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01
洛阳东郊,永安茶肆。
洛阳城中有茶辽酒家无数,然而若要问起哪一家生意最好,十有**的人会指向这座坐落在一条荒废的驿路边的,用三间茅草棚搭成的茶摊——永安茶肆。
“列位看官,欲之后事如何,且等我明日道来。”一直寂静无声的茶肆里突然响起了两下清脆的铜板敲击声,众人先是一愣,紧接着喝彩声如洪水般汹涌爆发而出,原先站在台上说书的那个白发老者朝众人略一拱手,缓步度入了内堂。
永安茶肆之所以远近闻名,所仰仗的,就是这个在茶肆里说书的白发老者。常来这的茶客都亲切的叫他一声“铜板先生”,因为他说书所用的并不是一般人使的红楠木板,却是两块紫红色的铜板,但凡讲到精彩之处,两块铜板微一交击,细微却又是无比清脆的声音便在每一个听书入迷的茶客耳边久久的萦绕。
如果你有足够深的江湖资历的话,你肯定听说过他的另外一个名字,当年的凌寒阁息风堂堂主,铜板圣手王五山。当然,那并不是这里要讲的故事,用王五山自己的话说,他只是一个从头到尾的旁观者,既没有得到利,也没有招致祸,惟有这一段过往还可供他敲一敲铜板,感怀一下那个曾经圣极“一时”的江湖。
02
送走了今天最后的一批茶客后,永安茶肆的老板命伙计搬来一张宽大的太师椅,自己安稳的坐在柜台前,开始清理这一天来的帐目。
“啪”,忽然有人将一锭银子拍到了他正在察看的账本旁,说道:“我要见一见刚才的那个说书的老头。”
老本并没有抬头,还在专心致志的看着他的账目。毕竟,这样的事情他已经见的多了,因为王先生说的书说的太过精彩,常有客人忍耐不到明天再见“分晓”,出手比当前这个浩阔的不计其数。
“老板。”啪的一声,那人又拍出一锭纹银,不耐烦的重复道:“我要见一见刚才在这里说书的那个老头,听见了没有。”
茶肆老板终于算完了手边的帐,抬起了头,开始饶有兴趣的打量起眼前这个做书生打扮的年轻人,只一眼,他便看穿了来人是一个做男装打扮的姑娘。
“你看我做什么,我要见那个老头,你到底听见了没有?”被老板看的发窘,那个年轻公子下意识的往后推了一步,语气间开始有了些须的怒意。
“姑娘是第一次来吧。”茶肆老板微带笑意的开口询问。
“咦?你怎么……”惊讶于被别人一眼看穿了身份,她想开口,但随即发觉这样一来就等于向对方承认了自己的身份,慌忙用手捂住了嘴。
并不管眼前少女一时间的失态,茶肆老板挥了挥宽大的衣袖,把少女先前放下的两锭银子退了回去,笑道:“姑娘既然是第一次光临,老朽不妨说一说这永安茶肆的规矩,别说姑娘这两锭银子,就是姑娘手拿着皇上的圣旨,铜板先生说明天讲就是明天讲,任谁也改变不了,还有……”
老板还待继续喋喋不休的往下讲,忽然发觉有一件冰冷的物事贴上了自己的脖子,不禁低眼察看,却发现赫然是一柄血红色的长剑,剑的另一头,是一个双颊微红的少女。
“姑娘,不,姑奶奶,有话好商量,刀剑无眼,你这又是何必呢?”茶肆老板一边微微向后挪着步子,一边哆哆嗦嗦的向那个看起来已经恼羞成怒的少女求饶。茶肆原本就是市井间鱼龙混杂之地,各种各样的江湖大豪他自是见过无数,可像这样一上来就拿剑指着你的,这还是第一次。而更另他担心的是,眼前这个外表娇弱的少女究竟能不能握稳那柄剑,万一她一个失手,在自己的脖子上划一道口子可就不好玩了。
“少废话!”少女手腕一翻,用剑身把老板推了出去,回手又是一剑挥出,将帐台上放着一方石砚劈成了两半,喝道:“快带我去见那个老头,要不然这就是你的下场。”
正当两人僵持不下之时,茶肆内堂里忽然传出了一个饱含沧桑的声音,正是刚才说书的老者,“且请这位姑娘进来,有什么话好商量。”
茶肆老板愕然回首,望向那个声音传出之处,似是并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先生?”他不解,问道:“这又是为何?”
回应他的,是黑暗里久久的沉默,以及身前那个早已经急不可耐的少女:“喂,老头,还费什么话啊,快些带本姑娘进去,再罗嗦仔细你的脑袋。”
“姑娘,请随我来。”茶肆老板略一斜身,避开了少女手中的长剑。他轻叹了一口气,微一摇光秃的脑袋,缓步向内堂走去。
03
韩雪盈想不到,这个外表看起来无比简陋的茶肆里竟会有如此隐秘的一间内室,以至于她刚进去时,竟有一瞬间的失明的感觉。
“老黄,你先退下。”一个冰冷的声音突然在这间封闭的密室里响起。一听到这个声音,趾高气昂的少女不禁打了一个冷颤,因为这个声音全然不是刚才听到了那个说书的老头的浸满岁月的凄凉,现在她听到的,竟是一种处决生死般的威严。
“是。”茶肆老板不再多言,冲黑暗里某处微一拱手,倒退着出了这间密室。
“这位姑娘,请坐。”等那位被称作“老黄”的老板离开后,黑暗里的人再次开口,示意少女坐下说话。
直到此刻,韩雪盈方始适应了房间里的黑暗。这是一间极为狭小的房间,四壁空空,东首靠墙角的地方摆了一张雕花小几,几后端坐着一位白须白发的老人,正是此次她所要寻找之人——铜板圣手王五山。
她在小几前一字排开的几张楠木椅上坐了下来,思虑着如何开口说出此行的目的——从自己懂事时开始算起,“那件事”已经在心里盘算了十六年,现在要把它说出来,却又完全找不到一种合适的表达方式。
或许,是自己心中对着那个最后的结果有着一种本能的抗拒吧。
“姑娘。”小几后的铜板先生微微押了一口茶,缓缓开口,“姑娘是不是有什么事要问王某?”
“我……”韩雪盈心里一急,不自觉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我是有些事情,要……请教于先生。”断断续续的说完这一句话,竟似花费了极大的力气般,额头上密密麻麻的挂满了汗珠。
“呵呵。”王五山捋须一笑,摆手示意她不必紧张,“有什么事情,大可慢慢道来。”
一句“慢慢道来后”,密室里又陷入了长久的沉默。直到王五山喝完了杯中的茶,方始再次开口,率先打破了房间里的沉默:“姑娘,恕老朽冒昧,不知姑娘可否借手中的剑给老朽一看。”
“这……”韩雪盈略一迟疑,解下了腰间长剑,恭谨的放到了王五山身前的小几上,“先生请看,此剑名……”
“剑名泣血,是也不是?”没等少女说完,铜板先生抢先打断了她。说完,不顾满脸惊愕的少女,他“刷”的一声将剑抽出,昏暗的密室里顿时笼罩上了一层绯红色的光华。
“好剑!”王五山抚掌笑道,“只是不知道姑娘能否保的住它。”
韩雪盈一拍椅靠,霍的站起身来,怒道:“王先生,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先生想要硬抢不成?”
“像,太像了。”王五山将剑还入鞘中,饶有兴趣的打量起了这个恼羞成怒的少女,半晌,忽然神秘兮兮的说道:“老朽不才,姑娘此行之事,是否和这柄剑有关?”
一语出,万籁俱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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