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楼煌,易楚夕看着四周那些与自己所来之处迥然不同的人情风俗,不由一笑,若是在武侠小说里,这里应该算是西域了吧?找到那间挂着清琅招牌的珠宝店,老板是一个胖胖的中年人,脸上时刻带着“营业用”的笑容。易楚夕隐在人群中,看着店中一个熟悉的身影,悠然一笑,呵呵,看来我运气不错。
缓缓的跟着那个身影,易楚夕丝毫不在意四周的人烟越来越少。转过拐角,意料中的,一柄长枪迎面刺来。易楚夕转身一侧,轻盈的躲开。却只见枪尖一抖,悬空点出几朵梅花。易楚夕知道千影的身手,那几朵看似美丽的梅花,只要稍微挨上,就足以把他震到内伤。
“千影,我只问一句话。”躲闪中,易楚夕喊道。
何千影收了漫天的枪影,戒备,甚至是带着敌意的看着他,“说。”
“寒。”那个字仿佛哽在了喉中,易楚夕深吸了一口气,“你们宫主还好吗?”
“托福,还没醒过来。”千影说完,转身离去。
“怎么会?这么久了还没有醒过来?”易楚夕说着要拉千影的肩。
“这话问你自己就好了。”千影转身,长枪如箭一般刺向易楚夕的咽喉。
易楚夕脚步一顿,倔强的眼睛直视着千影的愤怒,不闪不躲。千影手一颤,长枪擦着脖子划出一条弧,空中飙出一道血线。
“千影,告诉我,他到底怎么了?”易楚夕哀求的看着对方。
千影看着他,“从你失踪宫主就下山找你,有一天传书来说是在朝安城东有了你的消息,然后,本来三天一次的传书就再也没有出现。而武林各派也开始攻打飘雪宫。”说着,千影冷冷一笑,“以后的事,把飘雪宫的机关暗道图卖给他们的易公子应该很清楚了吧?现在宫主他身受金针刺穴所制,就连慕容公子也无能为力,只能以药物维持他的生命。”
易楚夕的眼中微微的现出悲哀,却转瞬间恢复了平静,“千影,带我去见他。”
千影的眼中是混杂了愤恨的嘲弄,“你还见要见他?”
“听你的意思,他似乎并没有外伤,金针刺穴绝对不至于让人昏迷这么长时间,所以,只有一种可能,中毒。”易楚夕看着他,一如既往的淡然中多了决不让步的坚定,“所以,千影,带我去见他。”
千影凝视了他半晌,终于点头,“好。我带你去见千夜,如果他也同意,我就带你去见宫主。”
密室里,商雨寒闭目躺在床上,往日的神采飞扬不再,苍白的面孔只剩下憔悴。易楚夕觉得自己的心仿佛慢慢消失,只留空荡荡的痛。手指沿着商雨寒的经脉移动,眼神愈渐冰冷,一百零八处穴道皆被金针所制,然而,最严重问题并不是这些。拿出匕首轻轻的在商雨寒腕间一划,殷红的血顺着手腕留下。
“你!”千影怒喝,却被千夜拦住。
易楚夕轻舔那沾在指尖的血迹,“他最近都吃得药呢?”
“昨天已经吃完了最后一粒。”千影面覆寒霜。
易楚夕眨了眨眼睛,“装药的盒子还在吗?”
千影走到屋角,找来一直碧玉雕刻的盒子。不知千夜是有意还是无心,密室里只有他们三个人,而一路走来也不见半个人影。易楚夕打开盒子,虽药已用尽,仍有一股清香扑面而来。易楚夕闻了闻,又用手指沾了药渣放入口中。
“这是慕容公子送来的?”易楚夕转头看着两人,“这几天还吃什么别的药了吗?”
“没有了。”千影摇头,“慕容公子叮嘱,除了他给的药不要再吃别的。”
“哦,这样啊。”易楚夕似是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微闭着双眼,手指轻扣着手中的碧玉盒子。
“你又在想什么?”千影口中明显警告他不要轻举妄动的语气。
易楚夕睁眼,悠然一笑,“没什么,我只是在想,我跟慕容清韵,你们更相信谁?”
“什么?”千夜一贯平静的眼眸里闪过一抹凌厉。
“如果,我跟慕容清韵的话南辕北辙,你们,更相信谁?”易楚夕仿佛并不期待二人的回答,只是笑着站起身来,“送我出去吧,放心,我不会让他有事的。”
走过幽暗的通道,千夜在门边站住,“出去就是那个珠宝店了。”
易楚夕点点头,没有说话,绕过千夜向门边走去,擦肩的一瞬,耳边传来千夜低低的声音,“如果是我,我选择相信你。”
易楚夕的脚步都没有停留,只是用低不可闻的声音说了声谢谢。他不用担心会有人知道自己来过,因为他清楚,千夜会抹掉一切痕迹。
客栈昏黄的灯光下,易楚夕张口吐出一口鲜红的血。千影最后那一枪虽然避过了要害,但凝于枪尖的气劲也足以让他受伤。然而易楚夕并没有理会嘴角的血迹,只是盯着桌上油灯里那跳动的火光,眼睛里是从来没有过的阴冷,本来零碎的片断串成了连续的画卷。墨玉凤凰失窃,江湖上各门派纷纷中毒,为的就是挑起所有人对飘雪宫的敌视,加之他这个下手的贼命丧黄泉,一切死无对证,飘雪宫自然百口莫辩。而听墨轩中不想让自己活下去那些人跟幕后的主使串通一气,或者是干脆自己请的杀手,务求得手。否则,若只是一个小小的梁上君子,怎么值得落花坞主亲自出手?只是,阴差阳错的,他没有死,而且,和飘雪宫主在一起,于是,他成了这局中意外的变数。于是,本应顺理成章的同仇敌忾或者是异曲同工,却在他的策划下同床异梦,于是,幕后的势力不得不亲自出手,将这盘几欲支离破碎的沙再次整合。而能在一两天之内开出让黑白两道满意的条件,同时还让其心甘情愿为之至少是暂时放弃对立的力量来自哪里?答案早已呼之欲出。理由?近年来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但是南疆几国却蠢蠢欲动,所以,理由也很简单,欲攘外,则必先安内。武林中的帮派,如遇战事,可以起到不小的助力,所以朝廷默许了他们近乎于超脱法律之外的存在,不客气的说,宠物,不需要遵守人的规则。然而,太强宠物却是一种危险,所以,在用之前,需要将它们削弱到自己能够控制。而江湖的纷争一旦开始,便会不到大伤元气誓不罢休,然而,江湖事,江湖人,江湖了,所以,乱的只会是江湖,而不会是苍生,更不会是朝廷。沉星、浮月、飞云、落雨,易楚夕冷笑,还真是相互呼应的名字啊。只是,为什么选上飘雪宫?他不知道,也许是有意,也许只是无心……
如果要问流花苑的曦公子最擅长什么?估计那些寻欢客会满脸垂涎,异口同声的说:抚琴;如果要问落花坞的易擅长什么?也许月卫会一脸青寒的说勾引男人;但是,如果要问听墨轩的易楚夕最擅长什么?苍也许会打个寒颤说他不知道。
就在黑白两道都在为找不到飘雪宫而惴惴不安,却又因为听说了飘雪宫主昏迷不醒而暗自庆幸的时候,一个偏远的小镇上,一个乞丐不知怎么的突然有钱了,后来,这个乞丐据说偷了镇上财主家的钱被人活活打死了,再后来,另一个小乞丐从他身上翻出了一块小牌子,到那个小小的镇子上换了块烧饼。不久,那个小乞丐和那个卖烧饼的却都死了。然后,不知什么时候,江湖上传出血皇令现的消息,只是,这血皇令只有一半。而任谁持有完整的血皇令,都可以命令江湖上那个神秘的,而又隐秘得几乎被人遗忘,或者恐怖得让人不敢去想的血渊去做三件事,而血渊的承诺,无论什么事,即使是毁朝灭世,他们一样惟命是从。而同这半块血皇令同现江湖的,还有一张沾满了血又被撕裂的地图。于是,曾经在江湖上被传得沸沸扬扬的墨玉凤凰图又浮上了水面。血皇令的真实勿庸置疑,血渊不会容忍任何人对它的亵渎,所以,那张地图也就随着无需怀疑。
一张图所蕴藏的,绝对不会只是半块血皇令而已,那么,能跟这半块血皇令放在一起的,配的上跟血皇令放在一起的,还会有什么东西?为什么不管是图也好,血皇令也好,都只有一半?这个问题,江湖上有的是人可以回答,愿意回答,或者说,自以为能够回答。于是,短短两个月,原本至少表面上已经恢复了风平浪静的江湖再次波涛汹涌,而这次,所掀起的却实实在在的是一场血雨腥风,却无人可以令其停歇。
夜,清凉如水,从不理人间纷繁。慕容清韵倚窗而坐,看着天空的圆月,黛眉微蹙,却只是幽幽一叹,起身关上了房门,但是,当他再回身时,却发现一个人影正倚在他刚刚的位置上,笑吟吟的看着他。
慕容清韵大惊,但惊叫还未出声,就被堵在了口中。
“嘘,我不想惊动太多人。”易楚夕笑着,“我既然在这里,就证明这府中的人拦不住我,你那个赵庄主至少还有半个时辰才能回来,你也不希望我被你赶走了之后对赵庄主不利吧?”
慕容清韵的眼睛里毫不犹豫的闪出了不屑和轻视。
“呵呵,如果我安排一个拿着血皇令的人死在浮月庄呢?”易楚夕丝毫不输给慕容清韵美丽的眼睛直直看着他。
慕容清韵的身体一颤,他虽不能习武,但终是江湖四大山庄的一份子,这种事,他如何会不知道?现在江湖上的人对那血皇令趋之若骛,一个消息传来,谁有心细细辩明真假?
看到慕容清韵点头,易楚夕满意的放开他,找了把椅子坐下。“我要你解开商雨寒身上的金针和沉梦。”易楚夕开门见山的说道。
慕容清韵一震,由于一年前被盗的墨玉凤凰一直没有找到,而易楚夕也失踪,各大门派又忙着攻打飘雪宫,所以这件事也就暂时放下,所以,当墨玉凤凰图重现江湖,几乎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飘雪宫上,只是,奈何飘雪宫隐藏得太深,派人潜入?现在飘雪宫就算称不上惊弓之鸟,但是错杀一千不放一个这种事那是理所当然,再来一次大举进攻?门都找不着还想着“性侠仗义”呐?所以这些人根本无从下手。而且,当时飘雪宫把易楚夕卖了这件事江湖上世人皆知,但今天易楚夕却用如此沉稳得语气提出这种要求,让他不由得脸色一僵。
“易公子太高看清韵了。”慕容清韵一笑,“其实,几个月前千夜等人便来找过我,当时我就告诉过他们我无能为力,虽然最近我也是在苦思对策,奈清韵学艺不精,是在是找不到良策。至于沉梦,恕清韵才疏学浅,实在不知那是何物。”
“哦,这样啊。”易楚夕不在意的笑笑,他并没有忽略慕容清韵笑容中的勉强,“若是在下知道的解针之术,和解沉梦之法话,慕容公子可愿意帮忙吗?那些针石之术,毕竟是慕容公子这样的医者来做手下稳当些。”
“商宫主一直待清韵有若亲弟,如果有救治之法,清韵自当责无旁贷。”
他确实待你有若亲弟,易楚夕笑着,眼睛里闪过了那个眼睛清澈的男孩的影相,“他所受的,是一种失传已久的针法。”易楚夕看着慕容清韵,眼中,是令人看不透的笑意,“浮花蝶影。”
听到易楚夕轻柔的语气,慕容清韵的脸色蓦地苍白。而易楚夕仿佛没有看到一般,自顾自的说着,“解针的方法我这个外行解释起来也挺复杂,不过我倒是知道有一本书上写得很详细,而那本书碰巧也不难找,”易楚夕含笑的眼睛直直的看着慕容清韵,“就在你别馆的藏书房里,叫做飞叶针,解浮花蝶影针的方法就在那本书的第五十三页。”
慕容清韵脸色煞白,几欲昏倒。
易楚夕似是一惊,关心的问道,“哎呀,慕容公子身体不适吗?”
“没,没什么。”慕容清韵强颜一笑,“既是这样,想必易公子已经配出沉梦的解药了?”
“啊,那个倒没有,我虽然知道配方,但是有几味药材比较难到手,所以想来慕容公子这里碰碰运气。”
莫名的,慕容清韵感觉松了一口气,“落雨山庄的药材绝对齐备,还要劳烦易公子把药方写下来了。”
“啊,不用这么麻烦了。”易楚夕漫不经心的说道,“你别馆藏书房里那本叫做引梦经的书里写得很详细了,大概是第七十八页吧。”
至此,慕容清韵才终于知道,自己惹上了多么可怕的一个对手。“你想怎么样?”慕容清韵的脸上再没有了客气的虚笑
“解开制约他经脉的金针和沉梦。”易楚夕的表情也恢复了已往的淡然,“虽然我知道方法,但是我毕竟不是医者,如果稍有差池他就会筋脉尽断,而如果四个月不解除,他也会因为经脉萎缩而行同废人。现在已经近三个月了,而我不相信你会仅仅这样而已,所以你最好不要挑战我的耐性。”
慕容清韵咬了咬嘴唇,“好,既然你都这么清楚了,我就索性告诉你我为什么一定要他死,而且死得无力反抗。”
“于我无关。”易楚夕冷冷的打断了他。
慕容清韵一愣,“你说什么?”
“我说与我无关。”易楚夕眼睛里没有任何温度的看着他,“你们父辈那些恩怨于我无关,而我也对你们俩的父亲以琴会友,终成知己,而你的父亲被认为是白道叛徒而被其他三位庄主联手杀掉,却在江湖上掩藏了他的真实死因,而你觉得如果没有他父亲你爹就不会死这档子破事儿没兴趣。我只关心你能否在一个月之内解开商雨寒身上的金针和沉梦。”
“如果我拒绝呢?”慕容清韵毫不示弱的看着他。
易楚夕看了看他,嘴角勾起诡异的笑,“我能在短短两个月内用血皇令让江湖掀起滔天巨浪,你可是想让赵庄主试试这风暴中心的滋味?”
“是你做的?”慕容清韵脸上掩饰不住的惊讶,“你竟然……!”慕容清韵愤怒得说不出话来。
“别跟我说什么跟他没关系有本事冲你来之类的废话。我只是告诉你我想做而且能做到的事而已。”易楚夕的脸上挂着与语气毫不相称的淡淡的微笑,“对了,如果你把我来过这件事告诉赵庄主的话,我一样会把浮月庄推到风尖浪口上。”
“你居然……”慕容清韵指着他,手指都在微微的颤抖。
易楚夕的表情没有任何突兀的换成了一副温柔的笑脸,“没错,我就是要他以为你背叛了他。你自己看着办吧,不过,我先提醒你,最好不要怀疑我收集情报的能力。我没有时间,所以你没有机会。只要我发现一次,你想跟赵弦和联手玩计中计,你就等着整个浮月庄万劫不复吧。”易楚夕说着站起身来,却冲着慕容清韵冷冷一笑,“就是他背后的那个主子,算计起来也不是没有机会,毕竟他也不是完全的干净。”说完,从窗口跃出,消失在茫茫的黑暗里。
有的时候不得不承认,世上有些事情确实很奇妙,那就是即使在同一时间,天底下绝对不会是一样的风景,就像北国已经是千里冰封,南疆却依然是鸟语花香,所以,既然有人刀剑从中埋骨冷,就必然有人芙蓉帐暖翻红浪。京城中最大的青楼怜香阁里,来了一个名叫雪的男伶,初次登台就以一曲自创的曲目技压四座,就连当时在坐的五皇子齐安王都赞不绝口,从此夜夜来此听琴。一个月后更是以五千两黄金的天价把他带入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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