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十一、劳动实践又受命,学习途中恋情变。
青峰小学的文化教育突上了一个台阶,下一步,华一民必须考虑‘教育与生产劳动相结合’的问题。
上次在鹿寨参观学习,获得‘发酵饲料养猪’的一些资料,后来,他回家在邻居家里那发现一本‘农村土法上马培养九二0’的资料,如获至宝,他硬是软磨硬泡连夜抄了一个通宵才还给别人。
这次,他决定带领学生按这两个资料实践实践。他首先实践‘发酵饲料’。星期天,他根据山里生长的野生饲料,什么糯米藤呀,臭菜呀采了一大捆,砍碎晾晒在乒乓球台上。星期一,他带领学生按资料在晾去二分之一水分的砍碎饲料上,拌上米糠和酒曲,压在一个口小肚大的榨菜坛里,用破麻袋封好口。两天过后,他们忐忑不安地打开封口,一股清香飘来,“啊,我们成功了。”同学门喜形如色地欢呼起来。他将黄褐色散发着酒香的发酵饲料用尼龙薄膜分包好,送给那些养了猪的学生带回家喂猪,动员父母用发酵饲料养猪,搞好家庭副业。
第二项的九二0土法生产,没有酒精灯,就向大队卫生室要了一撮脱脂棉,半瓶酒精,用墨水瓶,清凉油盒盖做了一个。没有培养皿,就用杂酒瓶洗干净替代。没有高压消毒锅,就用大鼎锅反复蒸煮。没有菌种,就到山外生产队要了一支。没有接种箱,就用大纸盒代替。当他们看到雪白的菌丝长满培养基时,那股高兴劲,简直无法形容。华一民让学生在自己的白菜地里选上几株白菜,喷上浓度不同的九二0作对比试验,几天之后,喷上浓度适宜九二0的白菜生长最快,比未喷九二0的白菜高出了好几寸。消息不径而走,青峰小学迎来了第二次参观**。附近的生产队派人来参观,公社教革委秦辅导也组织各校的领导来参观学习。
不久,公社教革委又将一项新的任务交给了华一民:下个星期二,到资源县中学参观学习菌种栽培技术,回来搞勤工俭学试点。
就在华一民安排停当,整装待发时,他接到了林霞一封来信。这封信尤如一颗重镑炸弹在华一民那心灵的港湾激起了万丈波澜,华一民抖动着手再一次读着林霞那催人泪下的来信:
亲爱的华大哥:
从每月一次的来信中,我知道你很忙,也很累。你为了那群山里的孩子,更为了你那执著的教育事业呕心沥血。我真想,真想辞去我的工作奔赴你工作的山区,为你分担一些劳累。但是望着两鬓班白的父母,我的心又碎了。父母只养育着我这么一个秤砣女,我总不能携带二老跋山涉水进山,让他们受累吧。何况,我进山后没有工作,生活怎么着落?唉——我只有期待,漫长的期待。期待着你调入桂林市。
但是,客观的现实又不容我有这样漫长的期待。你知道我已二十出头,虽然我不是什么婷婷玉立,也不是什么国色天香,还不算丑陋吧,跟在我身后的青年男子也不少。尤其是段领导的那位亲戚,象苍蝇那样在我前后围绕,让人讨厌的是,他竟托他的亲戚领导向我父亲提亲,我父亲竟然同意了。为此,我与父亲大吵了一场,并诉说了我与你的相识,相知和相爱。他一口口地抽着烟,默默地听着,最后,他咬了咬牙对我说:“既然这样,我就装着不知,明天出趟远差,你们就在这两天,来个‘先斩后奏’结婚吧,日后,我也好向那位领导有个交代。”华大哥,为了我们的爱情,为了我们永不分开,你就答应我:先结婚,后办手续。
华大哥,接信后迅速来桂,一定要来啊。
林霞
华一民迷茫了,事情来得突然,‘请假赴桂结婚?’他看着信在问自己。当他的目光停留在桌上的旅行袋时,他又一惊,此时此刻,公社教革委又怎能为他走马换人?公社的勤工俭学计划就会搁浅。“我该怎么办?”华一民仰天长叹一声,他在爱情和事业的十字路口徘徊着。最后,他自言自语地说:“推迟婚期,一个星期,就一个星期我马上结婚。”他咬着牙给林霞写了一封信:
亲爱的霞妹:
我正要出差之际,收到了你的来信,知道你左右为难的处境,更知道你那揪心的心情。霞妹,我何尝不想与你朝夕相处?我何尝不想品尝爱情的硕果?想,我做梦都在想。我常常在梦中拥着你诉说思念之苦,醒来后,发现拥着的竟是软绵绵的枕头。
霞妹,当一个人投身到他那执著的事业之中,并取得一定进展时,事业的责任心和上进心竟象巨大的磁场牢牢地吸住了他。使他在爱情和事业的天平上发生了倾斜。他的内心是多么的痛苦,他的选择又是多么的艰难。霞妹,你能谅解他吗?
霞妹,此时此刻,我正受命出差前往资源中学学习菌种栽培技术,回公社开展勤工俭学活动。我能临阵逃脱吗?我能撇下学习,撇下责任而不顾跑到桂林与你结婚吗?霞妹,原谅我,推迟婚期一个星期,行吗?就一个星期,学习回来,我马上请假与你结婚,好吗?
你的民
他找出信封贴上邮票,准备乘车前投入邮箱。
也许是命运的安排,也许事情就有那么凑巧,当华一民赶到公社汽车站时,汽车已经启动,秦辅导已等得焦急,他二话没说,随着秦辅导上了车,到了县城又刚刚赶上一趟上桂林的火车。在一连串的赶车中,他没有时间找邮箱投递,只好带着信爬上了越城岭,沿着盘旋的公路翻过了高高的打鸟界,经过几个小时的颠簸终于到达了资源县城。一安排好住宿,华一民立刻去找邮局,找到了邮箱,把那封辗转数百里的信投进了箱内。他的心里感到一点塌实,他相信林霞接到信后一定会谅解他的。
一连几天的紧张学习,华一民完全沉浸在生物知识的海洋中,什么香菇,银耳,灵芝,什么天麻密环菌的菌种培养和栽培,让他眼花缭乱。他就象一块海绵,尽情地吸收知识的营养。尤其是资源中学教生物的徐老师,鹿寨县人,大学毕业就分配在这远离桂林的偏辟山区县,一干就是二十个春秋,徐老师的敬业精神让华一明钦佩不已。就这样,什么忧虑,什么烦恼,统统抛到了九霄云外。在徐老师的耐心通俗地讲解下,在徐老师手把手的操作下华一民学到了很多的东西。对公社教革委赋予的重任有了信心。
汽车载着华一民踏上了归途,他头脑里老是旋转着回去怎样开展勤工俭学。想不到,一回到学校,一份明码电报又勾起他的愁肠。电文简单,仅仅三个字:速来桂。电报日期是他出差的第二天。华一民的心,猛地‘咯噔’一下似乎悬挂起来。不好,林霞肯定有紧急情况。他当机立断向学校请了两天假,立即赶赴桂林。在车上,他不时猛敲自己的头,暗暗地说:华一民呀,华一民,你为何不顺道去看望林霞?为什么?为什么?他找到林霞宿舍,屋已换了主人,一打听,林霞一家已在两天前调迁南宁工务段。他的心一下就掉进了无底深渊。他无力地回身挪动那好似灌满了铅的双脚,蹒跚着离开职工宿舍,漫无目的地走去。‘叮呤呤,’一阵紧急的单车铃声迎面而来,,华一民抬头一看,竟是林霞昔日的好姐妹小赵。“咦——是你?华大哥送霞姐回来了?”小赵不知情地问。华一民无力地摇了摇头,“哦,什么?你没送霞姐?”小赵惊疑了。“我出差去了,没有接到她的电报。”华一民悻悻地说。“糟了,霞姐肯定伤心极了。”“你知道她的通讯地址吗?”“目前还不知道。霞姐讲,她到了南宁安顿好后会写信给我的。”“她会写信给我吗?”“我也不知道。你放心,一但她写信给我,我一定把你失约的原因和你现在的心情讲给她听,或许她会原谅你的。”“谢谢。”
华一民无可奈何地回到了学校,只要一空闲下来,他的两眼总是呆滞地望着通往山外的道路,期盼着邮递员的到来。然而,每次邮递员的到来,都没有华一民的信件。他写信给小赵询问,也无结果。华一民急了,决定一放假,就到南宁寻找林霞。
不知道林霞揣摸到华一民会有此举动,还是林霞良心上的不忍,在学期的最后一个星期,终于给华一民寄来了一封信。华一民迫不急待地拆开信封,展开来信,一行行熟悉的娟秀字体展现在眼前:
华一民大哥:我知道你在找我,也知道你有所忏悔,我为何迟迟不给你来信,是因为我恨你,恨你爱我不专,恨你在我最需要你的时候,你总是回避,总是不肯呆在我的身旁,我更恨你优柔寡断,把我期待的大好时机一次又一次地白白滑掉。
你知道,我们由相识到相知,最后到相爱,这包含着我对你的一片痴情:我爱你的诚朴中蕴藏着才华,我爱你憨厚里的善良,我爱你爱得疯狂,只要你需要,我的身体乃至生命都会毫不犹豫地奉献给你。我知道,你爱我爱得很深很深,也知道你爱你的事业爱得很沉很沉,你可以把对我的爱深深地埋在你那沉沉的事业之中。我钦佩你这种无私的敬业精神,也曾想为你的精神而献身。但客观现实不容我这样做,为了求全,只有委屈你先调工务段做工人,然后双双考入师范院校,再从事你那执著的教育事业。可是,你舍不得你那块热土,你舍不得你那群活泼的学生,机会在你的手上一次又一次地滑掉了。
这次我家突然调迁南宁,不知是工作的需要,还是那位领导的特意安排,我心乱如麻,我多么需要你替我出主意,我多么需要你快刀斩乱麻。你的迟迟不来,意味着我们的缘分已尽,今后你要再想调入我们单位那是难上加难。
现在我们远隔千里,漫长的期待会使我们双方在痛苦中越陷越深。面对这样的客观现实,为了我的双亲,为了你我各自的事业,我只好忍痛割爱与你分手,尽管我的心里是空空荡荡的,尽管我的脑海里仍然浮动着你的身影,俗话讲:长痛不如短痛。我会在阵痛中慢慢地平静下来,在新的环境里寻找我志同道合的伴侣。
华大哥,不是我无情,也不是你无义。这种有缘无份的结局也许就是老天爷的安排。本来我不打算再写信给你,但小赵来信说:你到处打听我的通讯地址,并且打算来邕寻找我。为了不枉费你的心机,我明明白白地告诉你:我心意已决,分手各奔东西。目前,追求我已久的小郑也调来了南宁,虽然他没有你那么英俊,也没有你那样的才华,但他有你那样的诚朴和善良。他对我的父母照顾得无微不至,客观的现实不得不让我考虑对他的接纳。明天,我与小郑就要离邕学习,望你保重身体,在你那热爱的事业中寻找志同道合的伴侣吧。
祝你幸福安康
林霞
华一民颓然地瘫坐在地上,呆滞的目光仍然停留在信纸上。嘴里自言自语地说:“有缘无份,有缘无份。”
这一晚,华一民失眠了。尽管他强打精神在第二天早上给学生作复习指导,他的学生还是从他那眼圈异样的黑里带青,从他那板书的手在颤抖发现了异常,“华老师,你病了?”曹兵首先大胆地问。“别乱说,我的身体不是好好的嘛。”华一民皱着眉头盯了曹兵一眼。鬼点子较多的贺国强趁问作业之机,顺手触摸了华一民的额头,“哟,好烫。华老师你发烧了。”贺国强惊呼着。教室里一阵骚乱。“别捣乱,我哪里发烧?坐好来,还有五分钟的时间,请大家检查一下作业有没有遗漏的地方。”华一民青着脸弹压着。这时的他,感到眼前一阵阵发黑,他拉了一张空板凳坐了下来,眼皮不由自主地垂了下来。叮呤呤,桌上的闹钟响了起来,华一民一惊,猛地站了起来,“下课。”他话刚出口,就感到一阵天旋地转,眼前一黑,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等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睡在床上,,周支书,姚老师,还有他的学生围在床前。他眨了眨发胀的双眼,摇了摇沉重的头,就想动手撑着坐起来,“别动。别动。”赤脚医生小李按住了他的双手。他抬眼一看,一瓶葡萄糖生理盐水正吊在床头的墙壁上,一滴一滴的药水正沿着管道输入他手上的血管,“我怎么了?”他惊奇地问。“华老师,你的体温高达四十一度,这么高的体温也不来卫生室瞧一瞧。”赤脚医生责怪着。他这才体会到全身无力,真正地病了。
周支书要安排人送华一民去山外检查医治,华一民急得连连摆手,“不碍事。不碍事。只不过这几天睡眠不好着了点凉,小病而已,吃点药,打点针,休息一会就好。”在华一民的再三要求下,周支书没有送他去山外,凭着他那惊人的毅力在赤脚医生小李的精心医治下,高烧一退,针头一拔,他又出现在课堂上。
放假了,学生的喧闹,教学的忙碌都平静下来,而失恋的创伤仍然在折磨着华一民。林霞的身影老在他的脑海里浮动,挥也挥不去,赶也赶不走。他又掏出林霞的最后来信边读边想:是呀,我们二人由于分居两地,工种不同,相见时间少,写信时间多。确实难得一聚啊。她不能抛开生她养她的父母这是人之常情,而我又确确实实舍不得离开这里的父老乡亲,舍不得离开这里的学生,更舍不得离开我所热爱的教育事业。这对林霞来说,长期的分离,确是一种漫长的痛苦。“分手”确是一种明智的选择。我为何要苦苦地缠着人家坠入这苦海之中呢?唉——真的,长痛不如短痛。想到这里,他又一次佩服林霞快刀斩乱麻的果断,他对林霞绝情的怨恨,他对林霞见异思迁的恼怒渐渐地烟消云散,心中的波涛也渐渐地平静下来。他在心里由衷的祝愿:林霞与小郑幸福,白头偕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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