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被关进首都第二看守所。同室还关着三个人,一名二十来岁的年轻小伙子,一名三十七、八岁的矮胖中年人,还有一名五十多岁的干瘪老头。见我进来,三人投来审视的目光。住室后面连着一个洗手间。
下午,我被带到审讯室问话。在一张方凳上坐下,白晃晃的灯光刺得眼睛都睁不开。一名警察站在身后,对面长桌后坐着两名警官。
一位警官首先询问我的姓名、性别、籍贯、年龄、职业,接着便盘问起研究所建立、经营等方面的情况。
“你认识张炯吗?”
“认识。”
“和他是什么关系?”
“大学同学。”
“他是雪原生物研究所的主要投资者吧?”
“是的。”
“张炯投了多少钱在你那里?”
“一千二百万。”
“你知道他的钱是怎么来的吗?”
“不知道。”
这时,另一位警官猛地一拍桌子,厉声道:“马啸天,你要老实交待,我们的政策你是知道的,抗拒从严。很多情况我们都已掌握,你若是自己主动说出来,法官会考虑从轻判决。我再问你,张炯的钱是哪来的?”
“不知道。”
“你参与过张炯走私烟草的事吧?”
“没有。”
“张炯制造的假药,你帮他推销过多少?”
“没有推销过,也不知道他造假药。”
“可卡因,你总该知道吧?”
“知道。”
“它的提炼技术很复杂吧?”
“不,我不会提炼可卡因。”
“张炯团伙在首都地区的贩毒网络,你知道的有哪些?”
“不,我不知道什么贩毒网络。”
两位警官轮翻发问,问过的问题换个方式反复问,答得我口干舌燥,精疲神衰。后来,我意识到这有点象套供,便保持沉默,不再回答任何问题,并要求见律师。
询问被迫暂停。先问话那名警官和站在我身后那名警员“护送”我回房。途中,警官对那警员说:“小钟,你在这等一下。”
警官将我拉到僻静处,小声问:“马博士,请教你一个问题。”
我一头雾水:“什么问题?尽管说吧。”
“假体再造技术真的有宣传上说的那样神奇吗?”
我答道:“那是不假。怎么,你也动了心思,想换换了?”
警官暧昧地一笑,说:“俺是有那意思。不过,会不会有后遗症呢?”
“放心一试吧,不会有任何后遗症。警官先生,你贵姓?”
“免贵,敝姓汪。”
回到房中,同室的“难友”又向我问起话来,似乎是另一场审讯。我中说自己是因经济问题进来的,并趁机套出了他们到此的事由。年轻人是因偷盗时当场被抓,中年人是因强奸妇女被告发,老头则是因为散播异教邪说而被捕。
审了这么久,身心好困乏,倒在铺上,衣裤都没脱,便昏昏睡去。
恍惚间,感觉有热热的东西触在脸上。睁开眼,吓我一大跳,眼前是矮胖中年人那色迷迷的一双眼,舔着舌头,将那一张胶乎乎、油腻腻的脸直往我脸上凑。我反胃得差点吐出来,大吼道:“滚开!”中年人不退反进,笑眯眯地说:“别发火嘛,这么俊俏的脸蛋,来,再让哥哥亲亲。”这种人,得给点颜色。我猛地一脚踹在他腹部,他弯腰低头,趁势再挥起一拳击中其下颚,这人痛嚎一声,跌坐在地,一手捂脸,一手按腹。我站起来,又将他踢翻,一只脚踩住他胸膛,斥责道:“无耻之徒,真是禽兽不如!连男人都不放过,怪不得会干出强奸妇女的勾当!离我远一点,不然拔下你那肮脏玩意儿喂狗!”
年轻人坐在床边,一言不发。老头则盘坐于床上,双手合十,口中喃喃有词:“罪过,罪过。菩萨慈悲,饶恕这些罪民吧。”
晚餐是稀饭馒头就泡菜。饭后,我洗了脸和脚,钻进被窝,准备睡觉。年轻人脱下衣裤鞋袜,只剩一条裤衩,拿着面盆毛巾,看样子是到卫生间冲澡。年轻人刚进去不久,中年男子便蹑手蹑脚跟了去。听到里面传出年轻人的叫骂声和中年男子的淫笑。当真是贼性不改,我本想起来去干涉一下,想想自己的处境,长叹一声,用被褥捂住头部。
耳中传来老头的声音:“施主,叹什么气耶?世人罪孽深重,难以救赎,菩萨也帮不了他们。我看你是个有文化的人,非同等闲之辈,可有意皈依菩萨?”
声音越来越近,我掀开被子,看到老头已走到我床边。反正无聊,和他谈谈也无妨。
我问:“老施主,你们信奉的是哪尊菩萨?”
“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
“为什么要尊奉观世音菩萨?他是如来佛主的弟子,法力一定不及如来,怎么不信如来反倒信他呢?”
“施主,此言差矣。岂不闻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如今,观世音菩萨的修为已经远在如来之上,主宰着三界。我们教主便是菩萨的化身,降临世间,救苦救难。”
“你们究竟是什么教?教主又是谁?”
老头压低声音,神秘地说:“别人称我们为观音教,在我们内部,叫做‘菩萨极乐教’。至于教主,暂时保密,你若加入本教,出去后我会带你去见他。”
“那么,你们观音教的教义是什么?”
“本教的宗旨,就是要帮助世上贤达之人,脱离苦海,往升极乐。”老头手指卫生间,接着说:“此等庸夫,本教不屑为伍。”
我又问道:“加入贵教,要交纳费用吗?”
“普通教众,无需交费。但若交纳一定经费,便可升级成为vip。”
“地位上有哪些区别呢?”
“普通教众只能参予一般活动,比如教内集会、集体坐禅等;vip则可以参加教内交友,若找到称心如意的,进行阴阳双修,效果更佳,还有机会得到教主及座下几大弟子的指点甚至直接传功。”
“要交多少钱才能成为贵宾?”
“vip也分为几级,三级两万,二级五万,一级八万。”
我笑道:“好高的门槛儿。”
老头颇为认真地说:“似施主这等人物,难道还会在乎那区区身外之物?如今这世道,纷争四起,人类大难将至,施主不想修得仙体、早离苦海么?”
我又笑道:“苦海谁不想离?只是那仙体,如何才能修得来呢?”
老头正欲解说其“仙道”,卫生间里那两人出来了。老头说了句“施主三思”,便回到自己床上去。
那中年男子瞟了我一眼,神情间很是得意;年轻人则是一脸沮丧。
第二天早餐时,老头又凑过来悄悄问:“施主,怎么样,加入本教吧?”
我说道:“老人家,在这高墙之内,少谈这些无端之言,多想想怎么能成为自由身吧。”
上午,向律师来见我。交换了一些情况后,向律师道:“马博士,你的问题本来可大可小,但警方为什么抓住不放?是不是还有别的原由?”
我答道:“向大律师,请你相信我,所有的事我都已告诉你,绝没有瞒着什么。”
向律师道:“马博士,这件事里面也许有古怪。”
我无奈地说:“事情既已出了,就让法律作裁决吧。”
最后,我让向律师无论如何想办法把我从现在的住处调到单间去。向律师说,小事一桩,没问题。
向律师走后不久,谢无锋来了。我把研究所近段时间的工作拜托给他,并要他将我的微机收藏好。
刚吃过午饭,我就被转到了一处单人间,屋子虽小,落得清静。躺在床上,脑海里浮想联翩,怎么也睡不着。
一名警察在铁门外喊道:“马啸天,有位女士要见你。”女士?会是哪一位?
夹在两名警察中间走进接待室的门,来的这位女士已经叫起来:“啸天!啸天!”是圆圆。
我和圆圆都坐下来,当中隔着石桌,石桌之上则用厚实的玻璃钢分开,上面开了个小窗洞。透过玻璃,见圆圆眼里泪光隐隐,却无法为她拭去泪水。
我露出笑容,说道:“大小姐,你哭什么?这里环境挺好的,我也不用工作了,不是如同休假吗?”
晶莹的泪珠从圆圆眼眶涌出,滚落到她粉红的脸颊上。“啸天,你别蒙我,我都二十六岁了,你当我还是小女孩吗?”
我又笑道:“大小姐,没你想的那样糟。眼泪流多了容易变老的,你就别哭了,啊?”
圆圆哽咽道:“啸天,我知道你是为了让我宽心才这么说的。可是,看到你被关在里面,我的心很痛。”
我收起笑容,说道:“圆圆,看到你流泪,我的心也很痛啊。”
圆圆咬紧嘴唇,转过头去,擦干眼泪,回头对我说:“啸天,我不会再哭了。”
看着圆圆脸上残留的泪痕,我心潮激荡,她真是太在乎我了,只恨我此刻不能拥她入怀,用满腔柔情给她以慰藉。我用尽量平和的语气说:“圆圆,你对我太好了。你怎么知道我关在这里的?”
“刚才我到研究所去找你,碰到谢总管,他告诉我的。”圆圆接着问:“啸天,你进来一天了,他们没对你怎么样吧?”
我在这边跺脚挥臂,说:“你看到了,真的没什么。只是昨晚住的地方人多有点吵,今天已经换到单间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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