈迪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想要什么,关于爱情,也是一样。
“我都不知道喜欢什么样的男孩子。”
“那说明你的白马王子还没出现,等等吧。。。。。。”
陈迪刚想回话却看见了辩论会上的那个结巴,说,你好啊。那结巴说,啊,真巧,你。。。。。。你好啊。
那哥们说话挤眉弄眼的,逗得姗姗大笑不止。
“这个说话真逗。”
“别提了,今天辩论会他可是大放异彩,整个一结巴专场秀。”
那天陈迪十分郁闷,发誓以后再也不做辩论会主席。
第二天学院又举行舞蹈大赛,陈迪和肖云飞早就报名,直奔冠军而去。
即将参加演出的同学在化妆,灯火通明的大教室里显得喜气洋洋,洋溢着青春的气息。乐手和舞者总是最受欢迎的,他们是校园的明星,成为女生心中的王子,当然,还有篮球场上的灌蓝高手。大学校园里才华横溢的人总是很多,不一会儿黑板上就出现了一个奔放自由的舞者形象。座位上的同学在兴奋地聊天或者吃零食,当然还有不忘抓紧时间背几个英语单词的,都是四级爱好者,而且以女生居多,是一些相貌很丑或者比较丑的,美女一般都不会在这样的场合浪费时间。她们有足够的资本在舞台上展示,她们比任何人都清楚,有一些东西总会逝去。彩色的条幅和红色的气球总是能渲染出一种不可言说的热烈气氛。丑女们都在搜寻帅哥丑男们都在注目美女,于是前台那些化了妆的帅哥靓妹就成了理所当然的焦点,于是他们脸上洋溢着兴奋的光晕,煞是可观。有一些丑男丑女在睡觉,当然是佯睡,期待醒来后可以变成俊男靓妹。有的人为别人占了座,但那人或者吃饭或者接吻总之没来。于是她全力护卫着那座儿,与旁边站着的猛男猛女形成对峙。
音乐声响起,极富震撼力和感染力,符合现场的气氛,大家的心情也随之飞扬。演出开始了。
演出没什么出彩的地方,让全场寂静下来且听见砰砰心跳的,是陈迪和肖云飞。肖云飞着一席黑色舞衣,陈迪一身白色休闲装,形成黑白双煞。
现代舞,只有现代舞,才能证明我们的青春,证明这外表激情内里无聊的大学生活。激情也好,发泄也罢,反正现代舞就是酷,就是能赚大家的眼球。已经很久没有好好发泄了,这几天正郁闷着呢,学生会主席的位置让陈迪厌倦,感情生活没着落,一参加个什么活动不是遇到结巴就是遇到废物,反正这一段时间就是没顺过。她憋着一口气,准备把每一块骨骼都抖动起来,彻底发泄一把。肖云飞前一段时间搞画展,出书,忙得不亦乐乎,早想放松了。两个好朋友更是默契得令人羡慕,陈迪把头发散开,瀑布般倾泻的长发在灯光和乐声中熠熠闪光。
来吧,忘却那腐烂的人类,把烦恼抛到九霄。。。。。。
耶耶,onetwothree。。。。。。
陈迪和肖云飞在极富节奏感和冲击力的音乐声和班驳狂野的光影中飞翔,黑白双色更是让人有翩跹若梦之感。在那里,目光的中心,他们破茧而出羽化成蝶,暂时忘却了无聊,和岁月一样悠长的无聊,耶。。。。。。耶,释放。。。。。。释放。。。。。。
“噢。。。。。。噢。。。。。。好帅耶!观众的掌声一次次从寂静中爆发,每一次落下都意味着另一波更汹涌的潮。陈迪已是汗水淋淋,但是那种发泄真是比见到结巴舒服多了!哈哈,飞舞,飞舞。。。。。。
姗姗坐在那儿安静地看着他们,心想雪儿要在就好了,看着他们在舞台上的绰约风姿,她突然很失落,这温暖的时刻总会消逝,就象那曾经的许多的美丽记忆。她想起雪儿信中的一句话:我不喜欢生活中的改变,我总是无所适从。这时,她觉得自己和雪儿又一次邂逅了。
人应该变得粗糙点,姗姗想。
这一席绚丽的幕落下,陈迪和肖云飞如愿得了冠军。在鲜花和掌声之间,他们强作欢颜,迅速地谢幕,迅速地离开。
三人出去吃西餐到很晚。
“把姗姗送回学校,早点睡觉,明天还有课,我先回家了。”陈迪说。
“恩,放心吧。”肖云飞故意摆出一副很男人的样子。
陈迪一个人走在空旷寂寥的长街,灯光昏暗若无地照着,想起离婚的妈妈,心情又沉重起来,随手把刚得的奖品扔进了垃圾箱。
“啊!这么晚了,宿舍已经关了,我们回不去了。”姗姗突然对肖云飞说。
肖云飞停顿片刻后说,去我的画室,怎么都能对付一夜,我高中时经常通宵。
“好吧。”
画室有点昏暗,灯光显得孤独,但却温暖。里面简单凌乱,有一席厚厚的地毯,鲜红鲜红的,整个房间都随之热烈起来。还有一张床,大得占去了半个房间。室内摆满了各种画作,梵高的,高更的。。。。。。还有他自己获奖的画一一摆在那儿,他总说,那是我的路途。灯光百无聊赖地洒在维纳斯和大卫**不完整的身体上。
“呀,屋里就是温暖。”
肖云飞沉默着把门插上,不理会姗姗的感叹。姗姗凝神安静地看着画里那一张张寂寞严肃的脸。
“有什么好看的,你已经看过n遍了。”他说。
“不,夜里它们躲在暗处,有一份特别的韵致,和白天很不同。”
“哈?”
“只有在夜里它们的眼睛才能放出灼灼光华,才没有了空间和疆域的概念。”
“哦,今天你蛮有感悟的啊?”
“不是感悟,是顿悟,”她说,“我能从这些伟大作品中感到一种庄重之美,你说,为什么我在白天感觉不到这些?”
“因为你是属于夜晚的,夜让人沉淀和回归,”肖云飞边整理床铺边说。姗姗把手插在裤兜里,凝视着那幅画。
“你属于夜晚,”他重复说,“还冷吗?”
“好些了。”姗姗脱去红色风衣,坐在地毯上,大口大口喝着听装饮料。她的脸蛋红扑扑的,他从后面俯下身来,搂住她的腰,把鞋子甩出老远。
“早这样嘛,早这样我就不冷了。”姗姗嗔娇着,把脸向后仰,贴在肖云飞温暖细腻的脸颊上,肖云飞在后面抱紧她,轻轻摇着。一股暖流在她心底涌起,她总觉得他的胸膛无限宽广,无限温暖,尽管那只是巴掌大的一块地方。
“宝贝儿,我爱你。”这句话肖云飞经常和她说,但她还是觉得满足,每次都很喜悦地说,前面要加上永远哦。女孩天生都是不安的孩子,需要男孩不断的诺言以获得安全。
“毕业后,我就把你娶回家,我们选一个靠海的城市。你说过的,我们都是双鱼座,有水的城市能带给我们幸运。‘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宝贝,别吟他的诗。”
“怎么?”
“一想到写出那样美丽诗句的人死了,我的心就疼。”
“我们建一个最富艺术气息的家。”
“房间要由我来管理,要有一间书房,这是最重要的,一间画室,这个主要是为你,一个音乐间,收集我们珍爱的音乐。。。。。。”
“还有吗?”
“首先要实现厨房现代化,本人虽然身为淑女,但终日做饭也会烦的!”
“放心,我一定会把你从厨房里解放出来!”
“还需要一件让我们的生活充满温情的作品。”
“哦,是吗,什么?画吗?”
“笨蛋,我说要为你生一个baby,全天下最可爱的小孩。”
肖云飞哈哈哈地笑起来,还手舞足蹈的,如果你刚进屋一定以为他抽疯了。
“最好是双胞胎。”
“噢,这个只能靠蒙,是概率问题而非技术问题。”姗姗耸耸肩,表示爱莫能助。
“我会努力掌握这项技术的,这个技术含量比较高。”姗姗开心地笑起来,她在夜里笑的样子特别可爱。
他们这样聊着,毫无睡意,沉默着注视对方。在子夜深处,夜寂静成庄严的美。
“困吗?”
“不,”姗姗把目光投向天边的远处,盯着那颗最亮的星辰,窗外的星空安静悠远,深邃中透着几分浪漫,“星空真美。”
“是啊,但你更美。”肖云飞从后面搂住她,把一大束花递到她面前。
“呀,学会浪漫了?”
“今天是我们相爱一周年的日子,值得纪念。”
“哦,我都忘记了。”姗姗接过花,那花很新鲜,上面还有水珠儿,散发着自然清新的味道。她把那束花放到胸前,贪婪地嗅着,肖云飞随手把窗帘拉上,高远广阔的星空旋即消失。
“记得去年的此时吗?”
“记得,怎么可能忘记。”
“莫名其妙地已经一年了,真是快啊!”肖云飞感叹道。
“唉,时间总是朝前走,我喜欢赖在记忆中不动。”
“有什么值得留恋的,”肖云飞一幅沧桑的语气,“我们只能跟着时间往前跑。”
“我只是不愿意长大,”姗姗温顺地依偎在肖云飞的臂弯里,“知道吗,一年前的今天是我的幸福原点。”
“也是我的。”肖云飞补充说。
肖云飞用温润的双唇含着姗姗泥鳅一样到处乱跑的小舌头,用舌尖在她光荣的唇瓣上滑动,姗姗慵懒地把头放在肖云飞的胸膛里说,你的胸膛我的港湾。
“我拍你睡吧,恩?”
“不,”姗姗把目光定格在那尊维纳斯上,“我不困。”
“你说**怎么能和艺术扯上关系呢?”她接着问。
“人体的美妙不可言,每一寸肌肤,每一个器官都布满了艺术和天造地设的唯美,是宇宙的精华。可恨的是,这些美无从展示,人们总是穿着衣服。”
“哈,那你整天泡在公共浴池里好了,那里全是艺术。”
“不一样的,一到那地方感觉就没了,而且男体和女体还是不同的,女体是梦的精灵,神的杰作,”肖云飞突然眼前一亮,“姗姗,我想给你画一张**画,我心中真正的维纳斯。”
姗姗略带诧异地迟疑了一会儿:哼,把我当做猎物啦?她并没有拒绝,显然对这个略带创意的主意很感兴趣,而且似乎有点激动——在自己心爱的人面前展示身体的美是幸福的事。
“你答应了?”
“恩,不过有一个条件,你要做大卫的!”
“好啊好啊!”
肖云飞飞也似的摆好画板,拿来画笔,一切布置完毕,姗姗安静地站在地毯上,小脸挺红。
肖云飞把双手搭在她的双肩上,别紧张,宝贝儿。
他们凝视着对方的眼睛,互相脱下衣服。于是,大卫和维纳斯出现了。夜更静谧,愈深愈安详,屏住呼吸注视着他们洁白纯净的身体。
肖云飞跪在地毯上的画板前,一边凝神盯着姗姗——她斜躺在床上,身上覆了一条洁白透明的丝巾,安静地望着远方,造型优雅;一边用手中的画笔细细描摹。那目光如火,逼视出她的神。然而,姗姗还是轻易地发现了他的眼里含着**的火焰,穿透那热烈的火,看见一颗驿动的心。她心爱的王子跪在地毯上象是忠诚的臣民,飞舞着画笔,着色,找角度,投入得象一个纯真的孩童。姗姗喜欢她这副认真的样子,脸庞安静,她觉得塌实。
“怎么了?”姗姗发现肖云飞停下了笔,正看着自己。
“你太美了。”
“别贫了,快画吧!”
于是肖云飞继续在那画板上耕耘,但他的确是被姗姗的美震撼了,单从美术角度讲,那美也是登峰造极的,他强忍着激动一点一点完成。
“孩子,闭上眼睛,”肖云飞把画板转过来,“好了,睁开吧。”
“哇,宝贝你画得太美了!”她从床上蹦起来,给肖云飞带来一连串快节奏的吻。他画得确实美轮美奂,璀璨的星空映衬着深蓝无垠的大海,姗姗躺在一片洁白如玉的海滩上,安静地凝视着夜空。
“哎呀,真浪漫!”
“谨以此画纪念我们相爱一周年。”
“我会好好珍藏的,”姗姗相当惊喜,“宝贝儿你是不是冷了,快上床吧。”
“恩,好的。”
两个人扯上一条毯子,在床上安静忘情地欣赏着刚刚完成的画。
。。。。。。
可是绵软舒适的床如何能让两个赤身**的年轻人安分守己呢?这种要求不仅是反人性的,而且也是反人类的。他俩沉默了,听得见“咚咚”的心跳,都在进行着激烈的心理斗争。肖云飞觉得如果自己提出性要求,姗姗是会答应的。可他有一点犹豫,他觉得对于每一个女孩子来说,第一次性经历都是她们生命中的界碑,镌刻着关于结束关于开始的记忆。他有点儿怕,可他却发现自己有些不由自主了,二十年来,他的洁白纯净的身体未曾属于过任何人。啊,今夜我的寂寞如风的身体将进入属于自己的家园,他涨红了脸,一半紧张,一半激动,深情地看着姗姗。她安静地躺在那儿,尽管覆着毛毯仍依稀可见优美的曲线,绷紧的**形成两座小小的山峰,随着呼吸的起伏渐高渐低,中间是条可爱的小乳沟。她眯着眼睛,仿佛在倾听夜的酣眠,似乎感觉到了什么,便睁开了眼睛,看见肖云飞的眼里在冒火,红红的,心一下子就乱了。她明白肖云飞眼里的渴望,她爱他,随时准备为他付出一切。可这一切来得太快,她还没有充分的心理准备。青春期时,姗姗有时断时续,唯美无暇的性幻想,在那由意识,想象,幻觉织就的梦的碎片中,出现过太多太多的美妙幻想——在海滩,在森林,在草原。。。。。。可今天是第一次,有点害怕,强忍着激动和渴望,但那爱欲的火,他的胸膛和肌肉,男人的血性和阳刚,忧郁迷离的眼神。她的心在这样安宁的夜象青藤,似野草般生生不息,徐徐生长着。
她做出决定了。
“小笨蛋,还在磨蹭什么呢,”她觉得自己对那份躁动不安已经有点无能为力了,“哼,总不至于让我采取主动吧,。”她心里嘀咕着,一股燥热从心底汩汩不断地涌上来,她顺势依偎在肖云飞的怀里,肌肤碰撞的刹那全身仿佛过了电一样,酥酥的。肖云飞用手慢慢地抚摸她,她看见自己的身体突然饱满了,那是一种奇妙的近似升腾的感觉。肖云飞发现姗姗身上有一种难以用语言描绘的香味,让人心驰神往。他贪婪地把头埋在姗姗的胸部,任舌尖在峰谷之间滑动,姗姗娇弱的喘息越来越急促,象婴孩的呓语,含糊不清却屡屡柔情。她闭上眼睛顺从地任他摆弄,肖云飞于是抛却了最后的犹豫,两人翻滚在床上,肖云飞情绪激动又小心翼翼,于是那床发出的声音也无所适从,一会儿吱吱嘎嘎,一会儿滋滋作响。他感觉她的皮肤象是水做的,有温柔的美丽,她安静地躺着,感觉身体轻飘飘,麻麻的,某一瞬间,有种做母亲的感觉。
。。。。。。
“我们开始吧!”肖云飞有点急不可待。
“恩。”声音小得只有肖云飞敏锐的艺术神经才能捕捉到。
“别怕,宝贝儿。”
肖云飞把她压在身下。身体交会的那一刻,姗姗觉得自己归依了,回归了,投奔了,飞翔了。有眼泪顺着脸颊滑落,肖云飞用舌头把它舔起。她看见有座庄严的碑耸立在了成长的路途上,它回望着那条记忆的长路,上面刻着:结束或者开始。
。。。。。。
后来姗姗带着埋葬处女时代的释然和初次性体验的欢愉在肖云飞的柔柔爱语中睡去了。清晨的霞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羞涩地闯进来偷窥着两个**的孩子,他们搂抱在一起,他们帮助彼此结束了一个绚丽的王朝。
这是一次彻底的投奔,姗姗第二天早晨对肖云飞说。
。。。。。。
“你去那里了呀,我们都担心死你了!”回到宿舍后,姐妹们问道。
“是呀是呀,去哪里了呀!”
“去和飞飞玩‘传奇’了,通宵很爽的!”姗姗撒谎的时候耳根红红,好在她们没有追问,姗姗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了。
“昨天雪儿打来电话了!”
“是嘛,”听到这个消息姗姗一阵惊喜,已经好久没有她的消息了,“她说要你去中心医院五一四病房找她。”
“还说什么,他怎么了?”
“没说什么,说完就挂了,估计是生病了吧。”
姗姗急忙把这事儿打电话告诉陈迪,自己叫上出租车直奔医院。推开病房,眼前出现一张惨白的脸。她闭着眼睛,躺在病床上,脸苍得象一张纸,没有一点血色。病房很安静,没有其他人,她静静地躺在那儿,身上覆着白色的被子。吊瓶里冰冷的液体汩汩不断地流下来,进入她的身体。一切都是白色的,姗姗猛然觉得以前自己十分喜爱的纯洁之色突然变得面目狰狞,令人厌恶起来。这儿阳光充足但仍有潮湿的感觉,还有浓浓的药水味,姗姗从小就十分讨厌医院的味道。
这是雪儿吗?是那个和我一起坐在高高的树叉上眺望林海起伏的孩子吗?
姗姗鼻子酸酸的,感觉自己胸腔被塞进了一大团棉花。她听见楼梯上“咚咚咚”的脚步声,陈迪喘着粗气进来了,“怎么样?”
姗姗摇头,“好象睡着了。”
“让她先这么呆着,我们到医生那了解情况。”陈迪拉着姗姗的手匆匆找到了值班医生。
“人工流产遇到了一些问题,不过没有生命危险,但她身体太弱,需要一段时间静养。她来得有点太晚了,已经六个月了。”
姗姗明白了医生的话。刚才她还纳闷:她怎么到妇产科病来了?
陈迪在旁边目瞪口呆,似乎在等着医生纠正自己的口误。
“我们要求她的亲人来陪床,她说她在这个城市没有亲人。医院要求她静养一段时间以观察病情,等病情稳定后再说。你们是她的朋友吧,你们劝劝她以后不要这么疯狂了,性很好,**也很好,但身体经不起这么折腾。你看她瘦瘦的样子,年轻是需要代价的,但这样的代价实在不值得,幸亏没有生命危险。她流了很多血,你们一定要好好照顾她,”那位医生交待完就摇晃着脑袋出去了,似乎觉得世界已经根本无药可救了,嘴里还嘟囔着,“现在的女孩子,也不知道都怎么了。”她完全是例行公事,冷冰冰的态度,冷冰冰的脸庞,这也不怪她,这城市里有太多的女孩偷偷地来流产,又偷偷地离开,她有太多的理由对此感到厌倦,感到麻木。她抛出了这么多带着温情的话语,已经难能了。那些孕育在年轻母亲身体里的小小生命在没有出来之前就被强行结束,都是**和漂泊的产儿。
那个已然死去的女婴则是苦难和救赎,囚禁和叛逃的产儿,雪儿叫她小花。
小花,别怪我结束了你的生命,我是为你开启了新生,这样你就不必象妈妈那样苦苦跋涉那么长那么长的路了。。。。。。
雪儿被麻醉以后,在意识的某个角落依然能够感觉到一个肉团从自己的身体里离开了,她没有听到啼哭,她是那样的喜欢婴儿的哭泣,又或者,她根本还不会啼哭。
创造了一个生命,却不让她存活,雪儿觉得自己身上闪烁着罪恶的影子。在厕所里她看见下身流出大股大股的血,把便池都染红了,她看着看着就笑起来,笑着笑着眼角的泪水就滚落下来。那片深沉的血红象小花一样沉默着离开了雪儿的身体,那几天,雪儿觉得自己的身体无比肮脏无比卑贱无比恶心,她决定不再搭理自己的身体,直到医生告诉她这样下去十分危险。医生强令雪儿找来一个人陪床,雪儿才怀着复杂的心情拨了那个陌生又熟悉的号码。
姗姗和陈迪傻愣愣地站在那儿。陈迪还是不敢相信发生的一切,她觉得那位医生在说梦话。
“真的假的,说的我只冒汗。”
雪儿沉默着点头,眼里溢满了泪水。然后陈迪用拳头狠狠地砸向墙壁,“他妈的,孩子她爹是谁,我要亲手掐死他,这个王八蛋,居然连个影都没有!”
陈迪不知道,小花就是自己同父异母的妹妹。而这个孩子,雪儿也不知道究竟是陈敏德的还是令狐白杨的。不管怎么样,小花还是在生命的原点销声匿迹了,谁的孩子已经不再重要。
回到雪儿的病房,她的单薄的脸上写满了疲惫,不安的孩子在病房里安静地睡去了。陈迪下楼买来了一大包水果,姗姗马不停蹄地为她打来鸡蛋羹。陈迪试图找出一些话来说,好让雪儿心情好起来,但终究没有说什么。她面容憔悴,面色苍白,俨然经历了一场漫长的没有终点的远征,绝望地停顿在没有风景的中途,在没有办法遮挡风雨的驿站停顿,迷茫地守着过往,望着前路。她的眼睛依旧明亮着,甚至还闪烁着明媚的柔情,那雪野女孩独有的美丽风韵。这般不经雕饰的天然的美于病榻中更显孤独,带着抗拒的疲惫,缺少了某种支撑,风一吹就散,让人不敢相信她的真实。
“你们来了啊。。。。。。”雪儿有气无力地说,她支撑着想坐起来,勉强挤出的笑容里充满了感激。
“别,都这样了,快躺下吧。。。。。。”
雪儿固执地坐起来,背靠枕头倚在床头上。陈迪一把将窗帘扯到底,大片大片金灿灿的阳光流进来,房间换了人间般明亮起来。雪儿直直地盯着窗外,目光散乱悠远。
“我是不是一个坏孩子?”
“不是,你不是,安心养病就是了,别瞎想了。”
雪儿不再言语,很安静的空间,仿佛三个人都不在。不一会儿,护士送药过来。午饭后把这些药吃了,她说。
陈迪是个性急的人,想一下子弄清楚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但又怕触及她的**,伤到她似乎不能再承受任何风雨的心,它是那样的敏感易碎。但她心里确实充满了愤怒,想哪个白痴男人居然如此不负责任,光播种不收割。她不忍再看雪儿苍白得近乎病态的脸,那张脸让陈迪心碎,让她想到曾经的红润和蓬勃。雪儿把一大把药塞进嘴里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了。
“孩子他爹是谁啊?!怎么连个影都没有,你就这么不明不白地一个人受这么大的委屈。告诉我,那个王八蛋是谁,我找他去。”
雪儿明显被这个问题吓住了,一下子说不出话来。她想起令狐白杨清秀的脸庞,是他的吗?他是沉默的浪子,和安静离开不哭泣的小花好象好象啊。是陈敏德的吗?雪儿总觉得他是一个远远的影子,一个空幻的梦境,一个可以停留不可久驻的小站。
“不知道。。。。。。我也不知道。”雪儿漠然地咬着嘴唇,象嗜血的动物。
这个回答难以平息陈迪的怒火,她对那个禽兽男人的愤怒一发不可收拾。
“天哪,怎么可能不知道,雪儿你疯了吗,你这样糟蹋自己,而他却没事儿一样,”陈迪望了望那张近乎凝固的脸庞,眼泪顺着脸颊扑簌簌落下来,“你让我很失望,雪儿,你让我突然觉得陌生不真实,不管这是一个怎样的游戏,都该结束了。”
“他是一个流浪歌手,没有钱,只有自由,我也不知道他去哪里了,据说去北京寻梦了,又或者,不是他的。。。。。。”
。。。。。。
吊瓶里最后一滴液体流下来,雪儿把针头从胳膊里拔出来,抬头看看沉默的陈迪和姗姗,“别谈我了,让你们扫兴。”她努努嘴,尽力做出快乐的表情,样子十分可爱。她们曾说那是雪莲花盛开,绽放着不能抗拒的美。看着雪儿脸上瞬间荡漾的如花笑意,陈迪和姗姗的心情好了许多。只是她们都觉得培植那朵笑容的脸庞太单薄和贫瘠了,它恍若一朵樱花,总是那么美。
雪儿大口大口地吃着鸡蛋羹,连说好吃好吃,陈迪很喜欢她狼吞虎咽的样子。
接下来的日子,陈迪和姗姗轮流看护雪儿,她的身体一天天好起来。雪儿输液的时候,陈迪和姗姗总去对面的咖啡厅喝咖啡。
“我发现雪儿的经历比我们想象的复杂,”陈迪说,“她的职业不是服务员。”
姗姗说,“你别说出来好吗,我怕。。。。。。你写出来写在掌心中。。。。。。”
陈迪摊开自己的掌心:二奶。姗姗点点头。夕阳从窗外斜射进来,照射着寂静的大厅,门口是笑容可掬的服务员。
陈迪一直对雪儿匪夷所思的漂泊状态感到怀疑,而种种迹象使她不得不确认这样的事实:雪儿堕落了,而且速度极快。她把手臂慢慢地放下,舒了一口气,愧疚充塞了她俩的心胸。走出咖啡厅的时候,阳光明媚照在无耻的大街上,她们决定彻查雪儿的一切以帮助她完成这一场过于漫长的救赎。瑟瑟秋风滑过,在医院曲径通幽的小路上,洒满了飘落后无家可归的残叶。陈迪和姗姗一左一右挽着雪儿的手臂,雪儿穿着病号服,犯人一般。迎着秋阳洒下的点点滴滴的灿烂,雪儿幻想着就这样一直走到永久。陈迪说你看这片树林多么挺拔,雪儿说拜托这能叫树吗,只能叫树苗,有机会带你去我家,让你知道森林是怎么回事,陈迪就眉飞色舞地说好啊好啊,一定啊一定哦。。。。。。
陈迪和姗姗以专业护士的严谨态度照看了雪儿十五天,这期间雪儿一直小心翼翼地回避着二人关于她究竟干什么和在哪里工作的关注和询问。出院时,陈迪和姗姗提着包默默地走在她的身后。
上车前,雪儿说,谢谢你们这些天的照顾,别惦记我,我会好好照顾自己的,再见。。。。。。
“恩,那你以后有事可一定和我们联系啊。。。。。。”
“好的,我会的。”
车窗里映出雪儿的灿烂回眸,出租车载着她清冷的笑容绝尘而去。她没有说自己要去哪里,或者她自己也说不清。那一刻,姗姗想起和雪儿在校园的小路上并肩而行的情景,忽地觉得她就象一只仓皇离群,毅然远飞的孤雁,一头扎进了没有边际的天空里。
“这一走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见到她,她真象一只流浪猫。”
“你不是说想搞清楚她到底在干什么吗,”姗姗的怂恿挺有诱惑力的,“我也想知道。”
“恩,这个。。。。。。有点不太好吧!”
“没关系啦!”
于是陈迪脸上露出狡猾的坏笑:“跟踪好不好?”
“耶!”
二人拦了一辆出租车,真是兴高采烈,以前这个事儿只在港台电影里看过。
“跟上前边那辆98506,一直跟,快点儿!”
那哥们倒是听话,一脚油门下去把自己整得跟舒马赫似的,吓得姗姗哇哇直叫,生怕他把警察撞死了。好了,就保持这么远的距离吧,陈迪对舒妈赫说。于是两辆车游龙般穿行在了傻了吧唧的都市森林中了。
过了一段时间,陈迪一看计价器,吓了一大跳:哇靠,一百二啦!
那车还没有停下来的迹象,姗姗有点着急了,向陈迪直撇嘴,陈迪连忙说接着跟接着跟,我付钱我付钱。。。。。。
一不留神那出租车便出人意料地拐进了一条狭长的街道径直钻入一个豪华气派的小区。陈迪示意司机减速停下,两个人坐在车里静静地观察前面车子的动向。
那车果然自一幢大楼下面停了下来,雪儿从里面出来,样子沮丧绝望,那一种神情,是走向墓地的人才有的。风掀起了她的长发,灰白的脸在风与发的纠缠中若隐若现,她回转身,步履凌乱地走向大楼的入口,表情漠然如冰。那样的几十步,象是踩在了姗姗和陈迪的胸口。她们真担心雪儿就这样被风吹倒在不知名的街口。她缓缓地消失在楼梯口,她俩良久地盯着那个空洞的入口,猜测着里面是地狱还是天堂,心里瞬间升腾起了断裂的痛楚。
“我们上去吗?”
“上去做什么呢?”
。。。。。。
“回去”出租车掉转头,载着两个沉默的孩子飞驰在回来的路上。舒马赫一脸的迷惑,奇怪于刚才活蹦乱跳的两个孩子怎么突然都哑然无语了。
“她有了一个不属于自己的家,这至少让我放心一些了。”
“她的心一直在飘。”
“人与人之间不可能有永恒,对吗?”
陈迪点头说,是的,姗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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